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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摩托日记
十年前的网事
这篇博客的起因来自不久前饭局通知10周年庆典,老六让大家写回忆录。我这篇回忆录写晚了,应该从2001年开始写起。
我从1995年开始写《来自民间的叛逆》,到2001年完成了初稿,终于开始有时间上网闲逛了。那时国内互联网流行论坛,我最先上的是新浪的三联生活周刊读书论坛,但只潜水不发言。那个论坛里我只认识王三表(他那时的ID好像叫“乱码”),整天就看他在那儿插科打诨,非常活跃。911发生后,我再上去看,发现他在网上幸灾乐祸,当时我极为生气,甚至动了绝交的念头。去年他写了篇博客,对他10年前的表现表示反悔,这还像是人说的话。王三表这人,才是真有,就是在很多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时不时地犯糊涂,我敢打赌他将来还会为最近说的一些话道歉的,不信咱等着瞧。
那时我迷民歌,很喜欢逛前《音像世界》编辑杨盈盈办的民歌论坛,在那里认识了小庄、费强、孙孟晋、章志强(Bunnyman)和林剑等一大批上海音乐爱好者。不过这个论坛规模太小,我更喜欢北大新青年网站,那个网站的音乐版版主是许秋汉(写《长铗》的那个),副版主是暴暴蓝,这两人后来都成了我的好朋友。许秋汉是个非常厚道的人,暴暴蓝虽然有点愤青,但她人其实很好,而且有行动力,这一点非常难得。
我在新青年有了生平第一个网络ID:Joan,因为我那天正好在听Joan Baez的歌。后来我去参加费城民歌节,回来后把ID改成了Canada,并用了很久。通过新青年网站,我认识了马骅,黄英(天水丫头),胡续冬,阿子,韩旭(Sister Ray),Misfit,李大刚和Uncuzilla等一大批音乐爱好者。
不过,这段经历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和马黛茶吵架。这人的真名我就不说了,是个乐队主唱,音乐上见识很广。但此人骄横跋扈,自以为天下见识第一,容不得任何不同意见。那场架是我第一次和陌生人动怒,后来我得知他在网下也是个人品很糟糕的家伙,心里就释然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知道中文网络世界鱼龙混杂,盛产这样自恋的家伙,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真实世界的朋友,不必和他们动气。后来我又遇见两个和马黛茶很像的家伙,都是牛博网上的,一个叫LS,另一个叫HG,两人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都有些才华,但人品却很糟糕,狂傲得不行。世界上有才的人多得是,面对这样的狂人我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了。
2002年4月,我回北京卖书,王三表介绍了一个图书编辑给我认识,于是在4月的一个下午,我、三表和老六在黄寺的小肠陈饭馆碰面了。老六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书商,结果我就把书卖给他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家伙很值得信任。
回到美国,我收到老六的来信,让我去他在西祠胡同新开的一个秘密版《饭局通知》报道。我注册了一个ID寥福美,那是我在丽江助养的一个孤儿的名字。刚一进去,我立刻就察觉出这里和北大新青年有着天壤之别。这帮人全都非常和气,看不到新青年里那种抖机灵摆学问互相瞧不起的氛围。后来我知道,这是个秘密版,能来这里的全都是老六在真实生活中的朋友,所以大家才会这么友好。相比之下,新青年是个开放式论坛,谁都可以来,有好多匿名的发言者。
此事,以及后来的很多经验告诉我,互联网只有在成为真实世界的延伸后才会有趣,如果它只是一个匿名的信息交流平台,那么人群中最讨厌的那几个很快就会成为主角,于是一个本来挺好的地方很快就会垮掉。新青年就是明证,吵完那场架,我就不怎么去玩了。因为我有了新宠,那就是西祠胡同的饭局通知。那段时间我天天蹲在上面“护版”,后来三表也在西祠开了个“二房音乐”,我在这俩地方认识了好多朋友,名字就不列了,根本列不完。
那段时间我又写了一本《嘻哈音乐史》,写完后不知道该干什么。正是因为饭局通知和二房音乐,让我有了回国找工作的念头。否则的话,我很可能还在某个生物技术公司做实验呢。
回国后我在华纳唱片公司混了3个月,立刻意识到音乐产业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于是就去了三联当记者,一直做到今天。这份工作让我扩展了视野,我渐渐对音乐电影这类文艺玩意失去了兴趣,开始对科学、历史和地理感起兴趣来。可我原来那帮朋友仍然在玩文艺,所以我渐渐和这帮老朋友疏远了。其实这事挺遗憾的,文艺不是不好,只是在这样一个时代,我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文艺对于智性的培养不再有效。
饭局十周年纪念饭局,让我暂时回到了10年前那个状态。我觉得那种状态也挺好的,只是不能长久,我要开始写稿了,我要讲一个癌症与人类基因组的故事,希望能把这个故事讲好,这才是最能刺激我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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