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如何不想它?"
星期二闻森回家时,我是充满了期盼的,因为很想知道我们在星期一想得做得是不是能得到老师们的认可,会不会有效,所以他一回家,我们就开始了谈话,不过我感觉他今天不怎么好,人是抖得明显,心神不宁.
了解到的情况是老师知道了,妈妈打去电话的事闻森也知道了,黛西还查看了闻森的腿,显然这信息已经沟通了,更重要的是今天Raymond请假,那照例说今天应该是闻森不用怕那三个字了啊,今天应该无忧无虑了啊,但是闻森还是不怎么高兴,他说那个旧的问题没来,但是从今天中午起又来了一个新的麻烦了,原因是一个同学不知道讲了什么做了什么,触发了闻森的焦虑神经,所以从那时一直到了家里,他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这个念头把他几乎逼得发抖.
当然我的心里非常复杂,这样的结果是我不希望看到的,但是我能预料的,一直以来我就象是拿着拍子,闻森说来了只蚊子,我就去灭蚊子,他说来了只苍蝇,我就去打苍蝇,但是一直没有真正地抓住源头,这并不是说我自己不了解源头,而是得陪着闻森找源头,通过他自己的经历来认识清楚自己,不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对老师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当然对我们来说,这一切的源头应该是很简单:同样的环境,从暑假到现在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异,原因只有一个:在暑假里是变相地玩的,而开学了这是正经的初中学业了,上次他的老师说,闻森其实是跨了一个阶段的,如果真的按美国的特殊教育来走,第一是:self-contained,全部是特教学生组成,也就是闻森从幼儿园到小学一直是这样的;第二步是:mainstreaming,也就是挑一些能跟上的课跟着普通班上;第三步才是闻森现在这样的"融合班",inclusion,全部跟着普通班,但是后面跟着助理,课程要求可以灵活,可以不参加统考.闻森是跨过了中间这一步,当初因为不知道也就没去在意,也是因为闻森自己的很高的功能和潜力让我们和学校都有些乐观了,这一步跨得太大了一些,闻森显然是被新学业吓怕了,就象是被搅浑了的池水,他本能中的焦虑和负面思维倾向,他自己作为一个特教学校里成长起来的孩子的能力的欠缺和不足,他自己作为一个自闭症谱系孩子的思维的缺陷和局限,沉沉渣渣,全泛了起来,真是乱成了一锅粥,一团乱麻,不要说是闻森了,连我都感到一筹末展,常常在闻森追问到底应该怎么办时我无言以对,这才是闻森有生以来最危急的时刻,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是一事两事的事,我想至少得横跨一学期吧.或许更长.
对我们来说来路很明显的原因,并不是闻森能够立即接受的,尽管我们一开始就和他解释了他的这种紧张状况来源于这个新的学校和学业,但是这是一个笼统的模糊的理由,对于闻森那样的所谓的"concrete thinking",他只能从一些非常具体的,可看可听可触摸的对象上找到原因,所以我们对他讲的这些相对抽象的解释他不予认同,他以自己的思维方式不断地寻找着具体的对象作为根源,所以我们一直跟着他在种种具体的对象中间转悠,从新书,到新游戏机,到新游戏,到那神秘的两个字,四个字,到不神秘的三个字,他一遍遍地从他的世界里寻找理由,我到是感觉我就象是被王小二带进山找八路的日本鬼子兵,不同的是我知道我家的小二带不到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星期二他回来这么一说,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本来我们在星期一想定了的一个理由,到了星期二因为当事人之一的缺课立即不成为了理由了.可是这一点没有给闻森带来了轻松,因为另一个新的焦虑又来了,完全是新的,防不胜防,就因为这个更让闻森焦虑不安了,他在想:为什么旧的去了,新的又来了呢?还有更新的会来吗?我得再忍多久才能摆脱这一切啊?这到底有完没完啊?
我知道的是,这里有两个闻森最基本的特征浮上了水面了,一个是他的推理能力,也就是从具体事物之间的推理能力,到抽象事物的推理能力;一个是他的负面思维倾向,老是往阴暗面去想,越想越糟,越糟越想,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越陷越深,势不可挡地滚向深渊.这两点我以前都描述过,一个可以叫"concrete thinking",一个叫"negative thinking",过去闻森都有过这样那样的表现,但是因为那时候外界的压力没有这么大,所以不见得充分地显示出来,现在到了压力面前,这些沉潜的东西全被逼上了水面.
对于第一个内容,现在我们已经可以重新来帮闻森归纳一遍了,从星期二开始,我们把矛盾的起源从OCD上脱了开来,闻森本来字自以为他的问题来自于OCD,他理解中的OCD就是那些连续几天困扰着他的莫名其妙的念头,那么现在发觉只有Raymond没来,他的那个令他恐怖的"三个字"就不会出现了,这个OCD理解不存在了,可是这没有根本解决问题,因为他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困扰,星期二是他在数学课上一听到一个男生的名字,脑袋就轰地一声开始发麻,而到了星期三,却是在英语课上一听到两个男生的名字,闻森就显得非常紧张.看来每天都有新的内容了,不再是前段时间来自于同一个来源,这样闻森以为的OCD的推理基础就不存在了.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向闻森解释这是因为你新学期开学以来,精神上一直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等他的压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后,他就开始爆发出来,我们在第一周他的危机发生时就已经给他引进了为什么他会常常与众不同,常常别人可能觉得大不了的事,对他却是非常严重的挑战,这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敏感"(sensitive)的孩子,这个太过于敏感的孩子在持续的压力之下,一些本来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原因,却被他错当成了对他直接间接的威胁.所以他的这些天来紧张压力的根本原因是来自于这学期来新的学业.
其实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向闻森讲的,他一直排拒,因为他的理由非常直接:开学是从九月八号,他的这些问题从十月三号才开始,怎么会是学校的原因呢?如果是那不是应该从九月就开始了吗?星期二的时候,闻森自己又回顾了一次,他在十月份的日历上清清楚楚地标出了是那天开始的,那几天最糟,那天我去了他学校,那天我们家长和老师开会,甚至那天我开始教了他"Will Power",他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解释是,压力可以象水一样先慢慢地聚积,到了一定程度才会漫出堤坝,其实你从九月份以来一直是精神很紧张的,回家要赶着做功课,赶着去上钢琴课,我知道这确实让你紧张,可惜的是我没有经验,没想到很快地你就难以承受了.我进一步提示他,如果说你要举例让别人来同意这个看法,你只要举一个例子:每星期五下午回家后,一直到了星期天中午或下午,你感觉很轻松,但是常常在星期天晚上你又开始着急了,因为你又要担心明天上学后会再来一个什么新的恐怖.周末你轻松,周日你紧张,这肯定是和上学有关,是整个学校的环境,不是某一两个人,某一两件事.再比如这个星期四早上,他本来想到今天又要上学了,又不知道有什么新的麻烦等着他呢,越想越急怕,校车来时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妈妈心痛,却不知道如何办好,还是把他送上了车,但是转身打电话给我,让我下班直接去他学校看看.结果校车开出去不到五分钟,司机打电话来说车坏在路边了让我们去接,我说那正好我们替闻森找了个借口请了一天假,闻森一听不用去上学了,立刻阴霾一扫而光,说自己的焦虑一下子全没了.这样的例子就得让他总结一下,让他知道这样的行为表现背后的原因正是这学校给他的压力.
把这个根本原因搞准了方向,很重要,一个是一旦闻森明确了困惑的来源,他就能得到合适的帮助,别人都是非常想帮他的,但是如果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今天说是这个,明天却说是那个,别人怎么帮得了他,或者说有谁能真正看懂他,能帮他到点子上呢?我和闻森说过,如果他感到心里紧张焦虑的话,他可以找老师谈,任课老师是不会管这个的,你可以和融合班的老师和助理谈,如果他们忙或是他们帮不上忙的话,你可以要求和心理辅导老师谈,按IEP心理辅导课是每周一次,但是上次我们开会时,大家已经认同了,只要是心理老师在这个点,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他们是可以随时加的.所以我让闻森自己提要求加,这个星期三闻森说他提了要求加心理辅导,老师就给了他,(今天周末发回来的"情绪报告"记录的是那天早上闻森一到学校就是泪水汪汪的,可能一路上已经在想象今天的厄运了,所以那天早上没让他去上课,正好闻森提了出来上心理辅导课,就改了课程给他).结果我回来问闻森那天心理辅导课你提了什么,心理老师教了你什么,闻森说这学校让他很紧张问他该怎么办,老师说,你只要习惯(get used to it)了就好了,我是觉得这个观点很好,我也采用了,但是接着闻森问我"get used to it"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知道这个句子的字面意思,但是他不知道这句很平常的日常用语用到了他的紧张焦虑上应该是什么意思.所以这个心理老师的工作没做到家,他想当然地以为大家都明白的意思,闻森也一定自己就会明白的.事实并非常常如此,不明白这个道理就无法真正地帮到一个自闭症谱系里的孩子.所以这里我得根据闻森自己的故事讲什么叫"get used to it",也就是说其实这样的压力是正常的,是每个孩子,尤其是每个新到融合班的孩子都有的,大家一开始都会怕怕的,后来大家都会适应的,不会再怕了.如果你回头看看,这三个星期里你怕过不少东西,现在看看,有些已经不怕了,有些已经忘了,有些还怕但也不是那么可怕了,你自己看看自己,这三周来虽然心里紧张,但是你也没有受伤没有病痛这个OCD也好,紧张压力也好,Anxiety也好,都没有能把你怎么样,想想这个你就会知道这没多少大不了的,这就是我们说的习惯了就好了,不是说你必须天天地活在恐惧和焦虑之中,而是说过去你有很多的压力和焦虑,到现在大部分已经不再存在了,过去你认为受不了的事,结果并没有伤你一根毫毛,所以你同样可以来这样来对待今天的困扰,你也同样地害怕担心,但是很可能过了几天或几个星期,他们大部分就会消失了.这就是我们说说的"习惯"在这里的意思了.
对于闻森来说,总有两方面的原因的,一个是现实中面对的问题,一个是根深蒂固的情结.现实中的问题随着时间地点处境而变化,比如说现在是面临着的升上了初中的问题,从来没有面临过的考验带来的从来没有过的压力.而闻森本人具有的思维特征或是心理机制,却又是一个加重的砝码了,这里就是他的"负面思维心理".
上一次我和老婆交谈了一下接下来的打算,我说闻森就是一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如果这样下去,长大了就是一个天生的忧郁症,她说过去看不出来,我却说我过去就看出来了,否则我怎么早就给了他看那些心理学的书.我是从一些很细小的生活细节里,看到闻森怎么就专找那些最坏的最消极的方向上去想.本来对一个孩子来说,他可能会急得哭,气得闹,但是基本上是针对于当前的处境的,不会联想到很远很具体,而闻森在这次危机里,在第一个星期里那些惊慌不安的日子里,我们第一步就是找有没有给孩子们看的关于紧张压力焦虑的书,这些书当然是有的,但是闻森要求说,"我要看那些和我有一模一样麻烦的孩子们的书,我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我说,如果要找一个和你面临一模一样问题的孩子,那这是不可能找到的,即使是真有一个孩子,和你怕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也不能保证说他就能就此写本书,所以你只能找到那些类似的书做参考,你不可能找到一本书你可以一模一样地照搬的.
这时闻森就动情了,发誓说,我就要把我自己的故事写下来,等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的话,我就可以给他们看,让他们学.听了这样的话,谁也不会不感动的,但是隐约地我却感到不安,这毕竟想得太远了,果然在上星期的一天里,我们和往常一样地讨论,突然闻森说,如果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的话,他或她会象我一样天天紧张担心吗?他们也会象我一样提心吊胆地上学去,一心盼着早下课早放学早放假吗?
这对于他妈妈是一个温馨动人的插曲,对我来说却是心惊胆战的警钟.因为他想得太远了,远远超过了他的年龄和心理,就象是山上滚下来一块巨石,轰隆隆地往山下滚去,它会一直滚落到不能再低的底处,当他一有了困难,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一直往最坏的方面去想,越想越负面,越想越消极,越想越悲观,所以他还没满十一岁呢,已经在担忧自己的下一代了.这已经不是理智了,而是天性了.
但是如果他真是天生的一个悲观主义者的话,那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忧郁症吗?我不知道答案,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怎么去做.
重要的不是说他悲观就会一定忧郁,不是说他负面就一定消极,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就是我们所还有的时光,就是我们在这还有的时光里应该做的很多事情.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明确了自己需要做的,不光是需要帮助闻森度过难关这个学校的难关,还需要做的是正好有了这么一个绝妙的教育机会,使他感到有必要,使我觉得有机会来给他做一些思维上的引导和辅导.我和闻森说,在学校里,你的心理老师,呢称叫"博士"(Doc),就是你的"心理咨询课",而我们在家时,我就是你的"心理咨询课",我们谈得越多,就越能找到办法.
对于闻森来说,理解他困惑的原因并不是最重要的,怎么办才是最重要的,他反复地问反复地求助:"我真想那些紧张焦虑永远就不来了永远不会再来困扰我了,每天我在家里就开始想,今天会怎么样呢?今天那些旧的焦虑压力还会再来吗?今天又会来什么样的压力呢?那明天还会继续来吗?它们真的会一直来吗?我越想越怕,我使劲地想让它们不来困扰我了,可是怎么也摆脱不了,在车上我可以听音乐玩游戏,我会感到好一些,那在课堂上怎么办呢?我又不能听音乐玩游戏,有时候我就使劲攥紧我的手,想把那些压力从我身上挤掉,但是没有用,我都没办法在课上集中注意力了,你让我怎么才能忘掉那些压力呢?你让我怎么才能不去想它呢?"
我说,这可能连我也没办法,没有任何人或是药能让你一下子永不烦恼,只有人死了以后才会没烦恼,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人死了后会怎么样,或许只有升上了天堂才会永远没烦恼了,但是我们只要活着,每个人的烦恼就会不断的,有大有小,小时候有小时候的烦恼,长大后有长大后的烦恼,我们一起谈了下我们那个时代儿童时的烦恼,那时候学校垮了,老师们形同虚设,孩子们就把社会上的事情演变成了儿童间的游戏,依照各单位家属区分成了很多的帮派,相互挑衅.闻森看了<Karate Kid>以后,对所谓的"Bully"有了很形象的认识,所以他立即就接受了,那天在学校里开完会后,他们把闻森叫来了和我们见面,心理老师顺便和闻森聊聊,闻森就说了:"让我来告诉你我爸爸小时候的压力是怎么样的....",所以这是今后的一个话题,我们过去的烦恼,现在的烦恼,别人的烦恼,都是活生生的教材,目的就是让闻森明白人人和他一样总有数不尽的压力和烦恼的.
我们再把话题明确一下,他的这三星期以来的焦虑压力,正如我们现在一致认定的,是来自于融合教育的压力,这就好办了,因为这正是学校老师们所预计的,他们是最有经验的,因为几乎每一个新加入融合班的孩子,都有出现这样的焦虑,有些比闻森激烈多了.我们把这一点明确下来后,闻森就会在心理上得到一份安慰感,因为他的问题也是大家的问题,既然对其它人有办法,我们也就会对他有办法.既然别人都能过了这一关,那么他也总有一天过了这一关.而对闻森来说,当他认识到了这背后的根源来自于学校学业后,他也就不会漫天遍野地寻找理由了,而学校的老师和心理辅导老师就能更明确有效地帮助他了.
我们再回顾总结了我们这三星期来讲的"Will Power",我说"Will Power"象一个变幻无穷的魔力,在不同的场合里变出不同的武器来,比如,在课堂上,"Will Power"就是"focus",你越能集中在老师的课上,你就越少会去想你的压力和烦恼,但是这好象是本末倒置了,应该说正是闻森不能理解课堂内容不能理解课堂环境,所以他有了这样的焦虑,所以要求他在课上"集中注意力"不是一个可预期的目标,但是原则上我还是要坚持,因为闻森自己提出来了,说在课堂上感到紧张的话,能不能玩小玩具,被我拒绝了,一是会影响别人,而是让他养成了一个坏习惯.
再比如,因为现在闻森在学校里忧心忡忡,他的食欲大减,带去的午饭他只吃三分之一,早上也是金口难开,他妈妈就很担心,我就跟闻森说,当你做一件事的时候,想想我是不是"enjoy",如果你确实是喜欢的,那就把脑子里的烦恼赶开让位,你知道这午饭我们带的都是你喜欢吃的,是征求过你同意的,所以你要对自己说:"这是我喜欢的饭菜,我现在要enjoy myself,其它事情靠边站."
再比如,当闻森又在开始明天会怎么样,后天会怎么样时,我明确地告诉他想得太多了太远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两者都不用为之担心的,圣经上说:"不要为明天的事担忧." 我们只要为今天的当前的事担心就好了.
再比如,闻森在想为什么就他会在学校里有压力,人家怎么都好好的呢?我说想想我们过去在"贝贝熊"里学过的"the bright side",凡事总有好的一方面和坏的一方面,坏的方面是你现在这么小就要忍受这些折磨,但是好的方面呢?等你长大后,你已经经历了很多,你的内心会很强大了,你再也不用怕了,而其他人小时候没有经历过这些磨难,长大后突然遇到了困难,很多人就彻底地崩溃了.这就是你的"the bright side",没有一样事情是只有永远地坏到底的.
再比如,闻森发现,当他在忙的时候,忧愁就少,空闲下来了,反而担心就多,我说这就太好办了,在你没事做的时候,想想什么是你最喜欢的事情,你去做了就是了,我们生活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让自己多快乐一些吗?不就是让自己有机会就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吗?"enjoy it","have fun","don't worry",这些都是你的"Will Power",都是你可以拿来战胜焦虑的武器.
或许我们又回到了以前说的,要做一个即使还是自闭症的,但应该是快乐的孩子,只是这快乐对闻森来说,不是天生的,不是天赋的,不是天然的,却是我们需要一点点地培养和引导的,"raising a small soul",我们又回到了这个高高的遥远的却是时时刻刻的目标上来了.
上星期二晚上,我带闻森去童子军,闻森从来去童子军都是高高兴兴的,这也是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和"正常儿童"交往的正式场所,但是那天他却在担心,说我要是在童子军里也焦虑了怎么办?我可以和我的小队长和辅导员们谈谈吗?我劝他说,你从来在童子军里高高兴兴的,你的烦恼都是学校的,和这童子军无关,你可以和自己说,我去童子军一直就是"have fun",今天我去童子军也要"have fun".你可以想想你最喜欢的音乐,我们一路过去时,你就想着你最快乐的事,到了童子军你就马上参加进去,不给你的焦虑留一点机会.闻森说那么我就唱Billy Joel "the river of dream",我们就开始唱这只歌,闻森一路改着歌词,变成了"river of night","river of street","river of music","river of moonlight",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他露出了这几星期来难得的短短的笑容.
到了教堂里,我正要离开,闻森叫住了我说,就是在三个星期的今天,你教给我了"Will Power".我听了心里很宽慰,这或许是我能给闻森童年时光里最好的礼物之一了,我们前面的路还很长,遥遥不及,但是我们终究会到达那里的.就象我跟闻森说的,someday you will become a strong man, not only have a strong body, but also have a strong mi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