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e:"关键的一年"今年是闻森关键...
"关键的一年"
今年是闻森关键的一年,自然也是我们关键的一年,因为闻森六月份就要小学五年级毕业,按这里的学制,就要上六年级也就是初中了.
闻森现在的学校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星期一就和新学校的老师见了面,这还是延续了同一个特教体制,那个特教学校在几个普通的小学/初中/高中里各设了几个班,要么是全封闭的,要么是全纳或半纳教学的,而闻森这次是争取到了全纳名额.在新学校里,闻森将融入到普通班里去,一个班里大概有二十几个学生,每两个全纳的学生有一个助理跟着,学校要求是彻底地全纳,和所有的同学一起上课,一起作业,唯一区别的是特教的学生不参加教育局的统一考试,但是能做到同等对待的就尽量同等,即使象那些特殊的课程,以后也要在不妨碍大班课程的情况下,在另外时间里完成了.学校这样做是不想让这些孩子在同伴中被另眼相待.
我们一到学校,已经有老师主动来招呼,说是他已经见过了闻森,闻森是一个程度很好的孩子,他们对闻森的全纳是很有信心的.而闻森现在的老师们也已经到他到这里来过了,听说闻森还不错,还举手发言.我到没担心闻森这方面会有问题,但是从一个封闭性的小班里一步跨进一个普通的大班,怎么着也需要有一定的适应过程。
对此学校的对策是闻森从六月份暑假开始就开始进到新学校里去了,暑假其他孩子放假了,但是特殊孩子们还有课,所以就在这三个月里多适应下新环境。而对我来说,就需要来逐一考虑闻森的切身利益。
第一个我向新老师提出的是闻森的午饭问题。闻森不吃学校的午饭,由我们给他带着,中午让老师帮着微波炉里热一下,这完全没问题,因为考虑到中午学校餐厅里闹哄哄的,对这些感觉过敏的孩子们不利,所以他们在中午吃饭时,把特教的孩子们都放进一个大休息室里的,教室里也有冰箱微波炉,所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第二个我提醒老师的是闻森很怕游泳池,如果学校有游泳课,他可不可以不参加?老师说今年暑假他们没安排游泳课。
第三个问题是关于关于同伴问题,这些一直在封闭型的学习环境里长大的孩子,现在到了大班里,其它的孩子们会对他们怎么样?会不会受欺负?这就象是我以前比喻的“扔进大海里的小金鱼”,一条从小就被小心呵护特殊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到了自然的环境里的重新适应,必然会有很多的困难,这是预料之中的,但是让我放心的有三点:1)陪读的老师管的紧,两个孩子一个陪读,基本上能罩的住,2)学校里有这个传统,这个学校里每个班级里全有特殊孩子的,所以从上到下就有了一个共识,如果一个孩子在环境中被同化了,不显得那么突出了,那他受得欺负的可能性也就大大降低了,很多时候在学校里的所谓“欺负”事件,不一定就是“欺生”,或是“凌弱”,而常常是因为“排异”,也就是说别的孩子来惹你,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这或许就是AS的孩子们在学校里易受打击和孤立的主要原因之一了,因为他们和别人格格不入,又没办法去同化,而这些爱斯柏格或高功能的孩子,看起来在身体或外表上与人无异,孩子们在中学里的社交状态,很象是人类发展初期时的社会关系,是以“团体”为单位的,要么你是我一伙的,要么就是他们一伙的,男孩子组成了以利益和兴趣为中心的团体,组成了球队,拉起了帮派,而女孩子们以人际关系为指向的,拉起了一个个的小圈子,你要是问一下我女儿以及任何一个她的女朋友们,谁是她的“最好的朋友(Best Friend)”,谁是“永远的最好的朋友(Best Friend Forever,BFF)”,谁是“玩伴(playdate)”,谁和谁合不拢,谁和谁是死敌,这些小女生们一个个毫不含糊地告诉你。
所以说,当闻森进到这样的班级里去,以后的社交关系不好说,但是我们能至少做到选择一个环境,他在那里不是太显得另类和怪异,所以我不一定要去选择那些功课很好学校,我到是很倾向于这样的和闻森原来的环境接轨,但是又不是跳跃得很高,总这一点,我想我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不想随大流用所谓的“主流化”,“彻底康复”之类的框框来套自己,我尽力地从闻森自己的发展轨迹出发,替他选择一条平缓的但是不断进步的道路。
第四个问题,必然是和学业有关的,学校要求和其它孩子们一样要求,但是事实上对闻森来说是做不到的,因为他实际的学业水平要比同年级要落后一两年,这些当然老师们也知道,所以他们强调家长的沟通很重要,这样学校里可以来掌握孩子的实际情况再做调整。这样也让我们把另一个问题也回答了,就是能不能把闻森放进课后辅导班的问题,我说既然这样闻森在一开始必然会遇到很多的学业上的困难,我还是自己来辅导吧,换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从学校回来后,等闻森放学了,我就找个机会和他谈谈这新学校的事,上面讲的这几点已经把他所担心的都概括了,所以他也没有顾虑的了,但是我还是谈一下在新学校里他作为一个初中生所可能遇到的变化,第一是班级的规模,不再是十二个学生的小班了,是二十几个人的大班,都是新的同学,而老师也不会只是一个老师了,各科有各科的主讲老师;第二是学业的要求,初中生就会有更多的作业,而且难度也会加大,这就让闻森有些担忧,我向他保证老师会根据具体情况调整的,这个不用他担心.或许最近闻森听到"全纳教育"这个词多了,他就问了什么是全纳教育,我想我们一直以来没正面地和闻森说过这个事,就把特殊学校,普通学校,全纳教育一起给他讲了一遍.
把闻森弄妥了,还得和家里的其它人讲,本来我们是打算今年夏天就搬去新哲西州的,全部准备停当了,我老婆下星期就准备去找房产中介了,却突然变了卦,我说这变化跟不上计划,我看中的是这么一个全纳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是很不容易的,因为这需要学校有很大的一笔预算,在现在全国经济不济的形式下,各州的教育经费都在大减,到了新哲西,尽管我们打算去的普林斯顿有很好的学区,但是能不能正好有个适应于闻森的学校,有个全纳的名额,真是还很难说,那么我怎么能舍弃这个现成的,而去找那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呢?再说了,我们到了新地方,找房子,找学校,等到适应下来,估计半年就过去了,如果到时候再调整的话,这一晃眼三年的初中就过去了,而我认为对闻森来说这三年的初中至关重要,因为如果他在这三年里不能和同龄人在学业上拉近距离的话,以后到了高中就几乎望尘莫及了.而他现在留在这个学校的话,我们就能期望在暑假时闻森开始适应,到了开学后我们就集中精力在学业上,到时候闻森能不能跟得上,估计在半年内就有分晓了.
既然这样,那也就是说我还得继续每天奔波三四个小时在上下班路上,这是我老婆所担忧的,但是这熊掌与鱼不可皆得,我只能继续奔波了,而莺莺一听我们可能不搬家了,拍手叫好,她不愿意搬是因为她的所有好朋友全住在这里,当下她说明天就去一一向好朋友们报喜.
星期二是在闻森现在的学校里开家长会,我们大概是老师们最欢迎的家长了,本来闻森表现就很好,家长也不会提批评提要求,碰在一起就象开茶话会一样,尽说些开心的事,从老师那里我知道了确实这个全纳教育的名额不好弄,闻森得到的已经是最后一个名额了.
会上,从班主任到主管老师,大家一致认为闻森服用的多动症的药物起了很关键的作用,鼓励我们在新学校里继续给他服用,我们说这个情况昨天在新学校里我们已经和老师沟通过了.如果这个得到了老师们的充分肯定的话,那么这两年多与这个多动症药物的起起伏伏忐忑不安的挣扎,也算是没有白费了努力.
比这个药物更重要的,是我觉得闻森到了现在却没有失去尝试的勇气,面对着自己新的人生一页,他虽然惴惴不安,但是却做好了继续的准备,他仍然不是一个自信的勇敢的孩子,但是他已经学会了不逃避,他已经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困难就有解决的办法.闻森现在还有这份勇气,实在是最让我欣慰的事,我不需要他有惊天动地的勇气,我甚至不需要他有一般孩子一半的勇气,我只看到他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并且愿意迈出一小步的努力,这就让我足够欣慰了.
从闻森三岁半被诊断以来,快七年来,我坚持把他放在最低要求的环境里,抵住了很多人的不解和我自己内心的挣扎,我可以忍受闻森在学业上的不足,我可以抵住"主流化"的诱惑,但是我最担心的是闻森那一点点象风中烛火一样的勇气,被他严酷的童年所扑灭.我宁愿让他退到一个避风港里,就让那细弱的火苗慢慢地扎根,慢慢地壮大.
现在我知道闻森那勇气的火苗还活着,而我们正需要这一点点勇气来做一个突进,这个突进很象是当年在战略意义上的"挺进大别山",如果成功了,整个战局就开始了由退却而进攻,由败而胜.
Vincent is ready,so am I.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