"看不见的战线"
星期四参加了一个自闭症年会,主题演讲是我们介绍过的<<爱斯柏格症和困难时刻>>的作者Brenda Smith Myles教授,她今天的讲题是"Hidden Curriculum".也就是那些可能学校和书本甚至家长从来不用教的我们大家却不言自明的规则或约定,但是对谱系里的人却是不教绝对不明白的东西.照字面翻译可能叫"看不见的课程表",但是我借用一本老电影的名字,就叫"看不出的战线"吧,确实这也是我的一个新战场.
要学的,要教的自然很多,麻烦的是没有现成的路好走,无论是教授和家长大家各自摸着石头过河,但是毕竟专家有专家的思维和角度,她讲了一些例子,说明了我们很多的方面没考虑周全.
比方说,当我们教授孩子们社交技巧时,我们能有多大程度上考虑到了男女本来就是两种非常不同的社交方式呢?心理学上有些试验,或者可以叫"四个女人和四个男人"吧:
如果把四个性格脾气背景相近的女人聚在客厅里闲聊,你会发现这四个女人从统计上讲,她们各自发言的机会是平均百分之二十五,而且她们之间相互呼应,一个人讲话别人就会听脸都转向发言人,讲话的话题从一个转到另一个交替顺畅自然.
再看这四个男人,如果他们没有点事情做做,是很难一起待久的,肯定会有人找借口溜,所以他们一定要找个活动来维持秩序,比如说:打牌,看球赛,然后,这四个男人就不会那么"温柔地对视",而是一起地自始至终地盯着纸牌或电视机,他们可以全部不说话,或者各自说各自的,或者同时说不同的话题,但是话题不会太散,目标一致对着球赛或是牌局.
现在假想一下,如果是一个只受过女性社交思维的男性自闭症的孩子,长大后想融入到大男人的圈子里,他走进客厅,看见里面已经有三个大男人在看球赛了,他就想我应该说点什么,他就说起了刚刚的奥巴玛当选的事,他想我讲话时你们应该看我的啊,但是那三个人嘴里应了一声,眼睛丝毫不离开那个球,等他说完了,他想应该你们也会自己接上话题的吧,他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那三个男人,望了又望盼了又盼,那三个人一点不接岔,继续看球,偶尔吐出一两个词来,都是和球紧密相关的.
这个已经彻底康复了的曾经自闭症青年觉得心理懊丧极了,想我怎么这么没用,我妈妈教了我十几年了,我怎么还"泛化"不了?
而那三个大爷们他们真的那么糊涂吗?非也,他们心里明白着呢,他们明白的一点是三个人一致的,那就是:以后离这小子远点!
Myles教授还讲了不少上厕所的"潜规则",也有很多的"男女有别":
假如一个女人上了厕所,完了突然发现卫生纸是用光的(在美国是不用带卫生纸的,是厕所就会有人备足的),那她会怎么办呢?她会敲敲隔壁,隔壁要是有人的话,她就会把这里的情况一说,对方迅速地扯下自己的一叠卫生纸,从下面递过去.
而男人呢?他发觉自己这里没纸的话,他很大的可能就是先忍住,听到没别人在厕所里了,迅速地提起裤子到别的单间去找卫生纸.可能对个别人来讲,如果正好隔壁有人,他可能敲敲隔板,对方却装做听不见,而且还可能把双脚提起来不让隔壁从下面看见.
所以对女人来说,请求别人帮忙接受别人帮忙,很天经地义.而对男人来说,天经地义地很难.
所以,当我们在训练孩子"厕所潜规则"时,自然也当男女有别:对女生,要让她先看看这马桶盖是不是干净;而对男生,先让他看看有没有卫生纸!各自重点不同.
很多这样的例子我们可以当笑话看,因为对我们来说是不学就会的,但是真的可能对一个自闭症孩子或成人来讲,不仅笑不出来,哭都来不及.我参加的每个自闭症的会议上,都会最后安排一些老家长或是自闭症亲历者和大家聊聊,这次请的是四位自闭症和爱斯柏格症,是由GRASP(www.grasp.org)组织的,有个小学一年级就被诊断为自闭症,小学六年级归了"主流",后来上了大学,他说上大学时,当时流行跳舞,他好不容易学会了,跟朋友去了舞场,对面的女孩招招手意思是让他过去请她跳,但是他全然不知到对方的意图,他想对方只是向我招手而已,又没说"请我跳舞".还有一位女性,是在十八岁时才被诊断为爱斯柏格症的,现在正努力地从她工作了好几年的幼儿园里争取转正成为一名幼儿教师.她说她刚去的时候,同事下班告别时对她说:"Have a Good Day!",她想我今天是过的不错啊,根本没去理人家,幸好同事知道她的情况,就指点她说,我这是向你告别问候啊,你应该回一句:"You too".
这些前辈,一个共同的感慨就是:我们那时候那懂这么多啊?有这么多的资源和力量?其实他们当时的种种挫折,照现在我们的程度,基本上是可以克服的.所以从历史上看,我们就是一步步地踏着前辈的肩膀上走,也就走得越来越光明.
Myles教授演讲完后,我过去简短地交谈了几句,我主要是想告诉她,我们把她的<<爱斯柏格症和困难时刻>>介绍给了中国的家长和特教们,我们都很受益,我代表大家谢谢她.教授听了自然高兴,能知道自己的工作帮助了远在天边素不相识的人,自然是件高兴自豪的事,教授特别介绍了现在OHIO大学在创办的"Autism Internet Modules",请大家关注进展,因为主办方是有计划将这些自闭症训练的资料翻译成联合国的五种语言的,那中文自然是在其中,这个"Autism Internet Modules"用GOOGLE一查就行了.免费登记的.
最后,我拍了教授的照片,让她自己来向大家致意,因为她的开场白就是:我有幸和世界上最出色最负责最努力的最仁爱的老师和家长们工作在一起,那些家长里自然包括你和我,你们和我们,包括我们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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