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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觉的时候再翻一翻“琢石成玉”,终于等到想看的这个帖子了。
以琳的家长看到劲儿后或许不屑于他,确实,这不是家长们希望的样子,家长们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像石头那样,至少要达到路来好那样的水平。但当劲儿妈问我路来好是怎样的一个孩子的时候,我说:“在我的眼中,路来好本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劲儿的基础应该就是比冉冉稍好一些而已。”
如果拿劲儿小时候的样子跟以琳现有的孩子相比,很可能他是要被放在最差的那一组开始训练的。因为他到快六岁的时候还不会点连线、涂颜色(精细动作),也不怎么敢走平衡木,玩滑滑梯和荡秋千(大动作),去医院训练不要妈妈送(情感)。他四岁多的时候测IQ,一共十项指标,其中的理解力等三项主要指标都只有20来分,六岁的时候权威医学博士断言他不能上学,十岁时候测得的IQ只有65,……以琳现有的孩子中超过一半的孩子如果基础比这好,又经过训练,他们的未来应该比劲儿更好一些的。
但我这几天把跟劲儿当初一起训练和上学的孩子盘点了一下,当初比劲儿状况稍好的和跟劲儿差不多的孩子,如今似乎少有比他更好的。干妈一直认为我对劲儿抱的期望太高,其实恰恰相反,我对劲儿非常现实----首先的目标是让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这段青春期的非常时光,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劲儿有了大家看到的真实表现。
劲儿跟石头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我们不能以对石头的标准要求他。他不是任何意义上的AS,他的智力水平已经擦到了“非正常”的边,无论家长和学校如何努力,他的学习自然是跟不上的,就像干妈说的那样。所以,劲儿不可能得到如今大家都向往的斯斯文文的办公室工作,他适合那些更率直的工作。既然如此,我想便不必要去追求那斯斯文文。但我为什么还要尽力去抓他的功课呢?主要的原因是想让他在正常学校里呆下去,跟同学们共同成长。尽管劲儿成绩很差,但是如今有上进心,要求学习,要求进步。班上的同学、学校的老师都对他非常好,他在学校里或许没有真正的好朋友,但也并不讨人嫌,甚至到初中毕业的时候还被推荐入了团(我从没想到过他能入团,更没有向任何人要求过)。我想,如果能保持这个势头,他将来或许能在别人的关照下找一份普通的正常工作,过上基本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呆在庇护工厂里。这样,当我无力或不能照顾他的时候,他能平安地继续完成他自己的人生。这难道不是我们这些家长的共同愿望吗?
劲儿妈说,我的生活态度影响了劲。确实如此。自小在农村长大,从来没有被同龄人注视过、高看过,甚至父母也没有把我当回事,我也没有刻意努力过(如果努力了,或许早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但我觉得这样随意的生活挺好的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舒舒服服地这么一躺,挺实在、挺真我的。我作为一个基本正常的人,不过如此,为什么一定要要求不那么正常的劲儿守着那些“规矩”呢?
但是,劲儿是不是就不懂这些规矩,或者守不住这些规矩呢?不是的。去年军训的时候,劲儿是被教官----那些没有人性的教官评为“优秀少年”的!如果守不住规矩,他怎么可能得到军训教官的肯定?如果他没有一定的克制能力,又怎么能独自一个人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一个人乘飞机到了上海、北京,在今天一个人自由地往返于青岛和深圳?劲儿正是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在他认为需要的时候他能做得棒,如果有一件事情他从内心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做的时候,他是能做得好的。因为精细动作控制得差,写字历来是他的弱项,平时字写得“鬼画弧”,两方格写不下一个字,但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在一方格里写下四个字。我想,那些简单的事情,只要是需要他认真对待的场合,他是能认真对待的,需要他学会的事情,到一定的时候他自然能会,并不需要现在提前手把手地反复教。我带劲儿,不在乎让他学会某个技能,而是要激发他自己做事的兴趣,他有了兴趣,自然会想办法学的。去年他妈妈给他开了个QQ,没有特意教过他什么,如今他用起QQ来,不也是比爸爸还强?路来好比劲大一两岁,如果劲儿再过一两年或者更长一些的时间,他应该能赶上的。
我本来应该在劲儿临出发前给他交待些规矩,告诉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那样,他或许会表现得好一些。但是我没有交待他任何注意事项,中间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主动坚持每天跟我联系一次,不是我交待的)。我希望他能有一段随心所欲的日子,因为中考折腾了他差不多一年,中考后妹妹去旅游了两趟,他却忙着要应付钢琴考试,没有真正轻松下来,又为自己能不能有高中上而紧张,所以我不想再给他任何压力。干爸、干妈太熟悉他、了解他、疼爱他了,他在他们面前不会有任何拘束,知道他们不会责怪他。
如果不是临行前感冒,他或许也会表现得好一些的。生病了,精神状态受到影响。
他其实是非常喜欢带孩子的,在深圳也成功地带过好多有问题的孩子外出,大家从“马力庄”的录像里可以看得清楚,而且前天他还带了一个这样的孩子打车到几公里外的训练馆去打球。他特别善良,跟比他弱和小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总能把别的孩子照顾好,从内心深处爱这些弟弟妹妹,不知道什么是难堪。但他总想充大人,有时候不分场合训斥别的孩子,方法不很恰当。如果事先有提醒,他会注意的。但如果他不需要提醒也能方法恰当,那还需要上高中吗?直接到以琳在干妈手下谋一份差事不就行了?
如今,劲儿的主要问题就是阅读理解,这也是他学习成绩不佳的根本原因,而且,由于天生的理解力差,要大幅度地改善恐怕也不容易。他对阅读没有兴趣,对电视没有兴趣,根本的原因是理解有困难,只能看到故事的表面,看不懂故事里面深层的蕴含,而深层的蕴含又是需要深入阅读、慢慢体会,才能明白的。既然体会不到,明白不了,那阅读和看电视对他来说就是一件痛苦的事,而他又没有毅力和动力去攻克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因为这个原因,在家里以他能接受的方式给他讲功课便成了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久而久之,除了爸爸交待的功课之外,其他功课,只要稍微难一些,他都无法自己完成了。
在我打开“琢石成玉”的帖子后,劲儿刚好过来看望爸爸,并挤开爸爸认认真真把这个帖子看完了。这么长的帖子,他耐着心看完,似乎还是第一次,一是给干妈的面子,二是知道是批评自己的,表示会改正,今后会多看些课外书。我想这或许是我可以利用的一次机会。
还好,他不是很理解里面的内容。我不想伤害他,没有批评他一句,把他支回床上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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