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e:"今夜还是无法入睡?"还是说...
"今夜还是无法入睡?"
还是说上个星期六的事.
平时只有在星期六夜里,闻森和妹妹被容许可以晚一些睡觉,因为第二天不用早起,星期六早上是莺莺的中文学校,所以她也得早起,既然是她要早起,大家就要公平,即使闻森不去上课,但是也得遵守妹妹的作息时间.所以,一到星期六晚上,他们两个理直气壮地行使着"晚睡"的权利.
但是小孩子也晚不到那里去,大概十点钟他们也会扛不住了,我老婆属猪的,一到晚上自然地睡觉,留下我一个坚守,靠上网强撑着等孩子们愿意去睡觉为止.而且根据闻森的情况,等他上床后,我还会上网或看电视半个小时左右,等他完全入睡再走.
但上星期六我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勉强看着花样滑冰来提神,但到了十点钟我再也扛不住了,把孩子们送上床后,自己赶紧睡了.完全顾不上还有一段"安睡曲"没演.
结果星期天早上不知道什么时间,我老婆起来上厕所,一开门,踢到地上一张纸,她就捡了起来看了起来,这么一来,我也就猜到了又是闻森送的"申诉信"了.老婆看完后,拿了出去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惦记着这件事,却左右找不到,问了闻森,他却一口否定,我见事情有点蹊跷,也不追着问了,自己暗暗地查访,却怎么也找不着,过了一天才无意中在椅子的软垫下找着了,我飞快地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还是等着他自己来开口谈这个事.
再过了一天,他还是不开口,所以到了星期二,我忍不住了,假装刚刚发现,拿着这封信去问闻森,闻森一看却抢了过去,还是不愿意回答,我再逼了一下,说现在家里就是你和我了(当然还有朱老师在我们家做地板,但是应该不会是个原因),你有事情要跟我们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闻森说今天不行,明天再说,我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到了明天他还会拖到后天,反正他还是不愿意谈.我继续施压,说你要是不和我讲清楚,我就没办法来帮你忙,到时候你再有困难,可别到我这里来抱怨啊.闻森顶着,不言语但是表情却是继续拒绝,手里却已经把自己的那封信捏成一团了.
我知道已经没指望继续沟通了,就算了吧.
晚上趁他不在,我捡起了那团纸,因为我得继续思考,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其实这封信写得很好,继承了"我们有困难就要求帮助,帮助就要有办法,办法行不通,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的一贯方针:
(很少的几个错别字,我就订正了)
Dear parents:
I am sorry to tell you that turning on lights outside does not probably help.
This is because my mind is too full, possibly.
Also this is becuase my eye lids keep on staying wide open.
So will you do me favor ?
And it is called, please send me to bed the same way, but please sit on a chair across my room till I fall asleep. if this does not accurately work, please buy me a sleeping dart.
Here is how you do it:
when it is bedtime for me, please stuck the sleeping dart on me, as soon as you stuck the dart on me, I will collapse onto the bed and fall asleep right away. when it is time for me to wake up, please pull the dart off me. As soon as you pull the dart off me, I will wake up refreshed.
I'm sorry it has to be this way, in order to make me sleep good, But this is the only way.
有意思的是,这次闻森提出的"最终解决方案"不再是那家席梦思公司了,而是这个"sleeping dart",我猜想这是象丘比特神箭一样的东西,一射进他就立即睡着了,一拔出就醒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是从书上看来的,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我还真去谷歌了一下,这个"sleeping dart"好象也不是一个具体的物件,多是诗里写的,所以我还是觉得这是他的想象之物.
关于睡觉的问题,还是好解决的,只要是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继续待在外面,他很快地就能入睡了,我在家我会注意到这点的,剩下的几天里就要他妈妈来帮忙了,我们只要坐下来就能解决的,我一方面阻止了妈妈要去陪睡的不良行为,一方面也给闻森找到一个办法,就是我们其中之一留在外屋一直到他入睡,其实他的安全感虽然很脆弱,但是也要求很少.
但是这件事让我动脑筋的是,怎么本来好好地沟通的,写了也好好的,方式也很妥当(他没在夜里破门而入),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写申诉信了,但是为什么第二天一直到现在他就是不愿意开口了呢?
想了又想,可能是我们当时处理的态度把他得罪了,本来他悄悄地但是又是郑重其事地写了下来(可以想象他是自己老睡不着以后,爬起来奋笔疾书),他是很认真的,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先我们起床了,看见了自己的信被随便地扔在了桌上,我感到他一定是受到了伤害,觉得我们一点也不关心他了,他立即就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如果这样的话,好象又太"正常"了一点,一直就觉得闻森蒙蒙董董的,心理年龄总要比实际年龄小几岁,这样的心理活动搁在他妈妈身上,一点不奇怪,但是如果真的在闻森身上发生,我还有点措不及防.
但是有一点让我明白了,这就是一颗少年之心了.少年之心涌动如潮,潮起时颠狂,潮落时栖惶,有心求助,却怕拒绝,有意为之,犹豫不决,很想独立,却没能力,很想反抗,却没力量.少年之心,永远在犹豫,永远地复杂到你想不出理由.
无论是我有没有准备好,一个事实就是:我家有个少年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