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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张伯驹和末代皇帝溥仪的族兄溥侗、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奉系军阀张作霖之子张学良,并称民国四公子。又和袁克文并称“中州二云”,所谓“中州更有双词客,粉墨登场号二云”。他号丛碧主人、冻云楼主,而袁克文号寒云主人。除诗词学家而外,张伯驹还集收藏鉴赏家、书画家、京剧艺术研究者等身份于一身。国画大师刘海粟曾说,他是当代文化高原上的一座峻峰。从他那广袤的心胸涌出四条河流,那便是书画鉴藏、诗词、戏曲和书法。四种姊妹艺术互相沟通,又各具性格,堪称京华老名士,艺苑真学人。
周汝昌先生在《张伯驹先生词集序》中这样形容,伯驹先生的词,风致高而不俗,气味醇而不薄之外,更得一‘整’字,何谓整,本是人工填作也,而竟似天成;非无一二草率也,然终无败笔。此盖天赋与功力,至厚至深,故非扭捏堆垛,败阙百出者所能望其万一。如以古人为比,则李后主、晏小山、柳三变、秦少游,以及清代之成容若,庶乎近之。这种比拟,是论人之气质,词之风调,而不涉乎其人的身份经历之异同……古往今来,倚声填句者岂止万千,而词人之词屈指可数。以是义而衡量先生之词,然后可以不必寻章而摘句矣。
不好意思,区区斗胆进言,伯驹先生的大作还是难追古人的,但是这枚定情的对子确乎令人惊艳,功力不凡。张伯驹初见潘素,在烟花柳巷,俩人一见钟情。据科学日报报道,一见钟情只需花费短短的0.2秒。0.2秒后,张伯驹惊叹潘素为天女下凡,一曲幽幽琵琶后,张伯驹为潘素提笔写下:
潘舞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
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
从此琴瑟鸽鸣举岸齐眉白头到老。40余年后,年近八旬的张伯驹到西安女儿家小住,与老妻暂别,仍然写下深情款款的《鹊桥仙》:不求蛛巧,长安鸠拙,何羡神仙同度。百年夫妇百年恩,纵沧海,石填难数。白头共咏,黛眉重画,柳暗花明有路。两情一命永相怜,从未解,秦朝楚暮。
可见专情并不是穷人的专利。姐妹们如果一定要感慨的话,只能后悔晚生了N多年哦。下面来唠唠民国贵公子范儿。
收藏家古训云“纸千年,绢八百”,意即纸张最久只可保存千年,其中《平复帖》是西晋文学家、书法家陆机所写的一封信札,这卷法帖迄今已有1700 多年的历史,是国内现存最古老的一件名人纸本书法墨迹,是现今传世墨迹中的开山鼻祖,历代都被奉为至宝,在书法史上占据老大地位。它长23.8厘米,宽 20.5厘米,只有短短九行八十四字,而且至少有四字缺漏,虽不足一平尺,却盖满了历代名家的收藏印记,朱印累累,满纸生辉,被尊为中华第一帖,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为镇馆之宝。
张翁早年以6万大洋倾囊购入,只因“在昔欲阻《照夜白图》出国而未能,此则终了宿愿,亦吾生之一大事。” 政局动乱的年代,觊觎国宝已久的日本人通过古董商找到他,愿以30万大洋购买《平复帖》,被严拒。
传世最古的卷轴画是《游春图》,距今1400多年,为免国宝再度流亡海外,张翁忍痛将位于弓弦胡同一处心爱的豪宅卖给了辅仁大学,这所宅院原为李莲英所有,廊宇建造仿排云殿规模,当年落成之日慈禧太后曾大驾临幸,宅院占地10000平方米,大小院落四、五个。据马未都估算,这个宅院要是搁到现在光拆迁就得一个亿。可就是这样一座豪宅还是不够换回这副稀世名品,潘素变卖了自己的首饰,才将《游春图》购得。张翁曾自号“游春主人”云:人生如梦,大地皆春,人人皆在梦中,皆在游中,无分尔我,何问主客。
《上阳台帖》为李白书自咏四言行草诗,用笔纵放自如,快意流畅,高28.5厘米,横 38.1厘米,共 5行25字。有“太白”署名,是唐代诗人李白唯一的传世书法真迹。李白以诗仙美名流传千古,掩盖了他书法的造诣,其实他的书法历朝历代都有记载,宋代著名书法家黄庭坚在《山谷题跋》中,评价“李白在开元、天宝间不能以书传,今其行、草殊不减古人。”《上阳台帖》也是历代皇家藏品,正文右上宋徽宗赵佶瘦金书题签“唐李太白上阳台”一行,作为中国文化修养最高的皇帝宋徽宗赵佶,对此帖的评价是:“太白尝作行书,乘兴踏月,西入酒家,可觉人物两望,身在世外,字画飘逸,豪气雄健,乃知白不特以诗鸣也。”按照宋徽宗的题记,李白也是绘画的丹青高手,可惜没有作品传世于今。清代乾隆皇帝当年收藏此帖爱若至宝,并亲笔题书“青莲逸翰”而赞之。李白的书画手迹仅此孤品,尤显珍贵。后也由张翁无偿捐给国家。
1956年,张翁将其数十年收藏书画中选出八件精品无偿捐献,这八件是晋陆机《平复帖》、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唐杜牧《张好好诗》、宋范仲淹《道服赞》卷、宋蔡襄《自书诗》卷、宋黄庭坚《诸上座》卷、宋吴琚《诗帖》卷、元赵孟颍《草书千字文》,每一件都堪称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为故宫做捐献最NB的有两位,一位是捐瓷器的孙瀛洲,一位则是捐书画的张伯驹。其中历代包括帝王在内的大收藏家,都在平复帖上钤下了自己的印迹,只有张伯驹,仅留一个京兆闲章而已。
“不知情者,谓我搜罗唐宋精品,不惜一掷千金,魄力过人。其实我是历尽辛苦,也不能尽如人意,黄金易得,国宝无二。我买它们不是卖钱,是怕它们流入外国。”他在书画录中写道:“予所收藏,不必终予身,为予有,但使永存吾土,世传有绪。”
张翁在捐出文物的第二年,被打成右派分子。1967年,被打成现行反革命,送往吉林舒兰县插队。但公社拒绝收下这个已经70岁、不会劳动还要靠公社养着的老头。曾经拥有稀世宝物的张伯驹,一下子成了生活无着的落魄老头。一无粮票,二无户口的张伯驹老两口,在北京一个大杂院只有10平的小房内,靠亲戚朋友的接济勉强度日。尽管如此,王世襄说:在1969年到1972年最困难的三年,我曾几次去看望他。除了年龄增长,心情神态和20年前住在李莲英旧宅时并无差异。不怨天,不尤人,坦然自若,依然故我。解放前的张伯驹家,仅管家就有10位,4位厨子分别负责中餐西餐。
真是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天上人间皆我党,来去踏遍。
10来年后,刘海粟问他有何感想,张翁坦然道,此事太出我意料,不过我告诉自己,国家大,人多,个人受点委屈不仅难免,也算不了什么,自己看古画也有过差错,为什么不许别人错我一顶帽子呢?
红楼研究专家周汝昌回忆:我每日下午课余,常闲步而造园,入厅后,自寻座,宾主往往不交一言,亦无俗礼揖让之烦。我由此深知,先生为人,坦荡超逸,潇洒天真,世所罕见。他见了名人贵人,是如此;见了青衿学子,草野村氓,亦是如此。在他眼中心中,并无尊卑贫富之分,只有高下雅俗之别 。
1982年2月,张伯驹因为感冒住进北大医院,被安排在一个八人间的病房内。潘素提出要换个单人间或双人间,有利于病人休息,但院方面拒绝,理由是:张伯驹不够级别!已经84岁的张伯驹住在嘈杂的八人病房,目睹同病房的病人死亡,情绪极坏心神不宁。潘素再次与医院交涉,依旧无果。过了两天,病房又死一位,张翁此时转为肺炎,2月26日病逝。
张翁的学生跑到北大医院门口叫骂,你们医院知道张伯驹是谁吗?他是国宝!你们说他不够级别住高干病房,我呸!我告诉你们——他一个人捐献给国家的东西,足够买下好几座你们这样的医院。把那些住高干病房的人挨个扒拉一遍,看看谁的贡献能赶上张伯驹?
可惜我们只能听到历史的空谷回音。
张伯驹的追悼会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经济学家千家驹说:这几年,我参加的八宝山追悼会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很多人的悼辞上无一例外的写着永垂不朽。依我看,并非都能永垂不朽,真正的不朽者,张伯驹是一个。中国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启功称赞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民间收藏第一人。张伯驹自挽:历名山大川,对金樽檀板,满路花绿野堂,旧雨春风,骏马貂裘,法书宝绘,渺渺浮生,尽烟云变幻,逐鹿千年,何足道俊才,老词人浊世佳公子;认清冰洁玉,证絮果兰因,粘天草红豆树,离肠望眼,灵旗梦雨,泪帕啼笺,绵绵长恨,留秋碧传奇,求凰一曲,最堪怜还愿,为鹣鲽不羡作神仙。
章伯钧曾说:不论中国的文学如何发展,都不会再有张伯驹!
一代名士终成绝响。
张翁曾说,杜工部诗云‘老年花似雾中看’。余则以为人生万事无不在雾中,故不止花也。余之一生所见山川壮丽,人物风流,骏马名花,法书宝绘,如烟云过眼,回头视之果何在哉。他的《如梦令》深得其中淡远意味:
寂寞黄昏庭院,
软语花荫立遍。
湿透凤头鞋,
玉露寒侵苔藓。
休管、休管,明日天涯人远。
《圣经》讲: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爱是恒久忍耐。胸怀大爱的人心中无恨,任凭造化弄人。
张伯驹是中国最后的贵族。
章诒和在《往事并不如烟》中写道:他在时代里消磨,但却由时间保存,不像某些人是在时代里称雄,却被时间湮没。没想到该书竟然成了禁书。伟人曾说,不管什么原因,被禁止永远是一种没有授勋仪式的荣誉。据说同期被禁止的还有一本书,《中国农民调查》。后来有童鞋们调侃,中国只流行两本书:《往事并不调查》、《中国农民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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