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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龙象比邻"到了印度,里里外...
"龙象比邻"
到了印度,里里外外的人就忙着问旅途怎样时差怎样城市怎样卫生怎样治安怎样感觉怎样,我就忙着打哈哈,我不会象浅薄的老美,去一趟印度好象是让他去了一趟蛮荒之地,我也不会象老中,面对着同是文明古国的脏乱差而一脸的民族自豪感.我老婆更是过分,临行前亲笔写下注意事项若干,包括人人都会告诫你的"喝瓶装水",我说你是不是也过分了,人家毕竟也是文明故国吗,就相当于我去广州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你用得着如此"如临大敌"吗?
当然一坐上毕恭毕敬的印度司机的车,我就知道我又回到了某个很熟悉的历史阶段,司机见缝插针当机立断宁抢一秒不停三分地披荆斩棘奋勇向前,摩托车,蹦蹦车紧逼不相让毫厘之间,喇叭声碎却无人理会,我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龟缩于后座不看不想不听不管,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司机会多快好省地把我送到目的地,而且事故的发生率极低.但是星期一上班去时,看见印度人身子吊在巴士门外去上班,还是让我大开眼界.
把这个印度第四大城市比作广州,还真是在很多地方高抬了这个兄弟,从环境的角度讲,可能是和我在二十年前去的那些闽南城市泉州福州等差不多,现在即使是在中国的那些中等城市也不会这么地横冲直撞了,从这个"五星级酒店"的这个窗口望下去,垃圾经久不衰,积水积重难返,棚房点缀于高楼丛中,从那另一窗口望下去,一树火红木棉真让人回忆起广州来了.
熟悉的不仅是人口和交通,还有一些很熟悉的估计在文明古国却很普遍的心态,有些是小小市民的心态,有些是大知识分子或权贵者的心态,我的司机在我晚上演出还有一个多小时时说带我看看市景,却七拐八拐把我带到了一幢小楼,出来者殷勤接待,看起来是卖地毯的,从传统工艺到花色设计,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要把我这个铁公鸡拔根毛下来,我心知肚明知道这是个套,怎么可能会买呢?左档右人家紧盯不舍,说是可以免费UPS把地毯寄到纽约来,而且三十天内不满意不收钱,我看软的不行,就拉下脸说我今天什么也不买,提脚望外走,人家说既然地毯不买那上楼看看其他的东西怎么样?我想这一幢独立的小楼,这卖货的,加帮手加门口警卫,共四五个壮汉,我上去还能出得来吗?但是我也不怕,本来就没钱,人又长得丑,人一丑又知道中了人家的套了,眼里就有了点凶光,我想你又能把我怎么地?就跟上去把他楼上看了个遍,这家伙从地毯到艺术品到丝绸,什么贵他卖什么,他把好话又说了一遍又一遍,但马上他也知道我这么大义凛然地上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货,就放弃了游说改为套交情了,我们就从纽约现在的房地产状况侃起,一直到如果他的店在美国的事业前景,时间到了握手告别没买他一分钱的,在谈话中我明白地说印度的出租车司机和中国的是一样的,看准了是"老外"就带去宰一把.我没把话说死了没去把他也明说了.
星期日上午去的第一个地是圣汤姆斯教堂,圣汤姆斯是耶酥的十二门徒之一,后来在印度传教时被杀在此地的,我从教堂里出来,马上有人过来自我介绍说他是教堂的导游,这是圣地我也就客气了,但是一会儿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他一边介绍一边说他是周围大学的学生,上午出来义务导游下午读书,我看了看他满嘴的大黄牙没去揭穿他,我故意问他什么专业,他答"政治",这个确实是骗子们的专业.等看过了圣徒之遗骨后,他开始进入了他的正题,他说明天是他的期末考试,但是他要是不把学费补教了他就不能去考试了,我真想笑出声来这骗术也太没技术含量了,他要是在中国会被饿死的,但我立即笑着说我非常乐意赞助,掏一张钞票打发他走,因为我急于要去圣徒灵前祷告,托他佑护家人,我也念了自闭症这个可恶的名字,圣徒在世时人间还没这个名字,说不定圣徒听到了我们的心声,吹一口气这自闭症就象个屁一样烟消云散了.到时候我们就欢欣鼓舞地庆祝以琳关门歇业,全体老师员工放假一个月周游世界,回来后立即开一所"以琳天才儿童学校",因为"特殊教育"和"天才教育"的理念和心血都是一样的,我们能把一个缺乏天赋的孩子教育得跟上主流了,我们就也能教育一个有些天赋的孩子出类拔萃.以琳的老师员工是永远不用担心失业的.
不过这中印两国间最恶心的共同点,是"大师"多,刚到那天就看到了一个讲"哲学大师"的电视节目,大师烫的头发象杨贵妃的"云鬓",胡子象拉丁,说话象女人,大腹便便还是男身,这些大师们都首先是包装的天才,他们总要把自己包装得与众不同,不然怎么能蛊惑人心,那个印度大师说我们要和平和心平气和,大家跟我唱唱歌拜拜神,这世界多美好啊,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大师心情好是因为他以此捞了很多的钱,或许还有妻妾成群,但是你再唱歌再拜神,一回到了现实中你的心情还是好不了,所以大师就让你反省让你再"进修",现在要跟个大师那有便宜的.就象中国一样,各种各样的大师们层出不穷,也真是文明古国的历史悠久,很容易地掏出点古典古籍来让今人新鲜一番,这文化的水深了,这腐朽物也深了,无数的蛆虫就层出不穷地诞生,一只蛆虫就是一个大师,这一点中印两国太象了.
但是我到了印度的第二天,却在印度报纸上读到了一个中国大师的文章,尽管这个大师自己不愿意被人称为"大师",他就是季羡林,文章是一个印度的MP写的,依英国的政治体制,MP应该是"国会议员"了,文章是向印度读者季羡林的过世以及他作为一个"印度学"学者的贡献,最后介绍季羡林死后的哀荣和轰动,文章说了一句差点让我哈哈大笑,他问:如果今天我们印度也有一个这样著名的学者去世,我们的总统总理还有一般的百姓会给学者如此的厚遇吗? 这太象在中国的精英或百姓问的同样的一遍又一遍的问题了,"这事放在我们这里,也会这样那样吗?"
不过这几天印度有一则热点新闻,又能看出点中印不同来,一个印度移民局的高官被"双规"了,他回家先把家里老婆孩子杀了再自己自尽,遗书说是自己"处事简单而铸成大错",为了自己的错杀了自己的一家,听起来怎么也算是残忍的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如果这背后没有黑社会拔刀相逼的话,那只能说他是死于羞愧了,就象是他自己留下的遗言.他和一家人是死于"知耻之心",请问我们自己的文明古国,我们的经济比他们强,钱比他们多,路比他们宽,但是在神州大地上,从高官到平民,从权贵到学者,还有多少人有这点"知耻之心"呢?
或许那些过了气的文明古国,或许总对现状有很多的牢骚,国际上讲中印关系,用"龙"与"象"来比喻,一个国家"尊"龙,龙是肉食动物,喜食童男童女,专长兴风作浪;一个国家"拜"象,象是草食动物,一贯逆来顺受.两兄弟又比邻而居,处理好邻居的关系太难了,所以圣经里才会特意关照要"爱你的邻人象爱自己一样",这两兄弟就象是一样过了强壮时代的大男人,时而威猛,时而无能,但光辉的过去让各自的面子更挂不下来,互相不卖帐,硬挺着,我到是觉得这"龙象之争"太象那个奥巴玛的"啤酒峰会"了,教授和警察干了一仗相持不下,却被总统请到了白宫喝个小酒,酒喝了,也畅谈了,但是会后声明,有意无意强调了"双方都没道歉,但是同意共建未来",那些研究男性心理的人,真可以拿去做案例分析,一个有名望撑腰,一个有弟兄们撑腰,谁肯当众服软?所以就需要一个比他们更牛的男人出来搭桥,聪明的奥巴玛立刻抓住玄机,给了两只公鸡一个高高的台阶下.
这完全可以拿来处理"龙象之争",这两个老男人,嘴里客气,背后里增兵的增兵,核潜的潜,奔月的奔月,各自从来没闲着,这时候就需要奥巴玛出头了,说请两位大哥来白宫喝杯啤酒,不谈国际国家大事,只是和大哥们聊聊,奥巴玛说,"中国大哥,你真牛!印度大哥,你真牛!牛起来排名不分先后,但是能不能听小弟一句劝?你往东牛,他往西牛,千万别牛在一起了,一条小道走不了两头牛的",这小弟年纪小嘴又甜,却不能不听他的话,因为他实力最强,也就是领头大哥.男人不一定听年纪大的,但一定会听最有实力的.
当然印度的事情,我管不着,作为一个从<<西游记>>里长大的孩子,印度是一个童年的梦,这次回国去,一本<<玄奘西域记>>已经买好了等着我.想看的自然第一个是泰姬陵,查了一下觉得路途有点遥远但也不是不可行的,看看广告,一句"月光下泰姬陵"真把我蒙到了,无法想象这白色粉红色的大理石宫殿在夕阳下在月光下会是如何摄人心魄地美丽,但是一看历史,我的刺头又上来了,你TNND皇帝老儿不就死了个老婆吗,你情深意长你深情厚谊,全世界人民都被你感动了,可你至于造这么一座巨大美丽的坟墓吗?这得花多少工时多少财力?你为死了的老婆造这么座庙,却把多少印度女人逼成了"印度孟姜女",有的人为老婆做的太过分了,总让其他的男人有意见.
在当地的同事,基本上是年轻人,很象过去我们招待那些来自第一第二世界的老外们,热情地介绍着我们的现代化,热闹的商场,便宜的价钱,应有尽有的全世界的名牌,我心不在焉地逛着,一边很努力地忍住没去问为什么印度有那么多的美纶美奂的宫殿庙宇,怎么我看到的无论是商厦还是民居,都这么丑陋不堪?很快地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我说我对处处可见的东西兴趣不大,但是我会找那些只有印度才有的东西,我对"异"的兴趣远远大过对"同"的兴趣.我想或许也是我们自己的特殊孩子终于慢慢地锻炼起来了我们的世界观,如果孩子的行为是和其它孩子们一样的,我们不会去着急不会去留心不会去在意,我们眼里盯着的心里想着的嘴里念叨的,是自己孩子那些特别的异常的奇怪格格不入的语言和举动.
我们是伟大光荣正确的特殊儿童的家长,我们是用特殊材料建成的,我们因不幸而脱胎换骨,我们因苦难而洗心革面,我们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们因为理解所以宽容,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倍加珍惜.对别人的缺点,我们习以为常,对别人的优点,我们另眼相待.
所以我就决心要在这满地的垃圾污水杂乱喧嚣中,找到那些能让我感动和钦佩的真正的印度精华,我很快地找到了一个大概只有去印度才能看到的东西,报纸上一个介绍是今天晚上的印度民间舞蹈Bharatanatyam,这是古老的印度教的宗教舞蹈,按照印度教的理念,这算是"水舞"了.去了剧院才知道这是当地的"海归会"举办的,一些看起来德高望重的来宾被请到了前排,一些印度女人穿着非常与众不同的莎丽,眼皮一点不抬地竟自去了前排就座,我左边一个母亲带两个女孩,一水的艳丽莎丽,却每人的头发上佩了一大串茉峲花,真是香得太过分了!
那一天和印度同事去印度神庙时问到了那些印度教基础知识,很快地在这里用上了,今天的舞蹈说的是印度教里的Krishna大神,那是一个业余笛子演奏家,超级帅哥,大众情人,他本来和他老婆Radha说好了在林子里约会,但是Radha等了一夜,丈夫没来,直到天亮,丈夫出现了,但显然是从另一个女人那里春宵一夜后的倦意懒散,Radha醋意大发,大怒:"你丫挺的滚开,别当老娘的面撒谎,你要去找那个骚货你就去,回来找我干吗!"一气之下,夫妻分居.
但是合则吵嘴分则痛苦,这不是人之常情,这是神意是天意,万物起于一元,叫"yoga",yoga一分为二成了"Ardhanareshware",Ardhanareshware的一半就是男身,一半是女身,所以对于印度教来说,男女本是一体,分别是为了团聚,痛苦是为了忏悔,Krishna克服了心中的虚荣,压制了生理的欲火,和老婆重归于好.
这时候我开始看懂了,舞台上两个著名的民间艺人表现出了夫妻重归于好时的缠绵和激情,我想这就是中国人说的"和谐"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胡哥倡导的"和谐",但是印度教里的"和谐"就是非常具体的非常世俗的非常肉欲的非常活色生香的,就是性生活的和谐,就是夫妻关系的和谐,等两个主角和谐够了,第三个演员也来和谐了,第四个演员也进来和谐,如果她们还有演员的话,肯定会全部上台来和谐,这个道理真是太深刻了,夫妻两个和谐了,这一家子也就可望和谐了.
对我这个丑陋的俗人来说,这个舞蹈的高潮就是体现了性生活的高潮,台上演员极尽其能地纠缠呼应相亲相爱,鼓点越来越紧,舞步越来越颤,激情奔放之中演员水一样地退场,大幕轰然拉下,就象是某一时刻需要大喊一声而顷刻疲软.台下掌声一片,我不知道其它的印度海归们怎么想,我却是衷心地欣赏深刻地受教育,道理是那么地简单,表现得却可以那么地美.
演出完了,绅士风度的海归头让大家先别退场,说是要给演员献花,请了几个前排的女人,原来这些气度不凡的女人也都是些名嫒,我前面那个香得过分的母亲也是个角儿,海归头说她就不用我介绍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多大的角.那四个演员中的老头也是个成名人物了,接收鲜花和礼物时还有点矜持,其它三个演员就没这份底气了,这可是些最草根的民间艺人了,这辈子那有机会和这么高贵的名嫒们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立即诚惶诚恐,俯身下跪亲吻对方的双脚,这还不算过分,等台上都完了,我看到两小演员急急地下台来找人,后来发觉原来她们是在找一老名嫒,老名嫒没上台献花,所以她的脚就没吻到,而且马上要下暴雨,老名嫒赶紧要回家,这两草根一直追到了电梯上,别人按住了电梯门,让这小姐妹们把吻脚礼补上.我在边上心情复杂,眼看着自己的偶像们作贱着自己,压抑着冲动没上去代表中美两国人民去表达敬意,想想还是祖国好,至少妇女解放了,在局部地区妇女可以骑在男人头上作威作福了.
今天早上赶了个大早,把这篇文章赶完了,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很贴切的比喻,我想这印度对我来就好象是我有一个自闭症的儿子,有时候我实在是理解不了,但有时候我有能会心一笑,有时候让我忍无可忍,有时候让我欲罢不能,有时候我忍受别人的白眼,有时候我会想我儿子就这么样我当老子的就这样我们惹你谁了管你狗屁闲事你看不惯就他妈的别看让我儿子自闭吧让别人去说吧.
就象是你有一个自闭症的孩子,他可以让你恨得要死,也可以爱得要命.
谨向这个自闭症的印度致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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