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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昨晚十点,教友张阿姨她们为你爷爷祷告完正...
昨晚十点,教友张阿姨她们为你爷爷祷告完正要离开,对面房53号病床的女儿急急迎上来:“我父亲也是基督徒,胃癌晚期,请问能为他祷告一下吗?”
在弟兄姐妹的祝福里,那女孩的父亲开始呻吟、哭泣,他的妻子六年前离开了尘世,他忏悔自己这些年犯下了许多罪,远离了主。
殷切的祷告声又再响起,为这位迷途的羔羊,为他刚刚完成高考的女儿:“全能的主啊,请用你大能的手......”
赞美诗的歌声轻轻飘过昏暗的走道时,我真希望走道两侧每个房间痛苦的门都能打开。
凌晨一点,你爷爷辗转反侧,“怎么都不舒服啊!”
他的声音已经很含糊了,好在我都听得懂。他忽然坐起来,手捧着头低低地问:“开会还要不要开?不开我就睡觉了。不好意思。”
退休之后,他又回到机关,去花协工作,有一张办公桌,经常开会发言对他很重要。
他就像那只笼养的鸟,终于有一天主人决定放飞时,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最终又回到笼子。
“我的心跳是多少?我要吃药。”
“半小时前刚吃过啦。”现在他那么在意身体,注意自己的心率血压白细胞含量,一年前,仅仅一年前他还在电话那头醉醺醺地用高亢的声音说:“我和弟兄们在一起,他们会照顾我!”,透过电话我甚至还能闻到那些呛人的烟味。
“吃过啦?”黑暗中他干瘦的脸颊上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很夸张,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共产党员机关干部。
两点半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闪了一闪,收到一条来自俄罗斯的消息:“兄弟好!现在正在举行沃尔沃颁奖仪式,郭川获得了沃尔沃进入亚洲推广贡献奖,弟兄们相聚在俄罗斯非常高兴,可惜你不在!”
沃尔沃环球帆船赛!在遥远的圣彼得堡正在进行最后的颁奖典礼。两周前我从哥德堡和它告别了,现在更是几乎已把它忘记。
发消息的是青岛奥帆委的秘书长朱大哥,他知道我为什么没能出现在俄罗斯,“愿上帝保佑他老人家,我为他祷告。”
“我哪也不想去!”也不知道你爷爷这是不是梦话。
我握着他的手,“放心,我在这里陪着你。”
真是漫长的一夜,对面53号病房的灯也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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