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鸟儿唱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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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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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


自从闻森有了自己的房间后,平时一回家他基本上是关进自己的房间里的,做着那些他周而复始的事情,而且大部分时间他还锁上门,青春期的男孩有自己的秘密,有了不想被父母看见和干扰的心理和行为,这些都是正常的.

但是差不多一个多月来,却看见了闻森放学回家后不再孵在自己的房间里了,而是待在楼下的客厅里,霸占了我的电脑,起先我也不觉得有异,想大概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但是后来他妈妈发觉了闻森已经除了睡觉就不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而且还坚决地不许别人在他房间里开灯.这就有了问题了,问了闻森他瞪着眼,感觉到他肯定有原因,但是不会主动说,我也不逼他,检查了一下他房间里的电路,并没有问题.

等他上学后,我去他的房间里看看,发觉除了一个地方有些异样其它一切如常,那个地方是他在房间里暖气片下面留出的那块空洞的地方,用他自己的几本杂志封住了空洞,而且还特别用心地封个严严实实,这显然是有他的目的的,或许这事情的秘密在此,面对这么一个本来就有交流障碍的自闭症少年,现在在加上了不愿意向父母示弱的青春期心理,我不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只能象福尔摩斯那样去破案了.

按照闻森的情况,这么把房间里唯一的"黑洞"盖起来,他的目的应该首先是:"怕黑",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他一直要依靠点夜灯来睡觉,而且必须把房门按90度的直角大开着(但是他能接受如果开空调的话,那必须关门关窗),难道他的怕黑心理升级到了必须封住这个一向开着的黑洞?

再一个可能性也是他一向恐惧的心理,"昆虫惧怕",从一开始的只怕蝴蝶到了现在怕几乎一切会飞会爬的小虫虫,会不会那天他看见了小虫子从这个暖气片的地方爬出来呢?闻森对昆虫的惧怕来源于他与生俱来的触觉方面的敏感,从一开始主要针对的是会飞的蝴蝶和飞蛾,到了现在怕几乎是一切昆虫,这样导致的后果是每次到了室外,尤其是夏天,他的全部注意力就放在防止碰到那些昆虫,每次去外面跑步散步他一路惶惶如丧家犬,所以这次八月份计划中去的中美洲度假,我事先反复强调那是些热带国家,而且我们肯定要去些丛林里的玛雅文化的遗址,那里应该有非常多的飞虫,他决不能因此而拒绝去,我们可以做很多的防护措施,比如说防虫药水,长袖长裤,但是他必须去,因为闻森对坐游轮的渴望,这样的条件他是能接受的.

但是在这件事上,我觉得这第二条的理由更有可能,怕黑他怕了一辈子了,而暖气片也是处处开着洞,所以没有理由他突然怕了起来,应该是怕虫子的可能性大些.所以那天他放学回来我就问他要不要谈谈这个问题,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了这里面有问题了,但是闻森一口拒绝,我坚持问,而且单刀直入地问他是不是怕从暖气片里爬出小虫子来?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很容易来处理的,我们有杀虫剂可以把那些虫子杀完,而且还会留下虫子们害怕的味道这样至少有段时间它们不敢再到这里来了.我直接给了他答案,因为如果你一定要他是不是因为这个而害怕的话,他会觉得自己说出来丢脸而先拒绝回答,青春期的少年会那么轻易地说出自己害怕吗?尽管他是一个自闭症的青少年,从很多方面他确实赶不上不上同龄的青少年们,但是有些共性是会相通的,那就是不会轻易"露怯",更不会在口头承认了.

所以我绕过了要他来承认而直接给出了答案,他一听脸上有释然之态,口说"OK",我就知道我找对了,案子要破了,所以我提个解决的方案,就是第二天他去上学后, 我拿雷达杀虫剂把他房间里上上下下角角落落都喷一遍,尤其是暖气片里面,还有是屋顶的灯,因为他之所以不让在他房间里开灯,是因为昆虫有趋光性,会吸引飞蛾,这在他过去碰到房间里的飞蛾就明白了,所以现在他会拒绝在自己房间里开灯.

我的方案被闻森全盘接受,本来我以为破案完毕了,但是闻森接下来问我是不是看到了他窗外的木头烂了,我们的房子的窗外四周有些装饰性的木条,其中一个三角型的木条早就开始烂了,本来我是打算等我们找人来刷外墙和改造地下室的时候再一起弄一下,但是没想到被闻森注意到了,而且他一说,我才恍然大悟了,原来这根烂木头正在闻森的那个窗外,他一定是认为了这墙上也烂了个洞,背后正好是暖气片的位置,所以他会把那空洞封了起来,还有了这么异常的行为举动.

我给他解释了木条只是装饰性的,墙是有砖砌的,不会因为外面的木头烂了而露出洞来,这下他彻底放心了,但是我们还是照原计划"消毒",而且我消完毒再把雷达杀虫剂特意留在了他房间作为"镇家之宝",下午他放学回来了,我告诉他房间已经消完毒了,而且杀虫剂还留在了他房间里了,闻森一听,进去审察一一番,放下了心,从下午开始有开始孵在自己房间里了,而且锁上了门,不一会又听见他在里面大声地自言自语,我知道他终于在家里能得到彻底放松了,因为他在客厅里总在我的眼皮下,他是不能按自己的意愿象个真正的自闭症那样地放松的.

前几天看了一篇关于CBT的创始人Aaron Becker的文章,按照CBT的理论,行为不光只是行为,而是处于一个"认知,情绪,行为"的三角关系中,比如说有个本来有自卑心理的人,去参加一个晚会,迎面遇见一个熟人过来,对方却当他不在一样没过来打个招呼,这自卑者就可能想我现在怎么这么讨人嫌了,连这么多年的老朋友都不愿意来打个招呼,越想越自卑,所以越来越不想去参加晚会了.从闻森的情况也越来越象了这样的三角关系了,第一是他有了个错误的认知,觉得窗外得这块烂木头会把墙拦出个洞来,所以这就触发了他一直具有的惧怕飞虫的情绪,最后造成了这样拒绝去自己房间的行为举动来了.

附上两张照片,看看他封起来的暖气片和窗外的烂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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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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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昨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电台的主持人在讨论一个问题,说的是一个母亲为了惩罚犯了错的女儿,把女儿的Katy Perry音乐会的票子给卖了.所以他们就讨论这个惩罚是不是太过了.好象男主持人和年长的听众都站在母亲这边,而女主持人和年轻的听众觉得母亲这样的下手太重了,换了她们是决不会这么来的.

今天我把这个话题在饭桌上拿了出来,让孩子们来听听说说,我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闻森就抢着打断我的话,要问那女孩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我把闻森给制止了,我一定要他听完我的介绍后,才能提他的问,所以等我把话讲完,先让闻森把他的问题问了,我说因为电台上没说,所以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女儿做错了什么,但是肯定不会象你想得那样做了违法的事情或是被警察抓了去,因为那样的话,她本来就不可能去参加音乐会了,这个问题就不会拿出来讨论了,应该女儿还是做了些不违法但是让她母亲动了大怒,所以主持人要讨论一下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厉害了点.

我说因为象Katy Perry那样的音乐会会非常抢手,第一会很贵,第二很难买到,一般会在一年半年前就得买好了,基本上是票子一出来就被一抢而光的那种,第三应该是最重要的,这样的音乐会不会是女儿自己一个人去的,肯定是和最好的朋友们一起去的,那么想象一下一起期盼了那么长时间突然票子被卖了,这在朋友们面前实在太丢面子了,那么这女儿真的会恼了,会记恨自己的母亲的,做妈妈的本意是想让女儿牢记一下教训,结果却是女儿加倍地怨恨,这样的惩罚我看是得不偿失的.

闻莺这时候说,如果有一天你也那样把我的WWF拳击秀的票子给卖了的话,我也会非常恼怒的,我说我们记住了,你也别逼我们到那一步.闻莺说,那好,我们就举个没到那一步但是也很麻烦的事情,看看你会给我怎么样的惩罚,假如以后我学开车,象<Good Luck Charlie>里面的PJ一样,把车撞进了家里的厨房了,你会给我怎么样的惩罚呢?

我说我们肯定不能做到电视里那样父母亲的态度,因为那是个喜剧,我们当然会很生气,但是生气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在被撞坏的厨房上,因为房屋是有保险的,应该花费不会太巨大,我们应该会对你那么不小心开车更关心,更让我们生气,因为那样开车的话你要么会送了自己的命,要么害了人家的命,所以等我们的情绪安定下来,最主要的是要搞清楚,你怎么会犯那样的错的,是你的开车技巧呢?还是经验呢?还是外界原因.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来防止以后再发生.

闻莺说,要是那天天实在太黑我看不清呢?我说那你应该先停下车,开灯,如果还看不见,就下车看,再看不见,你就让别人在外面引导你,还不行的话,那么你就不应该再开车了.闻莺接着问,如果那天有很大很重的雾呢?我说有时候我在上下班的时候也会有很大的雾,我们在高速公路上就会减速,有的人甚至会停在路边等等再走,如果怕上班迟到的话,就给老板打了电话解释一下今天可能会因为天气会晚到.

这时候闻森插话说,如果那个时候你老板说一定要你继续开车,绝对不能迟到,否则就把你开除的话,你怎么办呢?我说一般地说在公司里上班不会碰到那样不讲道理的老板的,这不是我想偷赖,而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天气的原因,如果他连这个道理也不讲的话,他也做不到经理的位置的,因为下面的人都会对他有意见,大老板也不会提拔他做经理的,如果以后你真的遇到那么一位不通情理的老板,那么事后你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这个经理,另谋高就.这时候闻莺插了句很老道的话:如果经理一定要你继续在那样的天气里开车,那么万一你出了事他也要负责的.

这么一个小故事,却能对照出这两个兄妹的思维方式上的不同,而更能反映出闻森作为自闭症孩子的特点:

第一,在"心智论"上的差异带来的思维的不同,当闻森一听到这个故事时,他首先想搞清楚的是,那个女孩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才让她妈妈下如此重罚,他是想通过这个事实来"想通"女孩妈妈的行为,这就是Simon Baron-Cohen所说的那些"极度逻辑思维型"的自闭症模式;而闻莺可能就更会联想到如果我也有一张我最喜欢的音乐会或晚会的门票,我父母也把它卖了的话,我会怎么感受?这就是一种"同理心"的态度去体会到对方的心情,从而建立起自己的判断和立场.

在很多事情的最微小的细节上,我都能看到闻森一贯地以自己的所谓"逻辑"的思维去判断去应对他周围的世界,但是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光用简单的逻辑能搞明白的,有些是缺乏必要的事实和数据来推理,更多的是不需要去推理,尤其是在处理人际关系上,象这里讲的例子,很大程度就是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家庭琐事,家里本来就是一个不应该讲太多的理,但是应该讲更多的情的地方,所以常常看见闻森的迷惘.

也许从另一个角度来比较闻森和闻莺在这个问题上不同思维的原因,是他们之间社会经验的不同,因为在闻莺在很小的时候就带她去参加过演唱会,她非常懂得这张票对于一个小女生的重要性,但是对于闻森来说,他只是近几年才开始欣赏流行歌曲,只在今年才开始看见他跟着MTV上他喜欢的歌唱,所以他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地对那个失去音乐会票子的女儿的同情心.可要想多获取社会安定经验就得多和其他人打交道,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去理解判断别人的情绪和想法,你就很难和别人相处得愉快,这样就越来越少地参与,社会经验也越来越少,要想打破这个怪圈,真要进行长期的努力.

第二点表现在闻森的那个毫不意外的认知方式上,他总往事情最坏的那一方面上想,所以一听到这个故事,先想到的是女孩是不是做了犯法违纪的事情,同样在我说遇到了恶劣天气需要打电话给老板请假或打招呼的时候,他立即想到会遇到一个不近情理的老板,过去在他很小的时候,我说闻森就象是一架"消极思维机器",凡是总往最坏的可能性上去想,又因为没有相应的社会经验做判断的基础,所以常常出错,就象上文的"黑洞"里他看见了窗外的那块烂木头就联想到了窗户也会烂出个洞来,那些他最惧怕的小虫子会侵入他的房间里,这个"一块烂木头引起的血案"就这样在他心里脑海里演绎开来,但是和现实却太脱节,这也是我特别注意和希望有所改变的地方,错误的负面的认知带来的是不当的情绪和不理智的行为,"认知,情绪,行为"这三个环节对于处于青春期的闻森来说,作用越来越明显,而如何来帮助他认识他自己认知上的消极因素,还有那些他先入之见的谬误,帮助他多从事物的积极方面去看,多看到光明面,是我一项长期艰巨又收获甚微的人生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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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单

星期五下午,我们从徐医生那里出来,再照例去了对面那家港式茶餐厅吃完饭,就开车往家走,本来又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却半路上被一辆警车超过,那警察往我这里一瞧,便看出了问题,立即示意我前面找地方停车,我得吃张罚单了。

等停了下来,警察一过来我早主动把驾照递了过去,但是今天要么是因为我的态度太好了,要么是警察心情很不错,他拿了驾照,申明了要我停车的原因,却没有公事公办地立即回去开罚单,却要我把后窗打开,他要教育一下这两孩子。我一开始就知道了这是他们没系安全带的原因,而且一定是闻莺的原因,因为闻森无论去那里只要一上车他一定要系好安全带的,他的坚持到了刻板的地步,也就是不等他系好我不能起步,所以还费了不少口舌让他接受这么低的起速即使撞车也不会出事的,所以只要他一分钟里系好了,即使我已经起步了也是安全的。本来我是不知道纽约市的规定是十六岁以下无论是前后座都必须系安全带的,所以只要不上高速,我都不会坚持要闻莺也系上安全带的,今天却被警察抓到了。

那警察笑咪咪地和他们说了几句,应该感觉到了两孩子以后会吸取这个教训的,我当然巴不得来借他的虎威,很快教育完了,我想他该去开罚单了,却见他把我的驾照捏在手里,问我说你孩子有病吗,当然他不会那么直接,他话是: do your children have medical needs,我顺口说,是啊我们刚从医生那里回来,但是突然我想到警察会不会想给我个台级下呢,我赶紧补充说那是儿子的精神科医生,儿子是自闭症,警察一听,说:I know, I respect that, you take care your children I give you a break.这样罚单免了,在新市长新官上任烧起的严打交通事故的运动中,能逃过这张罚单,实在是托闻森的福,尽管这其实也没多少钱,但是我们这样的俗人,无论是拣了个小便宜还是逃了张罚单,都让我们喜滋滋上一整天。

而本来不是闻森的错,是闻莺偷懒没系安全带,但是托了闻森的福逃过了罚单,所以我们跟闻莺讲你欠了你哥哥的一个人情,就象过去我讲得:自闭症有自闭症的优点,nt有nt 的缺点,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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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认为一个成年人有小心谨慎的心理,有些强迫的心理,有那种从最坏的打算考虑的心理是不好的心理,反而在很多方面是非常可贵的,但是这不是我要防备我儿子的出发点,因为成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有自控能力了,而这对一个青少年来说,是一个未知的可能性,还可能在极个别的情况下成为一个危险的未知数.所以不能照搬到成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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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看的出来,即使是一般人也至少能感觉到他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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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忘却的纪念"


这次罗宾.威廉姆斯的死大概是自MJ以来最让美国痛心的艺人之死了,是因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他,更是因为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一见他面就想笑的活宝开心果,原来自己却逃不出抑郁的魔爪,而且还以那么非常的手段来终结一生.他真是个把欢笑带给别人,把悲伤留给自己的,就象有人悼念他的那样:现在他到了天堂上,可以逗上帝开心大笑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和兄妹俩聊了这个新闻,对于这个演员,他们所知不多,象"Mrs.Doubtfire"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作品了,但是说起"博物馆之夜"的那个老罗斯福总统来,他们还是知道的.我说,罗宾是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其实我们大概不知道的是世界上很多著名的喜剧演员,给我们带来了无比的欢笑,但是背后在生活上他们却是抑郁病患者,比如,金凯瑞,还有闻森喜欢的戆豆先生,所以我这次还特别注意了有没有他们两人对罗宾的悼念,因为这对他们的打击会比别人大无数倍.大家对罗宾的喜爱更甚,因为他不仅是个出色的喜剧演员,他还是得奥斯卡奖的演技派演员,更是他生活中给那些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带来的援助,我记得每次大型的募捐赈灾义演都会有他,他给St.Jude儿童医院拍的广告中那种对病患儿童的关切和悲天悯人让人催人泪下.

尽管很多的抑郁症是因为病理上的原因,是需要药物来治疗的,但是对更多的人来说,一个人的心态和思维方式对他最后会不会成为抑郁症而不能自拔也是起了关键作用的,象对于罗宾来说,大概我们都会想他那么风趣幽默,那么有才华出众,拥有那么多热爱他的影迷,当然还很有钱,尽管据说他因为离了两次婚快破产了,但是他即使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他那栋豪宅也能值几千万,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想不通的呢?如果他那样还会想不通而自杀的话,那么我们这些小人物还真的得死几回了.

那天在饭桌上和俩兄妹谈起这个新闻的时候,我讲了这个问题,其实我们想得和他当时想得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是从逻辑上考虑,但是他那时候是完全地被自己的情绪压倒了,他是个病人到了那个地步是没法控制住自己的,但是对我们来说,我们或许不是天生的抑郁症病人,可是我们同样也可能会发生或多或少的压抑感和沮丧,只是我们大部分会很快地克服了,而能不能克服,要过多久才能克服,是要看这个人平时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素质的,如果一个人总是带有那么多的负面的消极思维,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总是把和自己不相干的灾难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总觉得事情会越变越坏的话,那么他克服起来就比较难,而且更可能的是他会陷于这样的压抑忧郁之中不能自拔,甚至发展到罗宾那样的极端状态.

我把话题接到我们自己家里,我说我们家里最有负面思维的大概是闻森了,总会把事情最坏的那个可能性联想到自己的身上,如果多想想好的方面,多想想最坏的可能性发生的机会也很小的话,可能就不会那么怕了,负面思维是越想越负面的,就象从山坡上滚下来,越滚越快,到了你想爬起来都没机会的时候了,而如果你想想那些正面的光明面,想想出现最坏的可能性其实很小,想想困难马上就会过去的,那么你就可以减缓下滚的速度,等你慢了下来就有机会爬起来,重新回到山上,不让自己坠入深渊了.

闻莺问妈妈有过压抑吗?我说是妈妈有过压抑的时候,还到了需要去看徐医生的程度,但是也很快地恢复过来了,那主要是刚开始得知外公患癌症的时候,但是其实还有其它的事情我没拿出来和孩子们说,就是前段时间接二连三的飞机失事,让妈妈很压抑,因为我们不久还要坐一次短途的飞机,她就在想要不要取消这次旅行了,遭到孩子们的一致反对,我私下和妈妈做工作,其实我们家最有负面思维的是妈妈,她自己也承认,我说很多事情不能被自己的情绪左右的,这世界上确实有那么多的飞机失事太不正常了今年,可是那跟美国不沾边,你不能把发生在完全不同世界里的悲剧联想到自己的身上,这真叫自寻烦恼,我也不是个莽撞之人,如果这里面有一件是发生在美国的,或是发生在我们要坐的那家航空公司的话,我也会支持取消飞行计划的话,这种时候就需要用点逻辑思维来不要把自己陷于情绪之中.而且我还特别提醒了她,我已经看到了孩子们开始受到这样的影响了,对于闻森那样的消极思维我们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也不能怪罪到妈妈身上,但是我现在已经看到了本来非常无忧无虑很放得下的闻莺也开始担心有些根本是没理由的担心起来了,这我就不得不要提醒妈妈了,因为无论从遗传还好从个性也好,女儿不可能从我这里受到那样的影响的,只可能从妈妈那里耳濡目染地感染到的,这非常触动了妈妈,她也开始控制起自己了.

我也举了自己的例子,我说大概是天性吧,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过抑郁压抑的情况过,这并不是说我没有过困境难处,比如说,我来美国以后大概最困难的时候是我曾失业了八个多月,在我第一份工作被裁员后,虽然不久就找到了第二份工作,但是因为那是还是中国身份,需要办工作签证,被公司的律师耽误了,整整八个月不能上班,当然也没收入,那时候只有老婆去一家旅行社打工,更糟糕的事,那时候她正怀了闻森,一直到了最后我上班还不到一个月,闻森就出生了,那个时候我们还住在纽约称为"半土库"的地下室里,没有医疗保险只能申请政府给那些孕妇提供的免费医疗保险.闻莺说那你肯定很难受,不能去上班,还要靠老婆去赚钱,而且老婆还怀孕了,你那时候有过depression吗?

我说还真的没有,我确实很焦急,有时候还会发脾气,但是我也一直相信事情迟早会解决的,本来想一两个月就会解决的,结果一等再等,一催再催,整整八个多月,我想如果说我有经验可以从中吸取的话,那就是只要你坚信困难或噩梦总有一天会过去,即使你真的没把握,也要坚信.还有一个经验是坏事能变成好事的,正因为我是因为被裁员而遭到这样长难熬的日子,所以我对这第二份工作就非常用心,我明白了并不是说你要非常聪明或能干才能长久地保住你的工作,其实公司更看重的是你在某一个方面是不是公司除了你就没有更胜任的人了,所以我就要把自己牢牢地把握住那个位置,不见得非要做经理做老板的,每个公司都会有不同的位置需要不同的骨干来把关的,这些人就是公司会千方百计地想留住的人.明白了这个道理,到了以后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来了,我们这个团队在美国的十几个职员被陆续地裁完了,只剩我一个到现在.这就是坏事最后变成了好事的结果.

闻莺说,那可能是你还没有到足够长的时间吧?要是你两年,十年还没有工作呢?我说我那时候只是等签证,我也向公司下过最后通牒,再拖下去,要么我自己找律师,要么就不去那家公司了,所以不可能等那么久的.这时候闻森说,大概是你还有到最坏的地步吧?比如说现在你突然失去了两只手呢?我说那肯定会沮丧一段时间,但是也不会长久地压抑下去,因为毕竟有很多失去了双手的残障人学会靠脚来完成本来用手来做的事情,只是要化很大的努力来重新学习用脚来做.我说事实上在澳大利亚有一个人自出生后就是没脚没手的,但是他现在过的很好,还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事业,有无数的世界各地的粉丝.闻莺这时候问,他要是没手没脚的话,那他怎么动呢?我说靠他跳起来,挪动身子,闻莺就笑了起来,说没有腿他怎么跳呢?

女儿的嘻笑却让我有点恼,尽管我知道这是因为她不了解,但是这样的态度,对那些应该非常尊重的人抱着玩笑的态度,是我不想看到发生在自己家里人的的身上的.尽管我下了决心在孩子们青春期时,不要板起脸教训他们,不要强迫他们做不愿意的事,做事前尽量征求意见,等等,但是这次我还是批评闻莺说,我不喜欢这样的态度,本来应该值得我们所有人尊重的人,却被你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我不想再把气氛搞坏,就起身离开了,但是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我要纠正我们没有做对的一件事.

我们本来是想在孩子们陆续进入了青春期后,能和他们发展成和小时候不同的关系,小时候对闻森和闻莺,我们都是比较强势的,而现在需要是放松,放手和放权,但是我们也放弃了向他们主动提供教育的机会,有些东西比如说象力克.胡哲那样的励志的故事,不去主动地提供他们,他们是没有机会和兴趣去看.而现在正是在他们人生观形成的时候,失去了这样的教育机会大概以后就没有更好的时机了.

我第二天搜索了一下力克的视频,找了一个他在一个学校里演讲的录像,因为那是以初中生为对象的演讲,所以看的出来演讲安排的非常出色,有幽默有搞笑,有事例,有深度,讲的道理又清楚又简单,果然在昨天给他们看的时候,四十多分钟的视频他们看得聚精会神,而且完了我们接着看了力克的爱情故事视频,看了他儿子的图片,看了他游泳,冲浪,写字,做饭,打高尔夫球等录像和图片,兄妹俩看了非常触动,也赞同我这样的方式,力克的书也在图书馆里预订了,但是还是视频的震撼力强.以后我会继续这样的方式,下一个目标是那个巴基斯坦的女孩马拉拉.

我想,我能期望到的最好有两点:一是让我们了解世界上有很多人遇到过很大的不幸,从这点说我们所碰到的那些烦恼真是芝麻绿豆了;第二,让我们能看见即使是天大的不幸总还是会过去的,会被克服的,会找到办法的,会从坏事变成好事的.如果我的孩子们能够从中学到这一点,这就是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之一了,而这些来源于罗宾.威廉姆斯给我们带来的欢乐和悲伤,今天很巧看了段"养生堂"节目是讲器官移植的,主持人悦悦说,移植器官就是生命得以延伸,罗宾的生命也会在这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孩子们身上延伸下去.我似乎听见了那个熟悉的欢快的声音从渺渺之中飘下来,说:

forget about it !

enjoy your life !




附: 力克.胡哲的那段演讲视频(有中文字幕)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TY0MDA0MjA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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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les"后来没翻译完,但是以后想给华夏出版社的编辑推荐一些以特殊儿童为主题的英语少儿文学,希望更多的人能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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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和海龟

在我们上游轮前几天在迈阿密的时候,有一天是我们自驾去一百六十英里远的西礁岛Key West,怪我事先功课没做充分,本来以为这一路的可观之处只是那著名的跨海公路,没有想到其实这一路上五个岛群上,却有很多的教育性的独特旅游活动.

我们先到了一个商业性的海豚及其它海洋动物表演的公园,因为表演时间的冲突,我们没有选那个,因为我知道不远处有个公益性的海豚研究中心,果然到了那里,感觉更好,游客也少得多,我们还没有过这么近的距离看到海豚在自然状况下的生活,这个研究中心基本上是担负着海豚救援的工作,所以会收养那些从海洋公园退役或在自然环境里受伤的海豚们,这些海豚如果需要稍加训练就能表演,兄妹俩都参加了一个与海豚握手的项目,对于闻莺来说,海豚历来是她的最爱,但是对闻森来说,能鼓起勇气来去摸一下海豚还是非常不容易的,好在有海豚姑娘的协助,闻森伸长了双手,却把脸避得远远,但是还是握了手,还照了像.

对我来说,可能那些海豚姑娘和海豚一样地可爱,那都是些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们,一个个晒得黑黑的,却是健康快乐,时刻和海豚们在一起,无忧无虑地象活在梦幻里一样.所以我对闻莺说,你看这些海豚姑娘,大概都是二十岁左右,大学刚毕业或还没有毕业,正是最快乐的年纪,不用为生活担忧,不用去担心老公家庭孩子和职业,做这些大概基本上是公益性的,即使有收入也只会是最低的收入,过了几年,等她们觉得需要考虑职业和家庭的时候,估计她们中绝大多数不会继续这个工作的,可是这是女孩子们一生大概唯一的一段可以不用为别人操心的时候,所以能象她们那样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使是短短的一段时间,那才不辜负青春岁月.女儿比较受妈妈的影响多些,比较现实,比较注重计划和效率,而我更希望给她灌输些我的人生态度,希望她能更多地享受人生.

出了海豚研究中心不多久,突然路边出现了一个”海龟医院”的牌子,这是事先我们不知道的,所以女儿和我立即决定停了车去看看,原来这也是一家公益性的医院,主要是救援这里的受伤或被困的海龟,也给游客提供教育性的参观和讲解,所以我们决定再次改变行程,如果要参加这里下一个参观活动,那么我们在西礁岛里的活动,比如说参观海明威故居等就不可能完成了,但是显然这里的活动更有意义.

佛罗里达的这个岛礁海域,是著名的海龟活动区域,世界上全部七种海龟有五种能在这里看到,当然也是全赖于自然保护的成绩,在这样旅游胜地能有效地保护好珊瑚礁及海边热带植物的环境,能给海龟以必要的生存条件,但是即使被列为保护动物,还是会有很多情况发生,这个医院里列举了很多病例,将那些被救海龟所误食的鱼钩,鱼网,塑料袋等陈列出来,还有当时给海龟们照的X光片,非常地震撼,其中有那些叫"Bubble Butts"的海龟们,那些海龟是因为曾经被船撞过后龟壳变了形而高低不平,这样海龟失去了平衡能力而不能下潜,海龟不能下潜就不能吃到海底的水草,这样就只能饿死,这个现象就是这个海龟医院首先发现的,而且闻莺过去在学校生物课做过海龟报告时了解过这个现象,所以这对她来说特别地有收获.

我们去参观了医院里正被救援的海龟们,其中一只已经康复了明天就要被放回大海,有些是终身残疾的,只能永远地收留在这里,有一只曾被送回大海,但是它一直游回来,医院搞不清原因,也只好继续收养,还有一只没有被放进水里,而是让它趴在一大块浴巾上,再靠水龙头淋着水在海龟头上,据说是因为这海龟病得厉害,如果放进水里,大概这海龟得自己淹死了.

在听讲解的时候,闻森听着医院接待员讲起如何救援海龟,不时地打断对方的讲话,发出"这太惨了","太好了"的评论,这大概是很少几个时候我们不去提醒他要注意听讲不要冒然打断对方说话的时候,因为即使那么一点对海龟的同情心,对闻森来说都是需要呵护的保护对象.


闻森和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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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的病海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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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蟹与病人
在墨西哥科苏梅尔岛最南端的国家自然公园里,一条崎岖沙路两边不时地冒出一些热带动物来,我是开车的司机所以总能在第一时间里看到并通报给全车的人,突然我看见了一只螃蟹在我前面横穿马路,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任车轮压了过去,我急忙停了车,回去查看,却见那只蟹被压成了蟹饼,我拎起了还滴着体液的蟹饼给家里人看,我说我这辈子大概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开车压死一只螃蟹了,但是家人各有看法,老婆怪我虚张声势他还以为我撞上个什么人了吓了她一大跳;而我们的动物泛爱主义者的女儿抗议我无辜杀死了一条生命,因为这只蟹可能是只蟹爸爸,蟹丈夫,蟹儿子,一个家庭就破碎了;而闻森不言不语,只是好奇地看着这张蟹饼,一直等到我把它扔了,重新上路.

到了两天后,在游轮离开百里兹去洪都拉斯罗丹岛的途中,早上起来听到了船长广播说,因为昨天夜里有个游客需要医疗急救,所以在凌晨游轮是重新返回了百里兹,把病人送上岸,等病人回复出院后,才继续航行的,所以要比原机会晚三个小时到今天的目的地.早上在房间里听到广播,我们是明白了怎么回事,闻森可能听得似懂非懂的,所以在吃早餐的时候,船长重新广播了一遍,我想有机会和闻森可以再谈谈这个话题,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关于同情心的主题,正好边上过来一位加咖啡的服务生,闻森就问起了细节,他问的是难道真的为了一个病人而把整只船重新开回百里兹,等病人脱离危险,再开回来?这个答案是真的,船开到了百里兹的最近的海岸,因为百里兹没有深水海港,所以不能靠岸,只能靠摆渡或直升机把病人送上岸去了医院,至于那个病人是男是女,生了什么病,是不是又回到了船上,游轮的员工不会透露的,因为那是人家的隐私权,所以闻森能得到的回答也只能是这些了.

等服务员走后,我提醒闻森,尽管我们晚了三个小时,但是你注意一下餐厅四周听广播的人,没有一个在听完以后抱怨的发牢骚的,因为大家都同意病人的生命要比我们全船的人能不能早玩三个小时要重要的多,当然船长也把游轮在洪都拉斯停留的时间延长了三小时,所以我们并没有损失一点儿,大家何乐而不为呢.对此闻森没有意见,因为他很快地问起这么一个问题:相比之下,死一只蟹不足以可惜,可是要死一个人却是大事情,所以船长做出的决定是对的.

这个问题看起来好象是他没有能理解到闻莺前面对我压死螃蟹时对我的挪喻之意,他可能是当真以为妹妹在责备我,但是其实更大的程度还是在他的一个核心问题上,就是同理心和同情心的问题.如果要让他做一个选择题,让他在救一只螃蟹还是救一个人上只能选一,他当然会选人,他可以凭着自己的逻辑来选择,但是生活中不是那么容易做选择题的,在某些时候那样微妙的心理下,他的本性会显露出来,如果别人听到闻森这么问会很奇怪,事实上闻森也只会在单独的情况下问我,所以正是这样的时候,能体会到他的真实心理,因为对我们平常的人说,同情心好象是生来俱有的,我们在这样的时候不用去”想一想”为什么值得去救病人,在我们自己的享乐和别人的生命危急之间,我们不需要逻辑来作出这个决定,而闻森没有象我们那样的同情的天性,不会象我们那样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并且可以让天性的情感来作出行动,所以在很多的情况下,他的这些天性会表现在很多认知,社交和行为上,比如说他对纳粹首领们和某些大型谋杀案主谋们的执迷,就可以看出如果没有天生的同情心的话,就会让他在某些事情上显得那么怪异和另类,甚至让我担心到了心惊胆战.

所以象闻森那样,同情心不是象我们那样天然地充裕,是需要我们有意地培养和补充的,今天是游轮的最后一天,船上大部分活动闻森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但是有一个舞蹈活动,是为St.Jude医院募捐的,这是一家为那些没有经济条件给患癌症孩子们治病的家庭们提供全部免费治疗的慈善医院,所有的经费靠他们极其成功的募捐活动而筹集,从高端的象罗宾.威廉姆斯那样的明星,到游轮上捐十块前换回一件St.Jude医院的T桖衫,这是一个人人乐而为之的活动,所以我要求闻森也去参加,他可以不参加跳舞,可以在边上观看,但是他必须参与和募捐,这是为了那些比他远远不幸的孩子们,从某个角度来说,培养同情心的一个办法大概就是让他知道世界上还有比他更不幸的人了.


墨西哥科苏梅尔岛,就在压死螃蟹的地方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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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价值

我们在墨西哥的Costa Maya港参加了一个小型旅游团,当地导游带着我们参观了当地的渔村,介绍了当地的文化历史和变迁,以及旅游业给当地带来的巨变,让我们很开了眼界,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闻森和闻莺看看受教育的价值.

几年前,这个地方还只是个小渔村,当地人打渔为生看天吃饭,当政府批准了建造游轮码头发展旅游业时,因为都是美国的公司来开发码头,所以需要引进双语类(西班牙和英语)的员工来工作,而当地人基本上只讲玛雅语和少量的西班牙语,根本不能满足建设的需要,所以政府先得建造很多的单人宿舍免费提供给愿意来这里工作又能讲双语的人,我们这个导游就是这么来这里的.他是个快三十岁的年轻人,现在还住在单人宿舍里,但是已经买了地正在造自己的房子,当地的人工很便宜,比如说他请的建筑工人,从早上干到晚上一共付十五块美金,再加一顿午饭,听起来不多,但是墨西哥人的平均收入大概是一天五个美金,所以这些建筑工人也是很乐意做这份工的.而那天因为海潮的缘故,海滩上被冲上了大量的海带海草,一路上看到不少人在清理海滩搬运海草,据导游介绍,这些人好么就是当地人要么从内地山区来打工的,因为既不能讲双语又没有特别的技术,所以只能做这些低层的工作,他们一天的收入就不会超过五块钱了.

而从另一方面,因为游轮上绝大部分是来自欧美的游客,所以能讲英语就有商机,这在我们在海滩边一路的餐馆就能看出来,会说英语的那几家游客满盈,而其它的几家真是门可罗雀,所以即使按最低的小费水平,这样的人流量,每个服务员拿五十美金的小费是不成问题的,光这一点就是三倍多那些建筑工人的收入了,就不用说那些高档免税商店里可以拿佣金的工作人员了.

而当地渔村本来只有一个小学,如果孩子们要读中学就必须到最近的另外一个镇里去读,光来回一次的路费就要十美金,这足够一个四口之家一星期的生活费了,所以能送孩子读中学的几乎没有,现在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村里在去年办成了中学,学校里现在不光教英语,还有意大利语和法语,因为很多的旅馆业主来自意法两国,这方面的职业前景也很好.

导游一再说,教育对于我们是多么的重要,当然也强调旅游业对他们的重要性,因为这一切都来源于游客.但是对这些对闻森和闻莺来说,自己还体会不到,对他们来说,上学多少只是一个任务,外语只是一门功课而已,而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上学和外语成了他们能不能改变生活的唯一途径.所以我们对闻森和闻莺各自把这个道理讲了一遍,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更希望他们能记住这个活生生的道理.


墨西哥的Costa Maya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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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

我们这次坐游轮,离上一次也有好几年了,上次闻森和闻莺还小,两人的发展程度相近,可以一起在沙滩上奔跑,在浅水里玩耍,而现在闻莺已经能自己潜泳了,而闻森还是不敢自己下水,而且还更加难以说动.  同时也更加闭塞,小时候还有过在游轮上弹琴的经历,现在根本劝说不通了,这都是因为闻森到了青春期,不再象小时候那样的天真,更加敏感于自己的笨拙和不合群,只是对船上他喜欢的食物胃口大开,可以连吃四盘,游轮上丰富而又开架的自助餐一直是他热爱游轮的主要动力.

在船上那样热闹又炎热的环境下,闻森的情绪被他的强迫症所控制着,而且越来越强烈,他不停地擦着一点不脏的鼻子,换着花样来,用手来抹,用衣领擦,不停地干咳清嗓子,再三引导或阻止都没有效果,只能归结为青春期这样的自闭症少年在人群中表现出来的社交恐惧和焦虑不安的心理.闻森也越来越抗拒船上的活动,只有一两次在我们的坚持下他参加了包括餐厅和晚会活动,其它时间里大部分的时间里,要么看他带来的一本书,要么打自己的游戏,也只有在晚上我带他去甲板上看日落,或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沙滩上独处时,他才会放松下来,充分地享受着不用与人相处的轻松自在.

在闻森自己感到在人群里格格不入的同时,别人也能更明显地感受到他的不同.小时候混在父母或小朋友中间,只要不是特别出格,别人也不大会注意到,但是现在是十五岁的小伙子里,他又不能和同龄人混在一起,同时还要按他自己的生活规律行事,所以真是处处出格,常常碍事,从小到在自助餐厅里排队,因为他常常因为前后左右的人给他无形的压力而会游离出队伍,大到上岸参加的旅游团那些我们不熟悉也不能事先预热的安排,而这次我特地安排了一天在墨西哥的自驾游,更是增添了很多不确定性,而当闻森有这样那样的情绪或行为反应时,既不能让他发作,又不能过度地刺激他强制他,即使说小时候用熟了行为管理的方法,到了青春期也不能照搬,因为要顾及到这样大孩子的青春期生理和心理的状况,要给他留面子,要给他留余地,要给他想好他可以用得上的备用选择,也要让他能感染到你自己对困难和困惑的态度和心态,特别是对待他犯错或出丑时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让他学会如何地放松如何地享受当前的时光.

我们这次在洪都拉斯的罗丹岛定了一个航海和潜泳的旅游团,闻森是下水不敢过膝盖的,所以事先商量好他不用下水,而乘船航海是他能接受的新项目,到了潜泳的珊蝴礁处,妹妹,妈妈和其他人全部下水去了,我陪闻森在船上,这时还有一对老夫妻也留在船上,那老太太过来直接就问我,如果容许我问的话,你儿子可是阿斯柏格症?我说你眼光真准,可是专业人士?她说她有个外孙也是阿斯柏格症,高中以优秀成绩而毕业,现在已经读大二了,专业是计算机科学,所以很熟悉这样的孩子,他们也是纽约来的,所以我们一起分享了很多做为特殊孩子家长们的体会,老太太也很懂得如何和闻森打交道,后来回到船上遇到了总会主动和闻森交谈,而且谈的话题都是闻森愿意交谈的话题.

我们在船上餐厅的服务员是从印度来的,我们第一天在餐厅吃饭后就一直在自助餐厅吃了,因为闻森还是只吃那几种他熟悉的食物,也是因为他吃的量要比餐厅定餐的数量要大几倍,那天我们在自助餐厅吃饭时碰到了他,他就问起了怎么不见我们再去餐厅吃饭了,我就以闻森吃很大量的食物作了借口,那服务员已经感觉到了,到了最后一天我们再去餐厅吃饭时,他很耐心地给我们点餐,包括给闻森的沙拉里面只放生菜不放沙拉酱,而且给了两份闻森爱吃的奶酪通心粉,最后临告别时,他忍不住好奇心问我们闻森是不是特殊孩子,原来他在印度有个侄子也是自闭症,所以他也看出来了,也很想了解一下在美国的特殊教育的情况.

我们在百里兹的活动最后考虑到不同的要求分成了两队,我带女儿去洞穴漂流,闻森和妈妈去了玛雅文化遗址,听说他们在路上导游让大家猜对于古代玛雅妇女,她们最重视的是身体的那部分,闻森从头猜到内脏都没猜对,结果的答案是乳房,闻森一听导游宣布答案,就大声说,这个词可不能公开说,这是隐私问题,全团人都笑了.

我们过了几年后重新坐游轮出游,好象是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点,有了游轮这个环境作参照物,闻森看起来很多地方反而越来越闭塞越来越难控制和引导了,人是越长越大,成了家里长得最高,吃得最多的人,可是也是最多问题的人,从另一个方面也让我们更加小心也更加费心.在船上或是在其它的旅游胜地里,我们也经常能看到那些带着特殊孩子出来旅游的家庭,不过基本上都是那些低功能或是唐氏症,脑瘫等孩子们,反而象闻森那样高功能的但是很容易让别人一眼看出不同常人的孩子们却很少,因为从某一个方面讲,带这样的孩子出游,很象是带着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样,时刻得小心着不要让它爆了,否则不好收拾.

最后一天的航程,从古巴沿海开始一直到佛罗里达海湾,海上的风浪很大,这么大的船都开始摇晃起来,让妈妈很紧张,晚饭后我带闻森去甲板上,让他尽情地享受空无一人的甲板和强劲的海风,我看着海浪冲向船体,再打出浪花如同爆炸一样,不禁地想起了这么多年那么多的努力和期盼,到了现在闻森仍然有这么多的问题和不足,还有很多的倒退,在人群中还是那个能被一眼看出来的特殊孩子,还有他常常自己去那海滩上无人的角落里,在没人的环境下他会显得那么地放松和快乐,他还是一个典型的自闭症的少年,我们好象就在原地踏步,可是海风吹在我的脸上,也吹醒了我的意志,让我想到了其实我们一直在航行,这一点没有放弃过也没有停止过,所以无论有没有倒退,还是有没有风浪,只要我们坚持航行,终有一天会到达风平浪静的港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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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与恶

几个月前,我偶然地发现闻森一直在网上搜索着几个名词和人名:"Tim McVeigh","Terry Nicholas","戈培尔的孩子们",后面这个是希特勒的宣传部长,而前面两个却是美国1995年制造俄克拉荷玛大爆炸案的两个美国本土恐怖分子,这已经很多年不见报道了,怎么闻森会知道而且在查询?我找了个借口装着随便的样子试探了一下,发现他对这两个人还了解一些细节,他怎么会对这样的人和事件感兴趣?而且这个麦克维,是那种看起来充满了正义感,绝对看起来象是个优秀青年的人,比起那些面目狰狞的人更具有欺骗性,这真让我当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闻森是怎么样知道这些的?这些现在已经很少被人们谈起的,他肯定是从某个地方,估计是从网上得知的,后来我还是从闻森嘴里大概知道了他是怎么接触到俄克拉荷马大爆炸案的.那段时间闻森迷恋上了YOUTUBE上的一个节目:vsauce,那是一个叫麦克的人主持的一个问答节目,专门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但是会给出很正经的答案来.有个节目的题目是:人会彻底消失吗?里面讲的例子是,在俄克拉荷马大爆炸中所有的遇难者尸体被找到,登记了DNA,再各自安葬后,又找到了些人腿的残骸,从里面还能够找出DNA来,这样再找到这个遇难者的墓穴,想把残骸一起安葬,但是打开墓穴后发觉里面已经有腿了,那么这里面的腿肯定是搞错了,那么这里面的腿又应该是谁的呢?却不可能知道了,因为在安葬前的残骸是经过化学处理,里面的DNA已经失效了,所以这些腿已经找不到主人了,所以是不是可以说它的主人已经彻底消失了呢?

这听起来很古怪,但是就是这些古怪的问答让闻森乐不可支,而他刻板的天性让他一遍又一遍地看同样的节目,也这样知道了这两个主谋,然后他就一直搜这两个人的维基条目,他也不会扩展搜索和研究,只是还是刻板地点击,我试着和他聊这方面的细节,但是发觉他几乎不知道很多.我却有些亲身感受,我记得我那时还在西北部的一个小镇里读书,那天在电视上看到了,我们系里的女秘书惊得合不拢嘴,说那样的事情发生在纽约那样的地方还合理些,怎么会发生在那么安静的俄克拉荷马呢?老秘书那时候还一辈子没去过纽约,而我在几年后在纽约却亲眼看世贸易大厦在我面前轰然倒塌.

我知道闻森很多兴趣很古怪,我也不指望去纠正他,但是这样的对两个大爆炸案的原凶那么地感兴趣,很让我担忧,因为这里面关系到了他对暴力的兴趣,本来对这样年纪的男孩子们,对战争,对凶杀有点兴趣不是奇怪的现象,比如闻森对二战,包括对那些纳粹战犯,甚至被美国社会纳入独裁者的斯大林等等都有问不完的兴趣,过去我不去干涉他,这么一点点兴趣已经是很难得了,还需要细心地培养,但是现在看见了闻森迷在其中而不能自拔,却让我开始担心起来了.

我担心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怕闻森养成了对暴力的迷恋,错认为拥有权力或拥有武器就能为所欲为,所向无敌,自从亚当的校园凶杀案以来,我想有一个过去大家还不愿承认的事实就是,即使是我们从小到头一直觉得是弱者一心防备着被别人欺负的特殊孩子们,一旦他们有了错误的思想,再拥有了武器或是懂得了制造武器的能力的话,也会出大事的.从心理学家们对那些特大凶杀案的主谋们的调查分析,从McVeigh到亚当,这些人普遍的背景都是有不愉快的少年成长经历,饱受精神上的挫折甚至羞辱,这些心理垃圾一直没有被正确疏导和清理,没有培养成正确的人生态度,到了长大后,那些沉淀在心灵深处的垃圾变成了毒素,再加上他们有了拥有武器的知识或机会,对McVeigh来说,是从他对美国政府的不满为触发点,他自己从网上找的如何利用化肥制造爆炸物的知识;而对亚当,他之所以选择学校作为屠杀对象,肯定和他自己在学校里的经历有关,即使学校和母亲为他能够在学校里待下去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亚当却觉得自己是倍受煎熬,一直演变成了仇恨,他对着无辜孩子们开枪时心狠手辣毫无人性,而他用的枪正是当初他妈妈希望用来拉着他进入社会的唯一可能的途径.

第二个原因非常符合闻森自闭症的特性,也就是他不能理解或者说不容易理解事物的两重性,多重性,就象他一直困惑于语言中的一词多义,象戈培尔的这个例子,我现在也不知道闻森从那里得知的,戈培尔自杀之前把自己的老婆和大概是五个年幼的子女也一起下毒杀死的,闻森就问,戈培尔自己自杀有因可原,因为他是战犯,可是这么年幼的子女不能算是战犯吧,戈培尔怎么会杀自己的子女呢?他难道不是孩子们的爸爸吗?他想不通就反复地点击维基里的那个条目,但是他也没有能力再深入地研究下去,就养成了一个刻板,每次上网一用google搜索就总会点到那条目;再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关于斯大林的,美国人把斯大林归于大独裁者之一,我还帮闻森做过这个作业,主要是说斯大林在内部大清洗和合作化时期造成的大量苏共,红军将领和农民们的死亡,但是后来历史又出现了二战,斯大林成了二战反法西斯战争中非提不可的领袖人物,所以又是大英雄又是大独裁者,闻森就迷惑了,就得和他分析,在什么情况下斯大林成了英雄,什么样的情况下他又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东西,而且是好是坏,还得看说话人的立场,对那些被苏联红军解救出来的犹太人,斯大林就是一个救命恩人,因为他即使杀过很多人也是杀苏联自己的人,当然对那些在苏联被肃反的人的家属们,斯大林就是个夺命恶魔.其实在图书馆里我还给孩子们借了一本获奖的少儿小说,叫:打破斯大林的鼻子,是讲在大肃反时期一个孩子打破了斯大林塑像的鼻子而惹的祸,本来应该是一个很好地了解斯大林两面性的好作品,但是里面的历史背景对现在的孩子们可能太难以理解了,包括秘密警察,肃反,少先队,告密,互相揭发等等,闻莺先看了,很容易地理解这个故事,但是理解不了历史背景,所以我对闻森也没提这个要求,反而我自己看了真感到是似曾相识啊.

这些认知上的事情可以有很多的机会去引导他,但是我的当务之急是不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去搜索那些俄克拉玛大爆炸或是戈培尔的条目,一开始是劝他不要盯着这些罪犯看,因为那些不是战犯就是罪犯,都不是好东西,后来还下了命令不准他看,或者限制他看,这些光嘴上的命令或劝导最后都没有实质的效果,他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几天后他还在那里搜那几个条目,因为他一上网搜google,他就刻板到那几个条目上去了.所以让我好好地想了又想,我想这里面闻森可能缺乏的是一种是非观,我们平常的青少年一般不会去做某一个大家公认的错误的事,因为那样在朋友圈里你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了,比如说在纽约这个犹太人众多的地方去宣称自己崇拜纳粹那就是自己找死,但是闻森没有自己的社交能力和社交圈,这个能影响他是非观的因素就不存在了;另一个就是同情心的问题了,在闻森眼里,大爆炸就是死了多少人的数字,戈培尔也就是杀了自己的几个子女,但是俄克拉荷玛大爆炸中死亡的167人,却带来的是167个破碎的家庭,而即使戈培尔自己没杀过其他的人,但是因为他的在纳粹整个第三帝国的作用,被他害死的何止是千百万,所以很少会因为他自己毒死了几个子女而同情他的.

我抽了个机会和闻森谈谈,既然软硬兼施都不能让他解脱这个刻板,我就换了另一个角度,我说,你肯定自己不是一个崇拜暴力和凶杀的人,但是如果别人看见你老是在搜索那些词,老问那些问题,都是关于那几个特大凶杀案谋杀案,恐怖事件或是纳瘁战犯的,那么别人一定会觉得你也是个危险的极端的人物,他们会怕哪一天你也会制造起炸药或拿起枪把他们也杀了,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更没有人会愿意和你在一起了,而我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只是别人不可能象我了解你一样.

大概是闻森从来没有过朋友能给他一个从边上的视角,所以闻森很听得进去,当即表示愿意改变,我说,要了解历史本来就没错,只是你可以更深入地了解下去,不要老盯着那几个人看.闻森表示只要不是小说,他愿意读历史故事,所以我们商量了几个题材,比如说我们即将要去加勒比海度假,那么我提议那些关于西班牙殖民先锋的传记,如Herman Cortez,因为我们去的科苏梅尔岛就是Cortez登陆再进攻墨西哥大陆的前站,而闻森感兴趣的是如何西班牙人几百人就战胜了成千上万的印第安人;还有可以读美国著名人士的传记,闻森马上提出了杜鲁门总统,那是因为闻森一直关注着为什么美国要扔原子弹,为什么不扔在东京而扔在广岛等等,这些话题还都是和战争有关的,但是至少能让他暂时换一个话题吧,而且还可以尽量往正面教育上靠拢.

但是那天去图书馆借书时,等我们借到了计划中的书正打算出来时,闻森偶然看到了在门口新书栏里的一本小说,而且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我很诧异,问了才知道书名叫"奥斯威辛逃亡记",原来是本历史小说,闻森要看,当然求之不得,因为通过这本书,或许他能更了解犹太人受的苦难,从而加深对纳粹的憎恶.

后来每天闻森都在看,即使在游轮上他也抱着看,我明白其实他理解不了多少,这本历史小说多达四百多页,讲的是一个犹太的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和一个法国牧师从奥斯威辛集中营里逃亡的故事,背景很复杂,所以我不期望他能读懂多少,但是却给了我一个全新的途径能引导他.我们就从这个死亡集中营开始,讲六百万死于纳粹迫害下的犹太人,也讲过那些曾帮助过他们的人,给他介绍了"辛德勒的名单",我不期望他会去看那部电影,因为很多电影中的戏剧性也是让他困惑的难点,但是我给他讲了那个故事,特别讲了辛德勒本人就是个纳粹党员,这也让闻森很惊奇,原来整个恶魔一样的党派也有个别好人,这在闻森总是非黑即白的思维方式里对他的启发很重要;我们还讲过二战前所有的国家都不想得罪德国纳粹,曾经有登载了一千多名犹太难民的"圣露意丝"游轮被古巴,美国,加拿大相续拒绝接受后,只好重新把犹太难民们送回了欧洲,不久那些欧洲国家落入了纳粹之手,那些难民几乎全部被送进了集中营.即使象美国那样后来成为了二战反法西斯的领袖国家,也做过那么不齿的事情;还有那个给了很多犹太难民们签证的中国外交官何凤山,当时的国民政府也是亲德的,所以何先生的上司肯定不会授意他去做的,这就是凭着良心办事了,但救了很多犹太家庭,他们以后都去了上海,但何凤山不久也被调离了岗位.到了以色列国成立以后,一方面他们在全世界继续追讨纳粹战犯和帮凶,另一方面也在感恩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象辛德勒和何凤山的灵柩后来都被以色列恭请安葬于耶鲁萨冷的西奈山墓地,因为按照犹太教的说法,等他们的救世主来临时,那些安葬在西奈山墓地的人是会被第一批带进天堂的.

星期六下午,正好电视上的历史频道里有关于诺曼底登陆的节目,我就招呼了闻森一起看,结果接下来的节目更精彩,是以当时拍的电影镜头来如实地记录德国纳粹第三帝国的兴起和崩溃,我们就一起看一起讨论,到了后来吃饭时间了,闻森也要坚持看完节目再吃,所以后来吸引了妈妈和妹妹一起来看这个节目了,有些历史事实也让闻森很开了眼界,第一原来希特勒是一个那么有魅力的演说家,那时候是得到了德国人民的普遍崇拜和爱戴,闻森说原来以为希特勒一定象个恶魔一样威胁恐吓着德国人民一定要跟着他,结果看到的是当时的纳粹党得到的是全国最多的选票,希特勒当然地被德国总统提名为首相,所以他就是被德国人民民主选举产生的.那么我问了,象德国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富有理性和智慧的民族之一了,怎么这么聪明的人民会做出这么愚蠢和疯狂的选择呢?

这就联系到了闻森上学期上过的历史课,里面讲过纳粹在德国兴起的历史原因,过去闻森只是照书抄答案地完成作业而已,现在历史在他眼前重演,里面讲到了一战后作为战败国德国受到的严厉惩罚,经济崩溃人民怨声载道,那时的纳粹作为一个朝气蓬勃团结坚强的政党迅速地得到了全德国人民的关注和追随,而在纳粹上台后,利用国会纵火案而开始了白色恐怖的封锁言论自由,全德国从上到下只听得见纳粹的宣传舆论,闻森学到了一个新词:洗脑,那些被洗了脑长大的孩子们从一个勤劳勇敢的英俊少年变成了一个个冷酷无情的纳粹兵,所以说光有聪明才智勤劳勇敢还不够,还需要有独立思考判断善恶的能力,而要培养起独立思考的能力,需要一个言论自由的社会环境,需要在一个社会里听到不同的声音,需要给他们的人民提供能听到不同声音的社会环境,这点闻森能从自己的切身经历中体会到,因为他到了上海,发现他所依赖的Google,Youtube都被封了,这是事先预料好的,所以先把他要看的节目下载在了电脑里,但是足以让他了解到了什么叫言论自由了.而当初纳粹之所以得逞,很大的功劳在于纳粹宣传的灵魂人物戈培尔,可以说,通过戈培尔的舆论机器,希特勒得以成功地把德国变成了一部疯狂的战争机器,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造成了四千万人的死亡,从这个意义上戈培尔和希特勒自知罪孽深重,戈培尔也知道即使自己的子女活了下来,也会永远地生活在耻辱之中,会生不如死,所以即使他的几个孩子们死得无辜的,但是没有人去同情他们,而且我还知道尽管希特勒本人没有子女,但是他的家族还有后人,只不过他们早已改掉了希特勒的姓氏,隐姓埋名了,闻森问,那还有人会叫阿道夫吗?我是听说了前几年有对枪杀警察的美国白人新纳粹党夫妻,是把自己的儿子取名为阿道夫,我想这孩子以后会恨死自己那愚蠢的爹妈的,因为这孩子会从一上学就成为被欺凌的众矢之的.

到了节目的最后,放了当时被解放的集中营里那成堆的白骨,更有那些活了下来,却是皮包骨头的囚犯们,每次看都能所有的人震惊,同时也因为闻森那本书从图书馆里续借了三次后不得不要在星期一归还了,我问闻森还想不想继续读这方面的书,闻森很有兴趣,要继续阅读,所以我推荐他可以继续读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故事,或者还可以读些在华沙犹太区里发生的华沙起义的故事,好在图书馆有很多这方面的书,而且还是少儿版的,所以希望闻森能继续从历史的血泪史中学到善和恶的分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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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让你儿子在班里做个小官,国内的老师们讲究这些,我想这会对你儿子特别有好处的.你儿子需要被关注,同时也需要有机会让他能把这种被关注的本能转化为一种领导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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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这个考试,纽约市的尖子生考试是有专门的试卷的,各州采取的统考好象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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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和青少年的子女们交谈

Dr.Karyn Gordon

<<Queens Family>>  2014年9月

在我二十多年的辅导家长和子女的职业生涯里,我从亲身第一手的经验里体会到父母们能够做某些事情能让子女们乐于交谈,同时也会做另外的事情把子女们推得更远.下面是我列出的最重要的十项建议,当然不会限于如此,却应该让做父母的好好想想:

第一:要有个让子女感到心安的环境.
父母亲要让子女们感到安全放心,如果孩子们觉得父母亲会评判他们,取笑他们说的话,或者是把自己的小秘密泄露给别人的话,他们是不会愿意和父母亲敞开心菲地交谈的.
第二:要多多地倾听.
去年我做了个一千多名青少年的问卷调查,问他们的父母能够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更愿意和父母亲交谈,我得到最多的回答是:多倾听我们的话.所以我们做父母的往往老是很快地给孩子们了解决方案,但是其实他们只是让我们多听听而已,孩子们心里自有主意.
第三:时机要选对.
时机没选好,你根本就谈不起来.想想过去你在一天里的那段时间曾经和子女好好地谈过的,对大部分的孩子们来说,是在晚上或是放学后,千万别在心急火燎的早上!
第四:要注意你们自己的情绪.
家长们,你们要注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孩子们都是非常在意父母亲的感受的,如果父母们显得轻松和随意,孩子们反而更愿意交谈,如果他们看到的父母很焦虑很紧张的样子,他们更会把自己的心事藏在自己的心里.
第五:要单独地谈.
孩子们如果在只有他们和父母在场的情况下,会更可能交谈.
第六:想想参考你过去的成功经验.
每个孩子都有个能让他们开金口的秘门.想想过去那几次你能成功地和子女交谈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是一天中的那个时候?你感受如何?他感受如何?你要现在就要寻找那些黄金时间.
第七:要了解你孩子和你自己的学习方式.
一个听觉优势的人在交谈中是不需要去看对方的眼神的,而一个视觉优势的人就需要和对方有眼神交流,另外一个手动能力强的人会边谈边画些什么或做些什么,但是这样经常会被对方那个听觉优势的交谈者认为你没有专心地听他在讲.不了解对方的学习方式,常常会造成受挫和愤怒,所以家长们要学习了解你和你孩子们的学习方式,理解这样的差别会如何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沟通.
第八:要理解男女交流的差别.
女孩子喜欢眼神交流,而男孩们不会喜欢.理解这点对亲子关系非常重要,所以对爸爸们来说,要记住你的女儿需要你和她眼神交流,否则她会觉得你心不在焉根本没在听她的话.而对妈妈们来说,很重要的却是要知道你儿子们却会觉得眼神交流对他们来说太强烈了一些.当我在辅导女孩子时,我会和她们交流眼神,而和男孩们交谈,我却常会和他们挨着谈---我们一起面向同一个方向,而不是面对面地.这样的方法可以降低眼神接触,边开车边谈,或者是边干事边谈,都可以让和男孩子的谈话变得更自然.
第九:了解你自己的身体语言.
我们百分之九十三的交流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非语言的身体语言来表达的,比如说,眼神交流,语气语调,脸部表情等等,这对于父母亲们,其实对所有的人,认识到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你是不是说得太多了?说得太少了?你给太多主意了?你皱眉头了?你避免眼神接触了?你做了错事道歉了吗?如果没有,你想想给你孩子作了个什么样的榜样了吗?你自己的身体语言向你孩子传达了什么意思呢?

第十:多多地倾听,敞开胸怀接受反馈
常常孩子们已经告诉了父母他们想要的,但是父母们要么太忙了,要么在情绪上还没有准备好而不能领会孩子的意思,我们具有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父母能有一个开放的心态和胸怀.问题在于我们常常自我心灵脆弱或是自尊心太低,我们会把事情弄得个人化,听不进批评意见.我的建议就是亲子关系不是与身俱有理所当然的,只有我们努力去建设,关系才能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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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纳的前提"


在闻莺的新学校里,她发展了几个好朋友,比如说一个叫伊利莎白的女孩,有个哥哥也是自闭症,所以闻莺多少有些腥腥相惜的感觉,而离的比较近也能常来往的,一个是印度裔的莎宾娜,人文文静静的,读书也好,两人一起经常讨论功课,她有一兄一姐,都考上了纽约著名的特殊明星高中,到了我们家里,两人也是文文静静的,在楼上一点不吵,所以我们特别喜欢这个女孩.

而另一个住得更近的乐尚娜,却是闻莺小学时代的铁姐们赛姬的朋友,她们在我们搬来之间就认识了,现在到了同一个学校,自然也引以为朋友,但是乐尚娜是从小患有多动症,闻莺早就听说过她的传奇故事,有一次在赛姬的sleepover上,因为乐尚娜没吃药,一大早五点就起来了在床上连蹦带跳的,兴奋得不能自己.闻莺当然知道这位新朋友的这些毛病,但是不会去歧视,据说乐尚娜的朋友也很少,所以闻莺坚持"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的原则,继续和乐尚娜交往,闻莺本身的性格是"从属型"的follower,跟屁虫类型,别人怎么样她也怎么样,莎宾娜来了就一起文文静静,半天听不见楼上的动静,而这个乐尚娜一来,我们家就是一刻不停的动荡之中,闻莺跟着她大呼小叫咋咋呼呼上窜下跳.

我本来有这个思想准备,我们这样的家长当然愿意和应该去宽容这样的孩子,可是这么几次后,终于我们也要吐怨气了,妈妈悄悄地吐槽说这孩子真闹得慌,上一次来我们家,本来给她们准备好晚餐的,乐尚娜偏出奇想要去吃她从没吃过的墨西哥Taco Bell,结果一上路立刻卷入了高峰期的车流中,她从手机里查到只有10分钟车程的墨西哥店,实际花了我们快一个小时,所以我也终于表示不满,说她们这次作了一个不明智的决定,当然她们也不会有这样实际的交通经验,所以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但是我知道下次我也不能听任她们,其实是乐尚娜的决定了.

其实这闹腾只是一个表现而已,另一个典型的多动症的表现是冲动,考虑不周,有一次她和闻莺说要去她熟悉的一家冰淇琳店,说就在她家附近,很安全的她自己也经常去,因为我不熟悉周围环境,不知道她所指何处,所以还是决定我开车送她们去,结果发现那店离我家至少一公里远,立即要穿越一条交通非常繁忙的大道,让她们自己去的话真太危险了,因为从我们家到那里,和她家到那里,是完全不同的途径,这样的周全考虑是一个多动症孩子常见的现象.

有天我们把闻莺叫来,想多了解乐尚娜的情况,女儿说其实她比我们家里的状态更闹腾的时间更多了去,我当然好奇那女孩吃药吗,据女儿了解是有吃药的,那么我就想可能是药物的控制范围了.我知道乐尚娜的妈妈是对孩子管理严格的,这是犹太家庭,本来就有传统的教育家传,有一次闻莺约好了去乐尚娜家去玩,结果过了一会她妈妈送闻莺回来了,原来是她妈妈发现乐尚娜撒了个谎,就决定把女儿最盼望的playdate给取消了,还特地过来和我解释.对多动症孩子们,行为管理是必须的,但是到了那种程度,也需要合适有效的药物更重要.行为管理得再好再严格,也不容易很快地转化为孩子的自觉行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管着孩子,至少这个乐尚娜我觉得是需要药物来辅助的,如果她已经服用的话,那么需要重新调整用量的.

我说我很庆幸的,因为现在的闻森再也没有了那样的让人能晕了头的闹腾,相比之下,闻森是没有和乐尚娜能相提并论的程度的,闻森没有也不大可能在成年前可以顺利地发展出朋友的关系,可以自己上学可以自己去买冰淇琳,而且乐尚娜也能迅速地探测到社交信息,我带她们出去买墨西哥餐,一出门不久就投入到了下班高峰的滚滚洪流中,我说你们做了一个坏决定,乐尚娜马上主动道歉,她不缺乏社交和交流能力,只是需要一定的辅助和成熟,而闻森的那些能力几乎是不能和乐尚娜相提并论的,可是正是通过这个比较,让我感到很满意,因为我们通过了行为管理,目标管理和药物辅助,慢慢地把闻森塑造成了一个依然具有典型的自闭症核心特征,但是却不让人讨厌的年轻人,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共场所中,他不会让人讨厌不会让人疯狂.

我的基本思想是:如果你是个弱者,如果你需要别人来接纳你帮助你扶养你,你首先需要能做到的是不让人家讨厌你,这是在被别人接纳的自己能做到也是应该必须做到的一个前提,他在学校,不会让老师和同学发狂,在家里不会让家人发狂,我们可以从法律上道义上去要求给自闭症的孩子们和成年人提供一个接纳的大环境,可是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不是首先能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一个能遵纪守法,不惹麻烦,不讨人嫌的人,人家才会愿意来长期地接纳你帮助你.在纪录片<孤岛>中,对于影片中唯一的能够还算是被社会融合的,在图书馆里找到并保持了一份工作的栋栋,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阿姨说了一句一针见血的话,她说,栋栋的最大的优点是不会乱跑.因为实际上即使是象栋栋那样的工作,单位里也不会期望他能独当一面完成份内的工作的,他能力不足所造成的缺额,别的同事是愿意和准备好去帮他的,但是如果他上班时间乱跑,给同事们带来额外的风险和负担,那么人家即使准备好了接纳你也是做不长的,对于一个特殊孩子和成年人,不给别人添乱是最基本的能被别人接纳的前提,如果能说点顺序的话,我觉得从最基本的算起: 1) 不给别人添乱, 2)不让别人讨厌,3)能在自己不能做的时候,用合理而且合适的方法去求助,4)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从一个角度来说,和他自身的功能没有太大的关系,功能高的并不见得比功能低的更能融合.

在美国,唐氏症成年人的就业反而要起高功能的自闭症包括亚斯柏格症的成年人要高得多,电视台也报道了不少例子,因为唐氏症的孩子和成年人虽然认知能力发展有限,但是非常听话,而且情绪稳定和蔼可亲,非常努力完成能力所能及的工作,人际关系单纯却融洽,别人不但愿意帮他们,而且享受其中.

相反的一个最近的例子应该是前不久还在以琳工作的小冕了,能读完职高当然是高功能甚至也普通孩子很接近了,可是最后非但本职工作做不好,进而时常侵犯女孩子甚至骚扰女老师的程度,尽管以琳的老师们百倍理解和教导,终究是积习难改而难以容忍.

闻森到了高二,也就是美国的学制十年级的时候,我们家平静如水,在高一时大家还有点担心,也出现过闻森盯着女生看的情况,但是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在学习上他仍然离不开助理的帮助,当初学校为他特意配置的助理,体现了巨大的价值,不仅帮助闻森安排学习日程,帮他集中注意力,而且还帮他整理和辅助课堂和课后作业,这和我所期望的他能在学校里自立的愿望越来越远,可是老师们的反映是这个助理非常必要而且有效,闻森在注意力和自我管理上确实需要这个帮助,而闻森回家后做他的回家作业,我并不干涉或辅助,一方面我希望闻森能体现出他自己的真实能力和水平,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作业考多少分,多接地气,这也是一种"自知自明",而态度比成绩更重要;另一方面是要锻炼他如果有问题要懂的也要愿意寻求帮助,对于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能拉下面子来求助,那是看得起你,所以一有被要求,我赶紧认真帮助,对我来说,闻森能求助比知道如何解题更重要.

上星期闻森的高中开家长会,我们一一会见了闻森的各科老师和他的特教团体,闻森的各科成绩还基本上是老样子,语文(英语)课还是有困难,总在及格线上,而数学比较好,稳定在八九十分,总平均76分,而每个老师都会在会见时特地强调他们非常喜欢闻森,喜欢闻森的单纯和独特,语文老师说,闻森常常"无畏(fearlessly)"地回答问题,而我心里明白闻森应该会问错很多问题,这到是象王朔说的:无知者无畏.历史科老师特地告诉我们,他每次上课前总会哼同一只歌来作开场白,而这样的"刻板"恰好也是闻森的专长,所以每次上课就以他们两人的合唱而开始.老师们都说能有这个机会融合到闻森是他们的乐事,是他们的荣幸,也是赋予了班级一个独特的个性和才能,而我想,能够有这么一个平静的高二,真是我们的福分.

binfeng2000

"珍珠"


对于从小就在特殊教育体制下的闻森来说,他在得到了充足而必需的帮助的同时,也养成了过分依赖的习惯,当然很多情况下还是他的能力不足,他确实是不明白或不知道如何去做,所以我们还是得区分那些是他不能做而需要我们去辅助的,而那些是他力所能及却是我们需要去推他一把的.

作为这样依赖思想的一个衍生产品,是闻森常常会出现那些"捡到大便宜"心理,就是希望自己能撞大运发笔横财,因为这样他以后就不用辛苦工作了,所以有时候我们在沙滩上或砂路上行走时,他会嘀嘀咕咕埋怨我们走得太快了,因为万一下面有块钻石或宝石不就漏过去了吗?还有就是我们买来蛤蜊等海产品时,他会来提醒会不会有珍珠,这些行为和想法固然可以说他是幼稚,但是从闻森的现状可以想得通他为什么这样想,在他进入青春期进入了高中以后,他原来越觉察到自己的不同和不足,而他那样程度的人也知道今后不可能完全象残疾人一样依靠福利,而他终归也要自食其力,所以他内心非常害怕长大,随着年龄的长大,闻森的一个现象是越来越对自己的生日低调,甚至抗拒,今年的生日他要求我们"不要特别的表示,就象平常一样",只是妈妈要求下,他还是接受了按中国人的习俗吃了面条.

在这样基本的心理下,闻森这种"等着天上掉钻石"的心理,也不全是那无厘头的幼稚想法,这是一般的人听到了都会那样想的,而在深层的心理上反映出了闻森对成年的畏惧和忐忑不安,因为他如果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钻石的话,或许他一辈子都不用去工作,只要宅在家里,永远过着他自闭却快乐的生活了.

所以只要闻森不太过分的话,我还是容忍他的这样的行为和想法,但是一直来留心这有没有合适的机会让他来体验到这样想法的不现实,两天前正好看了一个新闻,说是美国一位妇女化了十五美金买的蛤蜊,其中有一个吃进嘴里,觉得有异物,吐出来一看原来里面真有一颗珍珠,而且还是紫色的,拿去给行家评估,说是值三千美金,有图有真相,我赶紧把闻森招来一起看,看看人家捡得大便宜,但是这并不会助长闻森对自己也能捡到宝的幻想,因为这新闻中还有一句,说是大概是每三千只的蛤蜊中会可能有一只可能会产珍珠.

所以我把焦头对准了这个"三千蛤蜊"上,因为闻森的数学课也开始学排列组合和概率,这样我们可以把这个捡珍珠的事情落到地气上来说说.我说既然说三千蛤蜊里可能会出一颗珍珠,那么我们就去买它三千个蛤蜊来一个个扳开来看有没有珍珠好了,闻森听到买三千个蛤蜊回来想象着堆满一屋的情景,不由得笑了,我说我们扳开了三千蛤蜊以后,一定会找到珍珠吗?不一定,因为我们只知道每三千个蛤蜊里有可能会出现一颗珍珠,并不是说一定保证你有一颗珍珠,概率的事情做一两次是根本不准的,需要大量地做才可能看出来,比如说我们动员了五万个家庭,每个家庭买三千个蛤蜊回家去找,那是有可能确实最后找到差不多五万颗珍珠的,而我们只买了三千只蛤蜊回来,很可能是一无所获.而另一方面,看看你化了多少的钱去买这些蛤蜊,如果按现在市场价差不多五美金一磅,一磅算它是大个儿的五只,一只一美金,三千只就是三千美金,所以即使能找到了一颗珍珠,基本上这个珍珠的价值也决不会有三千美金的,因为单个珍珠如果要到上千美金的话,那应该是最顶级的奇珍异宝级的了,那肯定是深海珠蚌的,不会是被人从浅滩上捞来做食物用的.所以说这样的好事你只能偶尔地从新闻上看到,却不会轮得到你,而你想去仿效的话,你大概只会买回来三千只蛤蜊,除了蛤蜊肉就是蛤蜊壳了.

我们边说边笑,提到了如果妈妈回家后看到了屋里堆着的三千只骨肉分离的蛤蜊和一屋子的腥味,比找到珍珠的可能性更大的是她立即会把我们爷俩赶出家门,我希望的是不光他以后少拿这些跟他年龄实在不相符的幼稚想法来烦人,同时也学会一些简单而实用的思维方式,比如说我这样的方法用杭州话讲,叫"呆想想","呆",杭州方言中念"ai","傻"或"戆"的意思,"呆想想好了",就是按你最傻的想法想下去,最后你能不能看出你自己傻在哪里了.对于闻森这样缺乏社会经验和同龄人参照的青少年来说,这样可以避免去指责或嘲笑他不切实际的幼稚,避免冲突,同时又能动员起他自己的自觉性,嘻笑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