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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儿出生的日子,是那个冬天最冷的一天,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我是剖腹产,由于全麻的缘故,关于那一日的记忆片断,是支离破碎的,但仍清晰记得看到锁儿的第一眼,粉嫩的小娃娃,闭着眼睛躺在小碎花的襁褓里,小鼻子塌塌的,“怎么长的和彩超照片一点都不象呢”,说完这一句,我又沉沉地睡去。
其实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在锁儿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我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撇下他,含着眼泪踏上了南行的火车。之后,虽然每隔一两个月,我都请假回老家去看他,但是,毕竟,每次都只能和他呆上几天又不得不分离。每天我都电话询问婆婆锁儿的情况,吃的好不好呀?睡的好不好?又长胖了吗?还好,锁儿胃口很好,又白又胖,个子也长的很快。虽然不时有感冒腹泻之类的小病,但都很快恢复。其实,我现在回忆起来,锁儿在幼年时期,已经显示出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之处,比如,他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抱他去休闲广场之类灯光明亮又喧哗的地方,他似乎对这样的环境表现很冷淡,大人逗他,也笑,也看人,但不象别的孩子那样对大人的脸保持长时间的好奇的注视,还有就是,对家人没有依恋。我当时只是凭一个母亲的直觉,感觉这孩子和妈妈之间没有那种母子间应有的心灵相通,我把这归结为我长期没在他身边。其实细细想来,在锁儿出生后的头三个月里,我一直带着他的,就算在那个期间,他对我,也没有建立起依恋。我又把这归结为,锁儿出生后,我一直没奶水,因为他没有吃过妈妈的奶,所以和妈妈不亲。
锁儿不会爬。1岁1个月的时候,能脱离大人的手走路了。
在锁儿1岁4个月的时候,我终于难耐相思之苦,把他从老家接了过来两个月,当时,他已经有一些语言,可以发妈妈,爸爸,这样的音。有时和他上网,看到妈妈,他自己会说妈妈。所以我们猜这是有意识的语言了。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对电梯很好奇,我教了他,这是电梯,之后,他就会说“梯,梯”,每天一出门,就看着电梯说“梯,梯”。出门看见汽车,也会说“车,车”。问他,爷爷怎么咳嗽的?他会“咳咳”,小朋友怎么哭的?他会“呜呜”,和他说,把这个丢垃圾桶里去。他也会乖乖照做。
两个月后,锁儿又回老家去了。至此,我一直没有怀疑过锁儿和其他小朋友有何不同。无非就是觉得他语言方面的发育迟了一些。但是,男孩子嘛,说话晚,正常。老人家都这么讲。
在锁儿1岁10个月的时候,我终于弄好了房子,正式把他接来了。在此期间,他的语言一直在很迟缓地发展着。到了两岁时,会说的名词加动词也有几十个,但多数是叠词或者是单个的字。还有就是他出去不怎么和小朋友玩,有小朋友向他表示友好,他当人家空气一样。我爸爸经常打电话过来问锁儿的情况。当和他提到锁儿不和小朋友玩时,我爸爸不无忧虑地说,现在不是有什么孤独症吗?锁儿不会是孤独症吧。说过一两次这样的话。我没往心里去。当时就安慰他说,不会的,你想太多了。孤独症嘛,我电视上看过的。那些孩子,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说话,不看人,我们锁儿无非就是胆小一些,内向一些吧,我和我老公都是属于这一类性格的人,以后大了慢慢就好了。
终于到了锁儿2岁5个月了,五一放假,他拉肚子了,拉的蔫蔫的。带他去看病,医院墙上贴了张宣传资料,讲自闭症的。“爱看广告,天气预报,不会用手指物,语言发育迟缓。。。。”看得我心里暗自吃惊。里面有一多半的症状,锁儿都有。然后就是上网查资料,打电话预约邹小兵。终于约到了5月13号的邹小兵。在此期间,全家也很紧张,一有空就拉着锁儿出去找小朋友玩。然后锁儿在那段时间内,好象和小朋友有一些互动了,肯和别人玩一会儿,会去摸一下人家,拉一下人家的手,或是把手里的玩具给人家玩。我一看,这没事嘛。心里大石落地。因为邹小兵的号,是很难得挂上的,所以想,去看一下也好。彻底去一去心病吧。于是,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做,5月13号,就大大咧咧地带着儿子去看邹了。路上想着,邹肯定把我骂一顿,说我瞎想,孩子没事。然后我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带着孩子回家了。结果,锁儿那天表现也很不好,在诊室里,叫他名字,不反应,让他指灯在哪,不指,让他把球给我,不给,不过嘴里“嗯嗯”抗议了几声,算是有点反应。邹问了一些情况,问到,他在外面看到飞机,小狗这些东西,会讲,讲完会看我,这个细节,邹反复问了我几次,“他讲完了会看你吗?”我非常确定地回答,是。估计是这一点,让邹给我儿子判了个轻度。
十五分钟之后,我从诊室里梦游一般地出来,非典型,轻度。我当时几乎都还不知道这几个字的意义。当然更谈不上问邹一些问题了。
回家之后,上网仔细查资料,渐渐明白了,这个病,有多可怕。之后的那段日子,不堪回首。我的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之后就是联系机构的事。条件所限,附近也没有很好的机构,我和锁儿爸都不能辞职,家里房贷还没供完,无奈,只能让奶奶带着锁儿,去了一家小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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