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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搬家才发现这几年收藏了那么多杂物。爸爸收拾了一大堆孩子们做过的练习，问我怎么处理，想了想回道：“扔了吧。”回忆是个很浪费感情和时间的事，用一下秋爸爸的座右铭：昨日之日不可留，明日之日未可知，今日之日胜过一切。整理旧物，记忆就源源涌来。想想还是记录一下逐渐模糊的过去，给孩子们留下一些足迹。
勤儿是个意外。初有反应，我身在罗马郊外的海边。记得那几日我懒懒的，不愿出门，还特别想念不在身边的勤儿爸爸。回去后就发现有了，虽然不在计划内但还是很高兴。因为妊娠反应厉害，怀孕六个月后就在勤儿爸爸的强烈要求下在家待产。第一胎孩子，我们是那么小心，不放过任何一个需要注意的细节。勤儿在妈妈肚子里四五个月大开始，爸爸每天都要隔着肚皮仔细听勤儿的心跳，和勤儿说话。对于自己要升任妈妈，我心里是担忧的。记得生产前还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医院的走道里，护士跑来告诉我孩子生了；我高兴地跑去找孩子，然后看着那孩子在几秒钟内迅速长成一个大男孩，并开口对我说话。我吓得拔腿就跑，那孩子就在后面追着我说话，不停地说。。。然后我就吓醒了。我怎么都没料到以后的岁月我要追着他的屁股眼巴巴地期待他开口说话，一追就追了那么多年。
我生产的过程很顺利，只是用力帮助勤儿出来的时间颇长，持续了一个小时多。很痛很痛，真的要承受不住了，勤儿出来了。护士把他高高举起给我看，小小的他缩成一团，嘴唇发紫边哭边颤抖着。我的心一下就溶化了，原来这就是当妈妈的感觉。因为用力过度，初次下床就差点昏倒。幸好接生护士力气大，一下子把我抱起放到病床上，然后就被禁足了。第二天下午才被允许下床，一名护士扶我到厕所坐好后，就在门外等我。我站起来时看到了星星，无数星星在我眼前旋转。原来眼冒金星就是这个感觉，想着就叫出声来：“我看到星星了！”那护士一阵烟似地冒到我面前，一把扶住我就往病床狂奔，十来步距离，手刚碰到床就失去了知觉。睁开眼时，看到那护士小心地看着我，轻轻地说：“你只是昏迷了几秒钟，没事的。”才几秒钟吗？怎么感觉像出了趟远门？这件事很快就被掠过去了，直到近几年才又一点点冒上来。那几秒钟内我到了一个桥边，碰到了一个人，一个比我高的男人；还不能看清他的脸，但可以感觉到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他对我说了一些话，我好像很吃惊害怕；我要过桥，他不让，让我回去；坚持了一会儿，我好像平静下来了，看看那人，有些不舍，然后回头走了；再然后就是那护士的脸。我越来越相信那个人对我说的话很重要，或许有一天我能再次听到。
在医院的日子里我几乎没睡觉，我拒绝了护士夜里照看勤儿的提议。我把勤儿的小床挨在我床边，睡觉时我的眼微开紧紧盯着，害怕有人拿走我的孩子。五天后回到家里我才能真正合眼睡一会儿。勤儿一生下来就睡眠很少，无论白天黑夜只要醒着就要我抱着，不停地来回走动。我要想坐下，还没沾到座位，他就会大哭。这一抱就要抱一两个小时，小小的娃娃，居然让我的胳膊酸痛得举不起来。好几次夜里我累不住差点睡过去，这让我很害怕。要是我不小心睡着了，把勤儿掉到地上了怎么办？这一害怕，就有了后遗症。好一段时间我睡着睡着心就慌起来，乱抓住一个东西抱在怀里摇晃，直到听到叫声醒来才发现手里抱着的是勤儿爸爸的头。
我是个极度乐观，适应能力极强，很能吃苦还从不觉得苦的人。世上万事有得必有失，作为妈妈，我的这些优点一度成了我的致命伤。勤儿的发育过程没出现过退化，他生下来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后来我才明白他各方面的症状都很明显严重，而我却没有警觉。我有时会想如果他的妈妈是网上任何一位妈妈，那么他在一岁左右就能被发现接受干预。因为我的个性浪费了他三年最佳干预期，如果没有错过，今日的他又会是怎样呢？我并不责备自己，也不后悔过去。只是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个柔弱点，在最不经意的时候会痛一下。勤儿躺在床上，头总是不停地来回磨蹭，一直到他能翻身了他的后脑勺才长出头发。两个月大，他可以双脚腾空不停地踢蹬一个多小时。爸爸好奇，和他一起踢蹬，没几分钟就败下来了。再大些，让勤儿站立在我们腿上，他就不停的转圈。勤儿总是不停地动不停地转，你要追着他的脸追着他的眼转才能感觉和他说上话。把他放在小推车里推出去玩，他也总是在转动，尝试着爬出来。勤儿不会玩玩具，他喜欢把所有东西抓出来扔出来，还喜欢把东西放到嘴里啃，什么都啃，包括硬硬的石头。我和勤儿的感情是融为一体的，勤儿不需要和我交流也不需要表达，他微微一动我就知道他需要什么。我对他的照顾让他彻底失去了学习成长的余地。
勤儿五个月大时，我重新上班。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看顾勤儿，我和上司商量改为半工。刚开始上司不同意，我毫不犹豫：“那么我辞职。”公司这才接受了。我上班的时候，勤儿的姥姥过来照顾他。上班是我很好的休息时间。记得一天和同事去吃午餐，看到一位妈妈手里抱着小娃娃，悠闲地吃着。当时看呆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过这么悠然的时刻，为什么勤儿从来不能在我身上得到宁静和安慰？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勤儿八个月大时我有了妹妹，感觉好像天要塌下来了。当时爸爸已经到法国工作，我还在比利时。那时我真的认为世界上有两类妈妈，一类是天生的好妈妈，另一类则不适合当妈妈，而我就是后一类。我这种妈妈怎么能再要孩子？可是无论我如何，每一个生命都必须珍惜。勤儿要当哥哥了，我要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有空再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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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0-5-7 04:12:35
显身卡
发表于 2010-5-7 04: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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