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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瑜一直以来都是比较悲观谨慎的,对自己评价也比较低,这个问题我们想了很多能想到的方法来帮助他,但一直不能得到有效的改善。当然,他自己其实也在努力摆脱这种感觉,但用的方法非常笨拙别扭。记得五年级暑假的时候,带他去上课外班,阿姨回来告诉我,他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总在黑板上写1+1=?,追着同学问,别的家长和同学觉得他很异常。然后,如果课堂上老师对他提问,他一时回答不出来,就会觉得特别挫败和没面子,甚至会激动得当场跑出教室。回来我问他为啥总问别人1+1=?,他没说,我以我自己的对他的了解,就问他,”那你是不是在炫耀你知道哥德巴赫猜想,而别人不知道,自己在暗爽?“,真的是无语了,总是用这样无厘头的方法来标新立异企图彰显自己的优点。
这样的表现出异常终于在初一上学期大爆发了。学习压力和社交压力之下,在学校里崩溃了很多次,出现了多次撞墙磕脑袋和打头的动作。病了好久,除了开学的第一个月,其余时间几乎每周只上两三天的课,他总说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我们的心情也沮丧绝望到极点,怕他得了白血病或者是脑瘤,带他做各种检查,连头颅CT也做了,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器质性的问题。其实外在环境是很好的,老师一直在配合我们给他在学校创造了很友善的环境。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封官,比如让同学主动邀请他参与活动,比如课堂上不留痕迹的表扬他。但是他总是觉得很自卑,甚至把这些鼓励和表扬当作“老师只是给我面子才这样做的,其实我并不是这样“,外教课的口语演讲,讲错一个字更是紧张得大哭锤脑袋。如果有纪律委员在班务日志上记录一下他课堂上讲话。他就更受不了了,一直一直的找班主任告状,说不公平,说别人假公济私等等,谁谁讲得更多的话,但是纪律委员确不记录他,是因为他跟纪律委员关系好。每当我们或者老师从各个角度劝慰他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他好像也接受了,但他就总说什么”我无法忘记小学时候受到的屈辱,“,总说”这是永远忘不了的,他们有一天把打晕,从操场上抬到医院,植入了芯片“。听得多,我心里有时会涌起一种恐惧,觉得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幻听幻觉,但仔细想,觉得只是小孩子一种故意夸张博取同情的方式。
老师说,不单只是不能平和心态面对正常的班务管理(当然老师也认为他是很好管的孩子,很乖,很遵守规章制度,即便犯错也是很轻微的,顶多是上课说话什么的)。对于自己也总是很高的要求,当达不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就自我惩罚,总是大嚷自己给班级抹黑给班级丢脸一类,比如体育课上高抬腿动作,明明做得已经很好,他就觉得自己的腿抬的不够高,猛打自己的头。哎~~我们和老师都非常心疼他,但都觉得很无力。但他又绝对不会为了使自己达到自己的高要求做努力呀,比如高抬腿,从来没见他在家里练过,我们很纳闷,这是闹那样?定个高标准把自己框住,但又没有任何行动来向这个高标准靠近,把自己搞得焦虑无比。表达压力的方法又总让我们觉得心疼,回来总鼓励他,劝他,他可能觉得自己总说沮丧的话不太好,回来一个什么事情没做好,又换成了“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有时候我们真是觉得无力又迷茫不知道如何为他减压。
但事情总有变化的,寒假25天,在家里休整了这段时间,心态平和了很多,每天刷题打游戏,也许是他自己开始降低标准自我接纳了吧。学校每周都有作文类的作业布置,我建议他从作文选中找出一些与自己生活经历相似的作文,改动和仿写。(当然这在小学阶段他是绝不能容忍自己这样的“作”,小学为了让他接受模仿和作,我曾花了很大的功夫),也许是歪打正着,感觉通过这样的仿写,他的心理词汇描写还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也乐于表达自己的心情,比如内疚、沮丧、踌躇、伤感、惆怅,这些词语都可以用得比较准确。昨天在小超市买了两筒巧克力,挺贵的,他说自己心如刀割,虽然不是特别准确,但也算是表达出他那种纠结。也开始有点自我接纳和激励的话语,昨天哼歌吧,哼着哼着,就挺得意的跟我说“这首五月的鲜花我怎么在学校只听了两三次就会唱了,我觉得自己很有音乐细胞呀”,再也不说小学同学老师的坏话了,有一次还说他们小学盛产艺术家。也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关于小学的正面评价。
这学期再没有说赌气话,极端话,拳头打头什么的。终于顺利过渡,不过社交能力还是。。怎么说呢,出口得罪人类型。其实社交的弹性和突兀在他身上都有体现的。有时候,尤其是跟家里人亲戚朋友跟老师说话,就很得体,懂得体谅关爱很有礼貌。我记得他四年级的时候,家里钟点工阿姨有几次穿了比较紧身的衣服,他都知道跟我说,让我跟阿姨说不要这样穿,我问他怎么不直接跟阿姨说,他告诉我说这样说阿姨会很尴尬。但是跟同学就不行了,老师总说他说话恨直接,相当的没商量,其他的同学会疏远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不具备社交弹性这个能力的,但在大多数时候在同学身上,不能很好的使用这样的方法。难道也是由于万恶的竞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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