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鸟儿唱不停

清潭

谢谢F大哥的3239楼。

方静

石头要去住宿了，我才给石头补了有关性侵犯的课程。
使用很轻松的方式谈的，尤其是关于同性恋方面。因为璐璐上大学的时候，遭遇了同性恋的骚扰，让璐璐很惊恐也很愤怒，我怕石头去住宿也会碰上类似的事情。打个预防针。
看了F志写的，很感动。
如果从专业上赞的话，我想说F志是天生的ABA专家。

JJmum

定期来F志这里来学习, F志,你这一篇篇的整理起来,真的可以出一本好书了!

binfeng2000

"A Perfect Day"



"A Perfect Day",本来是闻莺自己用来描述她每星期五这一天的,因为一般学校里不会在这天布置回家作业,她放学后在学校里的课后班是她最喜欢的烹饪课,可以做点小点心自己吃吃,还能从牙缝里留点出来带回家给大家尝个新鲜,等她去了学校外的课后班,一般那里总会办个小派对,再放部电影,可惜一般她的电影会看不完,因为我得去接她上钢琴课,所以她自定义中的"A Perfect Day"到我这里就结束了.

这个概念也很快地被闻森引进了,尽管闻森没有他妹妹那么丰富的内容,但是闻森学校里也是那一天不留作业的,下午就是他们的Club time,如果没有自己的兴趣小组的话,就可以由着自己玩,本来闻森是容许带他的DS去学校玩的,但是最近因为他犯了几个错被我剥夺了权利,我还是希望在学校里他有难得的机会至少能和其他同学一起玩,所以即使不能在学校里玩电子游戏了,闻森还是很高兴的,而且因为回家来没有作业,我还会在家里容许他毫无阻碍地玩一两个小时的电子游戏,我们再一起去接妹妹去上钢琴课,所以对闻森来说,这星期五也能称为他的"A Perfect Day".

尤其是这个星期五,因为接下来的这一周是纽约学校的寒假,所以我们定好了至少我们可以出去玩三天,闻森和妹妹最想去的是马可家,本来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这星期是不是在家,一去电话说是在,闻森就激动地冲过来冲着电话喊,"Yes,yes,absolutely yes!",我们也有段时间没去了,上次好象是感恩节,一月份他们家从国内回来后,我们在纽约聚了一次,因为那次聚会时间太仓促了,大家商定二月份总统节这个周末我们再聚,所以这假期的第一站就是马可家了,他们家的两孩子们也一样地盼着.我们再计划在马可家以后,再去那个室内的水乐园玩一天,这个小假期就差不多了,因为我们还得回来上班.

所以本来这个星期五是再Perfect不过的Day了,但是星期五一清早,老婆急电,说是闻莺病了,吐个不停,看起来是那种叫"肠胃流感"的,估计至少她得吐一天,即使好了,也不能保证那个病毒不会转移到别人那里去啊,尤其是他们家有老的有小的,所以我们立即要把预定的酒店退了.那天闻莺自然是不能上学了,等我赶回家,老婆说好不容易地把闻森说服了,送上了校车,因为闻森一看这个计划眼看要变卦了,坚决反对,少不了小闹一场,但是早上时间紧,他妈妈肯定是赶紧编个话,让他放心地上学去,但是我知道这事情还远远没解决,回来后得小心,自己也得控制自己的脾气,还得抓住教育的时机.

如何来调节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一个满怀的希望突然不由分说地破灭之后,怎么来认清现实,怎么来克服失望,怎么来控制情绪,又怎么来心理补偿,这是一个难题,还是一个需要不断地反复不断地对待不断地教育的过程.前几天看到康淇爸爸冒了个泡,就赶紧问候了一下,所以星期五那天我也想起康淇来了,尤其是在那次他们来我家本来说好想试一试能不能在别人家过夜的,结果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雪,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仓促回家,闻森上完钢琴课回来一看她们不在了,立即大哭大闹,一个本来是满怀着的希望突然被打破了,闻森不崩溃才说不过去呢.那时候应该是闻森四五岁吧,到了今天他十一岁了,他到底长进了多少呢?如果从细节来看,当然他是进步多了,但是这个问题还在,还是需要认真地对待,过了这么多年了,可以说这一点上没有"康复"吧,但是我不急,因为这本来就是生活中一辈子要碰到的事,本来就应该活到老学到老的.

可是从特殊性上来讲,同样是一个"A Perfect Day"突然破灭,闻莺可以立即安之若素,闻森却需要大人和他自己都费不少的周折,但是这些周折花费得不会浪费,不会冤枉的.

闻森一回家,急忙问了妹妹的病情,但是他不是去关心妹妹,其实是想知道他还有没有可能明天还能去马可家的机会,我没把话说死,但是告诉他我们很可能会取消,尽管我们事实上已经取消了预定酒店,但是我瞒了一下,不把话一开始给他说死,因为如果他立即崩溃,我们就不能再接下去谈了.接着我说以往象肠胃这样的问题,一般是一天两天好不了的,所以我们是非常可能明天去不了的.闻森立即动用了他的非凡记忆力,说是有一次妹妹病了,我们还是出去玩的.我解释说那一次很可能是妹妹发了点烧,如果发烧的话,吃了一天的药,就应该会很快地好起来的,但是肠胃的话,吐了一天后,第二天即使不吐了,但是身体还需要恢复,还不能象往常那样吃饭,需要在家里做些特殊的饮食,所以出去就不行了,而且这样的病毒会传染的,我们还不知道明天我们自己家的人会不会被染上,那么我们去别人家,我们不是也要把病毒带给他们家去吗?我们肯定不能因为自己想去那里玩而把病毒也带给他们家去的.

闻森听出我的话外音来了,知道了原计划无望,立即下起了泪雨,过去这样的情况我会"让眼泪飞一会儿",毕竟这也是合情合理的需要,但是现在我不去鼓励了,我正色对闻森说,你已经十一岁了,我知道你很失望,但是你没必要用哭来告诉我,十一岁的大男孩不能再象七八岁的孩子动不动就哭,如果你能控制自己的眼泪,我们就能接下来谈谈我们该怎么办,还有没有其它补救的办法,如果你接着哭,我就不会理你了.

闻森的进步在于,他知道了自己一味地崩溃下去,对结果没有任何好处,当然也是他知道了这么多年来,只要能跟老爸好好谈谈,他总能得到让他满意的结果的,所以很快地他就抹去了眼泪,愿意和我谈.我说,一个人长大了,就知道了有时候我们碰到了让我们很失望的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的,只好先认命,这个病毒是怎么到了闻莺身上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又会在什么时候消失,其他人会不会也被感染到,这些我们都不会知道的,只好听天由命,我们抱怨也好,发怒也好都是没用的,有用的是我们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如果我们实在很失望的话,我们能不能换个办法去得到补偿?用英文讲我们如何去"think positively",就象是今天他妈妈对闻莺说,你看你生病了少了很多的乐子,但是从另一个方面你正面地想,你不是正好减了点肥?----我对我老婆的态度可以肯定,但是对内容不感苟同.

再说,我当时对闻森说,我们确实很遗憾这次不能去马可家了,不光是你很失望,我们全家,还有马可家也很失望,所以我们先想个办法来补偿,本来下次在四月份的春假他妈妈是宣布不去任何地方的,因为闻莺五月份要参加州通考,她妈妈就宣布那个假期不出游,让闻莺在家准备考试,我认为她妈妈是过分焦虑了,那个考试即使闻莺一点不准备也能考个七八十,没必要整天窝在家里做题的,所以这次正好是个机会,我就引导闻森和闻莺说,我们这次不行,下次春假是我一定说服你妈妈,我们去一个新的地方去玩,本来我们没在春假安排的,但是作为补偿我一定会加一个出游的计划.这先给他们一个实实在在的定心丸.

闻森继续提问说,"那我们不出去了,是不是就是说一直在家里待着呢?"我知道这就是闻森对语义的曲解了,我们一般随便说的,"这个星期我们在家待着了",对闻森来说,他就会犯疑:"这到底是说我们只能一直在家里待着呢?还是说可以出去但是不能出远门?",知道了他这么问的原因,我就明确地跟他说,我们不出去了,表示我们不出远门,但是我还是可以带你去城里附近玩,闻森一听,脸色就轻松了不少.

这样的话,我就知道了还有一个问题他还会提起来,但是我没自己说,等他想起来问我,事实上是过了一些时候闻森突然想到了,过来问:"如果明天妹妹还没好,那你是不是可以带我去马可家呢?"我想我正好等着了,就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们是一家人,玩的时候一起玩,高兴的时候一起高兴,失望的时候也一起失望,我们一家人一定要紧紧地团结在一起.闻森接受了,自己比划起来说,就象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这时候闻莺插话说,如果那样的话,你去了我不能去,你也要想想我的感受啊? 闻莺常常就能自然而然地但也是合情合理地做起了助教.

这时候闻森已经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了,心情已经平静了,也知道了该怎么做了.但是这时有个出乎意料的情况,闻莺说她把闻森的那个"超级马里奥"卡给找到了,这对闻森真是喜出望外,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自己去弄丢了,为此我发了几次火,进而限制了他一些游戏时间,我和他都翻箱倒柜地找过没找到,却被这个生病的女儿一下子找到了,闻森一下子阳光灿烂,很难得地主动谢了妹妹,立即被我容许可以在钢琴课前尽情地玩.闻森说,"我们尽管不能去马可家玩了,但是好的方面是我现在可以多玩些马里奥了."对这样的自觉性,我赶紧跟上大大表扬,这就是我们需要对待挫折和失望的积极态度.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们尽量地给闻森在坏的一面的对面找出好的一面来,因为闻莺病了,今天的钢琴课就免了,闻森就得上两堂课,但是作为公平,下星期妹妹好了以后,她就需要补上,那样下星期闻森就只需要上两节课而不是往常的三节,这个安排合情合理,兄妹俩都接受;接下来是吃饭,今天是我答应了他们做炒饭的,也是我能做的饭里面的两个之一,用胡箩卜,午餐肉切丁,加鸡蛋炒,技术含量很低,也不怎么健康,可是兄妹俩很捧我的场,总是一抢而光,看得我老婆很无奈,所以我说今天你自己可以吃个够,妹妹是不会来和你分享了;再是车上的座位,按理说闻森这个年龄是可以坐副驾驶位了,但是如果是兄妹俩一起坐车,我是不让闻森坐前面的,因为那样的话,妹妹也要争着坐前面,所以干脆两个都不许,但是今天我主动提议让闻森坐前面,我的理由是万一在车上妹妹想吐的话,她可以有更大的空间,闻森就实话实说了,那吐出来的东西会很恶心的,我抓住机会说,那是很恶心的,但是你嘴里不能说,因为你说了,妹妹本来生病就难受,你说了以后,她会怎么想呢?她会更难受.闻森老实地说,这我真不知道.我接着说,很多人也不会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学的,正好,我一直想去订阅那份"the social time"的杂志,我们就这样定下来,等杂志到了,我们每星期抽一点时间我们三个人一起来读,这份杂志就会告诉你们很多这些小道理,不象数学那么难,一学就能会,但是不学的话,有的人一辈子也不能明白.

后来闻森一直就很高兴,嘴里还哼哼着小曲,不知道是什么旋律,还有就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傻呵呵地笑着说着,连妹妹都忍不住地问,闻森你到底为什么高兴.我想这是因为他本来就生活要求很低,一两个愿望达到了就满足了,满足了就快乐了.问题是一下子满足不了的时候怎么办,这么多年了,好象看起来我们还是在周而复始地做着同样的事,不同的是我们在盘山道一样地上升,我们正在努力地引导着闻森怎么去"think positively",本来一个"Perfect Day"破灭了,但是我们还是能找出另一个"Perfect Day"来.

所以这天我也很高兴.

人在多伦多

F版地里总是营养。真的是一个Perfect Day.

不过这次的肠胃感冒的确面积挺广的。我们这里很多孩子也都病了，还是宅在家里安全些。

binfeng2000

"病隙碎笔"


那个肠胃流感，终于在我们家转满了一圈。闻莺病了两天，吐了两天，接着是她妈，再是到了我，终于前天夜里闻森一夜吐了三回，昨天他一天没吐，所以应该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闻森这一场吐得最糟，刚开始是晚上入睡时，总是辗转反侧，惹恼了他妈妈，两个人开始较劲，我是下午开始犯病的，昏沉沉到了快半夜起来，听见了母子俩在那里嘀咕，就过去把闻森叫起来，想让他去喝点水安定一下再去睡，结果还没到厨房门，闻森哇地一口吐了出来，那是十一点半，等收拾清了，睡到一点多，闻森又把自己床上吐了个满，接下来让他移到我们床上睡，到了早上四点，又吐了一次，把我们床也吐脏了，那天晚饭又正好是他妈妈为了闻森的喜欢特地包了韭菜馅的饺子，那股恶臭就别提了。

这同样的是吐，闻莺知道自己胃不舒服了，自己会哼哼，所以我们也知道了她不舒服，白天她忍不住要吐时，会坚持到厨房里找到垃圾桶再吐，如果看电视，会把垃圾桶放在沙发边，如果睡觉，她会把垃圾桶移到床边，再把纸巾准备好在床头，所以她白天吐夜里吐，怎么吐也是干干净净的，所以我们第二天就埋怨起了闻森，怎么连吐三次要么吐在地上，要么吐在床上呢？这垃圾桶就在前面两步远，怎么就不能忍一下呢？闻森抗辩说我忍不住了吗，我没办法不吐。我知道这样细微的差距不是我们一句两句话能解决得了问题的，就打个圆场，说我们不怪你夜里睡觉时吐到了地上和床上，但是要求你在白天要吐的时候就忍住吐到垃圾桶里，这点你至少要做到。闻森回答他能做到这一点。

其实有个结果我是很满意了，就是闻森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没有了过去那种焦虑，过去的那种焦虑不光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在于突然面对着身体突然变化时候他内心的惶恐不安，过去他一生病就忧心忡忡，好象他会因此而得到不治之症一样。因为闻森很少生病，所以这样的情况也不多见，这次却没见到他有多么的焦虑，或许这肠胃流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能没怎么伤着他，但是先给他记一笔功劳再说。

我们确实是找了个机会，和闻森闻莺重温了当时取消出游的决定，当然事实面前，两孩子一致同意了那是个明智的决定，如果我们真去了马可家，现在那就不光是我们家生病了，还至少会连带了马可和他妹妹，或许再加上他们外婆外公，那事儿就更大了。闻森问起了为什么老人生了病会更危险，这个问题好回答，重要的是今天我们有了一个历史事例，我们可以做到不为了自己的一时快活而把危险带给了朋友，这个事例我们以后还会想起来还会用上去。

所以这三天就基本上窝在了家里，除了看了一场电影（是以“罗密欧朱丽叶”故事改编的动画片，因为是爱情体裁的，闻森说：disgusting!），还去了一次自然博物馆，余下的时间里各人玩各人的，一点作业功课也没布置，但是令人惊奇的是，闻森开始了第一次主动地在差不多规定的时间里玩完游戏后交上了游戏卡，往常肯定得我去催，甚至强令停止，这次怎么会这么主动？我还怀疑他是不是生了病不舒服了，但闻森简单地说：“他玩够了。”

那天夜里，闻森第一次吐了以后，我让他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喝口水，让胃液安顿一下再去睡，当然他可以拿本书读读，闻森赶紧自己补充说，“But no electronics！”，因为我们谈过象电玩，电视，电脑之类的东西，其实是让一个人的精神紧张，玩的时候很给力，但是过后却需要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来恢复平静，现在面对着闻森一如众人一样地可能对电玩上瘾，我不想去阻止他，但是要去限制他，更想让他自己有这个自觉性，比如说现在要想休息，我们还是用老办法，看书，看闲书，闻森就去拿了本漫画书，但是不一会儿眼皮打架，快要睡着了。

这篇文章用了个史铁生的书名，因为那本书早就下载了，却因为无意中看到了周国平的书评，一下子倒了我的胃口，本来是人家在轮椅病榻上领悟出来的人生感言，却被姓周的戴了无数的高帽子，我得等自己的肠胃恢复后才会去看那本书了，但是先在这里借用一下表示对铁生的怀念和敬意。

binfeng2000

"越乡遗韵"


前不久袁雪芬过世了,把网上能得到的几篇悼念文章看了个遍,其中有篇是当初袁雪芬教金采凤唱"西厢记",好象是老师唱崔莺莺,小金唱"Mr.Zhang",自然学生在大师面前下足了功夫,但是唱完后,袁老师问了小金一句,顿时把小金秒杀,老师问:"你说说我戏里手里拿的花是什么花吗?"小金做功唱腔无不精妙,能做到的全做完美了,怎么就漏了这点小细节呢,我想这袁老师也是有点挑刺,这戏里做"小姐"(原义之"小姐")的,出场时手里拿朵花,头上插着花,那就是一个小摆设了,不是花,就是书,总不能让大小姐手里捏着针线出场吧,这花在戏里,也就是象闻森出门手里必定要捏个小玩具一样,纯粹是个手势,怎么袁老师就挑这根刺呢?小金不解,老师从容引导:"我们演的是一对一见种情到了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的情人,情人眼里还有那样东西会是不重要的呀".大意如此,当然袁老师肯定比我讲得高雅深刻的多了多去了.

从当初上海滩的"越剧十姐妹",到了后来也是成为名家,以自己姓氏为流派的金采凤一辈,都是我们嵊州人,所以这袁大师一走,里里外外的嵊州人肯定会象自己家里死了亲人一样地难受,袁雪芬是嵊州人每一个家里的"老祖宗".我也就是小时候在嵊州外婆家住过了三四年,但是却觉得自己一辈子就是嵊州人,虽然老家的话一句也不会说了.

小时候还在文革中,好象越剧里不象其他剧种,出不了样板戏,好象也记不得有没有现代戏,而老的传统戏全被批了禁了,所以也听不到多少越剧,我小姨比我大九岁,舅舅大我七岁,他们当时正好是青春烂漫时,我记得小姨有两个宝贝日记本,一本是她当初十三岁一个人去北京串连去"见"毛主席的日记,里面全是豪言壮语,还有很多红色的装饰画,这本日记是珍品,舍不得被人碰,而另一个却是手抄的越剧"红楼梦"的唱词,这在当时是禁物了,不敢被人知,被人知道了会全家遭殃,所以小姨揪起我的耳朵警告:"绝对不许对任何人说,对外婆也不准说!".

很快地小姨初中时学校就散了,下乡去插队,还好插队的先是新昌,后来就换到了自己镇外的农村了,舅舅则进了农机厂做翻砂工,小时候不知道翻砂工是什么活,只知道到了夏天翻砂车间里有时候会供应"果子露",舅舅省下来拿回家给我尝鲜,等我自己大了才知道了翻砂工是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而我小姨过了一些天总会回家来,我妈她们几个姐妹全是美人胚子,皮肤好象永远晒不黑,小姨从田里"双抢"回来,一身的污泥,拿水一冲,立即两腿象两条碧玉一样恢复本色,这么好的遗传因子到了我的下一代,却传给了闻森,一点没传到了闻莺,每每我老婆捧着那一白一黑的两双小腿,在那里唉声叹气怎么上帝就给错了礼物了呢.

再说那个时候,小姨和舅舅姐弟俩相聚,最迫不及待的就是立即取出了各自的二胡,两人就开始飙曲,一曲接一曲,一心要把对方比下去,每年春天燕子照常来我家筑窝,听多了琴声当然不会受到惊扰,听得连燕子的嘤咛声也没有了,当然还有我这么一个着迷的混钝男孩子,我真是从小就是没主见的人,我怎么就没有那时候跟他们学琴呢?

小姨和舅舅的才华和品貌在小镇上出类拔萃,无人能望其项背,最后以至于小姨的那个从城里下乡来的铁姐们也和舅舅一见种了情,甘愿下嫁,从乡下嫁到城里正常,从城里嫁到乡下是难得真难得,再说我外公家五朵金花两任妻子才有了我舅舅一个男丁,(所以他的大名叫"祖望",很经典的名字),所以他的婚礼当仁不让地很隆重,记得婚宴的压场戏很独特,不是那些粗俗的闹洞房,他们自创了"洞房闹越剧",每个来宾各唱一段越剧,那时侯我正上初二是78年,上面还不够太开放,下面已经开了大口了,传统折子戏立即登堂入室,可能本来就没被真正地禁过,那样的文化场面,毫无疑问地由我小姨开场,好象她唱的是一段红楼梦"良辰美景....",后面的来宾一段接一段唱下去,各自挑自己拿手的,最后轮到了新娘新郎,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唱的是"九斤姑娘".幸福就象是戏里唱的一样.

过去隔壁厂里的高音喇叭隔几分钟就会放"碧玉簪","儿子侬是我的手心肉,媳妇大娘侬是我的手背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再以后能听到越剧的地方越来越少了,等到了美国后第一次回国,突然想起来应该带几盘越剧带过来,但是家里没人听,只好自己带去车里听,可是听越剧应该是听那个从隔壁家里若隐若现地传来的声音片段,听到熟悉的段子自己禁不住地跟着哼几句,这飞速地跑在美国的阳光大道上听"红楼梦"算是那门子野路子,算了不听了罢.

再后来,当时大学同窗,后来在美国还住两条街之内的朋友海归了,在上海买了房子,前门对着延安路高架,后门对着延安路地铁,楼下花园喷水池球场俱乐部,当时的价钱好象是一百二十万,那时2000年,第一次去他家,主人介绍,我们参观,都是老朋友了,不用多客气,嘴里哼哼几声算是回答了,反正我买不起的东西我也不会羡慕,但是突然女主人话题一转,说你们知道徐玉兰吗?她就住在我们这栋的另一单元.

开玩笑,徐玉兰我能不知道吗.要不立即给你来段"林妹妹,我来迟了!"一听说有如此名人共居,立即那一百二十万在我眼里堆成了金子,这房价在我心里翻了百倍,衷心地赞美主人说:"那你住的就真是毫宅了!"

就拿这篇小文来纪念袁婆婆袁大师,也来纪念那一段好不容易能和我祖母辈,父母辈和我一同共享的这一段越乡遗韵.

张雁

哈，那你可该羡慕我啦：每天下班王家山下过，山脚下和山半腰的亭子里常有人唱越剧，音韵婉转绕梁不绝，呵呵。
周云蓬和绿妖现在绍兴租了房子长住，前几天在书圣故里路遇。喜欢小城市的人越来越多了。

binfeng2000

"多少难言事,都付笑谈中"


按照我既定方针,这星期抽了个时间和闻森谈了谈隐私和精神科医生方面的"注意事项",这些对闻森来说,早不是新鲜事了,一年前我们已经读了一本非常有点语言赤裸裸的"性教育课程",闻森读得脸红心跳,里面接触到了诸如"自慰","射精"之类的概念,说实在的他当时还理解不了,但是那是一个开头,也就是我们在私密的情况下,一把把那张神秘的窗布撕了下来,当时我是严肃地很有点强制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读完,还让他划出生字来,还接着讲解,那时不严肃点的话,估计闻森也读不下去,有了这个见光的第一步,现在我们就可以轻松地"笑谈"了.

我先问闻森:"男孩子的隐私部位是什么?"闻森有些难为情了,毕竟是十一岁了,有点羞涩了,他扭捏着不肯说,但是也让我知道他懂,只是不好意思说,我说那你就比划给我看也行,闻森就很快地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但是我一看,怎么他身上有四个"隐私部位"呢?要求他放慢速度慢动作再来一遍,这下懂了,原来他除了"前门后庭"外,还把自己的两个胳肢窝也算了"隐私"部位了.可能是夏天的时候他去看过他妈妈的胳肢窝被他妈妈警告了那是她的"隐私",所以闻森说得也对,这个"隐私"的含义太广泛了,只是我们现在说的是可以提高到法律程度的"隐私"是如果触发了这样的隐私,是可以叫警察上法庭的.

把这个隐私的界限划清楚了,接下来的问题闻森就知道怎么回答了,问:"如果是女孩子,她的隐私部位又是什么呢?"闻森说还是比划了四个部位,但是他解释说,后面的那两个部位是"乳房".回答正确,加十分!

我按照我的计划,先讲两大原则:

1)你的隐私部位,不能容许别人来碰,摸,看,等等.
2)别人的隐私部位,不容许你去碰,摸和看.

我们先把大原则讲了强调了,再来根据具体情况分出特例来.有些情况不必多讲,比如他不能让别人碰他的隐私部位,但是另一种情况,越多讲越有益,那就是知道那些性罪犯是如何花言巧语地来引诱孩子们的,比如说他很可能伪装成非常和蔼亲切的面孔,口口声声地说这很好玩,他不会告诉你父母和其它所有的人的,你来玩我的,我不来玩你的,如果你照做的话,可以得到几块钱的奖赏等等,那么作为一个天生的"心智论缺陷"和后天的"社会经验不足"的自闭症儿童和青少年来说,碰到这种类型的罪犯,那几乎就没有任何的识别和抵抗能力了.所以这样的事例再怎么多讲也不会过分的.

而对于闻森来说,听倒这样的事例还有些不大容易接收,难道他看到一个很和善的人,真的会暗地里坑害他吗?所以他自己造了一个例子,"这好象就是说有这么一个人,跑过来苦苦哀求地哀求你说,求你来摸摸我的JJ吧,不然的话我就要死了!"闻森嘴里的这个骗子好象有点傻,但是这道理是一样的,所以我欣然采纳了闻森给出的例子.

本来我讲了第一法则和第二法则后,马上就要转到和医生有关的话题去了,也就是说"那只有什么人才能碰你的隐私部位呢?",但是闻森按照自己的逻辑惯性,急于要知道一个自己的问题:"那我自己是不是可以摸我自己的隐私部位呢?"我想这个问题提得好啊,那我们就讲这个话题吧.按照美国人的性教育观念,他自己当然是可以摸自己的,而且是可以毫不羞耻地摸,光明磊落地摸,这个我们在当时的性教育书里也念过的,我也跟着这样的教育思路.

所以,首先是肯定,当然自己可以摸自己,紧接着是下"界限",但是必须是在私密的场合里进行,更具体地说,必须是在关着的门后面进行.这点闻森明白不用讨论了.那第二呢?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大男孩,这样的事情应该尽量少做了,但是光这么对闻森说,效果还只能起了一小半,还得给他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来,理由可以有两个:一个是多摸了隐私部位,手会脏,这对有点触觉过敏的闻森来说,是一个禁忌;二呢?摸多了会难为情.这个说法闻森也是能理解的,但是实际上还没有见过他大摸特摸起来,甚至还没有见过他自摸生殖器,最多也是见他曾经躲在被子下倒鼓,应该在做那事,但是我没声张,只是找个借口让他起来干点别的事.

马上闻森对"界限"的定义有了疑问,问了:"那么除了JJ和屁屁,下面的大腿那部分还算不算是隐私呢?我可不可以自己摸呢?或是别人来摸呢?"我一想,他说得也对啊,从刑事定义来说,两个性器官之间不能再算性器官了,但是事实上如果真的有人触及了那一部分,也算是中南海边上的胡同了,怎么也得有人管着,闲人杂人外人盲流免进的,如果那只黑手触到了那里,那事实上已经构成了性骚扰了.再说从生理上说,那里很多的敏感神经,和性器官也差不多,所以我觉得闻森想得更远,我需要把下半身的隐私部位重新定义为"内裤覆盖之区域".

最后再说,谁能碰他的隐私部位呢?闻森列出来,爹妈可以,他的家庭医生戎医生可以,但是我提醒他每次戎医生检查他的性器官时,都是必须我们家长在身旁的,这不光是因为医生需要向家长解释,还是因为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她必须是在家长的同意下或者参与下,才能接触到一个儿童的性器官.有了这样的经历,接下来我们再谈到其它的医生就好说了,如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牙科医生等等,他们是没有权利来接触你的性器官的,如果他们实在有需要,闻森需要掌握的法则就是:"医生必须找父母谈,父母同意后,再亲自和闻森谈,闻森才可以接受".

那么如果万一出了紧急事件,父母没办法做主了,怎么办呢?比如说,失火了,车祸了,重病了,那时候如果他也被急救了,那么医生需要怎么办就让他们怎么办了,碰到那样的时候,大家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保命要紧,其它的框框条条都可以抛弃一边了.当然现在讲这些有点早,也有点玄,但是闻森从电视上看多了"紧急状况",这一点还是不难理解的.

最后我们讲了精神科医生和其它医生不同的方式,也就是谈话,我先和闻森解释之所以我们按照了两星期一次的谈话,是为了让医生了解你,因为只有了解了你,以后如果需要的话,他就能帮到你,闻森自己从去年的精神危机里得到了深刻的教训,所以他是非常渴望地认识这位新的精神科医生,也渴望着和医生去交谈,所以这一点真是"因祸得福".

对于"谈心",闻森已经不陌生了,但是对精神科医生的"谈心",他还有一点不知,那就是他和精神科医生之间的谈话内容,是按精神科医生的守则,严格保密的,也就是说,如果闻森不想让我们知道他谈话的内容的话,他可以告诉医生不透露给我们,如果这个医生是美国医生的话,我不会怀疑他会那样做,但是中国医生在美国行医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也自觉遵守,这个原因是让闻森放心,他肯定有很多不想讲给父母听的话,他可以找到这个医生去倾诉,他可以放心地去那里讲,由那个医生给他解决,完全不用顾忌被父母知道了挨骂.闻森已经到了"前青春期"了,尽管现在还象个孩子,但是总会越长越大,越长越复杂的,总会有越来越多的是事情不想让父母知道的.我需要给闻森开通精神科医生这条路.

我们接下来讲那些问题他可以和医生谈,闻森有不少的行为问题都可以拿出来说,事实上我也在准备一个文件,把这些事情给医生描述一遍,也同时和闻森通一下气,让他到时候能表达得清楚准确一些.

闻森一直有入睡困难的问题,前几天更厉害了些,所以他现在老担心自己算不算是"睡眠障碍",这次他说起来之所以入睡难,是因为脑子里老想着一个怪物,这个怪物叫"Mayo",因为老担心这个怪物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出现,他就尽量地硬撑着不睡着,我问了,我怎么过去没听说过你讲起这个怪物呢?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那个电视或游戏里看来的?闻森想了想,说,我不告诉你,我会留着和我的精神科医生谈.

我很赞同,说,我巴不得你能和医生谈呢,看样子你们的第一次谈心就是谈这个怪物了.

xiaoniuma

F版这里的资料一定要备份好哦，可以当作我们这些后来家长的教材。
每次看都很感动于你为孩子的那份心。

daluobo

闻森爸爸所做的性教育功课太到位了,"多少难言事,都付笑谈中" 真的能成为我们很多家长经典的教材.

我要多来学习青春期的帖子,以后这块地好好整理,能出好多本丛书呢.

蜜橙妈妈

老大这些大部头的帖子，我需要整块时间屏息凝神静下心来学习！时间啊时间，突然变得紧巴巴得！唉唉！

love-dong

哈哈，好多难言事，被闻森爸爸娓娓道来，说得让人心服口服。

binfeng2000

"甜头和苦头"


星期三晚上我和闻森上完钢琴课回来,妈妈和莺莺已经在家了,也已经吃过饭了,女儿在做作业,但是很明显妈妈有话憋不住,说等一下你女儿有话要和你说,这时女儿开口了,坚持要妈妈自己和我说而且必须是要用中文说,我猜这肯定是什么坏消息了,至于她坚持用中文说,估计就是她觉得闻森的中文还不够好,可能听不大明白她做下的傻事.

我本来是想压一下,等女儿做完了作业再说,但是她妈妈憋不住了,呱叽呱叽地开讲了,原来是今天学校里闻莺被一个好朋友怂恿着,让她去背后咬一个男生一口,这傻丫头真去了,当然不是真的咬,是假装咬了一下,但是那个男生当了真,上告给了老师,老师一听不敢大意,上报给了校长,校长传达下来:明天中午的时候,在食堂里拿了午饭后,直接去校长室见她听训.

她妈妈一说起来刹不住车了,继续批评说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被上级叫过去听训呢,你才八岁已经有前科了.这边女儿哇地就哭了起来,但是只要一看,那边哭声嘹亮却不见一滴真眼泪,但是我还是强硬地制止了那个初入中年之母亲的情绪泛滥,有什么事儿做完作业再说,在美国学校里,被带去校长室听训,已经是很高的惩罚了,闻莺心里已经是忐忑不安了,这时候你来宣泄一下自己的怒气有多少好处呢?我喊开了母亲,一边和女儿说,你妈妈小时候没过听校长训,你爸爸却听多了,这方面我来辅导你,你先把心定一下把作业做完吧.

等她把作业做完了,我们一起来说说第二天见校长时应该怎么办,我说第一你不能哭,到了学校里再哭,会成笑柄的,也不要为自己狡辩,说是别人让你去做的,别人让你做你也可以不听她的啊,也可以拒绝啊,最后总归是你去咬的,也别去争辩那是真咬的还是假咬的,因为这都是学校不容许的.所以,你见了校长,她会问你怎么回事,你就把事情说一遍,她要问你以后该怎么做啊?你就说,我很抱歉,我接受了教训了,我下次不会再犯了.其它的就不用多说了,但是记住不能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能让自己更糟.

她妈妈这时插进来说,我们要你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即使是你好朋友让你做的事情,也要脑子里想一想能不能做,我同意,这才是最重要的,校长那里也就是见一见走个形式,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这只是小孩子们开开玩笑,但是你需要从里面学到教训,也就是不能因为是你的好朋友,别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要用脑子判断一下,能不能做,该不该做,即使是你最好的朋友让你做的事,,你也可以拒绝的,也可以回避的,如果她们是真的好朋友,她们也不会故意让你若麻烦的.

事实上,对这个社交广泛的女儿来说,比较起至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一个自己交上的好朋友的哥哥来说,自然我们处理的政策是两极的,对于闻莺来说,她知道朋友们对她的重要性,知道朋友们可以给她带来的快乐,还知道了朋友们可以给她带来的"社会地位",她知道了谁得到的生日派对邀请信最多,自然是反应出来了在同学中受欢迎的程度,所以可以理解为什么"facebook"会这么地受欢迎,因为这里面包含了一个这一代年轻人从小养成的特征:"social status",她们的"社会地位"不再是象我们那个时代里基本上只是以知识(考试成绩)为唯一评定的标准了,她们以自己在朋友中的受欢迎程度来判定自己的"社会地位",好象对于女生尤其为甚,你可以看到很多美国的女星或是女名人回忆起自己的中学时代,还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回忆起自己那时是"most popular",或者是在那里遗憾自己没成为"most popular".

回想这些年来和闻莺谈的那些交友方面的事,我发觉很多情况下,我其实是在教她如何和朋友们既保持亲密,又要保持一定的分寸,也就是当然在朋友之间,可以换心换肝两肋插刀,但是到了具体的事情上,即使是好朋友之间的事情,还是得需要自己的脑子想一想,做自己的判断出来,很多时候为了朋友当然可以迁就,可以"同流合污",但是有的时候是需要自己判断一下的,该说"不"的时候还是得说"不",象今天这个例子就是.

再说起去年的那个闻莺被夹在新老朋友之间的事,一方面是老的铁姐们,露碧,赛姬,艾拉不想让闻莺和米娅接触,但是另一方面闻莺在这个班里除了米娅也没几个她能玩得起来的朋友了,所以,当时和闻莺商量的是,一方面和老姐们去沟通,充分肯定她们的爱护之心,但是同时也要讲清楚她还是得继续和米娅玩,因为这次三年级的分班,那些老姐们一个也没分到闻莺的班里,平时熟悉的也就是米娅和麦迪生了,而麦迪生因为父母离婚了,一到周末假期就去了布鲁克林的爸爸家,所以只有米娅还有得来往.我们鼓励闻莺把这些苦衷和老姐们讲清楚,同时保证老姐们在她心中的地位居高不变,这样既把老朋友给安抚住了,也得以和米娅继续交往下去.而事实上,从那时候到现在,还是和米娅来往得最多了,一个原因是露碧家妈妈是上海人,赛姬家妈妈犹太人,都是"推妈"一族的,平时大人孩子都忙,凑个玩的时间不大容易,而米娅是单亲妈妈,她妈妈一有机会就来找我们玩.

而在这同时,对于闻森来说,有没有朋友玩,他从我们这里没有过一点压力,面对这社交活跃的妹妹,当然闻森会有点自卑感,他妹妹背地里还问过他:"没有朋友,你会觉得欢乐吗?你怎么就没有一个朋友呢?"对此,我坚定地对闻森说,"没有朋友玩,绝对不是说你就不能快乐了,没有别人玩,我们自己玩,这世界上有无数的快乐,可以是一个人静静地独享的.根本不用为自己没有朋友而难过和自卑."

原来在特教班里,或许因为其它孩子都有这样那样的沟通或行为问题,而闻森在里面是比较好的,所以闻森在那里交友的意愿不大,但是到了这个融合班的初中,情况变了,和他最紧密的几个融合班的学生,程度都不错,所以闻森就愿意交往,过了不久,他的助理黛茜就告诉我说,闻森和普通班的一个男生"伊思梅儿"比较接近,看见他们在课上课下交谈过好几次.问过闻森却问不出多少细节来,估计还是处于很简单的对答之间,再后来,老师报告说,她们发现闻森在班里还是很受欢迎的,very popular,我猜主要的原因是闻森没有妨碍别人的行为问题,他的那点问题基本上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不会碍着别人,另一方面闻森也是班里唯一的中国孩子,这肯定也是原因之一.那次开家长会,路上有女孩子和闻森打招呼,我一看果然,闻森成了"popular"的孩子了.

这个星期五下午回家,从闻森的包里发现了一张纸画了一个肌肉猛男,这应该不是闻森画的,他的兴趣还没有进化到这个程度,一问,原来是伊思梅儿画了送给他的,因为今天是学校的club time,孩子们可以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所以当时把闻森星期五带电子游戏去学校的机会给停了,这个决定是对的,否则他就会埋头玩游戏,这样的交际机会就没有了.

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一起想一想,一个是在社交中尝到了"苦头",一个是在社交中尝到了"甜头",我是希望这样的甜头和苦头越多越好,只是不要找错了人就好.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闻森得到的这张朋友的"肌肉猛男",也在我这里有了纪念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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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一水间

F版,这个"肌肉猛男"看着像Astroboy.就是阿童木.美国去年有一部新的阿童木电影上映,现在已经有CD了吧.不知道闻森会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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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nfeng2000

这个看起来确实象阿童木,我们家里早把新片子下载了,但是家里两孩子不感兴趣.

binfeng2000

"天灾面前"


星期五下午闻森放学后,马上跟他提到了日本地震和海啸的新闻,回家后立即打开了CNN频道看直播,但是闻森提了几个事实性的问题,比如说,在日本是几点发生的,在美国东部时间又是几点,诸如此类的技术性问题之后,他就不在再感兴趣了,我想毕竟要想闻森从电视上的天灾画面立刻提升到对受难者的同情心来,现在似乎还不到时候,所以我也没逼着他看,相反地有点了宽慰,因为他不再平白无故地把别人的灾难联想到自己的头上去了.我们从2006年的南亚海啸,看到了汶川大地震,看到海底和智利的大地震,现在看到了日本大地震和海啸,我刻意让闻森来看这些恐怖的天灾惨象,一方面是想能不能透过悲剧引导出他的一点同情心来,这方面好象是顽石难化,而更现实一点的目标,是让他看到世界上还有比他自己那一点儿困难要大上不知多少倍的灾难,所以以后别老是为了自己一点儿芝麻大的事,就在我面前装得和世界末日一样,现在看起来至少这一方面我们是有所收益的.

而闻莺那天上学是我送她去的,路上已经给她透了这个风,所以等晚上去接她回来时,她已经汇报了她的同学亚当今天没来上课,是因为他的祖父母全在日本,全家夜里起来就看新闻,紧张地联系家人,所以全家几乎一夜没睡,到了早上,亚当顶不住了,只好打电话给学校请假.我问闻莺班里还有几个日裔的孩子,回答说有四个,只有一个女孩,Susunai,也是闻莺最近交的朋友，上次已经到我家玩过,本来她们约定是这个星期日去她家玩的,我正想着现在还是不是恰当了,闻莺说她已经问过了,Susunai家里一切都好,所以她们的计划不变.

在这样的时候，自然更得鼓励闻莺去找Susunai玩了.Susunai是个腼腆的小女生，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小日本女生,尽管也是出生在纽约的,但是估计家教比较传统,带有很重的日本人的特征．闻莺已经兴致勃勃地准备好了星期天去玩的东西,这也是她自己从一开始几次失败了的playday得出来的教训，要想玩的尽兴，玩到不无聊，自己就得事先多准备.她知道了Susunai没有那个＂超级马里奥"的游戏，就来和闻森商量能不能借一下让她带去Susunai家去玩.

闻森一听要借他最心爱的游戏，一口回绝，闻莺没了办法，但是我看在眼里,决定要干涉一下.第一我和闻森说,你妹妹数次帮你找到了你弄丢了的游戏盘,她帮你这么多的忙,你不能光口头上谢谢了事,你还得自己做点事来回报她,＂return favor"是做人非常重要的一个品德．第二我再给闻森建议星期天在妹妹去了playday后,我可以带他去大都会博物馆，那里正好有一个乾隆皇帝的特展,我是很想看,而闻森的兴趣不是很大,但是我们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只要闻莺有社交活动,我也一定带闻森去做一些他喜欢的事情，所以至今闻森从来没有为自己没有社交而烦恼过,因为我坚持着对闻森的教育信念：快乐不一定非得是呼朋唤友才会有的,没人和你玩的时候，自己也能玩得快乐．两星期前,闻莺有个生日派对,我也带了闻森去,但是我们没和妹妹一起，我和闻森找了家麦当劳,买了点心,他玩游戏我看书听音乐,我们很愉快地在外面晃了两小时再去接回妹妹来.闻莺回来意尤未尽地说她玩得很开心，我说,我和闻森也很开心．

等晚饭时,我再把借游戏的事提了起来，这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的,闻森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借得合情合理，终于答应了,但是又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说是不能把这游戏盘丢了或者损坏了.这个条件很合情合理，大家都接受了.

晚饭后,闻莺忙着准备她明天去玩的东西,最后把需要的东西放进了包里,她不许我看,但是从言谈中我知道至少有三样:１）游戏盘和游戏机,２）小点心可以共享的,３）一串"友谊"项链是作为见面礼的.

binfeng2000

"书写"


我自己的一个见不得人拿不出手的东西,除了思想品德之外,就是我的一笔烂字了,当然这账先要算在文革身上,初二前尽荒废了,在学校里斗老师,在家里斗同伴,每人管的野孩子,字写得好不好没人在意了.等到自己觉得字丑了,再想改骨头关节都硬了,再也别想改回来了,这也是我一直喜欢看碑帖的原因,就在现在手头还有一本图书馆借的书<中国文字和书法>,是解放前的老文人写的,但是新版时带了大量的碑帖和书法图像资料,实在让我不肯罢手,这书一续再续.而我当初见了我老婆第一面之前,先看到了她写的字,她的字写得好,似乎这就在我这里先一见定情了.

现在这个家庭悲剧似乎已经重演了,也就是我女有乃母之风,我儿承其父之丑,闻森的字写得老不见好,本来这也是OT课的一个内容之一,但是我一直没去强调在OT课上重点练习书写,因为我知道闻森有比书写更重要的任务要做,一个仍然是他的触觉的敏感,我戏称之为"触觉抵抗力量",比如说,一直到最近的一年里为止,闻森每逢到了大楼门前要开大门时,总是不愿意伸出手去握门把,他要么等着后面同行的我们去开,要么他自己把手缩进袖子里搁着衣服握住门把,这是一个典型的触觉过敏的例子,当闻森小的时候,可能是单纯的不愿自己的皮肤接触金属从而留下一丝异味,但是等他大了以后,这样单纯的"抵抗力量"更加上了许多心理因素,比如说他开始担心在门把上的细菌会不会传到了他的手上,这样本来是一个单纯的皮肤防御性行为,慢慢地演变成一个强迫症或焦虑症的行为.

所以我的想法是,只要有机会就让闻森去皮肤接触任何外界的东西,当然OT课就是一个最好的场合,所以我一直没对OT老师提出过任何自己的要求,我就放心让她们去,因为我相信这种多样性正是闻森所需要的,这要比整天拿着笔练字要有针对意义得多.这样过了几年,现在我觉得该把闻森的书写提上来了.闻森写字的习惯和姿势一开始还可以,所以还没有引起注意,但是后来发觉变坏了,简单地说,一是握笔的手法不对,他是把手掌弓起来往里捏着笔,这个握笔的姿势到是那天我看到了奥巴马签字时发现他握笔和闻森一模一样,只是奥巴马是个左撇子,但是闻森这样做带来了他自己的一个麻烦,因为他写字时手掌弓在外面,字写在手掌心里面,所以当他写字时,他的手掌会一直扫过那些已经写下的字上,手掌底就染上了污迹,这对闻森是很难容忍的,所以他写一会儿就想去把污迹擦掉,一做完功课就急不可待地去洗手,所以可想而知如果是在学校里,一时无法洗手时,他的注意力就会常常被这掌上的污迹所牵涉.

他的第二个问题是用力过重,写字是掌握不住力度,这字写得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笔划再一乱,看上去就很脏;第三个问题是他的空间感,写的字排不成行,写着写着字就望下挤压,最后全糊在一起了.

带着几个问题,上次IEP会议时和OT老师谈了起来,我说现在想把闻森的书写好好弄一弄,但是现在的这个80后的OT老师,说了一些意见让我改变了主意,他说一般地说,一个人的书写习惯在八岁左右已经定型了,现在对闻森来说要再想矫正过来,就好比是让他重新再学写字,这个压力就大了,他认为现代的年轻人,所谓的手写基本上也就是签名了,再写个便条什么,所以他认为与其我们化大力气去纠正闻森的书写,还不如现在教他打字,本来打字也应该摆上课程了.

其实他这么说,我基本上也同意,确实如果看看现在的这些孩子,基本上手指在电脑键盘,手机键盘上一切都搞定了,美国人毕竟没有中国人的书法传统,不怎么把书写当一回事,现实中也越来越没必要了,所以,这个挂了很久的心事,我自己也要放一放了,我不想为了这个让自己和闻森发狂,但是我还是会坚持让他描方格,他字可以写得不好,但是还是得写整洁清楚.

上次无意中翻出了去年女儿在中文暑期班最后写的一篇作文,她的中文字和英文字都没怎么好好练,我们家都散漫也不去推她,但是小姑娘还是有些精细动作方面的天赋,一笔一划整整齐齐.家里好歹可以拿出一张来贴出来给我撑撑面子:



[upload=1107,0]闻莺中文作文1.jpg[/upload]

vincent

老师说的很对，现在书写的机会已经很少了，所以‘写的一手好字’已经不是什么很吸引人的地方了。

我的字也很烂，小的时候被逼着练字帖，没有成效。我也和老F一样，第一次看到我家那位写的字，就认定她就是我的老婆了（当然还有她的其它一些physical和mental的特质也起了作用，比如气味什么的）。奇怪的是，女儿写字继承了她，儿子则继承了我。

看来我和老F有不少相似之处 - 顺便说一下，我也是UU男。

青山化桥

的确一笔好字! 我家6岁女儿也很有OT精细方面的天分, 英文写酷似印刷字体, 涂彩绝对in line. 中文学校里学来的字平均每字写的次数不过五遍, 那瓢画得也挺象个葫芦似的. 平时没在意, 偶尔翻见一下, 还真有个"不错吗"的感觉.

看到楼上两则亮字定终身的浪漫故事, 真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好歹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的, 否则凭着这笔烂字,到现在肯定还是嫁不出去的... just realized how lucky I w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