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北克的麦当劳"
这次加拿大之旅,我给兄妹俩出的题目是:"你们能不能说出来加拿大和美国有什么不同的呢?",和已往去国外不同的事,加拿大和美国太近了,太相似了,大概除了国旗外,很难让人感觉到了是在另外一个国家里.就象那次我们从水牛城的和平大桥入境加国,那两国的国境线就是桥中间一个很小的标记,以至于闻森在过桥时本来期望着有军警林立戒备森严的场面,这次大失所望,顷刻之间我告诉他国境线已经过去了,他赶紧回头望却什么也没看见,但好歹他知道了中加以河为界,但是我们回来时从87号公路入美国境时,那里没有河,在加拿大这边是15号公路,到了美国这端,换成了87号公路,中间一边是美国边防入境口,加拿大口岸就在公路的另一边,闻森却不相信,找了半天,说没河怎么会有国境线呢?我说你看这边是加拿大国旗,那边是美国国旗,前面关卡上说一行大字,"United States Of America",中加在此划地为界,在你过去经历过的航空港,海港,再经历了河界,这次让你见了没有任何天然障碍的国境线了,来来来,站好了里立此存照.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对我们提的,对于这两个北美大国,有相同的地理人文环境,有相同的历史背景,我们从美国去加拿大能碰到什么新鲜事呢?那天在池博家,她老公谈起了他们住的那个地方Kingston的历史,原来那里曾是加拿大的国都,当初是因为美国闹了独立,而那些依然效忠英国的遗老遗少们就北上到了Kingston,从而彻底地改变了加拿大的命运.我老婆问,为什么美国和加拿大最后没有变成一个国家呢?这话问得有些莽撞,却是有些道理,美加之间本来就无险相隔,却从历史到现在一直相安无事,这确实是有很多的可知或不可知的原因的.
对我们来说,从尼加拉入境,到了多伦多,再到金斯顿,再到渥太华,感觉真是和美国没多少两样,多伦多就象是另一个纽约,有些地方还后来居上,在多伦多的华人聚集区了,我老婆终于吃到了十几年没再有机会吃到的正宗天津小吃:饽饽熬小鱼.但朋友说,出了安大略省,到了魁北克,这个味道就不一样了.我们在出发前借的那些关于加拿大的儿童书籍,已经讲了不少官方语言的事情,我们知道了魁北克是讲法语的,我在渥太华文明博物馆里还特意看了一下有关魁北克独立运动(RIN)的历史,得知当年戴高乐访加是在蒙特利尔欢迎他的群众大会上,要么是心血来潮要么是居心叵测地突然高喊一声"Vive le Québec libre!"(自由魁北克万岁!),我知道过去有过全民公决,结果大多数魁北克公民仍然投票保持在加拿大而不寻求独立.
但这些仅仅是书面的印象而已,当我们开进魁北克,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同,因为路上的标志开始了法语,在蒙特利尔还有很多双语的标志,只不过是法语先,英语后,而再进一步到了魁北克市,就是清一色的法语标志了.对于我这样不懂法语的人来说,立即在路上受到了挑战,战战兢兢地猜测着含义,一边要防着后面的车嗖嗖地超上来,好在英语法语相邻,很多简单的法语词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等安稳下来后,我就在想,从美国来到了加拿大的安大略省,就跟去邻居家串个门一样,感觉不到差别,但到了魁北克,象我们这些不懂法语的游客,立即就有了这样那样的麻烦,假定说魁北克真有一天从加拿大独立了出来,那它不还要建立国家政府,建立军队吗?它不还要求外国人出示护照签证吗?这个到底有利还是有弊呢?如果是利,利在何处呢?这让我想起来当年我在西藏漫游时的感想,面对那样的严酷生存环境,如果真的有一天西藏自己独立了出来,失去了中国中央政府强力的经济和政治上的扶持的话,谁还会得益呢?弹冠相庆的是那些疯子或是傻子,还有的就是那些特殊利益的小群体,那些在草原上风餐露宿的牧民们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就象是那些在魁北克的农民们,独立了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吗?
我们到了最后一站魁北克市,事先已经了解情况,知道这旅游基本上是围绕这老城区,所以我们计划好了,车子开到老城外最近的停车场里停下,然后我们进去逛,为了了解全貌,我们一般会坐个全市游,那次魁北克的全市游还有四十分钟才出发,我们就在边上兜兜.附近有一条饮食街,欧陆风格的建筑,一色的法文招牌,我们不敢进去,主要是不知道这菜单上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吃那个需要多少时间,正在踌躇其间,突然发觉了那一排高雅的建筑中,里面有一家是麦当劳.这魁北克的这家麦当劳,立即就与众不同,不同在美国麦当劳甚至全世界麦当劳的大红大黄大招牌,这家的招牌却是黄绿两色,而且是小小的,有点不象麦当劳的样子,没有了那种艳俗和霸气,却和周围环境十分相配,进去一看,墙上挂着典雅的油画作品,显示出法语区的文化品味.闻森和闻莺兴高采烈拥门而入,他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熟悉的食物,而我们也高兴,因为我们知道了吃这些需要多长时间,不至于耽误下一个计划.
结果魁北克成了我们这次旅行中我们夫妻俩最喜欢的城市,是因为其独特而不是因为其雷同.(但是对闻森和莺莺来说,多伦多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们喜欢的动物园博物馆和很多的朋友).
等我们从加拿大回来入境美国后,不久就看到了麦当劳大红大黄的标志耸立在半空,我们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氛围,闻森和莺莺发觉了那里的苹果汁包装从魁北克的塑料圆桶型回到了原始的长方形纸盒,而妈妈立即查看收据发现在美国同样的麦当劳餐至少便宜了百分之十,这里是典型的美国乡村景色:一条高速公路,一个加油站,一个麦当劳,路远人稀,所以那个大红大黄的拱型标志大张旗鼓地招人显眼,而在那个古雅的老魁北克城,麦当劳就自然地收敛了下来,降低身段,附庸风雅.这没有对不对的问题,只有合不合理的问题,如果你在老魁北克搞得那么俗艳,那么很少会有游客踏进你这家店,而如果你在美国乡村公路上造一家幽雅的麦当劳,大概会有很多的过客门前徘徊,因为他们只需要填饱肚子加满油.
再回到那个独立的问题上来,世界大同是大势所趋无可阻挡的,无论是麦当劳们,还是互联网,地球变成了一个村,但是统一抹杀了个性,独特才具魅力,或许最理想的世界就象这个麦当劳的例子:可以被统一,但不能被同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