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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王小慧:我拍摄有关“自由”主题是广义的。...
王小慧:我拍摄有关“自由”主题是广义的。近年来我做的多媒体影像作品“无边界的自由”有更多社会性。但早期的作品更加个人化,比如“自我解脱”啊,“部分被解放的女人”啊,是觉得每个人都有束缚的,男人女人都会有。我自己特别想要自我解脱,我觉得我给自己的束缚特别多,各种各样的束缚。我的理性和感性总是在打架,包括去爱,也不能轻轻松松放心大胆地去爱,我都会给自己许多束缚,对自己说你不要去爱,因为这个爱可能会有一个不好的结果,或者是道德上认为这样不对,不应该的。比如对方是一个已婚的人,虽然我再喜欢他,再欣赏他,再相互理解,甚至有很好的情境能够让我们在一起,他也愿意,我也愿意,我的理智就说不要、不要……我就自己把自己束缚住了。这些束缚可能是一种无形的东西,但是根深蒂固,你没办法摆脱它。我不是那种及时行乐的人,但是,这种束缚阻碍了我和很多人的那种不管是感情上的还是友谊上的发展,担心太多,顾虑太多,好多顾虑可能也没有必要,都是自己给自己加的。
周国平:理性是社会性的东西,许多时候,理性起着替社会监督个人的作用,好像是一个深入敌后的**,潜伏在每个人的意识中,监视和压制那些不合社会规范的情感。你自己分析过没有,比如在情感关系上,你的主要顾虑是什么?
王小慧:我觉得主要还是所谓的道德顾虑,在欧洲,单身的是很多的,包括许多很优秀的单身女人。很多时候,你可能碰到很优秀的男人,我们有时候开玩笑说,好像优秀的男人都已经结婚了,都有一个家庭,可能幸福,可能不幸福,单身的女人就会碰到很多这种问题。
我的一个朋友说,她的另一个女性朋友和她不像以前那么好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就因为她是单身,我说单身也不影响什么,她说你不知道,单身女人有时候特别让人敏感,不太受欢迎,因为家庭可能有危机。特别是如果这个单身女人是比较有意思的,也善谈,碰巧又漂亮的话,在很多场合就怕请她。更怕让她一起旅行,因为欧洲人是喜欢度假的,他们度假的时候非常随便。我倒不大和他们去度假,因为我没有时间,其实我初到欧洲时跟他们一起去过一次,觉得挺无聊的。我喜欢到处跑,如果到意大利的海边,我一定要到渔村去,东转转西转转,去拍照。他们就一下午或一整天在海边躺着晒晒太阳,游游泳,到中午去吃饭,下午喝点咖啡,然后又去吃晚饭,晚饭后又去泡酒吧,搞到半夜,早上又一起吃早饭……就这样子,无所事事,晃一两个星期算是对自己的放松。让我不工作、不干事,我就觉得很无聊。在海滩上,他们不是全裸,也是上半身裸吧,她们喜欢晒成古铜色,这样就没有游泳衣的印儿。你想吧,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浪漫的环境,没工作压力,放松休闲,大家无拘无束地谈天……好多家庭破裂也是因为这样子的好友共同度假而开始的。有时候他们甚至会互换的,本来都是好朋友,这是一对夫妻,那是一对夫妻,因为这样度假了,他们就互换了。我有两对朋友更好玩,真的好笑死了,最后,他们真的互换了而且都很幸福,他们各有一个孩子,现在变成四个人共同的孩子,还照顾得特别好,四个人一块供他们读书。
周国平:他们是外国人吗?
王小慧:他们其实是中国人,都是海归。我为什么想到可笑呢?因为当时,他们中有两个留守的,结果留守的两个就好了。在国外呢,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德国,这个从美国带点东西来呢,要托这个妈妈带给这两个孩子,在德国的呢,就托爸爸带给两个孩子,就互相总是要照顾,然后,那两个留守的三来两往就熟了,好了。后来他们就说,干脆就换吧。这样对孩子也挺好的。我真觉得世界上什么事都有的。
周国平:如果他们都觉得好,也未尝不可。
王小慧:对,挺好的。我越扯越远了,我觉得任何情况都有可能,正因为如此,在许多萌芽状态的一些感觉我就拒之千里,总想应该防患于未然,需要拒绝很多的东西,包括一些稍微亲近的关系,其实也许是很美好的关系。
周国平:你很矛盾,又觉得美好,又要逃避。你是怕可能会给别人造成伤害吗?
王小慧:假定发展这种关系,肯定会对别人有伤害的。
周国平:你最后就苦了自己,有的人才不吝呢。
王小慧:对自己未尝不也是一种伤害。因为我这个人一但爱就会很认真,而认真爱又可能没有结果的时候,我自己一定会很痛苦。我觉得唯独感情方面的事我不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再加上有时候我自己也比较怕麻烦,怕会有很多的麻烦事,各种各样的,说不清楚,反正……
周国平:让生活单纯一点?
王小慧:我以前有过这种经历的,很多年都觉得很压抑,这种关系不能公开,而且那时是比较年轻的时候,在我结婚前几年。为了成全别人,让自己很痛苦。
周国平:你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吗?婚姻。在某种意义上,婚姻是一种不公平的制度,阻碍了爱情上的机会均等、公平竞争。但是,社会又不能没有婚姻。这个矛盾是靠行动来解决的,会有一些人去打破婚姻的束缚,只要的确是因为爱情,就不是不道德。
王小慧:所以我说的不光是我一个人,所有的人都有这个东西,不同形式的束缚。比如那个男人“为自己所累”,很多人是为自己身上的某种束缚所累,为名所累,为利所累,为舆论所累,为各种各样的东西所累。我这些早期的作品,可能不是有意识的哲学方面的思考,也许是潜意识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出这些题目来了。
周国平:很哲学的题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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