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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0 05:2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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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让坐的盲青年 颜家文...
让坐的盲青年
颜家文
榆妈向公司请了一年假在家带孩子。
虽说是请了假,但也是事情挺多的。上周的一天,她带着儿子榆去办事,办完事,回家,就和榆一起在金台路地铁站上了车。
这年头坐什么车,人都多。乌泱乌泱的,黑压压一片一片。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人。地铁上更是,所有的座位都有人,还有好些人站着。要说车上人少,也就过年的那几天,空得让人不习惯。
榆,只两岁零几天,还不到上幼儿园的时候。这样大的孩子,会走了,但走得不太稳,但胆子大,每天爬高爬低,什么地儿都敢去,所以时时摔得鼻青脸肿的。这不,也是想让儿子多得些照顾,当妈的只好向公司请求停薪留职了。
上了地铁,榆妈把儿子抱在手上,一手扶着一根立着的扶手,两脚叉开,以保持平衡,好不让娘俩摔倒。
列车行进中,有些摇晃,母子俩的身子就不免歪过来歪过去。儿子似乎觉得不太安全,于是说,妈妈,我要坐,我要坐。
妈妈说,不要紧,有妈妈在,不用怕,摔不了你。
在车上让不让座的事,前一个时候在网上有消息说,一位老人和一个青年教师为此打了一架。还有个不肯让坐的妙龄女郎要没位子的老头想坐就坐在自己腿上。
哎,如今这世道,真是说不明白了。
榆妈的父亲是一位退休的老知识分子,退休的几年来,坐地铁坐公交,从未享受过让座的荣誉,也许他这个老人的老迈来得有些迟。他想,站就站嘛,现在自己还能支撑得住自己,到站不稳的那天,再说。他看得开,也是宽慰自己吧,还在博客上自嘲地写过一篇文章,叫《不妨给年轻人让让座》。
老头子说的也有些道理。时下生活节奏的紧张旋风,主要是刮向上班的那些人的,特别是正在打拼中的年轻人被刮得团团转。他们,只有一样,年轻。可是像住房、养老、医疗等等的保障问题都悬着的,如同一个个沉重的包袱压在身上,总喘不过气来,不像早些进城的老一辈人统统由国家包起来。他们的就业虽不像以前要困死在一个单位,永远吊在一棵树上,但时时有失业的可能。就坐地铁的这些青年来说吧,大多没有房没有车,好多住在城市的郊区,上班来,下班去,有的要在车上坐三四个小时。那些在车上东倒西歪昏昏欲睡的,就是想充分利用时间先在车上补一觉。而退休的老人,时间较充裕,生活有保障。退休的政策规定是一刀切,到年龄就走,许多下来了的人身体还好着哩。老头子自己就是,一天还可以伏在桌上工作十来个小时。加上过去老一代人的食品安全系数要高,说不定比现在这些一生下来就困扰在这个严重污染环境里的小年轻,身体素质要好。
所以,老头子说,不妨给年轻人让让座。
实际上,榆妈知道,老头子说从未有人给他让过座,有点极端。有一回在地铁上,他上车就走到车上的吊环下,赶紧抓住了。不想,完全是无意识的,正好站在了一个坐着的黄头发的外国青年跟前,那外国青年是立马给他让了座的。
看着眼前这个车厢,坐着的人,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看手机,有的正和身边的人闲聊,谁也没注意到这母子俩。
榆儿不懂事,不断地说,妈妈,我要坐,我就是要坐嘛。
两岁的孩子坐车,总是有人让坐的,也许他习惯了以前的优待。对于一时的处境,他有些不知事的困惑。
孩子吵着,这时,身边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慢慢地一下站了起来。
“给孩子坐吧。”
榆妈说,不用,我们没有几站的。
“坐吧,没关系。”
榆妈让孩子先坐下。但她看到那个站起身的小青年起来时,是用双手往前缓慢地不断地探着探着,去寻找扶手时,她震惊了,啊,他是一个盲人啊。
榆妈马上拉下了孩子,不行,不行,还是你坐,你坐吧。
“不用,我站着,可以的。”
榆妈使劲去拉他坐下,盲青年却紧紧抓着扶手,笑着说:“给孩子坐,给孩子坐。”
对于这一次从没有料想到的让座,榆妈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与尴尬。
她一手扶着孩子,一手掏出手机,在盲青年完全不知觉的情况下,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背景:是两岁的孩子坐着的身影;前景:是那个扶着地铁上铁杆扶手的盲青年,他神情十分坦然。
当晚,榆妈把这张照片发在了微博上。
在微博只能容纳一百四十个字的留言框里,她简单地写了让座的经过,最后写道,以后,谁如果遇到这个好心的盲青年,请尽量给他帮助。
这则微博,也只是想表示她和她两岁的孩子的感激而已。
可是事情到此没有结束。
先是当晚对这则微博的点击率一下子窜到了一万多,这是她发微博以来,点击量最多的一次。那些评论与转发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的帖子是为这个盲青年的主动让座行为所感动,说他虽然是个盲者,但他心里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比我们许多正常人看得远,看得深。也有说不应该要他这样一个人让座的。
第二天的下午,一家报纸的记者通过微博找到了榆妈,问,你对那个盲青年有什么要说的吗?她说,我当然十分地十二分地感谢他,真想帮助他一点什么。
第三天的早上,榆妈看到,那家报纸用了一个整版的篇幅报道了这件事。
他们派出了记者,找到了这个青年。
原来,他是一个盲人学校的学生。一直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在学校里就喜欢帮助同学。他深得同学们的喜爱,每次班上选举,他都是全票当选班长。去年,再次选上时,他让了出来。他诚恳地说,我谢谢同学们对的信任,这么多年,这么多同学一直选我。但是,当班长,也是一个锻练的机会,我不能老是一个人占了,也要让另外的同学得到这个锻练。
这一次,他们班上另选了别人。可他仍然像以往那样热心班上所有的大事小事。
当记者说到那天让座的事,他淡然地说,这事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是应该这样做的。我也在生活中得到了社会上、学校里的别人好多的帮助啊。
说到榆妈的歉意,也想帮他一点什么时,盲青年说,我虽然是农村来的,但爸妈年轻,能供我上学。再说学校里什么事也都为我想到了。我在学校学了生存技能,也快毕业,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了。
那天,盲青年是去敬老院为老人做义务按摩,做了一个上午,搭地铁回学校去,在车上碰到了榆妈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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