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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拉登死了"本来这个星期闻森...
"拉登死了"
本来这个星期闻森班上会正式地读<三杯茶>,所以我上星期六再去图书馆借了三本儿童读物,一本讲巴基斯坦,一本讲阿富汗,还有一本是讲本拉登,没想到这么快,星期天夜里奥巴玛就在宣布拉登被炸死了,上天入地抓了十年,这回终于是真的了.
拉登在纽约欠下了近三千多人命,从当时世贸双子星里遇难的二千七百五十二条人命,一直到每年还有的因在抢救过程中中毒而陆续病亡的人,这笔账是直接算在拉登头上的.纽约的孩子们在学校里在家里在社会里,无时无刻地在受这个教育,当然对闻森来说也是一点不陌生的,上星期读<三杯茶>的时候,讲到了作者当时正在阿巴边界上,离塔里班武装非常近,作者先前也被塔里班绑架过.
在2011年9月11日世贸大楼轰然倒塌后不久,作者被当地村民从梦中叫醒,他们告诉他,"在美国有一个叫纽约的村子被炸了!"而且他们立即就知道了是谁在背后主谋,他们指着阿富汗的方向说,"就是本拉登!",因为拉登早就在那里公然号召与美国及西方世界为敌.
所以我和闻森再一次谈起了911,我们过去和现在对这个话题谈过很多次了,但是对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惨剧,闻森还老是在数字和事件顺序上来来回回地追问,从当时他自己的年龄,到当时还有多长日子他妹妹就会出生,到当时我的年龄,他妈妈的年龄,到两架飞机撞楼的时间,到两大楼倒塌的时间顺序,到两大楼原来的高度,到原大楼高度在世界上的排名,基本上是象一部活"维基".这次他也首先从技术角度问起的,他问的是当时这世贸双塔是怎么样倒塌的?是不是飞机撞了北楼后,北楼倒下来,再把南楼也撞倒了呢?就象他喜欢的保龄球一样.
我解释说这两座大楼的倒塌不是那样的,我也是亲眼见着它们轰然倒下,我知道一瞬间世上就出现了两座人间炼狱,两座大楼不是倾斜地倒塌的,而是象两根放在火炉顶上的冰棍一样,从头到脚迅速地融解塌成一堆废墟."发现者"频道曾有过片子解释为什么这样钢结构的摩天大楼被飞机撞了后会在一瞬间崩塌,相信这个惨剧会在世界高层建筑史上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闻森的疑问既解,他终于问起了"人",他问那些劫机的恐怖分子们是不是长得象外星人,或是象个恶棍?我说都不是,这些劫机的人,我们都能找到他们的照片的,当面谁都看不出来他们就是可以让几千无辜人蒙难的凶手,就算是拉登,如果见了面,他很可能是一个面容慈祥轻声细语的可亲可敬的老人,如果你也是穆斯林的孩子的话,那他肯定会更温柔更慈祥,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闻森接着问,那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人呢?是不是他们小时候受了那些美国人的气,长大了来报仇呢?我说这也不是,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而是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些人甚至过去可能都没见过美国人,象拉登那样的,过去还是在阿富汗和美国人是盟友一起抗击苏联的,后来才化友为敌的.他们仇视美国,也仇视其他的西方国家,只是把美国当成他们的头号敌人.他们自己基本上和美国人无怨无仇的,是他们的思想让他们与美国为敌.
那到底是什么让拉登和他的那些人如此憎恨美国人呢,我说这说起来话长了,这要讲得伊斯兰教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们不如以后单独地借关于伊斯兰教的书来看,现在只是想把他们为什么是恐怖分子这件事讲清楚.我们借来的那本关于本拉登的儿童读物,也不象在国内读物那么地"被和谐"过,书里也提到了一件事物的两个方面,象本拉登我们视为头号恐怖分子,但是对那些信奉他的人来说,本拉登是他们的英雄,是他们的殉道士,他们称拉登为"圣战之狮".而对我们来说,也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他却是个十足的恐怖大亨.
电视上出现的拉登,总是那么地儒雅,那么安祥,即使在宣读对美国开战的"圣战令",也是那么从容不迫,他自己放弃了富豪的生活,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和军队为敌,他自己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今天新闻说他还要求他自己的子女们去做人肉炸弹,这么一个能够为自己的信仰和人们献出一切的人,怎么我们还叫他为"恐怖分子"呢?
谈到这里,我觉得真是越讲越难讲清楚,不仅是对一个孩子,也是对我自己.我想简单点讲,我说并不是说只要反对美国的就一定是坏人,美国自己也有很多坏人,做了很多的错事,美国自己也有很多人在反对自己的政府,在努力改正错误,所以说拉登敢于与美国为敌,我自己并不在意,即使说他因此而谋杀了不少美国士兵,筹划了很多针对美国政府和军队的恐怖袭击,我也并不意外,因为本来两国交战,总要你死我活的,但是当他筹划了劫机而且唯一的目的就是来撞毁世贸大厦时,他就是拿了无数无辜的人来给他做炮灰了,这些死于世贸大厦的无辜遇难者之中,有些本来就是信仰穆斯林的,当然也有很多本来就是对穆斯林有正确理解和善意的人,也一起死于非命.和这些亡灵在一起的,是成千上万个破碎的永远丧失了快乐的家庭.
我说,当拉登和他的同伙们,把那么多无辜人们拉来垫背的时候,无论他有怎么样的信仰,无论他是多么地高尚,都改变不了了他成为一个恐怖分子了.所以,我和闻森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人和事,你可以不同意别人,你可以反对别人,你可以厌恶别人,你可以和那人老死不相来往,你也可以和他刀枪相见,但是无论怎么样,你不能把那些无辜的人拉扯进去,你不能把无辜的生命成为你的牺牲品,如果是那样,那你无论你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你就是一个十足的恐怖分子.
闻森说,那些无辜的人,就象是和你一样.他这么说,是他知道那一天,只差了一个小时,我也会在世贸大厦下面,因为我要在那里转车,其实那天死的人除了在大楼里上班的,还有一些人不在大楼里却在附近的.我们银行里有个姓曾的广东籍经理,那天不在大楼里,看见飞机撞楼时他跑进去救人,楼塌了就牺牲在里面,因为当时他正好被电视台拍了下来,后来大家才知道他的事迹,现在我们银行总部还有一个以他命名的会议室,华埠有条以他命名的街道.还有一个女人撞机时在楼下,飞机爆炸时那滚沸的燃料油正好倾倒在她身上,真象下了油锅一样,送医院不久就死了.这些人何罪之有,何辜丧命呢,你自己为了殉道,为了成为烈士,为了死后能进到你自己的天堂里,却在人间让其他无辜的人为你受难,这样的人不是个信徒,他就是一个恐怖分子,就是一个恶魔.
在911以后的日子里,那些丧失了亲人和朋友的人,在纽约通向世贸遗址的条条大街和地铁上挂满了寻人启事,我不知道挂了多久,三个月还是六个月,大家都知道失去的亲人是永远失去了,但是怎么能接受就这么地离去了,我记得有对华人夫妻的故事,老婆去了中国出差,9月11日中午的飞机回纽约,她丈夫知道了老婆回家想吃点家常便饭,那天上午上班前就为老婆煮了一锅排骨放在厨房里,自己先去世贸大厦上班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好几天后,老婆才回到了纽约,当然也知道了丈夫的死讯,那天偶然在家里发现了丈夫为她煮的排骨,当然已经是臭不可闻了,妻子痛不欲生.后来我听了这个故事后,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香的排骨,用心,用爱,用生命做的美食.
那些日子里,每每在地铁站里,我总是一张张地看那些启事,看那些留言,看那些照片,让我泪流不止,因为我知道那些人就象我一样平凡的人,但是平凡的人也能带来巨大的伤痛.而我也可能,也可以是他们中的一个.
911,改变了多少人的生命,也改变了世界的历程,但是今天这里有了一个交代,拉登死了,以血还了血,以一命抵了许多的命,然后那个恶魂没有升天,而是一直堕落到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愿911的亡灵们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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