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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中(上)
一旦真到动手写的时候,才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远不是十年前,大小事情一如泉涌,诉诸笔端。说来这十年经历的也不少,应该是他在学校呆的时间更多,或者他长大一些后我们的干预要少一些,也或者是我们因为年长而记忆衰退,和我妻子商议了很久,也没理出几件值得记录的事来。这其中,刻骨铭心的,是初中入学。
2011年8月的时候,何过之小学毕业了。严格的说,算肄业吧,毕竟他的成绩只有那样,基本不得分。当时的打算,还是继续上初中,让他在学校中成长,在正常孩子身边成长,学不学知识无所谓,言行有进步就行。这个时候他14岁,正常孩子进入社会都早了。
我家附近有四个初中,小县城嘛,到哪里都不太远。教育局的随机分配,是到了F校,我的母校。我呢,有个人想法,想挑一所小一点的学校,教学质量也不高的那种,这样孩子面对的环境相对简单一些,学校管理也不会太严。
S学校就是这样一所,当初我在城区学校工作时,这个学校跟我们一个学区,领导班子里有些人还有过交道。然而很快就被拒绝了,开始要我们去写保证,保证出了事不找学校的麻烦,后来写了保证也不收。我赶紧找了学区的负责人,跟我们还是老乡,过去交情也还不错。结果这位领导没有帮忙不说,在电话里满嘴酒气地指导我:“这个娃儿呐,还是得自己在家里带!”几个月之后,孩子已经在另一个学校上学,我也褪下驻外办事处工作的光环,到一个乡上去任副乡长,与这位领导在酒桌上不期而遇,彼此就有些尴尬了。当然以我的涵养,我也不会记恨谁,毕竟自己的孩子是个特殊的个体,确实别人为难,有什么办法。有人帮,我终生感谢。不愿帮,我略过。
既然按自己的想法,想进S校进不了,那就只有服从教育局的分配,到F校报了名,因为是分配的,入学就没有什么阻碍了。F校规模大,是我读师范的母校,师范不吃香以后,开办了高中、初中部,还有职业教育等几个部,过去在乡下教书时的一个同事,正好在初中部当负责人,还有学校的副校长级别的一个,是我上师范的师弟,想来在这里,孩子应该有个可靠的环境。
很快我们就主动和老师做了交流,让老师明白了孩子的基本特点,班主任有些忐忑,何过之开始了初中生活。穿上了学校发的校服,他还比较开心,每天自觉地在家和学校间往返,距离比上小学就远多了,不过我们还是坚持不接送,老母亲不放心,偶尔去跟一跟,我们都制止了。
欣喜没能持续,何过之的初中生活,远没有小学那么平静。在小学时没参加过家长会,初中时得去了。赶到学校时,家长会还没有开始,我在窗子外瞅了下,老师在讲台上讲的十分认真,何过之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旁边的同学看见我瞪着他,把他拍醒,他惊醒之后,看见我,羞愧也罢,害怕也罢,立刻坐端正了。哎,这也是为难他了,教师讲的他也听不懂,天书一般,不打瞌睡真的很难。
家长会开始,我坐在他的旁边,听老师的训导。若干的要求,基本跟我父子俩无关,因为办不到。我也羞愧起来,当年我教书时,批评学生,训导家长时,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我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父母亲都是为我骄傲的,我的儿子却让我如此无颜面。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旁边还有家长,其中一个女的,好像对何过之极为不待见,影响了她家孩子如何如何。F校算是城里第三等级的初中了,上这个初中的也不会是多优秀的孩子。老师在前面讲,我也不好跟她理论。再说,真要理论起来,我又哪有说得出口的理由!
熬过了如坐针毡的家长会,后一次学校通知我去,就是一个面对面的摊牌会了。初中部的领导,也就是我过去的熟人,还有班主任,他们两个人和我交流。明显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一见面就列出了七八条何过之的不良表现,要求退学。最主要的是对同学有影响,特别举了个他上课扣脚的例子,我赶紧做了解释,那是被楼梯口的野猫带的虱子给咬了,短时间没有找到原因,一时没有处置好。其他表现我都分别做了解释,表示马上督促孩子纠正。学校听了我的解释,加之碍着相熟的面子,勉强答应留下。
何过之有个优点,个别错误给他明确指出后,他是可以自我纠正的。但自闭症固有的症状除外。比如上课吃东西,他可以改正,上课坐不住想要走动,改正就比较困难。
磕磕碰碰地,一个学期就结束了。放寒假那天,学校通知家长去,当时我在乡下,是妻子去的,本以为是个例行的家长会,她一个病号,兴冲冲地,克服了巨大的困难,登上了F校一百多级的台阶,却没想到老师不给他台阶下,再次要求何过之退学。解释和求情都不管用,急火攻心,她直接就瘫倒学校大门口,动弹不得。勉强给我打通了电话,我又找我侄儿才把她接回去。
怎么办,我还是不甘心。年后,我找到我们市上的组织部长,请他帮忙,部长给批了条子。才准备送到学校去,就听那位副校长师弟说,学校有自己的考虑,组织部长的意见也可以不听。当时这位师弟正是事业发达之际,这话说起来也是语气十分肯定,看来是要算数的,那条子我也就放在口袋中没有拿出来。毕竟,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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