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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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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水]回忆:我们自己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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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7 19:51:42 | 显示全部楼层

re:秋爸爸开了个好贴,我来了兴致,写了一点,...

秋爸爸开了个好贴,我来了兴致,写了一点,不小心写成了小小的家史。呵呵。


我的父亲是县文化馆的,搞曲艺(地方戏,婺剧)创作和导演,沉默寡言,不谙时务,用俗话说在社会上“很吃不开”,在社交场合表现很笨拙。只有在他自己的工作过程中,吹拉弹唱中,才是最快乐和放松的。所以他会对我母亲说:“出差(去农村剧团导戏)真好,很开心。”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想到,从我奶奶的口里得知,我父亲小时候是个孩子王!别人家的孩子跟着他放牛,家长都特别放心。曾经在一次大暴雨之后,他和伙伴们回到家来,身上竟然是干的!因为我父亲带领伙伴们未雨绸缪,在乌云压顶之时,用松枝搭起了一个雨蓬。

我父亲初小毕业后务农数年。赶上初级师范招生,依仗他的语文(数学是抄袭邻桌的),进了师范,毕业后任小学教师。业余创作,多次在县级刊物发表作品,有一篇题为《镜子篇》的诗歌(大意是关于镜子内外人之百态的)获得过一等奖,就此调入县文化馆。

父亲的音乐纯粹是自学的。小学音乐课对于大部分农村孩子来说只是一个过场,唯独在父亲心里留下了根。一直到五十多岁,经过了数十年的曲艺工作之后,我父亲可能一直对没有受过专业教育而耿耿于怀,申请读完了西安音乐学院的作曲专业函授,尽管他并不需要这样的文凭。周末时常窝在办公室里做作业,嘴里哼着,对我们的盘问还很不好意思回答。

前面说了父亲是个“吃不开”的人,他在社交方面可以说很差,基本谈不上有技巧。所谓的察言观色、看人说话、见机行事这一类,他是根本做不来的。他是个亲朋同事范围内有名的老实人。老实的父亲一辈子求人帮忙的例子屈指可数,最为成功的就是把我们姐弟四个相继转到城里来上学(姐姐们有的是转城里来上中学,我是小学四年级转的),动用了他同样屈指可数的教育界的一点人脉。事实表明,这件求人之事是我们家庭最为重要的转折点,使得我们姐弟四人先后都受到了高等教育。这也是晚年父亲被人们称作“老实人有福”的佐证。

父亲是个既有福也无福的人。说他有福,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四个子女全都出山了,作为老么的我也大学毕了业;说他无福,是一直身体强壮的他病来如山倒,在我大学毕业的这一年被癌症夺去了生命,没能好好地享子女的福。而他的一辈子除了最后五年左右,基本都是在拮据中、在对家庭未来的焦虑中度过的。说到这一点,我脑子里就会浮现起父亲拉平板车,我在后面推的画面。那时候我上中学,80年代中期,为了补贴家用,我们从纸箱厂拉来灯泡袋回来加工,糊好后用板车送到厂里去。父亲用刷子糊灯泡袋的手势练得非常娴熟,我们一家人空下来就糊哪些瓦楞纸的灯泡袋,计费是按每百个多少钱来算的。

我母亲出生于一个由盛而衰的家庭(说盛,其实也只是我的外公在上海做小生意,家里雇有长年短工)。从我母亲童年开始,我外公就中风在床,坐吃山空。我母亲只上过一天的夜校(真的只有一天),就被我外婆喊回来带弟妹了。母亲的童年没有什么愉快的记忆:我的外婆脾气不好,重男轻女,我母亲照顾好两个弟弟是份内的事,而她即使生病都得不到外婆的重视。我外婆一辈子都很辛苦,几乎没有过上一天宽松的日子。

母亲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公私合营的时候进入县制药厂(其实是作坊式的),有机会上点夜校,语文很好,喜欢看小说。能够和工友转述《野火春风斗古城》、《红岩》这样的长篇小说,连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还创作过一个小话剧,被文化宫老师改了改(能让老师“改一改”就是一种程度的肯定吧,当然还没到能上演的水平)。她平时形容人或事,无不栩栩如生,她模仿很多方言口音,令人叹为观止。有一次,她说在公交车站看到一个女孩长得很有意思:“好比一个熟番薯掉到了地上。”我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鼻子嘴巴下巴长得很“紧凑”的一个脸形。

我上头有三个姐姐,最后生我这么个儿子。搞得小时候姐弟们闹矛盾的时候,二姐和三姐总是能找到我应该感谢她们的理由:“要是我是个男孩,早没你了。”我向母亲求证,答案是肯定的,母亲只要有个儿子,肯定就“绝招”了(来自一个幽默,有个妈妈给一连串女儿起名“招弟”、“再招”、“绝招”)。由于身体原因,我母亲年近三十才生第一个孩子,这在她那一辈人中是很晚的了。生我的时候已经三十六岁。后来表明,命运的如此安排对我们家是有利的:大姐刚好赶上恢复高考,我则刚好赶进了国家支付大学学费的末班车。这两点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是很关键的。

1962年,母亲从制药厂下放到老家农村(上世纪的“下放”,是中国城市化的大倒退),只能自学裁缝谋生。母亲是个聪明人,没有拜过一天师傅,纯粹自己琢磨,用报纸练习,竟成了名扬四周村庄的好裁缝。裁缝的好,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不光是做工本身好,而是母亲能够绞尽脑汁,设法用边角为东家省下一块鞋面料。东家得到这样的额外收获,是很感激的。

母亲基本是“上工”的工作模式。也就是东家上门来,把母亲的缝纫机挑到自己家,母亲带着随身的剪刀尺上门去做,按天计费,每天1元左右(前后当然有调整,具体已经不祥)。前面说好裁缝能够省料,同时,好裁缝还要争分夺秒,不拖工。这方面母亲是很敬业的,所以口碑很好。按照惯例,东家会给裁缝师傅在下午安排一顿点心,一般是炒米粉之类。如果是在本村上工,像我这样的小孩子自然想去蹭点心吃,可母亲是不允许的。有一次我不听劝,大模大样地坐下来吃点心,还被母亲打了屁股。母亲走遍了周边的村庄,也熟知每个村庄的家长里短,凭着她具备的一些文化和通晓事理的头脑,赢得了很多人的尊敬。她经常不无自豪地对我们说,某些爱打老婆的硬汉子如何服帖于她的规劝。

上一辈做家庭主妇的,家务事真是我们这一辈人难以想象的多。四个孩子的衣服鞋袜(袜子是买的,除外),都是需要母亲自己做的,或者改大孩子的衣服给小孩子穿。所以母亲上工回来,晚上还要在灯底下把自己家的事情做好(夏天还要把每个孩子洗洗上床),然后才能得以休息。

小时候很深刻的一幕印象,是傍晚的时候,和小姐姐到村口接母亲收工回家。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母亲时常会按时出现在拐角,一把抱起我,亲我的脸蛋,然后一起回家。这是我童年记忆中最温馨的画面。

我的童年基本还是幸福的。虽然生活拮据,但不致于有断顿之虞,最糟糕的也就是没有菜,用熟菜油熬盐巴下饭而已。因为父母对子女都有倾心的爱,所以家庭里还是很温馨的。童年和少年阶段唯一不快的记忆,就是母亲敦促老实的父亲如何去和强势的大伯家争取合理的利益、如何去给有关部门根据政策来打报告争取子女的农转非,诸如此类。通常是母亲费尽口舌,泪水涟涟,而父亲岿然不动。这样的记忆伴随着拮据的家庭经济状况,很长时间以来成为我心里最想回避的东西。

部分由于特殊的环境因素(作为村领导的大伯、以及伯母、堂兄们对我们家很苛刻,导致趋炎附势的邻里也对我们苛刻起来),我的童年没有很多伙伴们一起玩耍的经历,大部分时间是自己在家里看书。那时农村里的儿童读物少的可怜,父亲从城里带回来的“少年文艺”、“西湖民间故事”、“狼牙山五壮士”等读物,被我看得滚瓜烂熟。

我的心智是相对早熟的。5岁左右,父亲带我日复一日地看样板戏汇演,我对“红灯记”中铁梅失去父亲的遭遇非常伤心,导致我不爱看红灯记,偏爱看“智取威虎山”。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我读到一个日本民间故事,说一对兄弟相依为命,哥哥误认为弟弟贪吃了东西,弟弟无法让哥哥相信,就让哥哥剖开他的肚子看一看。哥哥就剖开了弟弟的肚子,里面空空如也。哥哥非常悲痛,化作杜鹃哀鸣不已,直到啼出血来。这个故事对我的冲击非常巨大,整个情节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直到现在我还能记得这个故事的插图和我看这个故事的场景。同样给我印象深刻的童话是张天翼写的“大林和小林”,和寓教于乐的童话相比,这个童话充满了离奇的经历和人物,并没有很多道德层面的评判。当时我对这个故事有着无法把握的感觉:很好看,但说明了什么呢?

小学的时候,我就看所谓的“字书”(相对于连环画而言,指文字的小说),包括水浒传的全本。对文学的爱好一直保持到成年,大部分现代、当代著名作家的作品,我基本都阅读过。小时候,我极其不愿意下地劳动。在农忙时节,小孩子都会到田里去捡稻穗,收获颇丰,而我很不愿意去,怕晒太阳,宁愿躲在家里看书。我母亲一度很担心,这样的儿子以后怎么成家立业?因为当时还没有恢复高考,我们家孩子的命运注定是在农村的;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恢复了高考,可那时考上的概率简直好比中状元,不是一般农村孩子能够奢望的。

我从小就聪明好学,虽然在农村小学里是上“复式班”的(就是一个教室坐两个年级的学生,老师对着这边讲完课,让这边自学,然后转向那边讲课),可四年级转到城里较好的小学时,给我考了语文数学两张卷子,几个班主任就主动争取我了。到了升初中的会考,我考了全城关所有小学的第三名。

有一幕场景让我记忆深刻。当时我住在父亲单位的家属房里,父亲一个女同事的外甥女和我同一年升初中,考了一个中上的成绩,在那里和大家说自己的外甥女如何优秀。当时我们家是很低调的,人口多,负担重,面带菜色,刚从农村来。那个同事说完,忽然想起我也是这一年升学,就顺口问我母亲考了多少分。我母亲不动声色地报出了我的分数,弄得她顿时惊诧不已。我母亲故作若无其事的神色和享受这个戏剧性转折的表情,让我印象极其深刻。这是我们家很少能够“扬眉吐气”的机会。

我母亲一直有肾病,到了我上小学高年级之后,病情几乎让她丧失了劳动能力,只能照顾一下家事。家庭的经济状况可想而知。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完成了中学。到了高中,大姐二姐陆续工作,慢慢地接济上来了。

我的成绩一如既往地好。初中阶段,我营养不够,发育不好,尽管成绩保持全年级前三,但是体育总不及格(引体向上一个也完成不了),得不了三好学生和标兵。初三的时候,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又生病住院,走马灯似地换老师,弄得兄弟班级的尖子们看我们的好戏,表示我已经无力竞争中考的第一名。

父母对我的学习向来是不操心的。母亲还会问问成绩,父亲总是在成绩报告单的“家长意见”中千篇一律地写“成绩尚可,还需努力”,根本不问我的名次之类。中考前一天晚上临睡前,我一边洗脚,一边和父亲说:“爸,我明天考高中了。”意图是想好歹得到父亲的一两句鼓励。岂料父亲脸都没转过来,说:“那就早点睡。”现在,每每看到中考时家长们纷纷告假戳在考点门口的壮观景象,我都会马上想起那一个晚上。这也是我脑子里印象极其深刻的画面之一。

成绩出来之后,我中考得了全市的状元,拉开第二名8分之多,无比的心旷神怡。当班主任老师和几个好同学一起到我家报喜之后,整个下午我都很高兴。为了奖励自己,我在楼下的小人书摊上,很奢侈地看了一个下午的连环画。我说的奢侈不是时间上的奢侈,还真是金钱上的奢侈,化了两毛钱左右(那时看一本薄的是一分钱,厚的两分钱,少数极厚的是三分钱)。想想初中毕业的我,还冒这样的傻气。

整体来看,我的初中生活过得并不很愉快,因成绩好受到老师的器重几乎是唯一的精神激励。同学们都是城里的,我是班上极少数农村户口的孩子,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是有些自卑的。加上家庭经济的拮据,我很难和同学享受同样的东西。比如我们家里没有任何电器,所以不可能和同学讨论电视、电台的节目内容;除夕吃完年夜饭,家里不会去花钱买烟花,也没有晚会可以看(除夕是不能跑到别人家去看电视的),只能看着窗外漫天的烟花。我记得甚至有一次无法一起去参加班级的春游,因为要交活动费。我也没有自行车。如果有什么课外的爱好,也受迫于必须考上大学完成农转非的压力,被母亲的不鼓励和自己的克制给压抑了下去。所以我的中学阶段,基本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比同龄更懂得艰苦,也更习惯于克制。我没有很远大、很明确的志向。

上高中还有一点插曲。尽管中考成绩这么优秀,日后考大学也应当不成问题,可很多人都对我父母说,现在成绩好,不一定以后好,趁现在成绩好,考个初中类中专,赶紧跳出农门再说!当时的我没有主见,也无法明确声称要读高中、上大学,所以就顺着家里的意思参加初中类中专的考试。当年的初中类中专是在中考结束一段时间后进行的,我消极准备,随便应付,考了个全市第三。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依稀记得挑了在山东的一个微波专业,心里很酸,想这么早离开家去上学,怎么应付。后来家里终于转念,让我上高中,我大姐夫的哥哥很男人地宣称:“上中专?谁出的馊注意呢!”(现在我还记得他说这话的场景)。结果我比一般同学晚了几天报到,在同学们众目睽睽之下插班进了高中,一度被同学认为是开后门进来的。

高中阶段的心境就有了改观。一方面,高中同学是来自全市城乡的优秀学生,农村孩子占了半数以上,整体气氛就是刻苦向上的。另一方面,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发育,加上我的刻苦锻炼,身体逐渐强壮起来,成了单杠双杠上的好手,再也不会有初中时完成不了一次引体向上的屈辱,相反,我能够把引体向上做得飞快。更为重要的,是我的成绩一路领跑,各门学科都得心应手。高一时全年段前五、高二时保持前三,到高三就基本第一了。这样全面优秀的成绩和稳步上升的势头,使我成为全校唯一保送重点大学的幸运儿。

中学的时候,颇有些自鸣得意的场景让我印象深刻。第一个场景是初三的时候,物理全市会考,据说难度颇大。分数批完之后,物理老师走出教学楼,一群同学围上去问成绩。我一向是比较羞于主动问成绩的,所以远远站在同学圈外。没想物理老师拨开人群,指着我走过来说,你考的很不错,满分!第二个场景是高三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复习生物的期末考,我炫耀般地和一起复习的同学声称,这里应该这么考,那里应该那么考。结果走进考场,好多道大题被我言中,那种爽劲让我记忆犹新。第三个场景是高二的时候,我在自家阳台上和读高三的姐姐说,要是现在去高考,感觉也能考上了,为什么呢,我用排除法,一门门功课评估过来,觉得都掌握了。所以我的高中生活,还是比较轻松和愉快的。

我的家教是相对严格的,所以我们家也好,我本人也好,值得骄傲的是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有一件颇为好笑的事,可以算作我至今为止唯一对不起别人的事情。那是高二时候,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和我们班的体育委员是最好的朋友,每天都一起晚自修回家的。走到半途上厕所,里面很黑,没有任何动静,我一泡尿下去,竟然洒到了一个蹲着的老头棉衣上,吓得我魂飞魄散。出来之后,老头坚持要我赔钱,我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说跟我回家,保证负责帮你洗干净,老头竟然尾随而来。我心里很忐忑,不知道他到了我家,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我和同学边走边想,没有主意。逐渐地,我感觉老头跟我们很吃力,走不快,于是和同学心照不宣,加快步伐,在弄堂里拐几个弯,就把老头甩掉了。回到家来,心扑扑地跳了很久。这也是一个很难忘的经历。

高中的语文老师是50年代北大中文系的毕业生,这在我们小地方的中学里是罕见的。几年前我用google去搜这个老师的名字,竟发现有他大学同学写的文章,描述了他毕业后被分配到艰苦的东北基层教书,如何依旧兢兢业业,成为全国模范教师,后来调回家乡的往事。这些故事是我们高中时候所不知道的。当时只知道我们的语文老师德高望重,头发提前全白,白得干干净净,有一种超脱于本地老师之上的气质。他对我很看重,我的作文时常被他在课堂上念。他曾在课堂上表扬我哪怕学习再紧张,都不忘看看小说,并把看到的内容融入作文。文理分班的时候,他对我选择理科颇感惊讶。

数学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女老师,也是我们的班主任。客观讲,她的精力和脑力已经不胜任高三的数学教学。但是,她有自己的办法。她上习题课,用她自称“集思广益”的方法,也就是撒下题去,大家做,做好的同学上来讲。所以,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同学就时常上去讲题。这个方法其实很好,既锻炼了我们的表达能力,也扩大了同学们的思路。结果我们班高考的数学成绩,比其他班反而高(这里的“反而”,是指其他数学老师都比她强,他们心底里还有点瞧不上我们老师的教学能力)。

高三下学期的三四月份,我就确定保送了,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就轻松地在课堂里呆着。自修课的时候,到处转转给同学们帮帮忙,讲讲题。很惬意,而且自尊心得到很大的满足。

进了大学才懂得,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后续的考验其实还都在等着,潜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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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7 22:54:40 | 显示全部楼层

re:我是个会臭美的人,对自己的文字要求是务求...

我是个会臭美的人,对自己的文字要求是务求朴实,节奏感一定要好。复句的长短要符合阅读者的气息,念起来要上口。对我文字影响巨大的是鲁迅、朱自清、汪曾祺、余华。

上面写了大学之前,远远没有写够。有空继续,真的会写成家史的。我一直认为,如果每个人都些个家史,横向串起来,就是一部鲜活的历史。比冯骥才的“一百个人的十年”之类的写法更加来劲。

大学以后的事情,容我慢慢写。还得抽出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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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8 06: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re:To何子:受不了你了。我们两个碰...

To何子:

受不了你了。我们两个碰巧的事情已经很多,现在又来一个:你的邻居老师应该就是我的老师,没跑了。因为我们学校没有第二个这样的老师,的确也是两个儿子,小儿子和我同届,我的大学专业和他大儿子的相同。当时保送的时候,允许填两个志愿,我说过自己不是一个有明确志向的人,所以第一志愿是语文老师儿子的专业,第二个志愿是班主任数学老师儿子的专业,他们两个儿子恰巧都是你我一起毕业的那个大学,而且两个专业都是本科五年。你看,当时就是这么没有主见,这么“现成”的。

关于糊灯泡袋,父母亲在操作层面是有很多创新的,为了琢磨出一个效率最高的流程。具体如下:(1)用面粉打糊之后,一次不妨做多一些,凝成冻之后,取一块,拿水捣开,一样可用。以此免去频繁打糊。(2)把要贴上去的纸片取一小刀,用手撅出层次(好比操作扑克牌),平放在操作台上,右手用刷子刷最上面一张,一把下去,随即提起,左手压好瓦楞纸袋子,刷子带起纸片顺手糊上去。期间没有多余的动作,效率最大化了。如果那时候我们两家合营,估计生产率会更高。

当时我看了一堆路遥的小说,对困境中挣扎奋斗的形象很崇拜。所以我在父亲后头推板车的时候,心里是踏实平静的,甚至巴不得被同学老师碰上,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

你说你父母不会关心你考重点中学还是大学,这一点在我们家是不一样的。可能因为你们是城镇居民户口,在当时80年代中期,我们那儿的轻工业又非常发达,什么厂子几乎都有,随便进一个,大家的工资都一样,所以没有很大的生存压力。而对于我们农村户口的家庭来说,唯一的选择就是读好书,上大学,否则就回家务农去。在我们国家,农村永远是最穷困的地方。我们家乡农村放在全国范围看,当然还算是富裕的,不管怎么着毕竟在浙江嘛。但是就在前几天,我接老舅、舅母来杭州玩一趟(他们一辈子没来过),舅母还在为误工耿耿于怀。她的工作,是除了料理家事农活之外,加工外贸围巾,手工织,一个月老眼昏花下来,勉强能赚200块(她的眼睛就是红红的、水汪汪的)。农民那是真苦。当然,我的高中同学中,也有当上镇长之类的。去年春节我主持高中班同学会,我设立了几个专项奖,其中一个是“体型变化最大奖(仅限男生!)”。我们这位当了镇长的同学隆重当选。高中时候他是一个麻杆,现在是一个梨形的身材。--他以二十年来体重增长逾30公斤而力把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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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8-1-13 16:59:34 | 显示全部楼层

re:读书好和以后发展好不是必然关系。所以有人...

读书好和以后发展好不是必然关系。所以有人提出“20定律”,差不多的意思是,后来有出息的,基本是班上20名左右的学生。应该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一说也有“10定律”,差不多意思)。

像我从小读书都前茅的,现在来看也不过如此。同学中有能耐的多了去。

说到底,懂得“安分守己”很重要。这个不是我们平时概念中的“贬义词”。“分”就是一个事物的本质,凳子的本质是凳子,不要非要想成为桌子。一个人的能力和个性定位适合做什么,就把这个什么尽可能做到最好。王朔有句话说得很好:“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不知道让多少原本可以是好士兵的人过得累死累活。(大意如此)。

活了差不多40年,差不多想明白这个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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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8-1-13 17:36:38 | 显示全部楼层

re:保留内心一隅的一点自留地,还是很有必要的...

保留内心一隅的一点自留地,还是很有必要的。在我看来,工作的7小时干得都是“俗事儿”,几乎都是凭三寸不烂之舌把各方对付好。回来之后,做个饭管个孩子,等孩子睡下之后,我自己睡前的3个小时,才干点“正事儿”。看看书。或来这里发发帖。我的同学朋友无一人知道我在此论坛干的事儿。

去年春节高中20年毕业同学会,我感到有些欣慰的是,我自己这么些年来没有变得“世故”。虽然社会上的事情我看得很明白,但也不能就此世故起来。有点“酸的馒头(sentimental)”也罢,有点“文青”的调调也罢,心里有些想去探究的东西,总是好的。至少心里会有这么一个念想:“不管怎样,还有更美好的....”

现在,锅子里炖着羊肉的间隙,还写了个帖子。[em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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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8-1-13 23: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re:熹儿妈妈:能惦记着吃,也是很值得满足的。...

熹儿妈妈:能惦记着吃,也是很值得满足的。就像在农村看到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禾,心里感到很富足踏实一样。俗世的日子,就是得这么一天天过不是?

有个帖子谈偶像。要说我的文化偶像,差不多就是苏东坡吧。那么达观的一个人。

我在做红烧肉的时候,想着他老人家的“多着酒,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做着素菜的时候,想到袁枚在《随园食单》中不少缺乏可操作性的菜。这么想想,就把一件烧饭的俗事儿变得不那么乏味了。[em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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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08-1-13 23:32:07 | 显示全部楼层

re:我是个挺随性的人,做事情不太讲非要什么框...

我是个挺随性的人,做事情不太讲非要什么框框。前几天招新面试(我们单位今年扩充百人以上,招新任务着实重),有个本科男生还不错。因为现在计算机系毕业来这儿找工作的,硕士居多,我们从结构考虑,还得招一定数量的本科生,可是本科生挑到好的不容易。所以我不想放过这个孩子。不料,面试结束,他说“我准备考研的,如果考上,就读研。”

我问“报考了什么学校?”他说“华师大计算机系。”我问“好好的怎么想起去报这个学校,毕业之后能有竞争力?”他说“准备时间不长了,报其他学校怕考不上。”我说“咳!你这不是头脑不清楚吗?想考研就好好考,不能这么随便啊。要不就直接工作。你父母怎么想?”他说“父母都随我。”我一看简历,父母都是工厂的,估计也没能对他指导什么。我就坦白说“你作为本科生还是有竞聘优势的,我们这儿也不错。你看看门口面试的,一把一把可都不是硕士?学校都比华师大好。你念完硕士,出来的工作比现在还不好找。”他说“那我回去想想。”我说“是的,我就强烈要求你回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全找来,开个家庭会,好好议议。有结果赶紧通知我们。”小伙子道谢退出。

过两天,HR的人对我说,小伙子第二天就打电话确定要来我们这儿了。同事开玩笑说“没见你这么当面试官的,一般都是挺端着的啊”。我想,什么方式不重要,看中了就要呗。何况我并没害人家。说实话,本科毕业进来工作,绝对是好的。小伙子没想明白而已。念个硕士干嘛?!现在的研究生教育实在也是...,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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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08-1-14 19:52:36 | 显示全部楼层

re:哎哎哎,谈吃的到“做点好吃的”帖子去啊,...

哎哎哎,谈吃的到“做点好吃的”帖子去啊,别在这儿跑啦。呵呵。

回qinhantang:我元旦吃羊肉,隔昨儿都几天了?都半个月了,您还不让我吃第二回?

膻不膻,全看咋做。不过江浙的羊,怎比河套羊啊!将就着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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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08-1-15 18:25:16 | 显示全部楼层

re:红烧蹄膀的烧法和红烧肉差不多。没别的讲究...

红烧蹄膀的烧法和红烧肉差不多。没别的讲究,就是东坡说得“火候足时它自美”型的。当然有更考究的做法,比如把蹄膀先炸过一下,肉皮有点皱皱的,再卤。家里做就不要那么麻烦了。

蹄膀让摊主稍微用刀剌几下,不要断。滚水焯过,放入砂锅,着酱油、绍酒、姜块、八角、桂皮(后面的辛香料随自己喜欢),炖着!快收汁前调入白糖。酥烂与否,在于一筷子戳下去,是否到底。

罗宋汤的西餐正宗做法我没去做过,不过有个简版的我倒是时常做。牛肉(牛腩更好)切小,滚水焯过洗净血水(很重要),炖着!土豆切小丁,一起炖。到差不多时候,可以用筷子搅动,土豆丁几乎化开。番茄去皮切丁,炒出茄汁(有点像我前面说过的茄汁排骨汤),加入。如果是夏天露天生长的好番茄,那就够味道。如果不是,那就得加点番茄酱凑味儿。在新疆玩的时候,到泸沽湖的路上我自己跑进小饭馆做番茄,那个番茄可真好。

这就是简单版的罗宋汤。

上述炖烂的过程,如果时间紧,用高压锅加速也可以。大家说高压锅炖了不好吃,其实差的也不太多。那个炖,时间太耗。

PS:本人的确浙江生浙江长,念的浙大。工作前几乎没有出过省。对了,95年赶到上海申花主场看申花和国安的比赛,算是第一次到上海。当年甲A红火啊,范志毅、祁宏、曹限东、高峰,都是正当打。范志毅的头球,砰砰的看台上听得一清二楚,真是很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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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08-1-16 22:45:24 | 显示全部楼层

re:我看的那场申花对国安的比赛,精彩程度还是...

我看的那场申花对国安的比赛,精彩程度还是比较高。当时申花队如日中天,上海球迷喊着“范志毅、核武器”的口号进场。

我们杭州球迷协会的票子在球门延长线上,位置还不是最差。只是夹杂在上海球迷群中,哪怕想为国安队喝彩,也不敢造次哪!各地球迷骂客队的德性都一个样,各有各的难听法儿。上海话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沪骂”的经典,不说大家也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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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08-1-24 21:38:50 | 显示全部楼层

re:春晚和国足比赛,两恶(第三声)相权取其轻...

春晚和国足比赛,两恶(第三声)相权取其轻,看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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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08-2-11 14:26:59 | 显示全部楼层

re:小时候我们在农村,最喜欢搀和的事情,莫过...

小时候我们在农村,最喜欢搀和的事情,莫过于屁颠颠跟在大队的民兵队列后头,去看他们训练了。偶尔还打靶,用三八大盖步枪(我想是三八大盖)打。那时候想来真奇怪,一个大队的民兵队伍,也配有轻机枪一把的。是真家伙,只是子弹控制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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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08-2-22 21:0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长的记忆--大学生活(之一)

(Thankstoyilin自注:去年写的“成长记忆”到了踏入大学门槛就结束了,后来抽空陆陆续续写一点。转眼20年过去了,写些文字作为青春的记忆,似乎也有些必要。)

1987年上半年确定保送进本省重点大学之后,学校就给我寄来了几本书,要求提前自学,这让我吃了一小惊。一本是《数学分析》,另一本剑桥的英语教材。作为当时的高中生,熟悉了国内自己编的英语教材,平时也很少涉猎其他英文材料,对于剑桥的这本教材就感到非常新奇,因为教学理念明显不一样,而且是全英文的,我是第一次看到用英文来解释单词(我后来知道,这方面Collins字典是独树一帜的典范)。比如讲到tired和weary两个词时,并没有像国内教材一样生硬地讲“区别”,而是温和地提醒:“区别在于,作“疲劳”解的时候,tired用作表语比较多,weary用作定语比较多;而且,虽然存在tiredly这个副词形态,但是一般很少用,而用wearily会比较多”。这完全是从语言使用习惯出发的,避免了“刚性”的原则。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语言学习体验,所以我对这个讲解一直未能忘记,也非常喜欢那个教材。其实后续到了学校,并不用这个教材,而是用交大编写的College Core English(大学核心英语),这本教材也不算差。那本《数学分析》是数学系用于高等数学的教材,比工科用的“微积分”或者“高等数学”理论性要强一些。像我这样在数学方面并无特别禀赋的来说,完全用来自学还是挺困难的。

关于那个暑假已经没有特别的回忆。我作为最后一个孩子也上了大学的这股子欣喜劲儿已经逐渐褪去,家庭经济依旧拮据。我心里惦记的,是学校能给多少奖学金来补贴生活,还好那时候是不需要学费的。亲朋好友都会送些日用品来,比如这个送脸盆、那个送热水瓶或床单之类。我在上大学之前,连省城都没去过,不要说出省了。第一次离家,心理上还是很忐忑,巴不得迟点开学。我们比普通学生早十多天开学。我所在的这个“**班”是全校5%的学生凑在一起,完成两年的强化理科综合训练,课程不分专业,同时强化外语。这个班一半是保送生,一半是高考高分生。当时保送生没有现在这么多,标准也基本是学习成绩好,而不是其他社会能力特长。这个班的规则,是第一学期后,淘汰1/3,一学年后,再淘汰一小部分。完成两年训练的,再次选择专业,回到相应的系里。

当时刚好是有一个便车去省城,所以姐姐、姐夫也一同送我去了。当车子从钱塘江边逐渐进城的时候,当遮天蔽日的浓荫中六和塔的身姿时隐时现的时候,我心里的紧张多于欣喜,惆怅多于兴奋。现在想起来真是很稚嫩的孩子心理呵。

在宿舍安顿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们“**班”的宿舍安排也显得比较优越,楼上都是这个班的学长(他们两年之后回到专业系里,但还是住在一起)。84级是这个班的第一批,当时他们在我们眼里真是太成熟了,不光已经从数次淘汰中survive下来,而且也都在各自专业系里扬名立万。我们所住的二楼,还有五六个博士生大哥,每人单独一间宿舍,个别的带着年轻的妻子住在里面。――后来逐渐得知,这几位分别是化工自动化、数学、物理、材料等专业里很知名的博士。我们宿舍对面就是刚获得竺可桢奖学金的化工自动化博士,时常去工厂做他的课题,宿舍里总是乱得很。

在这些学长面前,我们这群freshmen心里只有尊崇和惶惑。因为,分管我们的教学科老师,已经宣讲过他们的炫目之处:某某某通过了李政道博士的CUSPEA考试(China-U.S. Physics Examination and Application,当时李政道在哥伦比亚大学主持的中国留学生遴选项目)、某某某几位计算机系学长暑期在深圳攻下了什么技术难关、某某某最近的托福考试得了接近满分、某某某在哪些课程上一直优异…。和我们说这些,是让我们有针对性地向他们求教取经。

这些学长当时也不过是刚进入大四、有的是刚进入大三。现在想来他们真是惊人的成熟,从思想上、自律上、学习上、人生观上,都让我们有仰止的感觉。而且,他们都完全不是书呆子,他们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计划、有目的、有成果的。――这一点真让人感到有些“窒息”。他们宿舍里也有吉他电子琴,这个班有个内部刊物,上面的诗歌散文写得也很棒。总之,我感觉是冷不丁被投入了一个有些恐怖的群体,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感,而不是兴奋感。

我们为了表示出谦虚好学的姿态,少不了结伴一起去他们宿舍走访,“聆听”他们的教诲。现在回想起来,学兄们一般都比较端着“范儿”,虽然很亲近耐心,有问必答,但是话题总是宏大的、谨严的,维护着我们在心里预期的那个形象。可学姐们就很不一样。我们拘谨地在她们宿舍坐下来,――宿舍的色调通常是粉色的――她们所说的内容相反地是在消解着我们对他们的印象,她们也是会感到学习压力的、设法偷懒的、追求浪漫的、耍小女生脾气的一群人,只不过是学习上的确比较强悍。她们则更多地说“你们肯定也很优秀的,不用担心,我们不也是过来了嘛。”在这个班,男女比例几乎对等,男生也占不到排名上的优势。

在我们比通过高考进来的同学早到的这10天中,教学科安排了一些座谈和外出参观,去了秦山核电站和杭州中药二厂(就是冯根生做“青春宝”的企业)。然后我们就作为“老生”,接待了后续来报到的同学,这下全都到齐了。这些所谓的“高分生”,也大都有各自牛气的地方,比如数学满分的、物理满分的,诸如此类。

和同学们一下子就混熟了。在他们中间,我找不到多少自信。这有几方面的因素。首先我的中学在省内是算不上重点的,而他们都是杭二中、杭州学军、浙大附中、宁波效实、温州中学、南京师大附中等名校出身,我自己感觉接受的教育水准不如他们;其次,他们很多都是中学理科竞赛的获奖者,而我在这方面并不突出。我比他们好的,无非就是很全面,没有课程是短板,但在这个班里,注重的还是理科方面的能力,所以我这个难说是优势。

接下来是到部队军训,为期50天。我们那一届军训是正经八百在某部炮连(其实离我老家反而很近)呆了近两个月,这比后来把教官请到学校搞军训要像样得多。这也让我有机会感受了真实的部队生活。

大学生为什么要军训,这个问题有耳熟能详的理由,但基本上是瞎扯。和平年代的部队体现不出什么特有的爱国主义;军队的纪律性是绝对的服从,而我们除了军队之外的各个行业都不需要绝对服从;部队里学习把被子叠成豆腐干一样刀砍斧削,除了促进折旧之外没有什么必要。我的意思不是说军训没有意义,而是没有军训决策者所想当然的意义。在我看来,军训的意义,在于给我们一段部队生活的经历,可以看到这个环境中各色各样比社会上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形式主义、走后门关系等一系列现象。除此之外,练习冲锋枪射击是非常有意思的体验。至于队列和军姿,只是某种形式的torture,不提也罢。

当时我在学校被指定为班长,所以到了部队之后,被任命成“副排长”,职责是辅助部队的排长、班长做些工作。一个班有十个人,一个排三个班,三个排一个连,我们这个连叫“炮三连”。

我们的班长来自上海郊县,个子不高,身板不挺,文化不高,写字时侧着头,一顿一顿的力图写出笔锋来。总的来说他不讨厌,除了他特别讨厌我们看书这一点令人讨厌之外。对他的尊敬基本是出于礼貌。他但凡看到我们空闲时候掏出课本学习,他就来气,就招呼我们陪他打牌。他牌技和牌风都同样不好,输了容易急。按照部队里的习惯,对有职务的要喊职务名称。所以我们班长平时都叫我“副排长”――虽然我是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形式上的副排长。班里有纪律问题他要训话的时候,首当其冲就喊我:“副排长!@#$%^&*&^%$#%!”我们同学很长时间来都要拿这点开玩笑:“班长”呵斥“副排长”,真是很怪诞。后来我们回到学校之后不久,他就退伍了,返回老家的时候路过杭州,我们还特地让他来学校玩,请他吃个便饭。“战友”见面总是很高兴的。

我们的排长是个部队里的“异数”,白面小生的模样,带着近视眼镜!他也拉小提琴,平时不太说话,看看书,但也并不孤傲。我们一直没搞清楚这个近视的、文弱的排长是怎么当上兵的。但是,到了打靶演习的时候,他的本事让我们瞠目:端着冲锋枪用跪姿、立姿各打十发,都是9环以上!冲锋枪用立姿啊,很难的。

我在军训时候的射击训练和成绩,是让我既骄傲又沮丧的。射击基本靠两个能力,一方面是瞄靶的准确度、扣扳机的时机掌握;另一方面很重要的是操枪要稳。卧姿状态下,左手握住弹匣,枪托紧抵肩膀,用这样相向的力量把枪操紧,使得子弹出膛后,枪管在上下左右方向的晃动最小。拟合法瞄靶、瞄准法则、扳机的两次预扣一次实扣、操枪的力度等各个环节,我都仔细体会、认真学习,至今我的肩膀还留有枪托磨破皮肤后留下的疤痕。我的一次实弹练习成绩也挺好。

射击考试到来了。100米胸靶,冲锋枪卧姿。我们一共打六发子弹,三发单发、三发点射(点射就是扳机扣下自动连发,突突突三下)。一般而言,点射的第一发可以做到单发的准确度,第二、三发因为是枪管抖动后发出的,准确度急剧下降,第三发能够点上靶就算可以了。因此,我们的标准是总计35环算优秀(差不多是4个单发的9环)。

班长在前方壕沟里报靶,我单发打得都很顺利。到点射了。突突突,班长报出10环、9环、6环。全场有些骚动,排长连长都跑过来了,认为这个点射成绩是战士射击标兵的成绩,可以给个嘉奖令的!竟然提前放我回宿舍休息,不需要晒着太阳等大家结束。

喜滋滋地在宿舍门口等着大部队回来。结果看到班长铁青的脸。他看到我劈头盖脑地说:“点射这么好,平时练习成绩也很好,怎么单发的时候跑靶一发?!第二发我没给你报零蛋,那是不想影响你情绪!不争气的东西!”  啊啊啊,真是意外,单发怎么会跑掉?尽管如此,我的总成绩也达到了43环,超优秀线很多了。――这个数字在20年后还是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骄傲而遗憾的成绩让我琢磨过好久,一直也没想通为什么第二发会跑靶。后来看雅典奥运会,那个输给贾占波的倒霉蛋是把关键一发打到别人靶子上去了,我估计也是这个样子,呵呵。

军训给我的最高成就感,就是这个“10、9、6”的点射成绩,而且是在戴着600多度新配的眼镜下打出来的。除此之外的一段段记忆,也就成了回学校后聊天的谈资而已,这也是一些有趣的经历:

――半夜需要轮流站岗守弹药库,实在是困啊。从被窝里钻出来站岗,白天这么累,所以靠着柱子就睡着了。这是我第一次差不多也是最后一次站着睡觉。

――国庆的时候部队决定到一个景点去游玩,大家一阵雀跃,可马上就泄了气:因为同时也是长距离拉练,要走着去。部队随行一辆大卡,实在吃不消的、流鼻血的,自己主动上车。实际来看,自己愿意露怯而上车的其实很少。

――我们是步兵三等灶的伙食标准,但是明显被部队克扣了,因为平时看不到这些伙食费体现到餐桌上。我们提意见,答复总是“要预留一些到军训结束聚餐用”。据说聚餐可以丰盛到上螃蟹。但是谁问过我们是否愿意了?预留多少了?

――让我出黑板报,写好之后,被评价说“字写得还漂亮,就是像没吃饱饭似的”,意思是刚劲不足。于是宣传干事给我示范,霍,“银钩铁划”一般,连笔划的收尾,都要像瘦金体一样来点顿挫。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竟然有“浮雕字”的做法:用毛笔蘸稀释后的胶水写好标题字,然后用彩色粉笔灰装在纸叠起来的“喷射器”里面往字上喷,粉笔灰被粘住之后,形成毛茸茸的浮雕感的标题字。黑板报评比,绝对不看内容,就看这个形式是否炫。这就是典型的部队形式主义文化。

――要问军训中最难熬的事情是什么?不是走队列,不是站军姿,也不是在烂泥里匍匐,而是看电影。露天电影场在驻地3华里左右,不算远。但是列队过程很繁琐。先班级列队,合并到排,再合并到连,如此继续,细流汇成庞大的人流,每人拿着板凳,往电影场疾走。到了目的地,还不能坐下,先站好,一片一片地,听教官喊“放!”,拍拍拍拍!凳子放在地上。“不行!不整齐,重放!”,一直到“拍”一声为止。“坐下!”于是坐下。天可怜见!这些电影,不是《地道战》就是《地雷战》,要是大家身心放松地坐着,看看这些老片,相互搞搞笑也就罢了。可白天累死累活的,吃完饭排半天队,到了开映的时候,大家都困死了,不由得打瞌睡。坐在板凳上打瞌睡是好受的吗?!所以啊,最难熬的是看电影。

――有一个泉州籍的学生,高个,口音重。在部队总是被班长训,他有道理的时候也不容分辩。到军训结束的时候,座谈,每个人谈收获。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他想了想,一顿一顿地用闽南普通话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忍耐。”道出我们大家的心中所想。

――转眼快结束了。大家无一例外地要在军营穿着军装合影,背着冲锋枪合影。有人就带一把枪到营房外的桥头,那儿算是有一些风景。一杆枪就这么传着拍照。大伙儿回来了,发现枪少一支。在桥头也找不到!这下全连哗然。班长脸都扭曲了:“退伍老兵,藏着子弹带出部队的不少,缺的是枪,这下…”吓得我们真是不轻。还好,原来是部队家属在桥头拾走,把它归了队。

――女生在部队总是最受欢迎的,他们给汗酸味儿的军营里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气息。班长教官们都宠着,还给她们打五四式手枪。我们看到了只有馋的份儿。军训结束后在车站送别,哭得稀里哗啦的就是这帮女生,甚至到了抱头痛苦的程度。虽然“火车开动,挥手自兹去”这种经典催泪场景也不由得让我们男生鼻子发酸,但是对女生们的涕泗滂沱,也不禁满腹狐疑。

军训体力上的辛苦,和应付即将到来的繁重课务相比,还是容易承受的。所以不少同学,虽然抱怨军训的苦,但是想到军训即将结束,要返校开始另一种“魔鬼训练营”,心里还是会有些留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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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08-2-23 22: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re:qin兄:你何子姐何子姐叫得很甜,难道是...

qin兄:你何子姐何子姐叫得很甜,难道是同年而月份小于她?如果不是,那么每一届的安排都不一样。况且,即便同一届,全国各高校也未必统一。

哦,不,难道qin兄闹了半天也是我们校友?并且和“何子姐”同届?否则,你上面这个问题就不成其为一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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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08-2-23 22: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re:qin兄:你的逻辑,咳!我和何子...

qin兄:你的逻辑,咳!

我和何子既是中学校友也是大学校友。条条道路同罗马,俺们那嘎达铁路、公路、水路都能通省城,自古以来就是“三省通衢”之地。--何况,我“成长”中写,是凑巧搭了便车去上学的。

关于是否该叫姐的问题,qin兄顾左右而言他,放过。但是,方老师的话和你理解的相反,方老师原话大意是:难道根据孩子来比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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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08-2-24 09:41:51 | 显示全部楼层

re:qin兄你欲言又止编辑不已到底是咋回事儿...

qin兄你欲言又止编辑不已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我们这个“**班”叫做“混合班”,大约01年之后(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改制成“竺可桢学院”。对于90级以前的“班友”,现在还知道部分的去向,往后的小班友就不清楚了。学长中有一位现在已是本校的校助,又红又专的。

西湖的水,近年来水质逐渐有好转,和钱塘江相通,而且持续疏浚。--西湖是一个历朝历代都备受呵护的。但无论如何都不及可饮的地步。前年去湘西,发现湘西的水系保护得很好,斗胆饮一瓢当无大碍。

qin兄去的那个有参天古木的去处,当为“云栖竹径”。两边翠竹如海,中间一条小径。参天古木有千年之龄,数人合抱之围。我外甥女名字有“楠”字,数年前特地带她来到此处,见一见千年的楠木,并合影一张。

云栖竹径位于五云山脚下,拾级而上登数百米可达山顶。山顶有一院落,有一千年银杏。院落里有碑刻若干。其中有毛泽东七绝一首:“五云山上五云飞 远接群峰近拂衣 若问杭州何处好 此处闻得野莺啼”,系55年所作。毛的书法此时差不多是他最成熟的时候,所以潇洒俊逸,实属上品。

乌云山和天竺山之间就是著名的“十里啷当”(LangDang二字究竟哪两字合适,做何解,似乎无绝对正解。一般认为是惬意放松的意思)。这段山路眼皮底下途径龙井。走在这条道上,清风徐来,山峦起伏(这里的群山虽然海拔很低,但是在此道上观赏,确乎给人山峦起伏之感),非常惬意,而且运动量适合绝大多数人。五云山南麓(就是到云栖这端)比较陡,上行颇为费力。所以最好的线路,是从天竺(灵隐附近)上岭,下行到云栖,然后到茅家埠用餐。

这是我带客人行走之常规路线,也带单位新员工搞活动的常用线路。我是已经走了无数遍。

至于qin兄提及的吴均笔下之富春江景色,的确如此。现在的水质虽然比以前略差,但还属上乘。去桐庐,可以有一系列景点(如严子陵钓台)。几年前带部门里一行人去过一趟,在桐庐“外婆家”过夜。还是很不错。沿岸风光秀丽,也的确有“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事务者,窥谷忘返”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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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08-2-24 20:26:53 | 显示全部楼层

re:想不到楼上对桐庐有这么美好的回忆。真的还...

想不到楼上对桐庐有这么美好的回忆。真的还是不错。

如果到了杨梅果园,那是要把一口牙都留在那儿的!杨梅时节的余姚、慈溪,高速公路都要堵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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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08-2-24 21:30:02 | 显示全部楼层

re:嗯,杭州大樟树的确很多,只凭这点信息要推...

嗯,杭州大樟树的确很多,只凭这点信息要推断你到过的地方是哪里是不可能的,呵呵。我们这里的小区就满足这个条件。

不过我说的云栖竹径里面的古木,相信比你见过的还要大。

鹅黄嫩绿,那是杭州春天的颜色。秋天再来吧,站在白堤往宝石山看,层林尽染,倒映在平静的湖面;湖面上“荷叶已无擎雨盖”,干枯的荷枝耷拉下来,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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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5-9-25 09: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贴居然也被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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