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情绪控制的一本好书

wangmaomi

如何引导暴躁的孩子（摘录）

1 华夫饼小插曲
    11岁的珍妮弗早上醒来，收拾好床铺，环视房间一周，看到一切就绪后，就一头冲进厨房准备自己的早餐。她打开冰箱看了看，取出了冷藏的华夫饼，剥去了包装纸，数了数还有6块。她自己寻思着，“我今天早上吃3块，明天早餐再吃3块。”珍妮弗烤了3块，然后坐下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的妈妈和5岁的弟弟亚当走进了厨房。妈妈问亚当早餐想吃什么，亚当回答说“华夫饼”，妈妈就去冰箱取。这时，一直注意听他们谈话的珍妮弗爆发了。
    “他不能吃华夫饼！”珍妮弗尖叫起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为什么不行？”妈妈问道。看到她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脉搏也加快了，妈妈对珍妮弗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
  “我明天早餐要吃那些华夫饼！”珍妮弗尖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不想对你弟弟说，他不能吃那些华夫饼！”妈妈回敬道。
    “他就是不能吃！”珍妮弗尖叫道，同时与妈妈怒目而视。
    妈妈意识到，在这种情形下，女儿很可能使用攻击性的行为和言语，便转过身来，绝望地问亚当，能不能吃点别的。
    “我想要华夫饼……”亚当一边呜咽着，一边退缩到妈妈的身后。
    珍妮弗的受挫情绪和焦躁不安达到了极点，她一伸手推开了妈妈，夺过冷藏华夫饼的盒子，然后“砰”的一声摔上了冰箱门，推翻了厨房里的一把椅子，紧紧擦着装有烤饼的盘子，怒气冲冲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她的弟弟和妈妈禁不住哭了起来。
    珍妮弗的家里人忍受这样的事情，差不多已经成千上万次了。而且，有很多次，情况都要比上面描述的持续时间更长、程度更为紧张激烈，而且珍妮弗还会破口大骂、大打出手（当珍妮弗8岁时，曾经踢掉过家里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精神健康专家告诉珍妮弗的父母，珍妮弗患有叛逆反抗症。但是，对于珍妮弗的父母来说，一个简单的诊断并不能解释珍妮弗情绪爆发在家里引起的种种动荡、混乱以及给家人带来的情感创伤。她的兄弟姐妹和妈妈都害怕她。珍妮弗极端反复无常、缺乏适应力，这使她的父母不得不时刻小心谨慎，为此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对家里其他孩子的照料也不得不减少了。父母还常常为了如何对待她的行为而争论不休。但是，有一点，他们的看法却不谋而合，那就是珍妮弗给他们的婚姻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尽管珍妮弗智力水平中上，但她却没有亲密的伙伴；那些最初同她做朋友的孩子们都逐渐发现，她性格刻板僵化，令人难以忍受。
    这些年来，珍妮弗的父母无数次地向精神健康专家们寻求帮助。大多数专家建议，他们应该对珍妮弗实行更加严格的限制，并始终如一地控制珍妮弗的行为。专家们还指导珍妮弗的父母实施“规范行为管理策略”。当这些策略没能够奏效时，珍妮弗又接受了数不清的综合药物治疗，也没显著效果。从珍妮弗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时起，父母就注意到了她有些“与众不同”，接着便开始了8年的药物治疗、咨询、进步记录表、关禁闭和奖励计划，可是，珍妮弗现在仍无多
大改变。
    “大多数人都难以想像，害怕自己的女儿是多么丢脸的事情，”珍妮弗的母亲曾经这样说，“如果你没有像珍妮弗这样的孩子，那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的生活。请相信我，这决不是当我梦想拥有自己的孩子时所憧憬的那样。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你根本无法想像，在不了解她的人面前，珍妮弗大喊大闹，这是多么令人难堪的事情啊，”她的母亲继续说，“我非常想告诉他们，‘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并不像珍妮弗那样——我确实是一个好妈妈！”’
    “我知道人们在想，‘她的父母一定是软弱无能……那个孩子只是需要大人痛揍一顿。’相信我，我们对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但是，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们，到底应该怎样帮助她……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们，她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我痛恨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过去认为自己是一个和蔼可亲、有耐心、富于同情心的人。但是珍妮弗迫使我做出了一些事情，我从未想到自己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在情感方面，我已经是精疲力竭了。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了。”
  “我知道，有很多父母也面临着一些难于对付的孩子……你知道，有些孩子过度活跃或者无法集中注意力。如果珍妮弗只是一个过度活跃或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孩子，那我情愿用我的左臂做交换！遗憾的是，珍妮弗属于一个完全不同的类型！这使我倍感孤独无助。”
    事实上，珍妮弗的母亲并不孤独；有很多像珍妮弗这样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很快发现，那些通常行之有效塑造孩子行为的策略——如解释、说服、安慰、教育、忽视、奖励和惩罚等——却无法在珍妮弗这类孩子身上获得同样的成功。甚至采取“‘规范行为管理计划”——进步记录表、附带的奖励和惩罚、关禁闭，甚至一些常用的药物疗法也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如果你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像珍妮弗这样的孩子而开始翻阅这本书的，那么你很可能非常熟悉珍妮弗父母的感受：挫折感、迷茫、气愤、苦涩、内疚、不知所措、筋疲力尽以及无望。
    像珍妮弗这样的孩子，除了被诊断为叛逆反抗症外，还有可能被认为患有各式各样的精神障碍和学习障碍，包括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心境障碍（躁郁症和抑郁症）、图雷特症。焦虑症（包括强迫性官能症）、语言处理障碍、感觉综合障碍、非语言学习障碍、反应性附着障碍和阿斯琅格症。人们也可能把这样的孩子说成是性情古怪。无论如何描述，珍妮弗这类孩子带有一些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极差的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其程度简直令人震惊——这使得他们自己的生活，以及他们周围人的生活都充满了挫折和挑战。
    这些孩子在遇到挫折时，很难理智地思考问题。他们面对一些极其简单的变化和要求时，往往缺乏最基本的应变能力，并且常常伴随着攻击性的言语或行为。我把这类孩子称为“暴躁型”——如此归纳，并木是因为，我对发明一种新症状感兴趣（现在已经有很多种这样的症状名称了）——而是因为，这种症状名称在描述孩子的行为时更为准确、更形象生动，有利于我们了解这类孩子的需求。
    这类暴躁儿童与其他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呢？我们来看一看。下面描述的是家庭中一个非常常见的情况，不同的孩子们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同的反应呢？假设，第一个孩子休伯特正在看电视，他的妈妈叫他摆放餐具，准备吃饭。休伯特很轻松地从他自己的安排——看电视——转移到他妈妈的安排——摆放餐具，准备吃饭。因此，当他一听到妈妈说，“休伯特，关上电视，摆放餐具，准备吃饭了。”休伯特就会这样回答，“好的，妈妈，我这就来。”然后很快地准备桌子去了。
    第二个孩子，哲梅尼，有些难对付。对于哲梅尼来说，从自己的事务安排转换过渡到妈妈的安排，比较困难。但是，他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进行情景转换（但常常需要别人不断地发出警告）。因此，当妈妈说，“哲梅尼，关上电视机，准备餐具，我们要吃饭了。”一开始，哲梅尼很有可能叫道，“不行，现在不行。”或抱怨道，“每次我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你总是让我干这干那！”然而，如果给予额外的帮助（如妈妈说：“哲梅尼，如果你不马上关上电视，准备餐具的话，我就要关你的禁闭了”），那么，这些“有些棘手”的孩子还是能够进行情景转换的。
第三个孩子就是珍妮弗，一个暴躁型的孩子。对于珍妮弗来说，进行情景转换——从她的安排转移到妈妈的安排绝常会引发令人难以想像的、紧张强烈的焦躁失望情绪，使人疲惫不堪。当妈妈说“珍妮弗，关上电视，准备餐具，我们要吃饭了”时，孩子就会陷入困境，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爆发一场风波。而你对他们的言行做出的警告往往丝毫不起作用。
    暴躁型孩子的表现千奇百态、变化多端、没有规律可循。一些孩子，不夸张地说，每天发脾气几十次；另一些孩子，则一个星期才有几次。很多孩子只在家里失去耐性，有的只在学校，还有一些孩子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会爆发。一些孩子在遭遇挫折时，会大声尖叫，但并不会满嘴污言秽语，大打出手。理查德就是这样一个暴躁易怒、同时能力超凡的孩子。他14岁时，被诊断为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在第一次治疗时，我问他是否愿意让我们帮助他对付他的困惑情绪，这样他就可以开始与家里人和睦相处，而他听完之后却大哭了起来。另一些孩子会大声尖叫咒骂，但不会动手打人（包括杰克，一个运人喜爱、反应机敏、情绪变化无常的10岁男孩，他被诊断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和图雷特症。对一些极其琐碎的事情，杰克往往表现出极差的适应性、容易丧失理性。此外，杰克的这种反应还经常导致其父母也出现类似的行为）。还有一些孩子几乎表现出所有的症状，如马文，一个8岁男孩、聪明、活泼、易冲动、暴躁易怒。他被诊断患有图雷特症、抑郁症和注意力涣散多动症。一遇到意料不到的变化时，马文就开始大喊大叫、破口大骂、拳脚相加（有一次，马文正在玩电子游戏，他的父亲无意中随手关掉了房间中一盏多余的灯，这下子惹得马文大发脾气，折腾了足足有一个小时）。
    当你阅读这本书时，你应该清楚，这些孩子一般都具有优秀的品质和巨大的潜能。在很多方面，他们总体上的认知能力发展正常。但是，他们灵活变通能力差，挫折承受力低，经常导致他们的良好品质黯然失色，不仅给他们自己，也给生活在他们身边的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我想像不出还有哪些孩子会受到人们如此的误解。而他们的父母通常是一些富有同情心、心地善良的人们。当他们感受不到自己对孩子们那份强烈的挚爱时，就倍加内疚自责。
    “你知道，”珍妮弗的母亲曾说，“每次我开始建立起新的希望，每次我与珍妮弗愉快地交流，我都让自己乐观一点，重新去爱她。然而，随着下一次她脾气的发作，一切又都化为了泡影。我很惭愧，但有很多时候，我确实不喜欢她，我的的确确不喜欢她对我们这个家所做的一切。我们永远处于危机状态之中。”
    很明显，珍妮弗这类孩子的确有些与众不同。父母们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这是十分关键的，同时也是令人痛苦的。但是，只要他们的父母、老师、亲戚和治疗医生能够携起手来，共同努力，达成共识，希望还是存在的。这个共识就是：对暴躁型的孩子来说，对他们的纪律约束通常需要采取与其他孩子不同的做法。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出版一些经典论著，指导我们如何对付这些孩子，尤其是当药物治疗和标准行为管理策略不能奏效时。因此，这些孩子的父母。老师、亲戚和治疗医生通常无法确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或者去哪里寻求帮助。
    我发现，要想更加积极有效地管理这些孩子暴躁、感到不适应的行为，首先我们需要对这类儿童的状况有个全新的认识。一旦人们进一步深入地了解到这些行为的来龙去脉，那么改善这种状况的办法就指日可待了。一些例子表明，准确地洞察一个孩子的问题根源，本身就可以改善成年人与孩子之间的交流沟通。这种改善甚至出现在实施管理之前。本书的前几章旨在帮助你找出这些原因：为什么孩子们面对种种变化和要求时，适应力如此之差；为什么他们如此轻易地感到惶惑沮丧，并且如此快速、频繁地丧失自我控制。接着，你会了解，为什么一些人们常用于对付这些棘手孩子们的方法未能产生预期的效果。在后面的章节中，你会读到另外一些方法。多年以来我接触了许许多多这样的儿童，以及他们的家庭和老师，这些方法一直是行之有效的。
如果你是一个暴躁型孩子的家长，那么，本书将帮助你重新树立起家庭中的秩序和希望，使你对自己的能力和对处理孩子的问题充满自信。如果你是这样一个孩子的亲戚、朋友、老师或精神医生，那么，本书至少能够帮助你对这种孩子有所了解。世上没有万能药，但是希望总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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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两岁后的可怕岁月
    为人父母，最令人感到兴奋和满足的事情之一，就是每一年都看到自己的孩子掌握了一些新技能，学会处理一些日益复杂的事务。从满地乱爬到蹒跚学步，进而拔脚飞奔；从咿呀学语到流利地交谈；从一丝淡淡的微笑到各种老练复杂的社会交往行为；从ABC单个字母的认读到拼写完整的词汇，运用复杂多变的句式，朗读长篇的段落乃至鸿篇巨著。
    孩子们的技能发展不均衡，同样令人惊诧不已。一些孩子学习阅读比学习乘法更加得心应手。一些孩子出落为优秀的体育人才，而另一些在运动方面则总是停滞不前。当孩子们在某一领域的技能发展远远落后于人们的预期目标时，我们通常将给予他们特殊的帮助。这种特殊的帮助可能是非正式的，例如，史蒂夫的棒球教练建议他增加单独的击球训练。这种特殊的帮助也可能是正式的，例如，肯所在的学校安排他参加阅读补习课程。在一些情况下，由于孩子对某方面事物接触的机会寥寥无几，也会造成他们的技能发展总处于落后状态（例如，也许史蒂夫从未学过如何击打棒球人更常见的是，有时即使孩子们有强烈的意愿掌握某种技能，同时也接受了必要的指导，但是，他们仍很难做到运用自如。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学习的愿望，而仅仅因为他们领会的速度远远达不到人们的预期。有时，孩子们接受了强化指导，做出了特殊的努力，并且获得了别人大力的支持和鼓励，这时，他们的确能够提高一定的技能。有些时候，孩子们的技能可以提高到某一程度，但是却永远无法达到人们预期的水准。换句话说，一些孩子——无论他们自己和他们的父母、老师、教练如何拼搏努力——天生就不是出类拔萃的运动员坯子，也不可能成为博览群书的学者，或者文笔流畅的作家。
    孩子们从一开始蹒跚学步，我们就期待着他们发展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很多孩子都经历了一个阶段，叫做可怕的两岁。在这个阶段，他们变得日益固执僵化，而且遇到小小的不顺心，也容易灰心丧气。在这个期间，孩子发脾气的频率和强度显著增加；的确，在这个阶段，如果不是特别不愉快的话，孩子们常常会说“我饿了”、“我累了”、“我糊涂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或者“我不喜欢现在发生的事情”。使父母们感到极大欣慰的是，这个阶段通常比较短暂。
    为什么大多数孩子最终能够超越可怕的两岁这一阶段呢？这是因为他们逐渐学会了如何有效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愿望；可以更轻松地承受挫折和延续满足感；当事态的发展脱离了原来的计划时，他们能够进行高效的情景转换，周密地考虑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法，谋求问题的解决；在很多情况下，他们超越了正与反“黑白”两极分明的思考方式，显示出对“灰色”中间区域的认同。在很多时候，孩子们需要成年人的指导，帮助他们认识发展这些能力的必要性（“乔治，别打卡罗琳！有话好好说！”“弗雷德，如果你不和辛迪轮流玩游戏机的话，我就把它关了，你们俩谁也别玩。”“汤姆，我想，玛丽不会喜欢光看着你玩乐高拼装玩具，为什么你不问一问，她想拼装什么东西呢？”）。
    跨越这些障碍，对于一个孩子的全面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因为要与别人交流，要想适应这个世界，孩子就必须能够解决不断涌现出的问题，不断地化解分歧，需要在遇到挫折和问题时，学会不断地控制自己的情感。的确，我们很难想像，在孩子的一天中，会有很多这样的情况，即不要求他们运用灵活适应力、不需要进行自我调整，也不需要承受挫折。当两个孩子为做什么游戏产生分歧，发生争执时，我们希望孩子们都具备互相让步、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将有助于双方愉快地、满意地化解矛盾，解决争论。当出现了令人懊恼的天气时，家长们不得不取消孩子们望眼欲穿的游乐场之行，这时，我们希望孩子能够恰当地表露出他的失望情绪，进行适当的自我调整，延缓出游计划，并选择另一个可行的替代方案。当孩子正全神贯注地沉醉于电子游戏中时，又恰恰是准备餐具吃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希望孩子能够暂时中断他手中恋恋不舍的游戏，竭力克制自然流露出的沮丧情绪，并清楚地认识到，过一会他还可以继续玩。当一个孩子决定，她今天早餐吃3块冷冻的华天饼，明天早餐再吃3块，而她的小弟弟也打算早餐吃3块华天饼时，我们希望孩子能够超越黑白两极分明的思考方式（“我明天早餐一定要吃那三块华夫饼，所以我的弟弟今天决不能吃”），并且认识到在这种情况下的灰色中间区域（“我想，我不一定非得吃那3块华夫饼……我可以让妈妈再买一些……不管怎样，也许明天早上起床后，我根本就不再想吃华夫饼了。”）
正如一些儿童在阅读方面远远落后于人，而另一些孩子缺乏运动天赋，还有一些孩子——这本书将要讲述的——在适应力和承受挫折方面的能力也不尽如人意。因此，这本书的一个大前提就是，这些孩子并非愿意发脾气和故意不顺从——正如有些孩子不希望自己有阅读障碍一样——他们仅仅是在发展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的过程中遇到了阻碍（或者当他们最需要实施这些技能时，力不从心地本书的另一个重要的前提是：孩子们的种种不适应和暴躁的行为，与他们天生的资质密不可分（当然，如何处理资质的问题，我们在后面的章节里将进一步探讨）。
    当人们说一个孩子天生是这样的或那样的时，人们通常是指孩子大脑的运作情况。尽管在我们生活的时代里，科技高度发展，人们揭示人类行为的化学基础和生理基础的研究日新月异。但是，我们对这些“运作”的理解还是相当肤浅的。随着我们自身知识的进一步充实，许多过去人们普遍接受的行为解释已变得陈旧过时了。过去对于一些精神障碍（如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的解释，也都被抛到一边。这是因为，在许多病例中，人们发现了一些令人信服的证据，这些证据显示，这些障碍的形成是由于一种神经生物化学的易患病体质引发的，而这种易患病体质通常是遗传的。
    然而，人类大脑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组织，因此，我们不可能精确地把握其全部的运作情况。尤其是不能把握孩子的大脑运转，因为他们大脑发育得还不够充分成熟。目前，科学还没进步到这一程度，使我们能够精确地分析出，在儿童大脑中导致精神障碍的那些具体的神经生物化学机制。此外，还有一些引人注目的证据显示，在大脑额叶前部，大脑前部区域以及与这些区域有关的大脑组织存在着不规则分布。这种不规则分布很有可能导致“执行性’思考技能损伤，这些症状在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儿童身上屡见不鲜。正如你将读到的，这些技能——包括心理适应力即从某一心态过渡到另一心态的能力，及解决问题、策划安排、组织思想和控制情绪冲动等技能，对于培养一个人的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抑郁症、攻击行为和强迫性官能症与大脑中神经递质血清素的不规则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而这些病症均可能表现出适应能力差，爆发性强。人们认为，还存在着一些不规则问题——大致分布于大脑的右半球——造成了“非语言技能”的损伤，这很可能导致孩子解决题技能上的一些欠缺；致使孩子无法理解事件之间的因果关系；当面对陌生的、出乎意想的或较为复杂情况时，往往感到无所适从；社交认识能力和判断能力薄弱。正如你可以想像到的，非语言技能损伤同样可以引起暴躁行为。最后，在大脑左半球某些区域的不规则现象将会影响到孩子的语言功能。因此，患有语言障碍的孩子，在调整思路和表达自己的观点时，经常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因此，他们无法独立地解决问题，控制自己的受挫情绪。
    揭开存在于其中的各种生理联系，好处很多。其中之一——有一些尽管还不十分准确——就是有助于我们摆脱那些所谓标准的、而且使人们经常下意识做出的解释：为什么孩子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我们不希望他们做的那些行为呢？比如“他那样做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或“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做得更好些”。现在我们已经不再经常听到这样的暗示了，比如，说一个患有注意涣散多动症的孩子，“故意”做出好动、容易情绪冲动、漫不经心的样子或者说一个患有图雷特症的儿童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有意识地”口吃。当然，我们还需扪心自问，为什么人们还普遍求助于这种想当然的观点，来解释伴随这些病症的不适应的、暴躁的行为表现，否则，人们会认为这些行为表现完全是“无意识的”。
关键在于：把暴躁行为看做是大脑发育不良的结果，或是认为这些行为是经过计划的、有意识、有目的的，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因为你如何理解孩子的暴躁行为，将直接影响你为改变这些行为所做出的努力和尝试。也就是说，你的理解方式将决定你采取的措施。
    如果你把孩子的行为诠释为是有计划的、有意识的、有目的的，那么你会认为下面这些用于描述他们行为的说法听起来合情合理、恰到好处，如‘固执的”、“好操纵别人的”、“压制的”、“不服从的”、“寻求他人注意力的”、“抵抗的”和“反抗性的”；同时，那些用于刺激和鼓励孩子顺从以及旨在“教育孩子谁能做主”的方法更是字字入理。如果一直以来，你还不是惟一有这样想法的人。如果你的这种理解，对于解决问题并没有产生积极的效果，那么，你也不是惟一有这种体验的人。在本书中，我希望，你能暂时把这种想法束之高阁，而静下心来考虑一下另一种解释。那就是：您孩子的暴躁行为完全是无计划的和无意识的。它反映了孩子在培养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的过程中出现了停滞。从这一角度讲，花费大量精力去调教他，使他明白谁能做主，只能招致相反的结果。的确，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只会加速引发敌对情绪，而难以获得任何有效进展。
    在很多情况下，当今这种全新的观点是不是准确恰当呢？如果是，是否存在更好的方法来描述这些孩子呢？是否有其他更好的应对策略可以满足这些暴躁型儿童和他们家庭的需求呢？
    答案是：有的。
首先，这里有一个叛逆反抗症的诊断标准。如同你在第1章中所读到的，这些诊断标准是针对这样一些孩子：他们年龄在两岁以上，却仍然容易发脾气，与人过分争执、挑衅好战等。

叛逆反抗症的部分诊断标准
行为有下列特征：抗拒不服从，充满敌对情绪，挑衅好斗。这些行为持续的时间至少为6个月，同时，表现出4种以上的下列症状：
.经常发脾气
.经常与成年人争执
.经常公然抗拒或拒绝服从成年人的要求或规定
.经常故意惹恼他人
.经常把自己的错误或不良行为归咎于别人
.经常神经过敏或容易被激怒
.经常感到生气和怨恨
.经常怀有恶意和报复心理

我没有致力于这些标准的研究，因为我认为这些标准并没有工整地评判暴躁行为的真实环节。这些标准还暗示了叛逆行为是蓄意的。而在我看来，很多情况下，事实并非如此。如果我的第一个目标是帮助你们更加准确地认识你孩子的行为，那么，我最好首先准确描述一下这种行为。下面讨论的这些特点会对你有所帮助。
暴躁型孩子的常见特征
1、这样的孩子较难控制和处理受挫的情绪，并且在遇到挫折或分歧时，无法找出合理的、令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案。因此，受挫的情绪（由意见分歧、计划改变、情景转换所引起的）经常导致一种认识疲惫状态。这时，孩子既不知该如何保持冷静，如何解决问题，同时，孩子很难回想起以前类似的行为出现时所造成的种种后果。他们无法保持头脑清醒，采取理智的行动。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和在受到惩罚时，他们的状况会进一步恶化。
2、极小的刺激便能引发挫折感。与同龄人相比，这些孩子会因为一些极其琐碎、微不足道的事情，感到沮丧和茫然不知所措。因此，在孩子眼里，这个世界上遍地充满了无法逾越的困难，他们对自己战胜困难毫无信心。
3、极低的挫折承受力。与同龄儿童相比，这类孩子不仅更容易感到受挫，而且对与挫折感有关的其他情绪的反映也更为强烈，适应环境变化的能力和承受困难的能力极为有限。当遇到挫折时，孩子会变得异常躁动不安，行为毫无条理，并常常伴有攻击性言语或行为。
4、适应力和自我调整能力极其有限，令人震惊；当成年人下达了命令，或计划中出现了调整时，孩子面对情景转换的需要，往往感到无所适从。
5、思考方式倾向于具体化、死板、黑白分明、非此即彼。他们认识不到在很多情况下存在着“灰色”区域（“罗宾逊夫人总是很小气！我恨她！”而不是“罗宾逊夫人一直很和蔼可亲，但是，她今天心情不好”）；处理复杂多变的局面时，方法过于简单化、死板、不灵活；甚至，在这些方法明显不合适的情况下，他们仍然感情用事、固执己见（“我们总是在10点半休息一会儿。我才不管今天是不是开大会呢，我就是要出去休息！”）。
6、不管十分存在内在或外在的强烈诱导或刺激，这类儿童均表现出较差的适应性。甚至面对丰厚诱人的奖励时，这种情绪失控的强烈爆发也会频繁发生，而且持续时间长。
7、暴躁行为可能常常出人预料。孩子原本看起来得心平气和、心境不错，然而，突然冒出一个令人沮丧的情况，于是乎，孩子立刻大发雷霆，无论这些事是多么的细小琐碎，微不足道。
8、对特定的一件或几件事，孩子会有这种异常的反应——比如，衣服的外观或手感，事物的味道或气味，做事的顺序或方式。
9、适应能力差常常也与其他一些精神障碍有联系，而且下面的这些反应又会进一步刺激并加剧这些症状。这样的反应有：情绪不稳/烦躁不安，过度活跃/感情用事，焦虑，强迫症和社交恐惧等。
10、其他孩子在感到饥饿或疲劳时，往往会变得烦躁不安。而在同样情况下，暴躁型孩子则可能会彻底崩溃。
这些特征并非是官方统计的，但我希望它们能够帮助你，从一个不同的角度，理解你孩子的暴躁行为。很难想像，当一个孩子遇到问题时，头脑中一片混乱，他怎么可能积极主动地去“与你开玩笑”或者“采取有效的行动”。同样令人难以想像的是，孩子会故意地为所欲为，而其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别人惩罚他，使他们痛苦不堪。尽管这些孩子有时感到极端沮丧，但我觉得他们绝非怒不可遏。人们经常使用气愤这个词来描述他们的情感体验，这是因为他们常常遭人误解，因而免不了心生怨气。显而易见，他们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但是，他们却胸有成竹，确信别人也同样不理解他们的行为。
    孩子接连不断地表现出异常行为，这使得他们的父母也陷入了难以名状的沮丧和困惑的精神折磨之中。因此，父母们也不断地要求孩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他们之间的对话会是这样：
    家长：这件事，我们已经谈过无数次了……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话去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生气呢？
    暴躁型的孩子：我不知道。
    听到孩子气人的回答，家长更加迷惑不解。当然，值得注意的是，孩子很可能讲的是真话。
    在理想的情况下，孩子将会这样回答，“你看，爸爸妈妈，我有个小问题，你们两个人——还有许多人——不断地让我从做这件事情转换到做那件事情，但我总是做不好。事实上，每当你让我这样做时，我就感到茫然不知所措。而当我一开始有这种感觉时，我的脑子里就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清楚地想问题，因而也就更加困惑。结果，你们会很生气。接着，我会开始做自己也不希望做的事情，说一些自己也不愿意说的话。因此，你们会更生气，你们惩罚我，这又使一切变得更加糟糕。一切过去后——你知道，当我重新恢复了理智，又可以清楚地想问题时——我会十分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我也请你们相信，我同样也不觉得这很好玩”。
    唉！我们生活在一个并不完美的世界里，暴躁型的孩子根本没有能力如此思路清晰地陈述他们的问题。虽然如此，这种理想化的描述却向我们展示了暴躁事件急剧恶化的趋势，提供给大家一个绝好的机会，进一步了解本书中的写作意图。的确，孩子的回答在暗示我们：事态的发展有一个明显的过程。我是指：
    每当你让我面对这些情景转换时，我就感到茫然不知所措。而当我一开始有这种感觉，我的脑子里就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清楚地想问题，也就感到更加困惑。
    在暴躁型的孩子处于事件的初期阶段时，环境要求这些孩子从做某一件事转换到做另一件事，这时，这种困惑的感觉是很自然的。但是由于缺乏正常的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孩子会感到难以承受，因而无法采取恰当的行动。正是在这个初期阶段，当孩子不知所措时，他发出了早期警告信号。问题在于，他很可能以一种令人不悦的方式告诉你他遇到了问题。我把暴躁行为的初期阶段称为气阻（vapor lock），这是我在麻省医院的同事史蒂夫•杜兰特博士 （Steve  Durant）首先提出并使用的一个比喻。
下面让我详细解释一下气阻。我们假设，您孩子大脑的运转方式如同一部汽车的发动机。发动机中的气阻现象是由于内部过热而引起的。过度的热量使发动机的油路中产生气泡，阻止汽油流入发动机，导致发动机灭火。无论司机怎么猛踩油门或重新点火，汽车都发动不起来，除非等到发动机彻底地冷却下来。同样地，挫折感常常会使一个暴躁型的孩子丧失思考能力，自我控制能力崩溃，从而陷入思想混乱状态。无论大人怎么用力地“踏踩油门”——尖叫。责骂、讲理、坚持、奖赏、惩罚或其他手段，孩子都无法开始进行理智的思考，直到别人帮助他冷静下来。
    我治疗过一个孩子，他自己发明了一个词：大脑上锁（brain lock）。他解释说，如果他的一个想法钻了牛角尖——即上了锁，那么要想打开这把锁是极其艰难的。无论从如何千方百计地帮助他，无论采用的方法是多么的合情合理，都无济于事。还有一些孩子，他们把这种初期阶段描述为“短路”。他们认为大脑中的“线路”被堵塞住了，影响了他们正常的思维运转。一个精通计算机的孩子告诉我，他希望他的大脑中有一个奔腾处理器，这样在他不知所措时，他能够快速高效地处理信息。无论你使用什么词汇加以描述，最重要的是，当处于气阻这一阶段时，孩子们还是具有理智思维的能力的。因此，要防止他们情绪的全面爆发，还是有可能的。
      ……然后你们会生气……
    现在，我们看一下暴躁行为的第二个阶段：交叉路口阶段。在这个阶段，父母针对孩子的行为所采取的行动可能会产生下面两种结果：（l）促进交流，共同解决问题；或者（2）促使事态进一步恶化。你可能已经发现了，勃然大怒无助于减轻孩子的困惑情绪，无助于帮助他理顺头绪，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使事态朝着（2）而不是（l）的方向发展。幸运的是，在这个阶段，除了勃然大怒，你还有相当多的事情可以做。这在后面的章节里，你会一一看到。
     接着，我会开始做自己也不希望做的事情，说一些自己也不愿意说的话。结果，你们会更加生气，会惩罚我，一切变得更糟糕。
    一个状况日益恶化的暴躁型的孩子，不仅不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而且与其接触还会是一段令人难受的经历。如果这个孩子的情况不断恶化，超越了可以救助的极限，那么，困惑情绪就会牢牢地控制住他，从而使他彻底丧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这时，就达到了事件的最后阶段：彻底崩溃（meltdown）。其他人把这个阶段描述为“使人崩溃的愤怒”（disintegrative rage）；丹尼尔•高勒曼博士（Daniel Goleman），《情商》（Emotional Intelligence）的作者，称之为“神经中枢失控”。正是在这个彻底崩溃的阶段，暴躁型的孩子可能逐步地引发出最具有破坏力、最肆无忌惮的行为。在这个阶段，孩子的思想支离破碎，嘴里不断冒出一些可怕的词语。我用“精神垃圾”来描述他们说的话。
    显然，彻底崩溃并不是一个刚刚发明创造出来的新词；只要你去任何一个两岁孩子经常聚集玩乐的场所，耳边就会想起父母们诙谐的声音，诉说他们孩子最近“一周的彻底崩溃事件”。而暴躁型孩子在情绪彻底失控时，情形同两岁幼儿的情况非常相似。但是，他们的父母决不会再用幽默诙谐的口吻加以谈论。因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在忍受这种令人苦不堪言的折磨，而这些彻底崩溃爆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程度也越来越激烈，已经超越他们的驾驭能力了。
    问题是，当孩子处于彻底崩溃状态时，大人们竟然对此毫无察觉（就我所知，几乎没有人能够洞察到，孩子已经丧失了理性）。事实上，当孩子处于这种状态下，人们仍然试图教育他们要循规蹈矩——甚至试图讲大道理——这只会加剧孩子的挫折感，为他们恢复理智设置了重重障碍。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如果你在这时惩罚孩子，其结果往往是雪上加霜，并不能像你想像的那样有效地减少孩子下一次爆发的概率。
    一切过去后——你知道，当我重新可以清楚地想问题时，我是多么地后悔，自己说了那些话和做了那些事。
    这句话证明，一旦孩子恢复了理智，他就会深深地懊悔自己说过的话或做过的事，尽管许多孩子事后很难回想起爆发时的所作所为，或者根本记不起一开始困扰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好吧，现在我们已经启动了大家的一种全新的思路：重新破解、并且重新描述您孩子的行为，大致了解一下这些事件的因果关系。这种因果关系还有另一种用途：它能帮你决定你什么时间可以介入；一旦时机确定，它又帮助你决定如何进行干涉。继续阅读本书，你就能获得这方面更详细的信息。简单地说，我发现，很多暴躁型孩子的家长会投入大量精力来干预孩子的行为，但是，他们通常是在孩子开始彻底崩溃时或崩溃的后期阶段才介入。我把这称为反作用介入或后期阶段介入。我认为对于暴躁型的孩子而言，在这些阶段进行干预，是不会产生积极的结果的。本书的重点是帮助你在孩子进入最恶劣的状态之前，采取有效的措施。换句话说，在事件的前期阶段就采取积极的行动。因此，本书主要强调，帮助你学会预测和认知那些日常生活中经常导致“气阻状态”的事件——并且帮助你了解，在“气阻阶段”和“交叉路口阶段”，你所能采取的一切行动，防止进一步彻底崩溃的发生。
    这里，你听到了很多全新的理念。你需要慢慢消化它们。下面是本篇的小结，也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都是在儿童发育过程中逐渐培养      起来的重要技能。有一些孩子在两岁以后，这些技能的发展仍处于停滞状态。如果这些技能发展得不充分，那么将会导致孩子各种类似下面的行为表现——突然大发脾气、长时间的哭闹以及伴随有攻击性的语言和行为，甚至在处于良好的环境中时，也无法控制自己——这对孩子与其父母、老师、兄弟姐妹和同伴之间的相处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你如何解释孩子的暴躁行为以及你使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这些行为，将直接影响到你用何种策略来改变孩子的行为。
     .把以往对孩子行为的解释束之高阁，也就意味着把过去的家教做法束之高阁。换句话说，如果要提高孩子的适应能力，那么首先，你自己必须变得更加灵活。听起来，这种说法不公平或者毫无道理，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面对一个禀性固执刻板的孩子，如果你以同样的方法对付他，结果往往是徒劳无益的。对这一点，你已经深有体会了。
•减少孩子发脾气的次数，最重要的是在事发以前（前期阶段）着手解决他遇到的问题，而不是等到事发以后（后期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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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暴躁型孩子的行为轨迹
前一章，我们简单探讨了几个因素。这些因素影响孩子控制自己沮丧、困惑的情绪，阻碍他们进行自我调整，使他们无法思考问题、有效地对付生活道路中的崎岖坎坷。现在，我们进一步分析一下，是哪些因素引发持续不断出现的“气阻状态”和彻底崩溃状态的呢？这些因素包括：性情怪僻、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社交技能障碍、语言表达障碍、心境焦虑障碍、非语言学习障碍、以及感觉综合失调。

性情怪僻
    斯坦利•特瑞奇博士写过一个关于性情怪僻儿童的好书，名叫《困难儿童》（The Difficult Child）给性情下了一个定义：性情是人类个体自然具备的，与生俱来的行为模式。并补充说，这种行为模式是内在固有的，不是在后天的环境中形成的。亚历山大•托马斯博士，赫伯特•伯奇博士（Herbert Birch），斯特拉•切斯博士（Stella Ches）以及其他人也对此进行了研究。在他们研究的基础上，特瑞奇博士概括了性情怪僻儿童的九大特征：过度活跃，注意力分散，高度紧张，遇到新鲜事物或陌生事物时退缩不前或反应不良，适应能力差（遇到常规事物发生变化时，反应差），固执（执拗、易烦躁、刻板僵化），感官承受刺激能力较低（比如，这衣服“感觉”不好），消极心态（任性、易怒）。
这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你的孩子呢？可能你已经知道：在幼儿时期，这些性情特征就已经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出现了（我遇到相当多的孩子，尽管他们在婴儿时期比较“乖”，但是当他们一进入到1岁至4岁这个阶段时，就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了）。性情怪僻的婴儿只适应习以为常的事物，每当外界环境略有微小的变化，他们就感到不能适应和难以接受；他们辗转反侧，躁动不安；第一次遇到从未吃过的食物，第一次去从未去过的地方，或者第一次碰到陌生人时，他们会大声地提出抗议；他们会大惊小怪；他们会寝食难安；对噪音、强光和不舒适（饥饿寒冷，湿尿布等）反应过激，即使当他们的种种需求都一一得到满足后，他们也不能很快地平静下来。但是，至今，我还没有听到有人这样说：这些婴儿“好操纵别人”、“压制别人”、“不愿服从”、“好管制别人”。相反地，人们一般认为，性情怪僻的婴儿天生就是那样。这样一来，我就无法解释了，为什么等到孩子渐渐长大了，人们对他们行为的理解就不再富有同情心了。我经常告诉父母们，他们的暴躁型的孩子，只不过是那些性情怪僻的婴儿或幼儿的翻版。只不过是托老天爷保佑，晚了几年。
    性格怪僻和暴躁行为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呢？基本的“食谱”是这样的：把高度紧张和遇到陌生事物时的不良反应混合起来，添加较差的自我调节能力和固执，再调入较低的感官承受刺激能力和消极心态，再用过度活跃进行调味（可选择的），加热（稍稍地），这样你就煮成了一道“莱”——一个暴躁型儿童。你最好把这种行为看做是怪僻性情的恶性发作。
一般来说，心理学中没有一成不变的定律，因此，并非所有的暴躁型孩子都会表现出性格怪僻。虽然如此，你将会发现下面描述的一些行为，也就是这些孩子的保险单上开列出的诊断，会与性情怪僻孩子所表现出的特征互相重叠。

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和执行功能障碍
    我研究了很多性情怪僻的孩子和许多暴躁型的孩子。他们一直被诊断患有某种程度的注意力涣散多动症。这样的孩子在发育过程由中，常表现出极端的注意力不集中或过度活跃和冲动，或者两者并存。因此，与其他一些儿童期精神障碍相比，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吸引了更多研究者的注意。但是，也只是在过去的15年里，这方面的研究才取得了一些最令人振奋的成果。这项研究显示，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儿童经常欠缺一系列重要的思维技能，通常称之为“执行功能”。但是，究竟哪些技能可以被称为执行功能呢？大脑中有哪些区域能够控制这些技能呢？对此人们还未达成一致看法。
    虽然如此，执行功能仍有助于我们理解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儿童加一些行为表现，比如，难以持久地保持注意力和做出持久的努力，经常忽视细节，听别人说话时精力不集中，难以按照要求完成任务，做事无条理，容易分散注意力，四肢不停乱动，说话过多，缺乏耐心，不能按照次序做事，经常打断别人谈话、或者强行插入别人的谈话等等。同时也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这类儿童挫折承受能力较差，适应变通能力较弱，经常发脾气，心情不稳定等。
    具体地说，执行功能包括认知能力，比如，认知转移能力（从一种思维状态顺利地转移到另一种思维状态）、组织和计划能力（处理问题或受挫情绪时，组织设计行为方案，条理清晰）、记忆能力（同时思考多件事情）和情感分离能力（在解决问题时，要理智，把情感好恶抛开）。我非常喜欢这些词汇，因为它们便于我们弄清许多暴躁型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更准确地，他们没在想什么）。下面，我们一项一项来看一看。
    从一个情景（比如，课间休息）转换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情景（比如，上阅读课），这要求孩子从一种思维状态（“在课间休息时，可以跑来跑去，与别人说笑聊天”）转换到另一种思维状态（“上阅读课时，我们必须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独自看书”）。如果一个孩子有这种认知转移障碍，那么很有可能在阅读课开始很久后，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仍然保持休息时的模式。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
的儿童从一种行为转换到另一行为时，问题百出。
    比如，当父母要求孩子停止看电视来吃饭时，孩子会变得情绪低落、烦躁不安。认知转移障碍这一概念可以让我们恍然大悟。如果孩子不是一个高效率的“认知转换者”，如果当时还存在着其他一些外在因素——比如，父母坚持要求孩子服从或者进行快速的情景转换——这都会加剧孩子的挫折感，或阻碍孩子的思考能力，甚至，有时那些看似简单的要求都可能成为孩子严重爆发的导火索。这些孩子并非有意不服从；恰恰相反，他们身上存在着思维状态转换障碍。
    父母：除非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要不我的孩子还是很听话的。
    我：的确如此。
    父母：难道就是说，他想要随心所欲。
    我：我们谁都想随心所欲。您的孩子缺少某些技能。当事情不按他事先预想的情况发展时，他就不能应付自如。
    那么，我们怎样才能知道，孩子有认知转移障碍呢？是他自己告诉了我们！这一点非常好。遗憾的是，他表达的方式可能不十分恰当。我们会听到：
    家长：关了电视，来吃饭。
    凯西：（早期气阻阶段）不行，节目还没结束呢！
    家长：（交叉路口阶段）关上电视，来吃饭！马上！
    凯西：（中期气阻阶段）我现在来不了！
    家长：你为什么来不了？晚饭都快凉了，快过来！
    凯西：闭上嘴！我不听你的！
    这段对话说明，对于一个有认知转移障碍的孩子，如果你认为他是有意不顺从你的命令，那么，你的这种做法是不会促使他转移得更快一些的。
    为了解决问题，人们必须认真思考，做出自己的选择。而组织能力和情绪控制能力对于这个思考的进程是至关重要的。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儿童就以做事无条理性和感悟易冲动为显著特点。因此，我们经常看到，很多这样的孩子不能把家庭作业完完整整地从学校带回家，自己完成家庭作业，在早晨准备好上学的东西（这些都涉及几件小事，并且还需要安排先后次序。处理时，要求较高程度的组织计划能力）；我们还能看到，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儿童，在上课时，经常等不到轮到自己发言，就迫不及待地喊出了答案。不仅如此，他们还经常打断别人，强行插入别人的谈话。
    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儿童，在日常生活中，会遭到大量问题的困扰和狂轰乱炸，常常被弄得晕头转向。缺乏条理性和感情控制能力也可以解释这些现象。由于他们不擅长提前预测这些问题，因此，问题一出现时，他们会感到措手不及。甚至当同样的问题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出现时，也无法避免这种结果。此外，想要解决问题，我们必然考虑一个有条理的行动计划——换句话说，就是要保持头脑清醒。现在，我们大多数人在感到困惑沮丧时，都不可能理智地进行思考。的确，每当我们感到困惑沮丧时，我们很可能会攻击他人、咒骂、行为荒唐。如果你一开始就做事无条理和感情用事，那么，每当你受到挫折时，就不能够冷静地调整思路，想出一个有条理的行动计划，因而你就会像我们一样——使事情越来越糟。
    我治疗过一些做事无条理、易感情冲动的孩子。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类型。第一种叫做“否定冲动型”（impulsive negativity）。每次别人要求这样的孩子做事时，他们往往立即回答“不”。我治疗过一个8岁的男孩，他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和阿斯伯格症。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在我的办公室上演这一幕。他知道，每次开始治疗时。我会同他妈妈先谈10分钟，而他在候诊室里一边玩一边等。他知道，10分钟后我会让他到我的办公室里做游戏，他更愿意到办公室做游戏，所以他特别想进来。但是，我每次打开门，说：“好了，汤姆，轮到你了，进来吧。”他肯定会回答：“不行！’”简直令人惊异！接着他一言不发，30秒后，他会走进我的办公室。他最初的“不行”只是让我知道，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准备一个有条理的回答。
第二种类型，可以叫做“节目表缩水” （repertoir shrinkage），我们遇到的问题，很少有非常简单、可以直截了当地解决的；相反地，大多数问题都错综复杂，解决起来也同样是错综复杂。换句话说，大多数问题都不是只凭借灵机一动就能迎刃而解的。你如果对待问题总是感情用事，而不能全面考虑各种解决方案，那么你做出的反应必定刻板、狭隘。这就是为什么一些孩子在不顺心时会骂人、打人、摔东西，甚至（在较平静时）当他们有能力理智思考时，也会出现这种现象。
    同组织能力、计划能力共同运作的一种执行能力叫“活动记忆力”（working  memory），是指一个人处理多项工作的能力。比如，开车时，你就是在同时处理多件事情。因为你需要注视前方的道路，同时注意自己是否超过限速，还需观察周围车辆的动向。你听着收音机，脑子里盘算着下班后的活动安排。当一个人活动记忆力方面有障碍时，这个人就如同只有“单轨思维”。这里借用了计算机术语。当这样的人一次需要打开并运行一个以上的文件时，他就会陷入困境。杰克是一个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14岁男孩，我曾问他，为什么他总在课堂上大喊大叫。他的回答使我了解到他有活动记忆障碍。他说：“如果我等到老师叫我回答时再说，我可能会忘记自己要说的话，如果我努力去记住想说的话，那我就跟不上大家的讨论了。所以，有时当我喊出答案时，我的话好像不着边际。”
    活动记忆受损如何会影响到孩子的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呢？我们再回来套用一下计算机术语，当你面临一个问题或挫折时，要解决它，你头脑中至少需要打开三个“文件”。第一个文件是“定义问题”文件，帮助确认你试图解决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想像一下，不先打开这个文件，能解决问题吗？）。第二个要打开的文件是“经验教训”文件，帮助你检索出过去处理类似问题时的有关信息（“我过去是如何成功地处理这样的问题的？”“过去遇到这样的问题时，哪些做法是失败的？”）。当你运行“经验教训”文件时，“定义问题”文件必须一直打开，否则，你容易忘记你运行“经验教训”文件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解决当前什么问题。第三个要打开的文件是“事先计划”文件。预先设计出解决问题的各种可能方法，以备选择最佳方案（在当前的情况下，针对这一问题有几个解决方法，哪种效果最佳？）。很自然，如果你不打开“定义问题”文件和“经验教训”文件，那么“事先计划”文件的价值也不会十分显著。
    如果你考虑种种潜在的解决方案时，三个文件没有同时处于打开状态，那么，你的思考可能就会陷入泥潭，你就会像许多受挫的人一样，脑子无法运转，进而大哭或大发脾气。活动记忆力欠缺的孩子并非有意抵触、不服从；恰好相反，他们无法高效灵活地筛选出解决挫折和问题的方法。一个典型的例子是：
    家长：我今天有点儿晚了。快点吃完早餐，把碟子放进洗碗地里，准备上学。
    孩子：（初期气阻阶段）可我还没吃完呢！
    家长：（十字路口阶段）为什么不拿个苹果或别的什么？快点！路上我还要去邮局寄件东西。
    孩子：（中期气阻阶段）不行！
    家长：什么不行？为什么我着急走时你总是这样？就这一次，请按照我说的去做，别再争论了。
    孩子：我不知道干什么！
    家长：我刚刚告诉了你做什么！今天可别逼我啊！
    孩子：（彻底崩溃）……
    这个对话说明，如果你认为一个活动性记忆不良的儿童是在有意地抗拒、不服从，那么你就无法帮助他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
    如果一个孩子能够将自己从挫折感中解脱出来，那么，冷静地思考问题对他就会容易得多了。这种执行技能称为“情感分离”。具备这种技能，人们能够将自己的情绪暂时抛之一旁，从而更加客观、理智、有逻辑地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事实上，那些“情感分离”技能欠缺或者有障碍的儿童，他们往往倾向于凭借感情而不是理智处理问题。他们当时“情绪激昂”，只有在事情过去以后，才能控制情感的浪潮。那时，激昂的情绪渐渐消退，理智重新浮出水面。他们甚至知道当时应该如何正确地解决问题（事实上，在心境比较平和时，他们知道当时应该如何应付）。但在那一时刻，他们一旦感到困惑、不知所措，强烈的情感浪潮就会一下子冲昏了他们的大脑。这样的孩子决不是故意抗拒、不服从命令；相反地，他们无法抗拒挫折情绪，因而身不由己。你知道这样的情形：
    家长：到时间了，别再玩游戏了，准备睡觉吧。
  孩子：（此时情感已经超越了理智）去你的！我正玩一个重要的游戏！
    家长：你玩的游戏总是很重要。赶快上床睡觉！现在就去！
    孩子：该死！你把我的游戏搞砸了！
    家长：我搞砸了你的游戏？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否则，我可真的要搞砸点什么了！
    孩子：（彻底崩溃）……
    这个对话提示我们，如果你把一个有情感分离障碍的孩子视为故意不服从来对待，那么，你将无法帮助他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地思考问题，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我经常告诫暴躁型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长和老师，治疗包括两个简单的目标。目标2：遭受挫折时要理智思考；目标1：保持足够的冷静以达到目标2。
执行功能缺陷还可以对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孩子的两种行为做出解释：这些孩子对自身的情感状态知之甚少，同时他们难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别人造成的影响。的确，有执行功能障碍的儿童经常表现出对别人过分苛求、以自我为中心、缺乏对别人情感的理解、以及社交技能较差。自我意识和对别人情感的认同能力需要不断回顾反思以往的经验教训和接受别人的观点，而执行技能方面的欠缺将会造成这个反思过程的“短路”。本书后面的章节将进一步介绍，如何帮助暴躁型儿童获取对自身情感状态最基本的了解，以使他们更好地的适应和对付挫折情绪。当然，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帮助你进一步了解这些问题。

社交技能缺乏
    社交活动需要具有灵活的适应能力，复合思维能力和快速处理信息的能力。我无法设想出比社交活动更需要具备这些能力的活动了。因此，一些思考方式刻板僵化的孩子经常发现自己的社会交往处处不顺心、令人沮丧；而这些不顺利进一步激发了他们情绪的爆发，这也就不足为奇了。杜克大学的研究员肯•道奇博士（ Ken Dodge）与几位同事共同研究，归纳出一套具体的思考技能——即“社交信息处理技能”（ social Information processing skills）——人们认为是这些技能处理一切细小琐碎的社交活动。这里，我们简单回顾一下这些思考技能，这将有助于我们理解在当今的社会中，社交活动是一项多么艰巨的劳动密集型的活动。特别是对于那些不擅长此道的孩子们来说，更是这样。
举一个例子，一个男孩正站在学校的走廊里，另一个孩子走上前来，笑容满面，重重拍了一下这个孩子的后背，说了声“喂！”后背被重重拍了一下的男孩只有一刹那的几秒钟时间进行思考，努力地在大脑中搜索：在这种情况下，这种举动可能暗示了哪些重要的信息（“刚才谁拍了我的后背？除了他脸上的笑容，从他的姿势，或面部表情，或当时的具体情况，是否可以判断出他刚才的笑容和拍打，是友好的表示呢，还是不友好的？”）。同时，他必须把这些暗示与先前的经历加以联系（其他人，特别是这个人，以前什么时候，也拍过我的后背，并冲我笑过？）以解释这种暗示（这是一个过分热情的问候呢，还是对我的侵犯？我的感觉如何？）。然后他必须思考自己下一步怎么办（“他拍我是想……我应该尽量避免与这个人打架”或“这是一个好意的问候……我想同他一起做游戏”）。然后，根据他自己的理解，和所希望出现的结果，孩子通过回想一下以前发生类似情况时的做法，或者另想出新办法，考虑应该如何做出反应。然后，他必须权衡可能想出的几种不同做法，考虑一下每种情况可能带来的后果（“如果我也冲他微笑，他可能让我和他一起玩”），选择一种做法，实施这种做法，观察整个事情发展的进程，并做出相应的调整。
    是不是做一件事情好像涉及了许许多多的思考？关键问题是，这是一个不停顿、高效率的过程。通常人们这样做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过程，因此几乎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如果这个过程无法自动实现，那将会令人非常沮丧。随着孩子渐渐长大，面临的社交活动愈加错综复杂，对思维方式的效率要求就更高。
    很多暴躁型儿童根本无法认识到自己的行为给他人带来的影响；面对千奇百态、复杂多变的社交情况，他们可能仍然生搬硬套那些僵化刻板的思维方式（比如，“他不喜欢我”或“这不公平”）；他们只有有限的几种处理方法，结果常常是反复做出同一种反应（打人、尖叫、哭嚎、大发脾气）对付各种各样、变幻莫测的社交情况。如果一个孩子“天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反思自己的分析解释是否准确，采取的行动是否有效，或者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方式对别人会产生什么影响——丹尼尔•高勒曼博士称之为“情感文盲”——那么他的社交活动很可能是令人沮丧的。至少，这一点会影响孩子受挫情绪的总体水平；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甚至会导致长期的情绪暴躁。斯蒂芬•诺维奇博士和马歇尔•杜克博士（Drs． Stephen Nowicki and Marshall  Duke）写过两本书——《帮助格格不入的孩子》（Helpingthe Child Who Doesn’ t Fit In）和《教你的孩子运用成功的社交语言》（Teaching  Your Child the Language  of Social Success）——描述了这些社交障碍的其他一些问题，以及如何给予帮助，内容非常详尽。
有的孩子有严重的社交障碍，这时人们应该考虑一下渗透发展型障碍（PDD）的诊断。自闭症和阿斯伯格症等疾病都属于渗透发展型障碍的范畴。这些疾病的特点是：社交活动能力和交流技能明显发育滞后，兴趣活动和行为范围单一、狭窄、重复性强。根据渗透发展型障碍的具体形式不同，这些特征可伴随或不伴随其他认知领域的功能障碍。正如你可能想像到的，这些典型的渗透发展型障碍也可严重影响孩子以适当的方式处理生活中冒出来的各种不愉快的事情的能力。

语言处理能力
    当你读到前面的内容时，你也许会想到，人们进行思考和交流，时时刻刻会涉及到语言的运用。很多著名的理论家——如为人熟知的维戈茨基（Vygotsky）、皮亚杰（Piaget）和卢利亚（Luria）——一直强调语言技能的重要性，语言技能是多种思维形式的基础。这些思维形式包括反思、自我调节、确立目标、解决问题和控制情感。因此，你可以想像到，一些孩子语言领悟能力差，分析归纳现在和以前的经验（用语言）能力不足，思考技能欠缺（用语言），或表达自己情感的语言匾乏，那么，这些孩子就面临着这样的危险：不能调整自己，无法处理好不如意的事情。
    让我们来看一下这些基本的语言技能。一些孩子不理解周围人们所说的一些事情的含义，所以他们对这些事情感到困惑不解和失望泄气。换句话说，要想对周围的人以及整个世界做出反应，那么，第一个环节就是理解他们所说的话。当你不能完全理解所发生的事情时，很难针对这个局面做出适当的反应。
    一些孩子语言理解能力没有什么问题，但不会归纳总结自己的情感。这是另一个适应世界必须的技能。一个不会归纳或总结先前的经历的孩子，他可能不清楚自己在某种特定情况下的感受是什么，因此，当同一情况再次出现时，他就很难想起自己过去是如何对付这种局面的。你能想像出，曾经有过这样的挫折感——满面通红、激动狂躁、紧张不安、大发脾气等等——而不会归纳总结出你自己的感受？如果你的回答最终达不到预期的目的，你很可能会更加沮丧失望。我医治过许多孩子，他们甚至缺乏描述自己情绪的一些最基础的词汇。海伦，7岁——在第4章里，你会对她有更多的了解——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我：海伦，什么样的事让你感到高兴？
    海伦：（停顿很长时间）不知道。
    我：噢，那么，什么样的事会让你不快乐？
    海伦：（耸耸肩）
    我：今天你送来之前，你妈妈告诉我，你把衣服放在你房间的地板上，为此她大发脾气。她对你这么生气，你是什么感觉？
    海伦：我不知道。
    我：嗯，我听说，她对你发脾气时，你很难过，还跑出了家。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感觉吗？
    海伦：（停顿很长时间）难过？
    我：当你说自己难过时，你指什么？
    海伦：我不知道。
    像海伦这样的孩子，表达情感的词汇非常有限。因此，在发作时，他们常选用这些词，如“我恨你”、“闭嘴”、“别烦我”或者更糟的。在第9章，我将谈谈如何帮助这些孩子扩展他们的表达情感的词汇。
    有一些孩子，他们语言理解能力正常，也能够归纳总结自己的情感，但是，却无法想出，或者找出合适的词来告诉你：问题是什么。这种能力同样也需要训练。另一些孩子能够弄清楚并告诉你问题是什么，却找不出适当的处理方法。这些孩子会很轻松地告诉你，“我现在非常生气”，但是，一旦让他们考虑下一步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时，他们就会变得迷惑不解、神情沮丧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中某些人可以想出（如果你把这叫做思考的话）下一步的行动，那就是打人、砸东西、或者恶语伤人。他们大概最需要成年人拉他们一把，教给他们“当你生气时，应该怎么办”的各种技能。
    当然，生活不会总是像“我生气了”一样简单明了。如果孩子说，“我生气了”，那么整个世界——他的父母、老师、兄弟姐妹、同伴、足球教练——一定会做出某些反应。然后，孩子将想得多一些，感觉多一些，表达自己多一些。问题是“我生气了”是某些孩子情感表达的全部。因此．如果要求孩子做进一步的解释或者更详尽地表述“我生气了”的具体内容，或者要求孩子再多想一想，这些孩子很可能会变得迷茫困惑、丧失条理、失去自我控制．那么——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他们开始大发脾气。
    我：乔治，我知道，那一天的足球比赛让你很失望。
    乔治：是的。
    我：发生了什么事？
    乔治：教练命令我下场，可我不愿意。
    我：我明白，你告诉他作非常生气。
    乔治：是的。
    我：你这样告诉他了，我想这很好。然后，你又做了什么？
    乔治：他不再让我上场，所以我踢了他几脚。
    我：你踢教练了？
    乔治：是的。
    我：后来又怎样了？
    乔治：他把我踢出了足球队。
    我：我很遗憾。
    乔治：我根本没踢他那么狠。
    我：我想，你踢他狠不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当你大发脾气时，除了踢教练，是否还可以想到其他的办法。
    乔治：比如说？
    我：我不知道，我当时不在场。你能回想起以前发生类似情况时采取过什么更好的处理方法吗？不像这次踢教练这样的举动。
    乔治：没有。
    我对他父母说：你们回想一下，乔治感到不痛快时，是否采取过适当的行动？
    父亲：既然你提到这个，那么我告诉你“从来没有”。
    母亲：但从来没有现在这次糟糕。
    我：你指什么？
    母亲：他小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骂我们。
    我：当时，他会怎样？
    母亲：嗯，他会喊“我恨你！”或者“我要杀了你！”，而现在却骂“去你妈的！”
    我：但是，当他失望沮丧时，他从来没说过“我不知道该做什么”，“烦死我了”，或者“我需要帮助”？
    父亲：绝对没有。
    母亲：没有。你看还有希望吗？
    我：当然有希望，但不要指望他一夜间就能学到所有的正确表达方法。

心   境
    经过漫长的一天的工作，我经常感到饥饿、疲惫不堪、情感消耗殆尽、并且急躁易怒。这时，任何问题或不顺心的事情——即使只需要最小限度的思考——也如同遭遇到庞然大物，难以逾越。我以为，我们大多数人都存在情绪冲动、烦躁不安、筋疲力尽的时候；如果我们走运的话，这些情绪持续的时间相对较短，同时，我们周围的人也知道如何可以恢复到正常心态。但是，有一些人，包括孩子，经常处于一种激动、易怒、任性暴躁、疲备不堪的心境。长期处于这种心理状态将会严重危害一个人的应变能力和处理问题的能力。而遭受这种心理状态折磨的儿童，即使遇到一些极其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和情况，也会像如临大敌一样。
    这些孩子感到压抑吗？一些精神健康专家通常将那些在日常生活中感到忧郁、沉闷、悲伤和无助的孩子诊断为抑郁症。实际上，这并不符合我所了解的一些暴躁型孩子的情况。有一些暴躁型儿童也表现出极度冲动易怒、躁动和心态不稳定，但通常被诊断为躁郁症或躁狂抑郁症。目前，这种诊断仍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有人提出，一些研究人员和心理学家将其诊断为躁郁症，而其他人称之为“性情怪僻”，还有一些人将其诊断为“深度注意力涣散多动症”或“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加抑郁症”。无论选择使用哪一种诊断，根据我的经验——我在麻省总医院做研究的同事也证实了我的判断——与仅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儿童相比，那些符合躁郁症症状的儿童，行为更严重，心理上和社交方面受到的伤害也更深，长期的治疗效果也不如只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儿童。
    当孩子既不符合公认的抑郁症症状，也不符合躁郁症症状，但仍然表现出明显的这样或那样的异常行为，这时，我倾向于认为，他们的问题是由于某种“心境因素”（mood  comPonent）造成的。毋庸质疑，这种长期的冲动易怒、烦躁不安、反复无常和心境不稳定的状态不断加剧了孩子们暴躁行为的激烈程度，造成他们在生活中，一遇到挫折和问题就感到无所适从。
    母亲：迈克，为什么不高兴？外边天气多好呀。干吗闷在房间里呀？
    迈克：（懒散地瘫在椅子上，十分烦躁）外面正在刮风。
    母亲：外面正在刮风吗？
    迈克：（更加烦躁）我说了正在刮风。我讨厌刮风。
    母亲：迈克，你可以出去打打篮球，游一游泳……刮这么点儿小风，就这么烦吗？
    迈克：（非常烦躁）去你的，风很大！别烦我！

焦  虑
我过去坐飞机时常常感到焦虑不安。是的，我害怕坐飞机。虽然现在我也算不上是世界最伟大的飞行家，但与我过去的状况相比，我已大相径庭了。我并不是故意装出紧张焦虑（手掌儿出汗、心跳加速、大脑中灾难场面不断浮现）的样子以吸引乘务员的注意力。当我坐在一个装满汽油的铝制装置里，在距离地面5英里的高空，以每小时500英里的速度飞行，我的性命掌握在我从不认识的一群人手中（飞机员和空中交通管制人员），一想到这些，我就不寒而栗、紧张无比。为了控制这种焦虑感，我采取了一些重要措施，以确保我行程的安全。这些措施是：我必须坐在靠近窗户的座位上，这样一来，我可以随时观察空中是否有迎面而来的飞机。在起飞之前，我还必须仔细阅读紧急情况处理手册。这些措施一直行之有效，因为我乘坐的所有飞机都安全地将我送达目的地。
有时，这些做法是否使我显得行为怪异呢？你猜对了。有一次，飞机正以大约33000英尺的高度飞行，而我，同往常一样，警惕地扫视着地平线，观察是否有威胁我们的飞机。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架飞机，并且不断朝我们这架飞机的方向攀升。通过精确计算，我认为两架飞机的飞行航线将在5分钟后交叉，我的生命将在熊熊烈火中突然结束。结果，我做出了任何一个焦虑不安、正在丧失理智的人所能做的一切：我按铃叫来了乘务员，没时间可以浪费了。“你看到下边那架飞机了吗？”我气急败坏地说，一边指着远处的小斑点。她凝视着远处的那个小斑点。“你认为机长看到那架飞机了吗？”我的语气近乎于命令。乘务员一边忍住笑，一边说：“我一定会告诉他的。”我这才松了口气，尽管觉得乘务员和旁边座位的乘客们（正在机舱里四处张望，寻找空座子），没有充分认识到我英雄行为的重要价值。当然，飞机安全着陆了。在飞行结束后，我起身准备离开。当我走近机舱门时，乘务员和飞行员正在那里面带微笑的等候我。乘务员拉了拉飞行员的袖子，介绍道：“机长，是这位先生在指导您驾驶飞机。”
    问题在于严重的精神焦虑阻碍人们冷静地、理性地思考问题。正是当我们因为某种事物深感不安时，理智思维显得尤为重要。紧张焦虑加上丧失理智使一些孩子哭了起来（走运的孩子）。然而，有相当多的孩子（不走运的孩子）情绪失去了控制。尽管这两种行为出于同一种原因，但是，我们成年人往往对哭泣的孩子表现出更多的关心和理解。此外，我还相信由于缺乏理性思维，一些患有强迫性官能症的儿童，他们的行为逐渐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这些行为模式成为他们遇到问题时减轻焦虑感的惟一途径，即使仅仅是暂时的。
    现在，我可以骄傲地说，我不再需要强迫自己坐在靠近窗户的座位上，或者必须仔细阅读紧急情况处理手册了。即使我不做这两件事，也可以安然无恙。那么我是如何克服了飞行焦虑症的呢？是靠经验和理智的思考。一名佛罗里达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促成了我的转变。那天，我登上一架佛航飞机时，机长正在机舱门旁迎候乘客。我抓住这个机会，上前问道：“你会安全地驾驶这架飞机，是不是？”我激动得有些口吃。飞行员的回答对我帮助非常大，这一点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你以为我想死吗，兄弟？”
    飞行员对死极不感兴趣，这个事实对我是一个重要的启示，使我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在任何一个时刻，世界上有成千上万架飞机在空中穿梭往来。而我乘坐的这架飞机会遭遇空难，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每年，数百万架飞机安然无恙地抵达目的地；我乘坐过成百上千次飞机都平安无事；我兄弟和姐夫成千上万次飞行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故。你瞧，乘务员人人镇定自若，很多旅客已酣然入睡，即使有时飞机出现一些颠簸，他们也全然不知。完全是无意间，佛航飞机员给予了我“认知的精神支柱” （cognitiv anchor）——一种思维方式，或者叫精神指导——每当我渐渐丧失理性时，它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我不再一边凝视窗外，一边寻思着“如果机翼脱落了该怎么办”，而是尽力想一些不那么令我焦虑的事情，如“驾驶员根本不想死”或者“这架飞机出事的可能性极小”。你看，对于一个暴躁型的孩子，我们所能做的、具有价值的是给予他认识指导。这样，在他可能爆发时，能帮助他保持理智。
    飞机焦虑症从未使我变得暴躁易怒。但是，有些孩子一旦感到焦虑紧张就大发脾气。他们无法头脑冷静地想问题，完全被焦虑情绪所左右。

非语言学习障碍
    尽管任何一种学习障碍都可能影响到孩子的生活，但是有一种学习障碍很可能成为引发暴躁行为的根本原因。非语言学习障碍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研究人员的注意。非语言是指孩子的非语言技能比他的语言技能要薄弱（通常，我们根据韦克斯勒儿童智力标准判断孩子的行为表现与语言技能得分的比值）；这些孩子数学运算的能力比较差；他们阅读单个词汇的能力出色，但是却无法抓住整个段落的含义；他们的观察能力和非语言的记忆力发展滞后；遇到涉及解决问题、适应力和自我调节力的事情，孩子就感到不知所措（尤其是面对一些抽象的或者陌生的刺激时）；此外，孩子在社会交往中的观察能力、判断能力以及与人交流的能力也存在着缺陷。有一些孩子虽然没有表现出所有的症状，但是仍然显示出其中的几种病症。
    有这种症状的孩子往往擅长学习一些死记硬背的知识，他们待人接物比较死板、具体化、黑白分明。遗憾的是，我们这个世界——特别是人们的社会交往——需要我们不断地解决问题、不断地适应环境、以及不断地进行自我调整，而决不是不动脑筋地生搬硬套一些方法，只考虑一些具体问题。有时，有一些情况要求适应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比较低（“约翰尼，削好你的铅笔，回到你的座位上去”），另一些时候，则要求孩子的适应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比较高（“约翰，我想让你、弗朗西斯、丽莎和鲍勃合作，给我们介绍一下怫罗里达州早期探险者的情况”）。处理前一种情况的方法比较简单，对一个不善于抽象思维的人来说也不算困难。但是，如果孩子的思维方法过于具体化、过于死板，那么，当面对后一种情况时，他很有可能难以接受。（“我做不来！他们并不是立刻要做这个介绍！”）这个回答充分暴露了孩子没有能力认知和应付这种复杂的局面。这些孩子的头脑中有一套固定的解决问题的模式，而他们自己难以超越这些模式。那些出乎意料的情况经常导致孩子彻底崩溃。
    因此，当患有非语言学习障碍的孩子试图把那些具体的做事原则应用于解决一切困难时，他们很可能饱受折磨：
    孩子：（在汽车里）爸爸，这不是我们平时回家走的那条路。（早期气阻状态）
    父亲：（在开着汽车）我想，我们这次试试走一条不同的路，看看如何。
    孩子：（深度气阻状态）但是这条路不对！
    父亲：我知道这不是我们平时回家走的那条路，但是也许我们还能快一点儿呢。
    孩子：（十字路口阶段）我们不能走这条路！这不是那条路！我不认识这条路！
父亲：你看，偶尔换一条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孩子：（彻底爆发）

感觉综合失调
    可能引发暴躁行为的最后一个因素也值得我们谈一谈，即感觉综合失调。人类的中枢神经系统不仅帮助我们分类整理我们自己的思路，还帮助我们对来自外界环境中的各种信息进行筛选、分类，并做出相应的反应。换句话说即对外界信息进行综合处理。正常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其对外部感知的辨别能力和控制自己肌肉运动的能力迅速发展。但这在有些孩子身上则发展得不够快。一般来说，感觉综合失调由专业医生来评估和诊断。他们主要分析孩子在哪些方面，即综合使用哪些感官时会出现障碍，如，运动和协调性、身体不同姿势和感觉、触觉、视觉以及听觉等。如果孩子各种感官的感知能力偏低，那么他很可能会在反应过激和反应迟钝之间摇摆不定；如果孩子这种感觉过分敏感，那么，他甚至会极力避开一些衣物，并对噪音的反应过火，而且对一些日常工作生活中经常出现的情况感到无所适从。
    感觉综合失调在下面几方面也对孩子产生了负面的影响，如肢体肌肉动力（例如使用剪刀、骑上自行车、拿握餐具等）、学习技能（如写字）、生活自理能力（如系鞋带、扣扣子、拉拉链等）。这些孩子很可能对衣服（如领子太扎脖子了、袖子碰到手腕了、衣服接缝和小商标碍事了）和食物（比如，温度、质地和某些气味或味道）表现出过分敏感。尽管人们对感觉综合失调和执行功能障碍之间的联系尚未进行广泛的研究，但是执行功能障碍一些典型的行为表现——如缺乏条理，易分散注意力，组织计划能力欠缺，没有能力预测自己行为的后果，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较差或者不能按照要求去做，容易情绪低落、失望沮丧、言行具有攻击性等——也是导致感觉综合失调的原因。无论人们使用哪一种叫法。我治疗过的很多暴躁型孩子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感觉综合失调。这些障碍致使他们极端沮丧，明显地损害了他们的灵活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卡罗尔•斯托克•克瑞诺维兹在他的《格格不入的孩子》（The Out of sync Child）一书中详细地描述了感觉综合失调，以及治疗患这种病的孩子的方法。

导致沮丧情绪积累的其他因素
    在我们每个人的大脑中，都有一个“沮丧情绪测量仪”——它评估我们当前的沮丧程度和累积的沮丧水平。尽管我们可以把以上描述的各种因素看做是“有限的挫折能力测量仪”，但是，还存在一些其他的重要情况，因为这些情况也加剧了孩子沮丧情绪的积累程度。换句话说，尽管一个孩子性情怪僻、烦躁不安、情绪不稳、焦躁抑郁，而且在执行功能、比较技能、语言处理、非语言技能和感觉综合能力方面都存在着障碍，这些问题造成孩子适应能力差、挫折承受力低，但是还存在着其他一些因素促使孩子不断地靠近危险的悬崖，使情况雪上加霜。
学习障碍——存在于比如阅读、数学、写作等方面——能够明显地加剧孩子沮丧情绪的积累程度。如果一个孩子声带肌肉总是不由自主地颤动，他会为此遭受精神折磨，感到非常难堪。因此，他可能会花费相当多的精力避免其出现。如果一个孩子的父母离婚了，那么，他就感到无法应付来自两个不同家庭环境的要求。我治疗过一个男孩子，他各方面都非常出色，但他的身材矮小。为此他忍受着别人的奚落取笑，自己也总是郁郁寡欢、忧心忡忡。尽管在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能够处理好这种局面，但是矮小的身材仍然会不断地困扰着他，增加他的沮丧程度。如果一个孩子与老师、父母、继父母、或者教练相处得不融洽，那么，这也会影响他的情绪；同样，与同龄的其他孩子或家中的姐妹弟兄的关系也是如此。如果孩子的挫折承受力非常有限，这些情况就好似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我们应该十分清醒，有许多因素都可能是影响孩子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的原因。但是，本章重点说明的是，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并不是孩子们与生俱来的技能。
    我们一般认为，所有的孩子在这些技能上都处于相同的水平。这种观念造成许多成年人想当然地认为，暴躁型的孩子是故意地不顺从别人的要求，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当也是有意而为之的。现在你已经明白了，在大多数情况下，事实并非如此。
    我还要强调一点，如果把本章中所描述的各种因素理解为借口而不是解释，那么，结果会有天壤之别。如果解释为借口，那么，你一下子就关闭了通往帮助孩子的那扇大门。相反地，如果把它们理解为对孩子行为的解释，那么，我能够认清孩子的真正需求是什么，同时更加清楚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因此，如果不能全面地、深刻地了解一个孩子身上存在的问题，那么，我们是帮不了他的。
    并不是所有的表现出性格怪僻、心境焦虑、语言学习有障碍，或者在执行功能、社交信息处理能力、语言处理能力、或综合感官能力方面存在着缺陷的孩子最终都会成为暴躁型的儿童。也许，在某些情况下，这些缺陷达到了一定的严重程度可能导致暴躁行为，而在另一些情况下，暴躁的行为也可能是几种障碍综合作用的产物。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外界对孩子行为的不同反应往往导致这些差异，你也许还不相信。但是，这种反应就是本书后面的内容将重点讨论的话题。

星晴

谢谢毛眯妈妈的分享!

tianyan

非常谢谢你毛眯妈这本书有翻译本吗,在哪可以买到

chendx

国内有出版，书名《如何引导暴躁的孩子》，中信出版社/辽宁教育出版社

wangmaomi

4  暴躁型孩子的种种表现
      正如你能想像到的——鉴于你刚刚读到了前一章的内容——在不同的孩子身上，不适应和较差的挫折承受力的表现迥然不同。一些孩子性子急、脾气坏。在许多情况下，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小事就能够迅速把他们拖进气阻状态。另一些孩子脾气稍好一些，但他们不增长思考问题；对他们来说，陷入彻底崩溃状态可能需要较长的一个过程。但是，一旦发生，将同样令人非常不愉快。有一些孩子擅长让别人了解：在什么时候他们大脑里的线路开始发生堵塞了（“我现在不能谈论这件事！”）；另一些孩子也会告诉你，但是，方式非常不友好（“闭嘴！”“去你的！”“我恨你！”或者“别烦我！”）。当即将彻底崩溃时，一些孩子并不发出口头警告，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暴怒、抱怨或者疲备不堪；而另一些孩子，则连一点儿迹象都没有。许多孩子在学校时还能努力控制自己，但当他们一踏进家门，就完全垮了下来。而另一些孩子在家和在学校时都可能随时失去控制。彻底崩溃降临时，一些孩子摔东西或打人，另一些则尖叫咒骂，还有一些会哭嚎不止。我还认识一些孩子，当他们彻底失控时，会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
      为了生动地再现这些特征，先了解一下我接触和治疗过的孩子，对你的理解会十分有帮助的。我想，在本章描述的这些孩子的身上，你将发现他们与你自己的孩子，或者你教的学生之间存在着不少共同之处。本书中，我们对这些孩子和他们的家庭进行了追踪记录。

凯  西
    凯西是一个6岁的男孩，与父母和妹妹生活在一起。在第一次治疗时，他的父母说，凯西在家时过度活跃，晚上难以人睡，不能独自一个人玩（但同样也无法与别人一起玩），凯西有严重的情景转换障碍（他在外边玩时，要想让他回到房间里，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他非常挑剔自己穿的衣服和吃的食物（他经常抱怨某些衣物的材质令人讨厌，很多常见的食物“闻起来怪怪的”）；一遇到陌生的事物或环境，他就变得精神紧张；凯西还经常忧心忡忡，冲动易怒，一天要发很多次脾气。在凯西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宝宝时，很多这样的症状就开始伴随着他。
    他的父母注意到，凯西看起来很聪明。对于一些具体的事物，他有着出色的记忆力，但与同龄其他男孩相比，凯西身体肌肉群的协调运动却大为逊色。凯西从未接受过一套完整的心理学方法教育的评估。但在他3岁时，一位职业精神医生曾对他进行了一次测评。这位精神医生认为，凯西患有感觉综合失调症，并从那时起，凯西开始接受了专门治疗。来这里之前，他的父母还咨询了一位心理医生。这位医生帮助他们建立了奖励惩罚计划。父母满怀希望地实施了这一计划，却发现尽管凯西非常渴望获得奖励，逃避惩罚，但是，他过分活跃、烦躁易怒，极少能获得奖励。事实上，这个计划似乎使他遭受了更大的打击，但是，心理医生仍然鼓励他的父母继续坚持。他确信，凯西最终会好起来的。然而这个计划最终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大约3个月后，凯西的父母就不再坚持了。
    凯西的父母阅读了许多有关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书籍。他们认为这种诊断符合凯西的情况，但是凯西身上的许多特征并不完全属于这种障碍的范畴。他们觉得，与任何传统的诊断相比，“控制狂”这个术语更适合他们的儿子。他们经常试图与凯西讨论他的行为。但是，即使是在心情非常好的情况下，凯西讨论自己行为的能力也是十分有限的；几秒钟后，他就会叫道：“我现在不能讨论这个！”然后，冲出房间。
    “我们可以忍受他的许多行为，”凯西的母亲说，“但是，他总发脾气……破坏了整个家庭的……如果我们不帮助他，他将来会怎样……这实在令我们担忧。”
    凯西在学校也经常遇到麻烦。他一年级的老师说，在纪律要求不太严格的游戏或者课堂活动中，凯西有时会冲着别的孩子大喊大叫，或者打人。特别是在他不顺心时，这种情况更常见。像凯西的父母一样，他的老师也对他的记忆力印象深刻，同时，也为他较差的处理问题的能力感到担心。课堂上，当老师开始检查学生的背诵情况时，凯西一跃成了班上的明星。而当老师要求学生们运用这些知识解决真实生活中那些更为抽象复杂的问题时，他的回答就变得缺乏条理、不着边际了。
    当某一种课堂活动或者作业让他感到沮丧万分时，他会立刻大喊大叫起来，“我不做这个！”接着，他会变得躁动不安甚至会大哭起来；有时，凯西干脆跑出教室。有几次，他还跑出了学校，惹得大家为他的安全提心吊胆。在有些情况下，他自己很快就能恢复平静；有时，却需要二三十分钟才能够平静下来。事后，凯西要么懊悔不迭（“对不起，我刚才跑出去了……我知道不应该那么做”），要么就是连整个事情的过程都记不清了。老师说，从早晨凯西一踏进教室那一刻，她就能看出凯西今天是否又会有麻烦。但老师也注意到，有时，即使一天看起来风平浪静，凯西也会突然发作，让你措手不及。老师越来越关心凯西和其他孩子的相处，可凯西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对别人造成了什么影响，他没有能力根据别人的反应来调整自己的行为。
    在第一次治疗时，凯西表现得过度活跃，似乎不愿意或者无法谈论他需要帮助的一些重要事情。在我的办公室里，他从一个玩具蹦到另一个玩具。当他的父母进来后，他才略微安静了一会儿，仅仅听完他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的原因——那就是有时，当事情未能按他的意愿发展时，他就会变得焦躁不安。他也同意，有时这的确是个问题。但当父母试图让他开口谈一谈这个问题时，他却将脸深深地理进了妈妈的怀里；当他的父母坚持让他开口时，他立刻发出了警告说：“我现在不能谈这件事！”父母也丝毫不让步，凯西一下子涨红了睑，烦躁起来，一头冲了出去。
    “他刚才那样是不是非常典型？”我问他父母。
    “不是，在家里时会更厉害，”他母亲回答说，“他并不经常打我们——尽管在学校他打过别的孩子——但他确实也是完全失去控制了……脸涨得通红，尖叫不止或哭闹不停，喊着‘我恨你！”’
    “你知道，在某种程度上，他跑出去也是一种自我调节。”我评论道。
    “那是为什么？”他父亲问道，感到有些不解。
    “从你们告诉我的情况来看，似乎很清楚，他无法思考和谈论自己的行为。一旦我们要求他这样做，他就不能忍受由此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我说，“当我们要求他‘用他自己的话’同我们一起谈谈他的问题时，他就跑掉了。他这样做是为了尽可能防止自己做出其他的事情来——骂人、扔东西、打人——那样会更糟糕。”
    凯西是不是一个暴躁型的孩子呢？我认为是。根据第3章中列出的非正式标准，他似乎符合其中很多条件。在严重受挫时，他的灵活应变能力极为有限，根本无法理性地思考问题；一点点不顺心的事情就能够使他沮丧，他的挫折承受力非常薄弱；甚至当他能够预测到一些重要而富有吸引力的后果时，他仍然顽固僵化，控制不了自己的恶劣情绪；甚至当某些事情明显是有益无害时，凯西也会大闹一场；此外，还有几件事情让他特别难以忍受。看起来，导致凯西做出暴躁行为的原因是几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这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的评估，包括注意力涣散多动，情绪和焦虑问题，感觉综合障碍，非语言学习障碍以及其他的问题。因此，我的短期目标是，对凯西进行全面的评估，以进一步弄清这些潜在的因素。
    我长期的总目标是：（l）为其父母提供一种在家里和学校创造轻松环境的基本方法，来提高孩子的应变能力和挫折承受力；（2）帮助凯西自我放松，延长注意力时间，以促使他在遇到困难时，能够与人进行交流，便于接受成年人的帮助；（3）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决定凯西是否可以提高独立处理困难的能力；（4）探讨在某种状况下，可以考虑运用药物疗法减轻他的过度活跃、冲动和烦躁情绪。在后面的章节里，我们将详细阐述这些目标，以及为了达到上述目标可以采取的策略方法。
    下面，让我们看看另一个孩子。她的暴躁的行为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海  伦
    海伦7岁时，我第一次见到她和她的父母。父母认为海伦是一个迷人、敏锐、富于创造力、精力充沛、社交能力很强的孩子。父母又说，在不顺心时，她总是惴惴不安，容易发脾气，好与人争论不休，简直令人讨厌。他们注意到，海伦难以从她正在做的事情转换到另一件事，而当事情未能按照她的预想发展时，她往往会大闹一场。对于他们来说，周末是一段尤为难熬的时光；尽管海伦不爱去上学，但是每逢周末在家时，她的时间又安排得缺乏条理，因此，她暴躁的脾气往往变得变本加厉，事事难以让她称心如意。一位儿童精  神病学家将海伦诊断为注意力涣散多动症，但是，仅仅一个注意力涣散多动症似乎无法包容海伦的所有症状。她二年级的老师说，海伦在上新课时总爱发牢骚；她的钢琴课老师也注意到，在学习新的曲目时，海伦表现得情绪低落，而且经常大喊大叫。学校对她进行了心理方法教育的测试。测试的结果证明海伦的智商属于中上水平，但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却大大滞后。
    在与海伦父母一次较早的会面中，他们给我描述了海伦在前一周的一次爆发情况。“星期二，海伦告诉我，第二天晚餐要吃红番椒。”她父亲回忆道，“所以星期三下午，我提前一会儿下了班，回家为她准备了红番椒。星期三下午很晚了，她才游泳回来。看上去好像有点儿累；当我告诉她，我为她准备了她想吃的红番椒，她却抱怨说，‘我要吃通心粉和奶酪。’这让我有点吃惊，因为我知道她的确喜欢吃红番椒，但在当时她似乎无法把通心粉和奶酪赶出她的脑袋。我继续坚持说，她晚餐必须吃红番椒。我越是坚持，她闹得越厉害。最后，她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她大哭大闹，但是，我已下了决心，她必须吃红番椒。”
    “后来又怎样了呢？”我问。
    “我们把她关进了卧室里，告诉她必须待在那里，直到同意吃红番椒。”海伦的妈妈说。“接下来的一小时，她在房间里尖叫哭闹；她使劲地敲镜子，还打碎了镜子。你能想像得到吗？一切只是为了红番椒！有好几次，我去她的房间，看看她是不是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根本不可能。海伦完全丧失理性了，令人诧异的是——有一会儿，她竟然记不清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然后，我问了她父母一个问题，在后面的章节里你将看到更多类似的问题。“她吃红番椒，而不是通心粉和奶酪，这事对你们到底有多重要呢？”
   “其实我并不在乎，”她父亲迅速作答，他显然知道我问题的用意。“后来回想起来，说实话，我不在乎她到底吃什么。”
    她母亲也同意这个观点。
    接下来这个问题是，“你们忍受了这次风波，让海伦在房间里折腾了一个小时，砸碎镜子，毁掉了整整一个晚上。你们认为这样做能够给她一个教训吗？在下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时，海伦就不会像这次这样大闹了吗？”
   “会。”她的父母几乎同时得出了同一个答案。
   “事后，海伦又怎么样了呢？”我问。
   “她非常懊悔，表示她很爱我们，”她母亲说，“我简直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因为她的可爱而爱她呢，还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恨她？”
   “噢，”我回答道，“如果你认为，引发和忍受她大闹一场对帮助她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那么，由此可见，怨恨她也未必能够奏效。”
   “是的，但是，她怎样才能认识到她的那种行为令我们无法接受呢？”她母亲问。
   “有很多方法，尽管我没有把握哪一个会有效。”我回答说，“但是，根据我了解到的这些情况来看，事实上，你不赞成的那种行为早已经扎根于她的头脑中，粘得非常牢固——所以，我怀疑我们得需要更多的粘固剂。她也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取悦于你们俩。看起来，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像你们一样也感到不愉快——所以，我不能确定，她是否需要额外的动机来刺激。我们需要弄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某些情况下，一个孩子明明知道你对她大发脾气的做法不满意，同时，她也愿意取悦于你，但是，她还是会继续大肆发作，惹你不快。”
    后来，还是在那次会谈时，海伦和我玩“连接四”游戏（其玩法同五子棋。——编者注），这是一个她非常熟悉的游戏。我发现，甚至在我们玩过了几轮以后，海伦在决定下一步时，仍会遇到麻烦。每次轮到她出牌时，她就央求我告诉她下一步应该如何走。有时，如果我不给她指导，她简直连一步也不会走。一局又一局过去了，尽管海伦对“连接四”的游戏规则了如指掌，但是，她似乎没有能力总结出一整套条理清晰的方法。在她乞求我的帮助之前，如果让她自己先考虑下一步的走法，那她连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在这次会面结束时，我告诉她的父母我对他们女儿的第一印象。“根据你们告诉我的情况和我自己观察的结果，我认为，海伦在出现新目标，或者不确定的情况时，或者需要思考和计划时，就会遇到很多障碍。当我们一起玩‘连接四’游戏时，她的思考能力完全陷入了瘫痪状态，除非我及时帮助她渡过难关。你们是否注意过，当她一遇到某些不确定的情况时，就会变得毫无章法，并且容易感到失望泄气。”
   “是这样的，”她母亲回答说，“当我们辅导她功课时，就常常出现你们玩牌时的情况，如果我们不帮助她，她就开始发脾气。”
   “从你们告诉我的情况来看，她似乎一遇到没有把握的情况，就会出现同样的反应。”我评论道，“一遇到不确定的事情，她就缺少一个理智思维的模式，很容易被沮丧的情绪控制住。而且一旦受到这种情绪控制，她的大脑根本不可能再想什么问题，除非等到她重新平静下来。”
   “我们现在来谈一谈，该怎样帮助她。”我继续说，“虽然她的语言表达障碍和注意力涣散多动症是激化她情绪的主要原因，但是心境因素也很可能是另一个原因。我们首先谈谈语言问题。人们的思维活动主要依赖于他们的语言技能。也就是说，我们大部分的思想都通过语言表达出来。根据我的所见所闻，海伦不能用语言表达出她的问题是什么，或者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在她感到沮丧时，这一点表现得更加突出。而她的注意力涣散多动症致使她思维缺乏条理，感情容易冲动，无形中加重了她原有的问题。我想，学校对她的测试现在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对于海伦认识功能的其他方面，我们还希望进行全面的测试，以避免忽视其他方面问题的可能性。”
    “我认为要了解到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在海伦情绪低落时，她的言谈举止常常充分证明了她缺乏理智思维的能力。同时，我们也应该认识到，当她彷徨迷茫时，你们完全有能力拉她一把，使她不至于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在这一点上，你们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为了取得良好的治疗效果，我们必须让海伦明白这一点，当她情绪低落时，应该把你们俩视为她潜在的援助者，而不是把你们当做与她为敌的对手。也就是说，当她处于我说的困惑不解的状态时，如果她认为你们是她潜在的援助者，而不是敌人的话，她会比较容易恢复理智。我们还需要考虑，在她不知所措和失去条理时，我们是否可以为她提供某种思维模式。如果我们帮助她朝这个方向迈出小小的几步，然后逐渐地增加一个又一个新的技能，长此以往，我相信，她将逐步养成独立思考和独立解决问题的习惯，而不是仍然依赖你们的帮助。”
                     
安 东 尼
    我第一次见到安东尼和他父母时，他是一个8岁的二年级学生。我记得，那时他父亲把他描述成“一份工作”。安东尼是一个喜好交际、惹人喜爱的孩子。他的语言表达水平中等，但非语言技能低下。事实上，在各种学习技能方面，他都远远落后于同年级孩子。同时，他也有感觉综合和语言处理方面的障碍，做事缺乏条理、杂乱无章，并且安东尼很难集中注意力。尽管他是一个非常实际的孩子（当事情在他的预料之中时，他就会表现得好得多），但是，安东尼很难记住以往学过的知识。最引人注意的是，安东尼极其容易陷入高度焦虑状态，特别是当事态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时。安东尼几乎担心所有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让他牵肠挂肚。其中有一件事让他特别担心。
    “他总是担心天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母亲这样说，“如果他听说要下雪，他这一天就算毁了。下雨也一样。如果不是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会非常焦虑不安，其实，平时他的表现还可以。”
   “他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天气呢？”我问。
   “如果下雪，他会担心电线上会聚积起很大的雪团，那样我们就可能断电了。”他母亲回答。
   “你们有发电机吗？”我问。
   “当然有，”他母亲说，“但是，他总是担心，如果我们的发电机用完汽油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相信，你们还有备用的汽油。”我说。
    有很多，”安东尼的父亲回答说，“但是，他担心我们也会用光备用的汽油。到那时候，没有电，加油站也无法供应汽油，我们也就没有办法再弄到更多的汽油了。”
  “噢，他考虑了所有停电时的问题，那下雨呢？”我问。
   “雷电很可能击毁我们的电力系统，”他母亲回答，“发电机用光了汽油，加油站泵不出更多的汽油。嗨，还是那一套。实际上，由于我总为他一天的心情问题发愁，现在，我都已经变成一个天气频道迷了！每当他们对未来五天的天气进行预测时，我就如坐针毡！”
“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在努力帮助他减轻这些焦虑？”我问。
“一直是这样的，”她母亲说，“但是在早上，如果天气预报说要下雪或下雨，他就紧张不安，简直无法理喻。事实上，在那些时候，他最有可能发脾气。”
   “那是怎么发生的呢？”我问。
   “是这样，”她母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开始，因为天气不好，他会激动不已，接着又是为断电的事没完没了，焦虑万分，无法自拔。我们试图安慰他，让他放心。但是，我们的努力似乎只能使情况越来越糟。最后，他又哭又叫，完全失去了理智。是不是这样？”她问丈夫。
    “噢，我想你总结得很好，”她丈夫说，“他的确精神崩溃了，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天气问题，那么，他发作多长时间呢？”我大声问道。
    “嗯，直到他精疲力竭为止，但是，最糟糕时，他足足能折腾几个小时。”他母亲说。
    “他在学校表现如何——我是说，当晴空万里时？”我问。
    “在学习上，他需要很多帮助，”他母亲回答道，“不过，他喜欢所有的老师，也喜欢去学校。当然，阴天时会差一些。”
    “他的老师都喜欢他，”他父亲说，“事实上，大多数成年人也都喜欢他。但他非常实际，不太擅长接受别人的观点。他记不住做过的事情。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孩子愿意同他一起玩儿。”
    “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他母亲插了一句，“我们只是不知道怎样帮助他克服这个天气问题。”
    后来，我单独和安东尼在一起谈了谈。
   “我明白，你比较关心天气。”我说。
   “是的，”他回答，“每次天下雪时，我的一天就毁掉了。”
   “真的？怎么会呢？”
   “如果雪下得太大了，就会停电。”
   “如果停电了，又会怎么样呢？”
    “那太糟糕了，我们会很冷，而且做不了饭。”
    “嗯。那是太糟糕了。那下雪时，就没有一点好处吗？”
    “什么好处？”他问，满脸的迷惑不解。
    “我也不太清楚，”我回答，“不过，是不是会很美。”
    “要是树枝都掉下来，落到电线上，那你就不会觉得那么美了。”
    “我想，你说的还有点道理。停电会持续很长的时间吗？”我问。
    “我听说，过去曾经停了三四天。”
    “那太长了。如果停电了，爸爸妈妈会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你们家没有发电机吗？”我问。
    “有’
    “你的爸爸妈妈不用发电机吗？”
    “用，但是，它也会用完油的。”
    “嗯……我猜，那很有可能。你的爸爸妈妈会怎么办呢？”我问。
    “不知道。”
    “真的？你认为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办呢？”
    “不知道。”
    “他们能够弄到更多的汽油吗？”
    “可以。但如果停电，加油站也泵不出油来。”
    “那你的爸爸妈妈又会怎么办呢？”
    “不知道。”
    当安东尼说“不知道”时，他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真诚、令人信服。很清楚，对于天气可能引起的各种潜在的灾难，安东尼确实有着自己的独特看法，但他却丝毫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对付这样的灾难，如何保持沉着冷静的。
    他的父母回到了办公室。
    “难道他不是很了不起吗？”他父亲说。
  “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对付这个天气问题呢？”他母亲问。
  “老实说，我还没有把握，”我回答道，“我需要多花点时间跟安东尼在一起,了解他的思维方式。我还需要弄清楚为什么正常的逻辑——我是说，你们安慰他，跟他讲道理——都无法取得预期的效果。我还需要了解导致他彻底崩溃的一些具体原因。但是，说实话，看起来他缺乏某些比较关键的思维技能。我会努力给你们一些指导，帮助他克服焦虑感，理智地思考问题。我希望，他最终能够独立地运用这些思考技能。”
   “你觉得，我们给他讲道理是毫无用处的吗？”他母亲问。
   “确实如此。听起来，你们已经做出了艰苦的努力。”我说。
   “这就是他的非语言学习障碍，或叫感觉什么东西，或焦虑症，或者其他什么？”他父亲问。
   “嗯，我认为所有的一切都综合了起来，起着这样或那样的作用。”我说。
   “还有希望吗？”他母亲问道。
   “我总是满怀希望的。”我回答。

丹  尼
    我第一次见到丹尼和他妈妈时，他上五年级。丹尼7岁时，他的父母友好地分手了，但是他们仍然认为双方是丹尼的“共同父母”。每个周末，丹尼和他的妹妹与父亲及其未婚妻共同度过。他妈妈说，丹尼非常聪明（测验显示，丹尼的一般认知能力水平超常，并且没有学习障碍），很完美，但情绪多变、烦躁易怒。他性格固执，容易感到灰心丧气，这一点尤为明显。妈妈特别为丹尼“乱发脾气”感到担忧。当丹尼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时，每个星期他都会出现几次“乱发脾气”的情况。每当这些时候，丹尼会张口骂人，抬手打人。当事情出乎他的预料时，这样的场面更是屡见不鲜。但在学校时，他却从不大发脾气。妈妈还非常担心，丹尼的行为将对他妹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有时，她好像很怕她的这个大哥哥，还有些时候，她似乎又以刺激他取乐。
    几年来，丹尼看过无数个精神健康专家；如同许多暴躁型的孩子一样，他也已经积攒了一大擦的精神诊断书，这些诊断包括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叛逆反抗症、强迫性官能症、抑郁症和躁郁症。他们的家庭医生，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给丹尼服用利地林（Ritalin）等药物，但丹尼情绪不稳定、僵化固执、脾气暴躁的状况仍然没有丝毫改善。有一位医生将丹尼诊断为强迫性官能症，并给他开了一些抗抑郁症的药物，但是，服药后，丹尼却更加地兴奋躁动。
    “有时丹尼本来心情特别好，然后——砰！——出乎他预料的事情一出现，他就开始骂人打人，”他母亲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一天，他和我一起开车出去，我转错了一个路口，这时丹尼一下子暴躁起来，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必须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够到达我们的目的地。突然，我的10岁的孩子在猛力打我！就在车里！而我当时正在开车！这简直是发疯啊！”
    “有人说，孩子的行为是因为我是单亲妈妈造成的，这话我已经听厌了。事实上，我的前夫并未远离丹尼的生活，因此，并不存在像其他人离婚后出现的那种情感伤害。不管怎么说，在我的婚姻出现问题之前，丹尼就已经开始有这种倾向了。我必须承认，丹尼跟我在一起时比跟他爸爸在一起时更容易发脾气。”
我见到丹尼时，他似乎对刚才妈妈描述他的那些行为十分懊恼。他说自己已经十分努力了，尽量木在行为或口头上伤害别人，但仍然无济于事，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后来，在一次治疗刚刚开始时，他的妈妈告诉了我丹尼在这个星期里最严重的一次发作。“昨天，他正在打篮球，我让他回家吃晚饭。他开始嘟嘟嚷嚷地发牢骚，但是，我仍然坚持让他回来。然后，我发现，他满脸涨得通红，不断地用各种脏话骂我，他嚷嚷说是我毁了他的生活。我躲在门后，以防自己被他踢倒。我吓呆了，他的妹妹也吓呆了。而这种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20分钟后，他就会后悔了。这一切简直太荒谬了！”他母亲说，“我已经厌倦了老是挨打。一旦他折腾起来，你根本无法与他讲道理。”
    “等他冷静下来以后，你又做了些什么呢？”我问。
    “他张口骂我，还动手打我，为此我惩罚了他，”他母亲回答，“我觉得非得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告诉我，是不是每当他变成那个样子，你就惩罚他？”我问。“那当然了。我总不能对他这种无礼行为听之任之啊。”他母亲回答说。
   “那么，当你惩罚他时，他会怎么样呢？”我问。
   “他会发疯，”她说，“那很可怕。”
   “虽然他受到了惩罚，可是他还是不改，照样骂人、打人。是不是这样呢？”
   “所以，找来求助于你。”她咬紧牙关，勉强笑了一笑。
   “噢，”我说，“如果惩罚的效果是积极的，那么，我举双手赞成，因为它能够有效改变孩子的行为。但是，如果你是为了惩罚而惩罚，那我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什么？难道有那样的表现，他还不应该受到惩罚？”他母亲质问我。
   “别误解我，”我说，“丹尼的那种行为必须停止。但是，根据你刚才所说的，让他受到惩罚并没有改变他的行为方式。”
    她沉思了一下，说道：“我想，只要我坚持不懈地努力，最终他会明白这个道理的。我从未想过——他可能永远不会明白。”
   “噢，我猜想，丹尼是知道你不喜欢他的做法的。事实上，我有理由相信，他甚至清楚你希望他如何做。”
    “那么，他为什么不那样做呢？”她问。
    “因为我已经与丹尼谈了几次。我有一种感觉，他总是处于一种不十分愉快的心境。我知道，他对我这里来并不反感，但是在其他的时间里，他的心情也是这样吗？”我问。
  “绝对是这样的，”她回答说，“我们叫他‘坏脾气’。他似乎并不十分愉快……他的精神总是非常紧张。每件事都令他烦躁。”
   “你看，他生活得多么不舒服啊，”我说，“这也使他周围的人感到同样的不舒服。”
   “你说得太对了，”她叹了口气，“但这又与他爱生气、容易发脾气、想伤害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这样的，如果我们认为是他脾气乖戾，性情暴躁，而不是他故意地要粗暴无礼，与别人作对，那么，我想我们对付他的方式会有所不同。”我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性格怪僻、脾气暴躁的孩子所需要的并不是多加管教。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过分的管教对这类孩子有很大的帮助。”我说。
   “我还是搞不懂，难道性格暴躁能够成为他粗鲁无礼和对我大发脾气的借口吗？”他母亲说。
   “与其说是借口，还不如说是一种解释，”我回答道，“但是，如果人们一天到晚都处于精神紧张、任性、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状态，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每一个要求、每一种变化和每一件棘手的事情都将额外地消耗他们的精力。你想一想，日复一日，他们应付这些要求和变化的精力就会与日俱减。通常，让一个性情暴躁、怪僻的人感到紧张不安的事情，不一定非是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相反地，当他的精力消耗殆尽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常常引起他们的爆发。”
   “想想有些时候，一天的奔波劳碌，已经使你疲惫不堪，”我继续说，“在那种情况下，你的适应性和灵活处事能力都很差。一点点不起眼的小事就可能让你火冒三丈。我想，丹尼就是经常处于这种精神状态。”
   “即使这样，也不能说，因为他的性格有问题，他就有权力动手打我。”他母亲说。
   “噢，我并不是说，你应该允许他动手打你，”我说，“动手打人绝对不行。但是，要阻止他一切打人、骂人和乱发脾气的行为，我们就应该重点考虑一下，在他发脾气之前，你能够采取什么预防措施，而不是等到他彻底爆发了以后，你再做些什么。我们有必要分析一下，是哪些因素加速引发了他的情绪失控。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首要的事情是帮助他改善他不稳定的情绪。”

埃  里  克
    我第一次见到埃里克和他的父母时，埃里克才11岁。父母说他聪明伶俐、爱与人争论、性情焦虑、烦躁易怒。他已经接受了一些抗抑郁症药物的治疗。过去的测试显示，与他的非语言技能相比，埃里克的口头表达能力发展得非常突出。他父母告诉我，埃里克做数学和写作业时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心情的因素和非语言学习障碍综合起来，加剧了埃里克的病情。我渐渐地认识到，当埃里克思考问题时，他比较刻板，一是一，二是二，黑白分明。因此，一遇到复杂的问题时，埃里克会变得不知所措。
    在我们最初一次会面时，埃里克的妈妈告诉我一件事情。这件事发生在那之前的一个周末。那天，埃里克与几个朋友正在哈佛广场。哈佛广场位于哈佛大学校园附近，那里聚集着许多五光十色的店铺，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兴致盎然。每逢周末，大批表演者蜂拥而至——音乐人、魔术师、画脸谱的等等，热闹非凡。埃里克和他的朋友们，还有几十个旁观者停下来围观一个魔术师的表演。在通常情况下，魔术师在身旁的地上放一个敞口的盒子，观看表演的人会把钱扔进盒子里。当时，围观的人群正在欣赏表演，惟有埃里克注意到，魔术师并没有挂出在广场表演的许可证（所有在哈佛广场表演的人都应持有警察局颁发的许可证人埃里克意识到这样做不合法。他想：“所有表演者都应持有许可证，这个魔术师触犯了法律。”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埃里克变得越发焦虑，渐渐失去了理智。因为他自己正在亲眼目睹着一种“犯罪行为”。这时，他的脑海中只余绕着一件事：向警察举报这魔术师。埃里克立即这样做了。当埃里克和紧随其后的警察出现在人群面前，他的朋友们都感到羞愤异常（甚至连警察也有些目瞪口呆）。当警察命令魔术师结束表演时，埃里克的朋友们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向警察举报？”这时，埃里克才意识到朋友们认为他的做法太离谱了，但他还是不明白，朋友们为什么会如此恼羞成怒。
    妈妈的讲述结束了，这时，埃里克似乎仍然对朋友的反应不理解。我决定尝试一下，看是否可以让埃里克理解一种假设条件中的“灰色中间区域”。
   “埃里克，超速驾驶可不可以呢？有没有一些情况，人们能够接受超速驾驶呢？”
    接下来的5分钟，一片寂静。埃里克在冥思苦想而我则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我读研究生时，使用过一台计算机。每当我试图打开一个文件时，它就会发出一阵一阵“寻找”的嗡嗡的噪音，令我充满希望。我坐在椅子边上，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在大多数情况下，经过一番搜索之后，计算机最终还是能够找到这个文件。但是，大约有1／20的情况是，计算机嗡嗡地搜寻一番后，屏幕上闪现出一些字符，大意是“找不到该文件”。我观察着埃里克苦苦地搜索着他大脑中的“文件”。我想：“也许，在他的大脑里，压根就不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
终于，长时间对大脑“硬盘”的搜索结束了，埃里克终于打开了文件。“在遇到紧急情况时，人们是可以超速的。”
    我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欣喜若狂。埃里克确实拥有认知灰色中间区域的能力。当然，问题是，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情况往往更加错综复杂，而且需要瞬间的灵活变通能力。我想：“如果在我如此安全、静谧的办公室里，埃里克还需要这样长的时间来考虑，寻找问题的答案，那么，可想而知，在哈佛广场时，若要他快速理清思路，他必然会引发祸端。”不管怎样，这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后来的一次会面中，我亲眼目睹了埃里克的情绪爆发。当时，埃里克的父母希望讨论一下，埃里克是否可以在家里多做一些家务。随着讨论的继续，埃里克越发焦虑，他正徘徊在失控的边缘。我建议他出去到外面的候诊区清静一下，他拒绝了。遗憾的是，他已经多多少少的失去了一些理智。终于，他的计算机彻底崩溃了。埃里克面孔涨得通红，他开始对父母大喊大叫。他把椅子砸向地板，在房间里狂走不停，几乎要流下眼泪来了。而这一切仅仅是由于父母希望他多做一两件家务事。然后，我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他开始满嘴胡言乱语。
    “你们这些人根本没有权力让我做这些家务！”他对父母嚷道，就如同一个被宠坏了的乳臭小儿。“我什么也不干！我要让你们难受！我恨你们！你们两个！我一直恨你们！我愿意做家务！这个要求完全合情合理！你们应该让我去做这些家务！你们要是称职的父母的话，就应该逼着我干这些家务！”就在我们眼前，埃里克失去了条理，令我们目瞪口呆。他逐渐丧失了理智。
   “埃里克，你在胡言乱语，”父亲说，“喂，冷静一点儿，让我们讲讲道理吧。”但此时，埃里克的理智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最终，失控状态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他精疲力竭，哭了起来。
    像凯西、海伦和安东尼一样，埃里克遇到挫折时，同样无法头脑清醒地思考问题，同样缺乏条理。埃里克还很像海伦，当父母坚持要求他从正在做的事转到去做另一件事时，埃里克极易陷入沮丧情绪。治疗的目的是，帮助埃里克的父母暂时充当他的“大脑前叶”，帮助埃里克跨越那些对他来说不可逾越的规则，并逐步过渡到他自己能够独立地应付这些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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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  切  尔
    我见到米切尔和他的父母时，米切尔15岁，上9年级。他的母亲是一位法律学教授，而父亲是一位开业律师。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告诉我，那无米切尔非常不愿意来我的办公室，因为他根本不信任精神健康专家。我也得知，米切尔曾被诊断患有图雷特症和躁郁症。他拒绝所有的药物治疗，除了吃一些抗精神紧张类的药物来控制他的肌肉痉挛。他的父母说，米切尔是他们最小的孩子（其他的孩子都已离家独自生活了），他聪明过人，又很古怪反常。前年，在当地的一所预备学校时，米切尔有一段非常不愉快的经历，因此，现在他又在重修9年级。
    “这是一个典型的潜智浪费的例子，”他父亲说，“去年发生的一切毁了我们的生活。”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他被轰出了预备学校，”他父亲说，“这个孩子的智商超过140，他上的这所学校是这一地区最好的预备学校之一，但是，他却无法取得好成绩。事实上，他的精神崩溃了。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为此，不得不住进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
    “情况听起来很严重，很吓人啊。他现在怎么样了呢？”我问。
    “糟透了，”他母亲说，“他的自尊心荡然无存，他完全丧失了自信心，再也无法完成任何家庭作业了。我们认为，他患了抑郁症。”
    “现在他在哪所学校里学习呢？”我问。
    “在我们本地的一所学校里，”他母亲回答，“那里的一切条件都很好。但是，尽管他非常聪明，却应付不了学习带来的沉重压力。”
    “当然啦，要想取得优异的成绩，仅靠聪明是远远不够的。”我说。“能让我看一下你们为他做的测试结果吗？”
    这个测试是在米切尔上9年级时进行的，我仔细审视了这个心理学方法教育的测试结果。报告是这样记载的：米切尔的语言表达能力超常，与一般非语言技能之间存在着25点的差异。米切尔注意力极易分散，语言处理过程迟缓，书面表达能力低于中等水平。但是，测试者却得出结论：米切尔的学习能力不存在任何问题。
    “这个报告很有意思。”我说。
    “为什么？”他父亲问。
    “这也许能给我们提供些线索，为什么为了达到大家对他寄予的期望，米切尔在学校里拼命地努力学习，他在苦苦地挣扎。”
   “他们告诉我们，米切尔并不存在学习障碍。”他母亲说。
   “我认为，这也许不太准确。”我说。接着，我进一步做了解释，测试结果可能涉及几种潜在的可能性。我们谈着谈着，问题逐渐明朗化了——米切尔的确在做某些事情时会感到非常吃力。这些事情大都涉及书面表达、问题解决的技能、快速处理问题的能力。此外，这些事情往往还需要米切尔做出持续不断的努力。“对于这一点，我们将进一步探讨。”我说。
   “当然，他还是非常聪明的。”他父亲说。
   “他的聪明伶俐在某些方面表现得淋漓尽致，”我说，“而在另一些领域里，这些聪明才智却难以展露。我肯定，这种不平衡令他沮丧万分。”
   “噢，他失望沮丧，那好吧，”他母亲说，“我们也全都一样失望沮丧。”
    过了片刻，我让米切尔进了办公室。他拒绝与我单独见面，因此，他的父母也留了下来。
   “我不喜欢精神健康专家。”米切尔从一开始就宣布说。
   “为什么呢？”我问。
   “他们根本没什么用……他们谁都无法帮助我。”米切尔回答说。
   “别这样无礼，米切尔。”他父亲说道。
   “闭嘴，爸爸！”米切尔嗡声嗡气地说道。“他不是在同你谈话！”
    风暴很快地平息了。“我听说，在过去两年里，你受到不少的打击。”我说。
    “你对他都说了些什么？”米切尔粗声粗气地对父母吼道。
    “我们告诉他，你在预备学校里遇到过一些麻烦，”他母亲回答道，“还有你自杀的事，也讲了我们如何不能……”
   “够了！”米切尔尖叫着。“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而你们却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要不是我接受了87次不同药物的治疗，我是决不会自杀的！”
   “你都吃过哪些药呢？”
   “我不知道，”米切尔说，使劲地揉搓着额头。“你来告诉他，妈妈！
   “我想，他试过了所有人们知道的精神类药物，”他母亲说，“溴化锂，盐酸氟希汀……”
    “别夸大事实，妈妈！”米切尔吼道。
    “米切尔，不许对你妈妈这样无礼。”他父亲说。
    “如果你再这样说我，我马上就走！”米切尔尖叫着！
    又一次，暴风雨迅速消退了“你现在吃的是什么药呢？”我问。
   “吃些治疗肌肉痉挛的药，”米切尔回答，“你别想让我吃别的药！咱们别再谈这个话题了！
   “他甚至也没有一直坚持吃这种药，”他妈妈说，“所以他的肌肉痉挛还是这么厉害。”
    “妈妈，住嘴！’米切尔大声地叫了起来。“我才不在乎什么肌肉痉挛呢！别再跟我谈这个啦！
    “只是……”他妈妈又开口了。
    “妈妈，住嘴！”米切尔吼道，他母亲停住了。
    “米切尔，你现在想自杀吗？”我问道。
    “不！你再问我那件事，我马上就走！
    “他现在仍然自我感觉不好。”他父亲说。
    “我现在感觉很好！”米切尔吼道。“我看，你们俩才很真正需要心理医生呢，而不是我。”米切尔转向了我，“你能给他们治疗一下吗？”
    听到这个问题，父亲不禁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米切尔吼了一声。
    “允许我打断一下，”我说，“我知道，你今天不想来这里。我也非常理解，你不信任我这个精神医生的原因了。但是，我想知道……你想让我给你父母治什么病呢？”
   “告诉他们别再来烦我，”他咆哮道，“我很好。”
   “是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父亲用嘲讽的口吻说。
   “求求你了！”米切尔又吼了一声。
    “如果，我去告诉他们别再打扰你。你认为他们会那样做吗？”我问他。
    “不会。”他对父母怒目而视。“他们不会。”
    “这样说是否公平，”我小心翼翼地说，“同你的父母谈话，这让你感到情绪低落，十分沮丧吗？”
    米切尔转向他的父母，“你们又发现了一个天才，”他说，“这个家伙在告诉我们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而为此，我们既要付给他钱，又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米切尔！”他父亲说，“不要无礼！
   “别再告诉我应该做什么！”米切尔狂怒不已。
    “谢谢你对我的关照，”我对他父亲说，“但是，我确实想听一听米切尔的想法。”我回头注视着米切尔，“你不来治疗，我就没有办法让他们不烦你。”
    “我想，即使我来治疗，你也无法做到这一点，”米切尔说，然后停顿了一下，“我需要多久来一次呢？”他问。
    “一开始，我希望你每隔一星期来一次，”我说，“而你的父母则必须每个星期来我这里。这是不是很合理呢？”
    “很好！”他说，“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想跟你的父母再谈一会儿。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在外面等。”米切尔走出了办公室。
“很有希望。”他母亲说。我分不清她这话是否也是讽刺。
    “我们要做许多事，”我说，“这个孩子极易沮丧，情绪不稳定。他曾被诊断为图雷特症和躁郁症，他有一次还试图自杀。
    “是两次，”他母亲插了一句，“那年，他两次试图自杀。”
    “两次，”我继续说，“这个孩子对学习成绩有很高的期望，但一些障碍严重地影响了他。目前，对于他进行的药物治疗都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此外，他也毫不信任精神医生。”
    米切尔的父母聚精会神地听着。“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呢？”他母亲问。
   “是这样，我现在还需要了解很多情况。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除非我先跟他建立良好的关系，否则，我们将一无所获。首先，我们要尽力减轻家庭生活中的紧张感和刺激程度，这样，至少有一方面，不会再让他感到极度沮丧。”
   “噢，你是说我们家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吗？”他父亲挖苦道。
   “有一点儿。”我笑了笑。
   “我们下周还得来吗？”他母亲问。
   “是的。”我说。
    我希望你读了上面这些故事之后，能够更好地理解暴躁型孩子的一些具体情况。这些行为是如何影响其他家庭成员和与他们交往的人的生活的，一个暴躁型孩子的自身感受又是怎样的。此外，这些故事还提供了一些线索，有助于你洞察本书探索的方向：如何帮助孩子提高适应能力，较好地处理各种问题与困难。通常情况下，精神医生推荐采用标准动机刺激法（standard motivational approach）来减少孩子的不顺从行为以及暴躁性情。在下一章中，我将进一步分析，为什么这些方法很可能不符合您孩子的具体情况。接下来，在后面的其他章节里，我还会向您推荐一些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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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明确后果的真实情况
    “你知道，起初我认为埃米太任性，是被宠坏了，”父亲回忆说，“很多精神医生都说，如果我们对她严厉一些，并且一直坚持这么做，那么，埃米的情况就会好转的。当然，埃米的祖父母也发表了他们的意见，他们一直认为我和我妻子过于迁就孩子。所以，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坚持执行进步登记表和关禁闭的办法；现在一想到她有那么多的时间被关禁闭我就不寒而栗。但是，人们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孩子最终会明白道理的。有时她不愿意待在角落里，如果我们坚持不让步，她就对我们连踢带咬。如果我们把她关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她就开始砸东西。她烦躁不安时，关她禁闭和奖励措施对她都毫无意义，根本不起作用。我们也想不通我们到底错在哪里了。”
    “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去看医生。一个医生说，埃米发脾气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建议我们对此不要理睬，应该多关注她的良好表现。但是当埃米发脾气时，不予理睬并不能帮助她平静下来。不管专家们怎么说，当你的孩子乱砸东西、动手打人时，你不可能做到熟视无睹吧？”
    “另一个医生——大约是在埃米8岁时——告诉我们埃米总是被气愤团团包围着。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埃米接受了游戏治疗，这个医生试图通过游戏治疗找出她生气的原因。我告诉他埃米并不总是生气，只有在心情不顺时她才发脾气。
    可是医生对我们的话总是置之不理。最终，他也没有能够找出埃米生气的病因。”
   “我们拜访的最后一位医生说，埃米的行为反映了她‘意志和自我意识的浮现’，我们应该让她充分地宣泄她的感情。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允许埃米在我们眼前‘充分地宣泄她的自我意识’。我和妻子面面相觑，说，‘这简直是发疯！’同时，我们也感到非常苦恼，应该如何与这样的孩子相处下去呢？”
   “我们做了医生们要求我们做的一切事情。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仅仅是指金钱方面——我们征求了各种专家的建议，尝试了各种毫无效果的方法。我们总是坚信，如果治疗没有效果，那一定是我们的过错。”
    心理学和精神病学这两门科学都缺乏严谨。那些精神健康专家们运用着各自不同的理论，对孩子的暴躁行为说法不一。你知道，孩子们的行为可能源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因此，我们无法评说这些行为是对还是错。目前也不存在“以一应万”的方法来改变这些行为。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要针对某个孩子和他的家庭现状，做出符合他们具体情况的解释，并采取适当的解决措施。理论上，这是一个绝妙的想法，但在实际运用中，人们常在分析病因时迷失方向。
    目前，在理解及改变暴躁型儿童千奇百态的行为方式时，最为人们所推崇并且广为人们采用的方法叫做标准行为管理方法。这种方法涉及到一些极为重要的理念。第一，那些执拗不顺从的孩子心里十分明白，他们大发脾气、暴躁不安、毁坏东西能够吸引父母的注意力，或者可以威胁父母“做出让步”。这种理念往往引导人们认为，孩子的行为是有计划的、有意识的、有目的的，完全是受孩子所控制的（“他就是喜欢操纵别人！他知道该按哪一个按钮”）。结果，成年人倾向于这种看法：孩子这样做就是有意同自己过不去（“为什么他偏偏对我这样呢？”）。因此，成年人往往得出下面的结论，孩子的行为是由于父母管教不良造成的（“这些孩子就欠父母们狠揍一顿！）。有了这种想法，父母常常把一切责任归咎于自己（“我们肯定做错了什么事……我们无论采取什么措施，似乎都对这孩子不起作用”）。最后，如果你认为这种行为是孩子们学来的，是不良教育的产物，那么，你就可能进行这样的推断——如果有良好的管教，这类行为可能就不会有了。
    通常情况下，这种再教育和使孩子丢弃这类行为的过程包括：（l）积极主动地关注孩子，以减少他们消极地寻求成年人的注意力的行为；（2）教育父母们减少发号施令，如确有此需要时，指令必须清楚明了；（3）告诫孩子，必须遵守和执行父母的要求，并且保证快速有效地行动起来。因为父母的话一般只说一两次；（4）明确后果。根据孩子对要求完成的情况而定（如是否听从成年人的要求，是否完成作业，是否准备好上学的东西）给予孩子奖励，如零用钱和某种特殊的权利，或者对孩子进行惩罚，如关禁闭，剥夺某些权利等；（5）教育孩子，父母不会因为他大发脾气就退缩让步。当然，这种方法并非魔术。它仅仅是人们归纳总结了一些教育孩子的有效做法：明确地规定了孩子应该做和不应该做的事情，坚持要求孩子有良好的行为表现，并且鼓励孩子不断朝这个方向努力。
    一些父母和他们的孩子从这个行为模式中获益匪浅。他们从中发现了构成家庭教育所必须的组成内容和框架结构。因此，他们长期坚持执行这一管理计划。另一些父母通过学习这个行为管理课程，认识到以往自己的一些不良教育方法，从而也获得很大帮助。这些父母可能不会长期坚持这种正规的行为管理模式，但他们还是改进了家庭教育中的一些基本方法，因此，他们教育孩子的手段更加有效了，大大地激发了孩子努力表现得更好。
      但是，对于另外一些家长而言，实施这个行为管理计划，与他们家庭教育的理念和一贯做法背道而驰。因此，尽管他们自己也承认，这个行为管理计划是合理的、具有逻辑性的，但是，他们既不坚持遵守这个计划，对自己的一贯做法也不做任何改进。很多这种类型的家长，一开始执行计划时，充满热情、精力充沛、精神抖擞。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就逐渐淡然了。这些父母往往又回到了教育孩子的老路上，而他们孩子的坏脾气以及以往的种种问题最终又重新浮现出来了。因此，为什么这个行为管理模式对一些孩子的帮助效果甚微呢？原因之一，是由于某些父母没有正确实施或者坚持执行这些做法。
    但是，还存在另一个原因。这第二种解释对本书的理论基础是至关重要的：某些孩子的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在发育过程中受到了阻碍。这样的孩子可能存在以下两个问题：（l）遇到挫折时，无法控制由于挫折引发的各种情绪，导致思想混乱，不能迅速地从他们自己忙碌的事情过渡到父母的安排，甚至当他们面临充满诱惑力的奖励时，无论奖励是多么令人心动，或者惩罚是多么让人深恶痛绝。
    换句话说，如果芝加哥公牛队付给我迈克尔•乔丹的薪水，要求我像迈克尔•乔丹一样打球，我会非常兴奋，跃跃欲试的（是的，我很可能会浮想联翩，有了这3 000万美元，我能干些什么呢），但是我的篮球技艺仍然平庸无奇。噢，也许，我偶尔会有个精彩绝伦的灌篮动作，但是，请相信我，尽管你从未欣赏过我的篮球技艺，我的精彩表演也不会是层出不穷，令你目不暇接。如果芝加哥公牛队因为我未能像迈克尔•乔丹那样球技高超娴熟而惩罚我，我会变得沮丧，一蹶不振。而且很有可能还困惑不解——我到底是怎么了（还有那些对我有不着边际的期望的人们，他们到底怎么了）。
    明确后果将在下面两个具体方面效果显著：作为学习的工具或者刺激的手段。但对于我治疗的大多数孩子而言，他们已经十分清楚成年人赞成和反对的事情。因此，当他们大发脾气时，如果再去告诉他们父母的不赞成态度，就毫无意义了，因为他们对此早已是心知肚明了。别着急，听我说。我治疗的大部分暴躁型儿童，他们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使自己或别人痛苦不堪，所以，用明确结果这一手段刺激他们，同样大可不必。那么，当孩子已经认识到暴躁的行为是不受欢迎的，同时主观上也存在着减少这种行为的意识时，我们应该如何帮助他们呢？如果这些孩子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那么，他们必定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采用明确后果的方法帮助孩子们减少发脾气的次数时，往往收效不大呢？按照定义，明确后果是事发后的事情，换句话说，发生在后期阶段。为了使明确后果这种做法取得理想的效果——也就是说，一旦明确后果以后，孩子会在下一次遭受挫折时，吸取教训，减少发脾气的可能性——你必须树立信心，在前一次事件的后期阶段（如上次大发脾气后），恰如其分地处理这个事件，下一次当孩子的情绪混乱状态一显山露水时，即处于事件的前期阶段时，孩子能够立即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前一次行为所引起的可怕后果，这样一来，便起到了良好的预防作用。
    如果孩子在情绪低落和倍感困惑时，他的认识能力低下。因此，尽管前一次（或者，甚至是前50次）你对他进行了惩罚，他当时也表示出极端的不满，但是，当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时，他可能根本想不起来以前的种种令人不快的后果了。
    当孩子认识到并且重视事件的后果时，这种手段会收到良好的效果。但是，如果孩子难以保持这种认知状态，那么，确后果也不可能会取得显著效果。
    让我们再回来，仔细研究一下埃米的情况。在她的父母学习并且采用了行为管理计划后，事情又是如何发展的呢？首先，她的父母学会了如何引导埃米，使她更轻松地顺从大人的要求。并且，每当埃米服从时，对她的行为要大加赞扬——（可以口头表扬、拥抱等等）。第二周，医生要求埃米和她的父母明确提出各种有效的奖励办法，作为埃米服从时的交换条件。在医生的帮助下，父母设计了一种“货币”体系——针对埃米的情况，这是一种计分制度。每种奖品都标明了价格，埃米可以定期用累计的分数换取这些奖品。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医生又指导父母在埃米不服从时，采取关禁闭——的方法惩罚她。这样，训练计划就全部到位了。到第三周时，
每当埃米服从要求时，父母就奖励她一定数目的分数；而每当她不听话时，父母就罚她关禁闭，并且扣除一定的分数。现在，可以肯定，埃米服从要求的愿望非常强烈。
    下面的情况随之而来。父母发出指令，埃米感到不高兴。父母提醒埃米不顺从的后果是什么以及立即服从的必要性。结果，这种做法不但没有帮助埃米迅速找出文件——那个在大脑中储存有重要信息的文件（“如果你服从命令，你可以得分；若不服从，则会被关禁闭”），父母的警告反而导致埃米越来越不知所措、烦躁不安。她开始失去理智，语言和行为开始不受控制。换句话说，气阻状态开始出现了。这时，埃米的父母根据他们所接受的训练，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埃米是典型的强迫性不服从。他们立刻警告埃米这种行为会导致什么样的严重的后果——关禁闭。结果，埃米彻底崩溃了。
    现在，埃米完全失去了理智，又开始尖叫哭闹，打人骂人。而她父母却坚定不移地认为，埃米大发脾气仅仅是为了迫使他们让步，所以仍然坚持他们的原则，非要关她禁闭不可。这下子，埃米的情绪恶化和理智的丧失加速了。埃米激烈地抵抗着，坚决反对被关禁闭。接着，她的父母就采取了暴力手段（许多医生早已经不推荐这种做法，但埃米的医生还在坚持），把她关到房间里，直到她平静下来。这种强迫的做法进一步激化了埃米的精神崩溃。她拼命地又踢又打，又抓又咬，还朝父母吐口水。而一到了房间——她父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了过去——她伸手抓起任何能摔的东西，拼命地砸了起来。
    这样大约能持续10分钟到两小时左右。终于，埃米耗尽了力气，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切又恢复了风平浪静。这时，她的父母同样感到筋疲力尽、心烦意乱、怒不可遏。他们希望自己对女儿所做的一切——包括自己受到的不堪忍受的折磨——最终能够换来孩子的顺从。后来，埃米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懊悔不已。根据训练，父母严厉地再次重申了他们的态度。
    在后来的几次治疗中，医生大大赞扬了埃米父母的努力，并向他们保证，埃米一定会认识到这一点：她必须服从父母的要求。医生还提醒埃米的父母，孩子各种反抗和破坏性的行为都只是为了逼迫父母让步，所以他们决不能退缩，甚至就连埃米最后表现出的懊悔，也是她试图控制父母的手段。”医生建议他们坚持实施这个计划。几个月过去了，又几个月——过去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进展。
    这个治疗方案到底存在哪些问题呢？这个治疗方案没有奏效，因为埃米缺乏两个必备的条件：
    1、显然，当面临父母的要求时，埃米缺乏迅速进行情景转换的能力——从事情甲（自己的事情）转换到事情乙（她父母的安排）。
    2、当父母的要求使她感到失望沮丧时，显而易见，埃米缺乏保持头脑冷静的能力，她丧失了理智和有条理的思维能力，因此，她无法获得这样的认知：（1）孩子应该服从父母的要求；（2）如果服从了，她会得到奖励；（3）如果不服从，她会被关禁闭。当孩子认识到和重视事件的后果时，这种手段会收到良好的效果。但是，如果孩子难以保持这种认知状态，那么，明确后果也不会取得显著效果。
    她的父母听从了一位善意的精神医生的建议，认为孩子是故意与他们处处作对。他们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因此，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鼓励孩子们要行为规矩、举止得体。实际上，这些要求远远地超越了埃米的能力范围，是埃米根本力所不能及的。我们考虑一下，可能引发暴躁行为的那些途径，难道动机不足真的是埃米问题的最佳解释吗？难道埃米不服从父母的要求真的是精心策划的、有目的、有意识的吗？而反抗的、不服从的、和喜欢操纵别人等这些词汇真的能够最贴切地描述埃米的性格问题吗？她的父母真的是非常糟糕的老师吗？是否有一种更好更有效的纪律约束她这种放任不羁的性格，并解决与坏心情或焦虑有关的种种问题呢？以及解决存于在执行功能、语言处理功能、非语言技能、和感觉综合能力等方面的障碍？
    行为管理法在当代存在着一些变体形式。我认为这些变体形式对于帮助孩子克服焦虑情绪是至关重要的。他们虽不为人所熟知，却同样是举足轻重的，现在似乎是考虑一下这些观点的好时机。这种观点包括对事件的认知——称为“前提”，是指孩子暴躁前或者引发孩子暴躁的事件；意识到引发类似事件的环境因素；注意孩子头脑与此相关的活动；循序渐进地培育孩子所缺乏的各种技能。了解造成这类行为的神经生物学原理，你将发现，这些常常为人所忽视的规律就是本书所描述的新方法的重要组成部分。
    多年来我认识到，一些孩子迅速被挫折感征服，使他们保持清醒理智的能力受到极其严重的损伤。我还发现这些孩子无法迅速地获得先前积累的经验教训，因此，难以在当时立刻想出一个积极稳妥的解决方案。正如同你已经读到的，我已经开始逐渐地接受这样的观点，这些孩子经常暴露出的暴躁行为有着神经生物学的基础。积极的、迅速的、连贯的后果警告他许并不是“医生为这些孩子开的药”。
    在前一页的漫画中，孩子似乎快要淹死了。你可以假设，孩子仅仅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假装快要被淹死了。若情况果真如此，那么最恰当的反应就是不予理睬，因为他会自动停止表演。当然，如果你的假设是错误的，那么孩子就会被淹死。你还可以假设，这个孩子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动机来刺激他游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高举着一张美元，向他的方向游过去，一边大叫“游起来，孩子”。如果假设成立，鼓励很可能奏效，很快他就会向你游过来。当然，如果你的假设是错误的，他一定会葬身海底。
    你的孩子现在正在挫折和失意的海洋里拼命挣扎，快要淹死了，而你就是救生员。如果你的孩子会游泳，那么他一定会使劲地拍击浪花，寻求自保。现在是我们应该考虑另一种计划的时候了。
    问题：“应变能力和挫折承受力是否属于至关重要的技能呢？难道我的孩子一定需要改变吗？”
    回答：“应变能力和挫折承受力是至关重要的技能，也许有一些办法，可以帮助你的孩子增强适应能力。但是，如果你总是试图强迫孩子提高他的适应能力，不断地与他发生争执打闹，那么，你将一无所获，或者你的教育将毫无成效。”
问题：“但是，如果我不教他，那他又怎么能够学会呢？”
回答：“如果他打算去学——我想，他就能够学会。对此，我非常乐观。但是，如果你总是充当不适应行为的反面教材，那么，他还有希望提高适应能力吗？”
问题：“但这种方法对我自己很有效；我父母就是这样教育我的。我也是按照这种方式来教育我的孩子的。”
回答：“你受教育的方式也许对你行之有效——而且，似乎对你其他的孩子也效果显著，但是，很显然，这种方法对你这个暴躁型的孩子而言，作用就不大了。”
问题：“难道我们不需要首先制定出一条规矩，告诉孩子谁说了算，让他知道，他不能总是为所欲为。”
回答：“你的孩子可能已经知道应该听你的。但是，当他处于气阻状态时，他的思想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谁说了算’这个问题事实上可能根本无法纳入他的‘思考领域’。如果你非要让他明白谁说了算，你很可能反而加速了他的彻底崩溃，并且造成了父母与孩子之间充满了敌意的对峙状态。我认为，在他发作时，他完全丧失了理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任何教育都毫无意义了。告诉他谁说了算，这并不难，但是，要理解孩子在适应性和挫折承受力方面存在着缺陷，并采取适当的措施就不那么容易了。”
问题：“但是，难道大多数孩子不是都要比我的孩子能够更好地适应环境吗？”
    回答：“是这样的。”
    马文的母亲开始流泪。“我再也受不了。”她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说。她的丈夫无可奈何地在一边望着她，竭力克制着他自己的眼泪。“我非常非常为他担心……马文有时表现得非常好……但是他一不如愿，就对我们发疯。我已经厌倦了总挨一个8岁孩子的打骂。”
    你们在第1章里见过马文——他被诊断为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叛逆反抗症、强迫性官能症、抑郁症、和图雷特症。他父母很出结论；奖励和惩罚对他的问题就如同隔靴搔痒，毫无作用。但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有效的方法，因此，马文的父母仍然继续使用动机刺激法，“促使”他服从。
    “我们是不是对马文的行为已经达成了一致的看法呢？”在较早的一次治疗中，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指什么？”他母亲问。
    “我们是否全都认为，马文的行为不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控制别人、强迫别人让步、或者是与人开玩笑呢？”我问。“换句话说，马文的行为并非是由于某种不良的动机造成的，我们现在是否可以排除这种解释了呢？”
    “当然可以，”他父亲说，“你已经帮助我们认识到，有许多不同的因素——长期精神紧张焦虑、不能灵活地适应环境、感情容易冲动、肌肉痉挛——使他在面对挫折和困难时，如临大敌，障碍重重。”
    “但是，你们仍然在采用动机刺激法，来促使他服从。”我说。“既然我们确认他的问题不属于动机不良这一范畴，那么，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把动机刺激法当做最佳的治疗方案。”
    “这就是说，当他打我时，我不应该惩罚他了？”他母亲问道。
    “你相信惩罚有助于他在下一次失控时不再打你了吗？”我问。
    她想了一会儿，“不，”她回答说，“很显然，到目前为止，惩罚对他毫无作用。”
    “是这样的，”他父亲说，“事实上，有时可能使情况变得更糟。”
    “惩罚对马文的问题来说，只是事后的做法。是他失去自我控制后，你采取的措施。但是，我认为无论事后你采取什么措施，意义都不大。事实上，就我所知，这反而会使大家都更加丧失信心，而且还会引发你们之间的敌对情绪。我认为，我们应该集中精力在事情的前期阶段采取措施，防止马文的情绪陷入失控状态。”我说道。
    “我不明白，”他母亲说，“你似乎要我们听之任之，什么都不做。”
    “噢，我当然要你们采取措施。但是，要选择不同的时机——换句话说，在孩子进入气阻状态之前，或处于气阻状态和十字路口状态时就马上行动起来，而不是等到他彻底崩溃时或之后再进行惩罚。事实上，你们现在只是在马文失去自我控制后惩罚他。而我认为，我们决不应该这么做。”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呢？”他父亲说。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预测可能造成马文焦虑的环境因素，客观公正地选择一些问题让马文尝试着进行处理，”我说道，“第二个目标，在马文焦虑不安时，我们应设法帮助他保持头脑冷静，以保证他能够进行正常思维。如果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可以进而考虑第三个目标，也就是在他心境不稳定时，帮助他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再对你们大打出手了。你们应该努力帮助他解决困扰着他的种种障碍，而不要一味想着怎样惩罚他，怎样让他明白到底是谁说了算。”

wangmaomi

6   矫视眼镜
    到目前为止，你应该更清楚地了解了，为什么必须理解孩子暴躁的行为，导致孩子这些行为的因素都是什么，以及为什么用于指导孩子和刺激孩子服从的那些治疗方法，并不一定适应你孩子的具体情况。当然，你还不清楚这些重要问题的一些具体细节，那么，你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呢？我们是怎样帮助这样的孩子——他们性格怪僻、执行技能有障碍、过于活跃、容易冲动、患抑郁症或心态不稳定、焦虑、语言能力或非语言能力损伤或者社交技能不足——这些孩子，在面临生活道路上的崎岖坎坷时，缺乏应变能力和挫折承受力，总感到无所适从。对于他们，我们有什么不同的治疗方法呢？在多年的实践中，有一些方法对于我治疗的许多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都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我在这里推荐两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创建一个环境，我称之为“宽松的环境”。在这个环境里，您孩子在应变能力和挫折承受力方面的欠缺和不足不再成为主要的障碍。创建一个宽松的环境将有利于孩子和你共同努力，消除暴躁的行为。在这个环节中，正确充分地了解孩子的问题的来龙去脉是重要的第一步。你可以向孩子证明，你完全能够设身处地地体验他面临问题时的真实感受，这将有利于他保持清醒的头脑，进而，才有可能理智地思考问题，进一步寻求问题的解决。
    创建宽松的环境还帮助你：（1）更加实事求是地对待孩子实际处理问题和挫折情绪的能力，促使你大幅度地减少可能引发孩子焦虑情绪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从而减少孩子出现气阻状态和彻底崩溃的几率；（2）分析出孩子正处于气阻状态，而此时，是你，而并非你的孩子，决定了他是否最终会陷入彻底的失控状态，至少在最初阶段是这样的；（3）增强调整能力。对于日常生活中那些常常引发孩子冲动的情况进行及时的调整；（4）保持你在孩子心目中的权威地位，同时，避免陷入与孩子敌对的紧张状态；（5）处理孩子的问题时，不要掺杂过多的个人情绪。换句话说，创建轻松的环境，将改善你与孩子的根本关系。本章及后面几章将详细地阐述创建宽松的环境这一主题。（在第12章，这一主题还将延伸到学校范畴）。
    第二种方法，强调以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处理孩子的问题。因此，他不必永远需要依赖于这个轻松的环境。我们在第7章、第8章、第9章中将详细讨论这一点。
    很多家长接受这样的观点，即他们的孩子在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方面有缺陷。但是，在处理这些问题时，他们往往操之过急。遗憾的是，直截了当的方法往往不是解决问题的理想途径。我们当中很少有人能够在一个紧张的、充满敌对情绪的环境中，进行高效率的学习活动，你的孩子也不例外。因此，第一种方法是一个理想的起跑点，因为它增强了孩子认识和接受新知识、新事物的能力。是的，这与把他们“直接扔到水里”的方法截然不同。这种方法对很多孩子来说，似乎更加行之有效。
    例如，有些人视力出现了一些问题，大多数人不会进行这种假设：视力有问题的人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才假装看不清楚。当他们第一次对眼科医生诉说自己的视力障碍时（“医生，我看不清楚”），医生决不会无视这些问题，而说这样的话：“是这样，如果你真的打算看清楚，你就能看清楚……依我看来，你还没看之前……”医生是不会这样做的。他处理你病情的方法，与我建议你如何对待暴躁型的孩子非常相似：评估，彻底了解这个（视力）问题，并且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选择一种治疗方法（矫视眼镜），使病情好转，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下面我们讲一下构成宽松环境的几个共同的因素：我们强调在孩子情绪恶化之前采取措施，而不是等到孩子失去自我控制时或之后再行动起来。正如你已经了解到的，我认为，在事情后期阶段进行干涉，对孩子下一次大发脾气并不能起到预防作用。换句话说，减少孩子情绪崩溃的最佳方法，就是首先确保这类事情不发生。
    •在一个宽松的环境里，与孩子交流的所有成年人都对这个孩子的具体问题了如指掌。这还包括对能够刺激孩子情绪波动的一些具体原因的了解。
如果你是这样一个孩子：面对令人沮丧的事情时，你的判断能力和选择能力都受到严重的影响，或者你很快就会被沮丧的情绪牢牢地控制住。这时，你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位理解你迷茫情绪的成年人，而他又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对你来说，这是多么让人感到欣慰的事啊！这个成年人作为
    你的向导，可以指挥你在烦恼沮丧的激流险滩中把握航向。就像你前面读到的那样，当孩子坠入沮丧的团团迷雾中时，如果他们感觉成年人是他们潜在的援助之手，而不是处处与他们作梗的对手时，那么，孩子们的反应便会更积极些。对比之下，那些对事情的发展知之甚少的家长——或者对孩子抱有不明智的、脱离现实的幻想和期望——就很可能不知不觉地又在孩子本已崎岖不平的路上设置了更多的绊脚石。在这里，我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来描述一下，一个暴躁型孩子遇上了一个有同样问题的成年人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难以适应+难以适应=失去控制
    我治疗过一个孩子，他在家里和在学校时的情绪失控现象都大大地减少了。因此，我和他的父母以及老师开始认为，这个孩子的病情比较简单、容易处理——直到有一天，他的体育老师——对了，我们一直忘了嘱咐他——要求这个孩子穿运动衣。当时室外温度为华氏55度（  12．7摄氏度），他们俩互不让步，僵持了3分钟后，这孩子突然挥起拳头打碎了一扇窗户。问题的关键是，只有在孩子的父母、校长、老师和教练全都对孩子的状况达成共识时，只有在他们对孩子建立起同一个期望标准时，才可能建立起一个真正有利于孩子发展的轻松环境。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有适应力障碍的孩子不需要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弄清楚：在某一特定的情况下，成年人对他有什么样特定的期望值。此外，如果我们更加深刻准确地理解导致孩子问题的那些内在因素，那么，这对于制定出符合孩子特点的治疗计划是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的。
要弄清楚这些重要因素，进行全面综合的评估是不可或缺的。考虑到造成孩子问题的内在原因可能是多种多样的——我们采取的治疗手段必须符合特定儿童的具体需求，这一点也同样非常重要——因此，如果在没有全面了解孩子问题的情况下，就盲目地开始着手计划治疗方案，这简直令人难以想像。的确，缺乏对孩子的全面了解是问题的症结，这经常导致我们采取适得其反的行动。要想全面了解孩子，我们通常需要专家们的帮助指导，此外，你对孩子的看法和了解也同样不可缺少。我建议，首先请一个资深的儿童心理学家或者神经心理学家对你的孩子进行综合测试，你肯定不想遗留某些问题。下面这些因素应该包括在测试中（只要这些因素全部包括在内，次序并不重要）。
    掌握孩子的发育情况，在学校的表现和治疗记录等情况，这些是至关重要的。这些情况通常可以通过与孩子父母的交谈获得。测试者希望掌握孩子出生前的记录，早期发育等情况以及你孩子的问题是否由来已久；孩子是否有性情怪僻或发育迟缓的记录；孩子是否遭受过虐待或精神创伤；为此是否接受过治疗，如果有，接受过哪些类型的治疗。此外，你还需提供有关家庭成员（父母、祖父母、和兄弟姐妹等等）精神病史的情况，也可称之为孩子问题的历史背景，以及那些可供医生诊断参考的线索。尽管做出某种诊断并不是我们进行测试的主要目的，但是测试者也应该通过与孩子交谈来获得有关孩子过去和现在行为表现的第一手资料。这些资料包括所有主要的儿童精神病类型，如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叛逆反抗症、强迫性官能症、心境和其他焦虑障碍、以及社交方面的障碍。此外，应该全面地评估诱发孩子发病的环境条件：在什么条件下，什么环境中，在哪些具体时间段，孩子会比较有规律地出现彻底崩溃的情况。测试者应该要求你开列出孩子所有的行为表现，以决定孩子与其他同年龄、同性别的孩子之间存在着的行为差异究竟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最后，测试者还将评估你对孩子行为的理解以及处理方式，这个评估的形式可以是非正式的。
    在测评过程中，测评者还应该与孩子见面交谈，了解他对自己问题的认识和看法。此外，孩子的情感表达能力也将接受正式或非正式的评估。测试者同时还希望了解家庭中发生的变化和交流情况（在后面的章节中，你将发现，家庭成员之间的交流方式很可能导致孩子彻底失控状态的爆发）。因此，兄弟姐妹、祖父母和其他重要的家族成员也将被要求参与评估的过程。
    孩子在学校的表现情况和在其他相关场所的表现同样不可忽视。为此，测试者应该详细询问老师和其他与孩子有广泛接触的成年人，让他们补充孩子其他的行为表现。了解人们对孩子的不同看法，进一步总结诱发孩子失控及正常状态下的环境条件。如果这类行为在学校发生的频率极高，那么，测试者应该同老师和学校的其他人员进行进一步的面谈，就像对孩子的父母一样。
    为了搜集诱发孩子失控的其他因素，正规的心理学方法教育的测试是必不可少的。这种评估应该包括对你孩子总体认知水平的测试；了解孩子一般能力的总体水平以及确定他在语言技能与非语言技能方面的不平衡发展；判断孩子还存在着哪些学习技能方面的障碍，如阅读、数学和写作；执行功能、语言处理技能、肌肉协调能力和感觉综合能力。
别忘了，你和孩子之所以付出了时间、精力和金钱等一切，是因为只有当所有的人——父母、其他家庭成员、老师、足球教练和精神医生——全部都对引发孩子焦虑暴躁状态的原因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后，我们才有可能找到一个治疗方案。如果一个评估仅仅是为了测试孩子是否有接受某种特殊教育的资格，那么，我们对孩子问题全面了解的目的就根本无法达到。
    现在，让我们以汽车为例进行一下比较。比如说，我车上的发动机开始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于是我决定把车子送去修理一下。机械师首先对发动机的各个部件进行全面的检查，他只有在排除了引起噪音的各种可能性以后，才能确定发动机的哪一个部件出了故障，需要修理。如果机械师想当然地认为，这些噪音是由一些常见的问题引起的，比如皮带磨损，那么，很有可能，我会更换一条新皮带，然后直接把车开走。但是，考虑到噪音可能是由多种原因引起的，我的汽车很可能仍然存在着噪音问题。换句话说，只有对汽车进行全面检查，找出故障原因后，才有可能修好汽车。
    不要认为，找一个精神医生，给孩子做个诊断，你就可以对孩子的问题一清二楚了。换句话说，仅仅诊断孩子“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或“感到抑郁”或者“患渗透发展型障碍”（PDD），并不等于你确切地掌握了孩子的真实感受，弄清了他到底在哪些方面需要帮助，或者他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我正在努力进行研究，力求掌握孩子的一些具体的行为表现，找出那些阻碍孩子处理挫折和问题的思维方法以及引发这些问题的时间、地点和具体原因。在全面了解这些情况的基础上，才能确定一些符合他们需求的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
    •在宽松的环境中，家庭教育必须置于首位。重点是全面减少引发暴躁行为的各种诱因，缓解孩子的精神压力。
    毋庸置疑，你的孩子目前无法应付出现在他的“雷达屏幕”上的各种问题。如果你能够清除孩子雷达屏幕上很多不必要的问题和挫折——换句话说，减少诱发气阻状态和彻底崩溃状态的机会——那么，孩子的整体受挫水平将大幅度地降低，进而可以提高他处理现存问题的成功率。创建轻松环境的另一个益处是，促使你自己的整体受挫程度也相应的下降了。试想，如果孩子经常大发脾气的情况减少了，那么，家庭中的紧张程度和敌对状态也随之减少了。因此，有利于改善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情感交流。当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情感交流得到了改善后，再出现问题时，即使孩子流露出情绪波动，你也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急躁情绪，努力耐心地与孩子交流相互的看法和感受，而不是在他彻底崩溃后与地爆发冲突。但是，我们还远远没有达到这一阶段。
    现在，很多家长和老师高度重视这一理论，即减少孩子的整体受挫水平，降低对他们的要求。但是，他们还是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入手。他们需要专家们向他们做出保证：孩子不会把他们视为“容易被打败的对手”。不要忘记，大多数这样的孩子在理智清醒时，非常清楚谁说了算的道理。因此，第一项工作就是确保孩子在情绪混乱不定时，能够保持理智，清醒地判断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事情上必须服从成年人的要求。在第7章里，我将详细阐述我称之为“篮子思考法”（basket thinking）的策略，它将有助于提高你决定行动方案的能力。这里，我就不再赘述了。
    •在宽松的环境里，成年人努力找出——提前地——在日常生活中，哪些是能够引发孩子失控事件的外在条件。
    当然，一些事情的发生的确是难以预料的。但是，事实上，大部分情况还是可以预测的。如果这些情况是可以提前预测的，那么，问题出现时，你就可以避免措手不及，同时提前做好自己和孩子的思想准备，或者采取措施避免这一局面的出现。但是，不要期望这种提前准备永远是行之有效的，
因为事实并非如此。
    一些家长为了弄清楚孩子情绪失控是否有一定的规律，是否存在一些可以预测的模式，他们连续几周对孩子的行为进行了非正式的记录。他们感觉效果良好。那么，引发孩子陷入气阻状态和彻底崩溃的外部因素有哪些呢？是在早晨醒来起床后呢，还是上学前呢？是写作业时呢，还是晚上准备上床睡觉时呢？是在孩子感觉厌烦时呢，还是当他从一种活动转换到另一种活动时呢？是同某些人在一起时呢，还是在晚饭前感觉饥饿难耐时呢？是计划或者周围环境中有出乎意料的变化时呢，还是在社交活动中，需要灰色判断力时呢……是事情变得复杂，感到棘手难以处理时呢，还是当他服用的药物作用渐渐消减时呢……是否有某些话题、声音或者衣服常常引爆他的情绪导火索？我们又能够改变哪些外部因素呢？我们能够针对哪些情况提前做好准备呢？有哪些情况是可以完全避免的呢？哪些情况是既不能改变，也不能提前做准备或加以避免的呢？对于你的孩子，我们需要了解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一个宽松的环境里，当出现警告信号时，成年人可以“读到”这些警告信号，并且立即采取行动。
    正如你们已经读到的，我们很难遇到这样的孩子：当沮丧之情迎面袭来时，他仍然能够镇定自若、思路清晰地说：“喂，朋友，现在周围的环境让我感到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沮丧。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我理智思考问题的能力正在迅速降低。因此，我们是否可以考虑采取其他的行动，以避免我完全丧失自控能力。”大多数情况下，孩子会发出某些信号，暗示他可能开始陷入了气阻状态，或者某种不良的心境。虽然这些暗示可能不会如此清晰可辨，但是它们仍然具有一定的重要意义。一些孩子会说，“我累了”或者“我饿了”；另一些孩子会说，“我现在不能做这件事！”或者“我厌烦了”或“我感觉不好”；或者如果我们已经了解她，“我明天早餐一定要吃那些华夫饼！’也可能是一种警告信号；还有一些孩子，他们常常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恨你！”或“去你妈的！”，而其他一些孩子则缄口不语，但是他们的非语言行为——肢体语言、突如其来的大怒、牢骚连篇、烦躁易怒、情绪冲动、坐立不安、突然间丧失了处理日常工作或活动的能力（甚至是那些在正常情况下令人十分愉快的事情），或者对常规事务做出出人意料的强烈反应——这些都将把他们的心理状态暴露无遗。这些迹象表明，你的孩子正接近情绪失控的边缘。
    至少在初期阶段，与孩子交流的成年人肩负着认知这些警告信号的责任。认知这些早期的警告信号，并采取适当的行动是极其关键的。因为在这个阶段，在孩子的头脑中还尚存一丝理智，所以我们必须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我以前认识一位救生员布赖恩•布兰查德（Brian Blanchard），他曾经这样说过，“密切观察水面情况的救生员，并不一定需要经常地跳入水中去救人。”
      如果你发现了这些早期警告信号，你应该做些什么呢？如果事情是出于气阻状态的早期阶段，那么，你对孩子的感受表示理解，加上耐心地给孩子摆事实讲道理，这很有可能会取得良好的效果。对孩子的感受表示理解，这一做法更为有效，有助于孩子保持理智思维的能力。当然，这也是我们的主要目的。如果急于给孩子灌输大道理，结果往往是加速事态的恶化。
    母亲：（冲楼上喊）艾蒂，我们该去野餐了。
    艾蒂：（没有回答）
    母亲：（向楼上走）快点，艾蒂，这是家庭大聚会；很多人都会去，我不想退到。
    艾蒂：（从被单下）我不去。
    母亲：（在艾蒂卧室门口）艾蒂，你怎么又上床了？已经一点钟了。
    艾蒂：（蒙着自己的脸）我不想去。
    母亲：（心里琢磨着）
          1．我们正处于气阻状态；我下一个行动非常关键。
          2艾蒂到底是怎么了？
          3．我最好还是花一点时间弄明白原因，即使我们迟到一会儿也在所不惜。
          4．去参加聚会，为什么会引起艾蒂这样的反应呢？
          5．她不擅长与一大群入相处。那里有很多人她都不认识。这样，她会感到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母亲：（轻柔地）艾蒂，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参加聚会呢？
    艾蒂：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去。
    母亲：嗯。我们想一想，那里会有很多人，而且，有许多入你都不认识。
    艾蒂：我不知道跟谁一起玩。
    母亲：我知道了，你在为这发愁。我们再想一想，有一些人你是认识的——戴维叔叔、朱莉阿姨、费伊表妹，还有黛比表妹——你一直喜欢同费伊表妹一起玩的。
    艾蒂：费伊表妹也去吗？
    母亲：她很可能已经到那里了。听我说，我们到那里后，我们俩可以一直在一起，直到你找到朋友一起玩。
    艾蒂：好吧。
    对孩子的感受表示理解对孩子的帮助非常大。一个头脑理智的孩子更容易接受合理的劝说。然而，我认为这种处理方法——理解和讲道理——对于一个障碍比较严重的孩子而言，效果不会非常理想。至少，一开始时很可能会是这样的。当家长和孩子在轻松的环境中共同和睦相处地生活了几个月以后，这种方法才值得尝试。
    当气阻状态的警告信号变得显而易见时，除了上面提到的对孩子表示理解的态度和耐心地劝说，还有其他一些行之有效的快速干预的方法。我最推崇的方法是：分散注意力。你可以分散孩子的注意力，使他转而去关注其他的活动，这样可以，促使他摆脱刚才引发的焦躁情绪。很自然，孩子会比较乐于接受这种方法，因为这样做仅需要耗费他们最低限度的脑力活动（思考和处理信息）。当然，幽默是我首选的、用于分散孩子注意力的办法。幽默并不是去捉弄孩子，轻松的玩笑可以暂时缓解孩子激动紧张的情绪。
    另一个快速干预的方法，我称之为“转入低速档位”。同你开车时的情况一样，你不可能一下子轻松地从五档（事情甲）转换到倒车档（事情乙）（除非你打算一下子毁了车子的“变速器”）。同样的，对于一个暴躁型孩子来说，你也不应该做类似的尝试（除非你想毁了他的“变速器”）。你应该把车子（孩子）从五档切换到四档，从四档切换到三档，从三档切换到二档，从二档切换到一档，踩一下刹车；最后切换到倒车档——循序渐进，逐步实现。进行切换的同时，你还需要仔细倾听汽车（孩子）“发动机”的声音。这样一来，你可以比较好的把握住整个档位的切换过程。
    我们继续谈一谈汽车的话题。我治疗过一个10岁的女孩。她患有语言障碍的问题。刚开始治疗时，她母亲给我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莉迪亚的父母邀请了几个朋友来家里聚会。莉迪亚的母亲和她的几个朋友决定开车去买东西，他们叫莉迪亚一起去，为此她激动不已。莉迪亚兴高采烈地跑去找父亲要汽车钥匙。过去，父亲在开车时偶尔会抱莉迪亚坐在他的膝盖上，并不时地让她控制一下方向盘。莉迪亚找到父亲时，他正在同一群朋友聊天。父亲不假思索地把钥匙递给了莉迪亚。
    当母亲和她的朋友走到汽车门前时，莉迪亚正稳稳地坐在司机的位子上，眉开眼笑，宣布道，“我来开车！”
    母亲的朋友们大笑起来，觉得她的举动实在太可爱了。当然，他们并不认为莉迪亚是认真的。
   “好吧，宝贝，坐到一边去，我来开车。”母亲说。
   “我要开车！”莉迪亚坚持说，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持。
    妈妈明白了，气阻阶段开始了。但在当时，她感到十分尴尬，同时又一心想去买东西。这一切促使她采取了她事后懊悔不已的做法。
   “莉迪亚，坐到一边去！”母亲命令道，把女儿进一步逼向彻底爆发的边缘（而不是促使她坐到乘客的座位上去）。
   “我就要开车！我就坐在这里！”莉迪亚毫不退让，这时，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母亲的朋友们开始小声响咕：太不像话了。
   “莉迪亚，我数到三时，你最好坐到一边去！”母亲坚持道。
    莉迪亚终于爆发了。在接下来的一幕里，母亲试图把莉迪亚从车上拉下来，而莉迪亚则拼命抱住方向盘不松手。终于，父亲也加入了混战，他用力地撬开了莉迪亚的手。随后，莉迪亚被关进她自己的房间里。她大喊大叫，乱砸东西，足足折腾了有45分钟。客人们走了她还在嘀咕着。母亲和她的朋友也没有去成购物中心。
    在这种情况下，换入低速档位的方法也许对莉迪亚会行之有效。在我们下一次会面时，她父母对我说，莉迪亚并没有去碰一下油门踏板，她也根本不知道怎样插钥匙点火，所  以母亲最担心的并不是安全问题。母亲觉得时间仓促造成她  自己的过激反应是主要原因。同时，她也承认，与其忍受莉迪亚折腾45分钟，大喊大叫，到处扔玩具，还不如花几分钟帮助女儿换入低速档位。
   “首先，我应该告诉她，她实在是太好了，把一切都为我们准备好了。那样，很可能使她从五挡切换到四挡。通常情况下，每当我们先对她表示充分的理解时，她都比较容易接受我们的要求。然后，我应该让她给我们大家表演一下她怎样开汽车，她会操作哪些仪器。这样一来，她很可能会从四档转入三档。接着，我可以让她坐在我的膝盖上，在汽车道上兜上一圈，让人家看看我们是怎样开车的——这会使我们顺利地转换到一档。我想，一旦我允许她给大家展示一下她的驾车技术，她就会乖乖地坐到一边去了。我们也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父亲也试图安慰妻子，“我当时也不够冷静。我觉得，我们应该更关心莉迪亚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不是仅仅考虑朋友们的看法。”
    表示理解、讲道理、分散孩子的注意力、讲笑话以及逐步减挡。这些方法在气阻状态出现的早期阶段很可能会奏效，但是如果孩子已经进一步地丧失了理智，这些方法就会于事无补。这时候，我们需要迅速转入下一章将要介绍的篮子策略。当然，这是指了解孩子的过程要超越仅仅认知气阻状态的侵入阶段：我们还应该继续了解孩子以评估我们为使孩子保持头脑清醒和保持理智所做出的种种努力的效果如何，这一点很重要。
      顺便说一句，为什么当孩子处于气阻状态和陷入彻底崩溃时，我们如果对他们的情况置之不理不会收到良好的效果。一个原因是，这并不能为他们提供一张能够指导他们逃离受挫折状态的指路图。他们所需要的是一位可以帮助他们摆脱迷途的理智的成年人。
    •在一个宽松的环境中，成年人能够把非理智的行为理解为它们应有的样子：非理智行为。
    要做到准确地理解这些非理智的行为往往比较困难，然而，当孩子处于彻底崩溃状态时，谁也无法预料孩子的嘴里会冒出来什么样的污言秽语。当暴躁型孩子在气阻状态或情绪失控中尖叫到“去你妈的！”或“我恨死你了！”或者“但愿我自己死了！”时，他们实际上往往意味着“我自己理智思考问题的能力正在迅速消退或者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如果你因为孩子说“去你妈的”——这太不成体统，有失尊敬——就立刻处罚他，那么很有可能，你又针对尊重长辈的重要性给孩子上了一课（这一原则在孩子头脑冷静时，根本不成问题），但是你同时又火上浇油，加速了孩子的情绪失控进程，所有这一切在孩子下一次出现类似情况时毫无积极的作用。如果当你听到“去你妈的！”时，把它理解为“我理智思维的能力正在迅速衰退”，并采取本章和下面3章中介绍的各种方法，给孩子提供一张应付控制情绪的指路图，那么，你很有可能有效地避免了孩子情绪失控的全面爆发，并且把握住良好的教育机会，为孩子做出榜样，这会建立起良好的亲子关系。这完全是你自己的选择。

    •在一个宽松友好的环境中，成年人会认识到可能激化孩子暴躁行为的方式。
    成年人可能长时间或者频繁地对某些事情纠缠不休，以至于他们实际上成为导致孩子爆发的原因。他们做出极大的努力，希望对孩子施加良好的影响。他们试图一下子就能够改变孩子的一切。他们可能忽略一些警告信号。他们自己也许就脾气暴躁。他们也许为了期待着某些长期的效果，而坚持采取一些不利的做法，忍受着数不胜数的情绪崩溃。他们也许自身压力重重，工作上、经济上、事业上等等都会令他们心灰意懒。当他们面对暴躁型的孩子思考对策时，往往头脑中闪现着要为其他孩子做出榜样的想法。换句话说，由于成年人为孩子建立起一个不友好的氛围，这在许多方面都进一步地激化了孩子的情绪爆发。在后面的章节里，我们还将具体地讨论这些问题。
    •在一个宽松的环境中，成年人试图使用一种更加准确的“共同语言”，来描述孩子不适应行为的方方面面。
    正如你已经知道的，我发现许多人们经常描述这些孩子的词语不那么切合实际。我治疗的那些孩子也有与我相同的看法。如果告诉一个孩子他是令人讨厌的、好操纵别人、总爱需求别的注意力、固执、喜欢左右别人、爱生气，那么，不幸的事情就会出现：他将真的信以为真。我发现如果我们对这样的孩子这样说，效果会好得多：他容易感到沮丧；当他情绪低落时，就难以冷静地思考问题；而他的父母正做出努力，在他情绪低落时帮助他保持冷静、理智的思考问题，做出选择；以及认知早期气阻状态的警告和可能导致失落出现环境因素是非常重要的；同时解决问题也是十分必要的。你可以想像得到，当我们使用这种说法时，孩子往往更易于接受。当你进入下面几章的内容时，这些说法会更有帮助。
    •期望
    在许多重要的方面，暴躁型的孩子都远不是大多数父母所期望的那样。他们无法适应生活道路的崎岖坎坷，他们所做出的极端反应，使他们自己的生活以及生活在他们周围的人们的生活都令人难以承受。他们可能对其他家庭成员和家庭生活带来强大的负面影响。他们会令父母们发问：为人父母到底有没有欢乐和回报？但是我已经发现，当我们帮助这些孩子绕过阻挡我们的道路重要障碍时，他们的反应会令人极其欣慰。这些孩子可爱迷人、聪颖风趣、好奇心强、想像力丰富、创造力强、敏锐善感。但是，如果你想对他们产生这种良好的感受，如果你想帮助他们，如果你能超越他们的困难，这需要你首先调整自己的期望值。如果你们幻想着一个普普通通、百依百顺、心平气和的孩子，那么这是不可能的。当你继续阅读本书时。我希望你对自己孩子情况有一个实事求是的基本认识，同时，对于孩子的未来和你与孩子未来的关系建立起切合实际的期望。
    还记得第1章和第4章中的马文吗？在早期的一次治疗中，我对他的父母说，一旦宽松友好的环境启动起来，我保证他们会发现一个讨人喜爱的儿子。说这些话时我充满信心。因为在一切烦躁、执拗、好冲动、好爆发的行为掩盖下，我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极其可爱的孩子。他的父母非常想相信我，但又疑虑重重。几个月后，我们发现孩子的爆发次数在减少，而亲子关系日见起色。此外，尝试了几种药物后，终于有一种出现了理想的疗效。马文减少了喜怒无常的情况，变得更加顺从了。他也不那么与人处处作对，情绪暴躁了。一些小事再也不会让他心烦意乱，他也开始乐于谈论和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马文的妈妈在后来的一次治疗时，眼泪涟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马文的情况出现了反复。
   “发生了什么？”我问，预想着最坏的情况。
   “没什么……没什么不好的情况，”她说，一边抽着鼻子，“只是一切都让你言中了。”
   “什么言中了？”我问。
   “你还记得吗？你曾对我们说，在马文一切问题的掩盖之下，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是的……让你说中了。当然他有时还会出现一些问题，我们明白事情不会一帆风顺的。但是，我们终于开始喜欢他了……我们看到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孩子……这一切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生活中的故事
档位转换，展品甲
    艾裴莉是个6年级女孩，在11岁以前，她没有去看过医生。尽管她表现出一些感情易冲动、注意力不集中和做事缺乏条理性的迹象，但这些特征都不十分明显，她的学习成绩优异，行为表现一贯良好。但在家里时，她简直判若两人。艾裴莉经常会大肆发作，她大喊大叫，坚持让父母满足自己的要求。尽管在彻底崩溃时，艾裴莉既没有攻击别人的行为，也不会喋喋不休地破口大骂，但是，她的母亲仍然认为她的行为难以对付，让她头疼。结果，母亲和女儿经常因为生活中的一些琐事而陷入一场尖叫比赛中。
    在早期的一次治疗中，她母亲讲述了本星期中最令人难忘的一个故事。“艾裴莉正在准备一篇有关哥伦比亚的作业。她决定，在她交作业的前一天晚上，要请全班同学来家里聚餐。她要求我为他们准备哥伦比亚风味的晚饭。当我告诉她，我不会做这样的菜时，她开始冲我发起疯来。最后，我也冲着她大喊起来。你能想像得到吗？”
   “是的，我能想像到，”我回答，“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你和艾裴莉互相大喊大叫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她母亲说。
   “根据你描述的情况，艾裴莉平常是个非常可爱、心地善良的孩子。”我说。
   “她一点都不自私。”她母亲说。
   “但是，有时，一旦她对某件事钻了牛角尖，就很难钻出来。”我说。
   “的确如此，”她母亲说，“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一点儿小事就大呼小叫呢？”
   “恐怕，这是因为她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我回答说。
   “她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她母亲问。
   “是的，”我说，“一旦她认定了，要让你为全班同学准备哥伦比亚风味的晚餐。当你告诉她你做不到时，她就感到不知所措了。她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找不出适当的解决办法。所以，她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这个要求。”
   “她确实是这样广’她母亲说。
   “她越是坚持重复同一个要求，你们双方就越恼火，直到最后面对面地大叫大喊起来，”哦说，“问题是，你告诉她你不会做哥式饭菜，这并不能帮助她解决问题。”
   “那我又应该怎么做呢？”她母亲问。
   “帮助她思考问题，”我说，“当她像这样困惑不解时——当她显示，她无法转换挡位时——她是在告诉你，她无法独立处理面临的问题。她需要你的指导，她需要你帮助她理顺思路。而你面临的问题是，要确保在你给予她帮助时，她的头脑还处于清醒的状态。要记住，她越接近失控状态，你就越难帮助她。你越是恼火，越是提高嗓门，她就越是接近那个状态。”
   “这应该叫做什么呢？”她母亲问。
   “我叫它暴躁行为，”我说，“我觉得，这个词概括得很贴切。”
   “你知道，”她母亲难为情地说，“我想，我自己也是这种情况。”
   “是吗？”我说，“我很高兴体今天在我这里，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些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她母亲问。
   “我对你能够帮助艾裴莉更有信心，而不是让艾裴莉帮助你。”
   “我有种感觉，你会这么说的。”她母亲说。
   “走运的话，”我说，“我希望，我们对艾裴莉的帮助对你也会有用。”
生活中的故事
去看眼科医生
    克雷格是一个4岁的男孩。他和父母及一个两岁的弟弟生活在一起。他收集了一大堆消防器材玩具（救水头盔，救水车等等），他走到哪里就把这些玩具带到哪里。他父母带他来找我，因为他一天要发作几十次。
    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他难以与那一大包消防玩具分离片刻。
    “他认为自己是一名消防队员。”他父亲说。
    “他的想像力一定十分丰富。”我说。
    “不，我是说，他真的认为自己是一名消防队员。”他父亲坚持道。
    第一次见面时，他父亲主动带克雷格和他的弟弟去自助餐厅，以便我能向克雷格的母亲多了解些情况。克雷格坚决反对把他的消防玩具留下来。
    “克雷格，你回来时，你的玩具还会在这里的。”我向他保证说。
    “可我走以后，可能会发生火灾的。”他回答说，眼里充满关切的表情。
    “你是一个真正的消防队员吗？”我问。
    “是的。”他说。
    “不是假装的？”我问。
    “绝不是。”他回答。他离开了我的办公室，肩上还挂着他那一大包消防玩具。
    在后来的几次交谈中，我从他父母那里了解到克雷格更多的情况。他坚持每天穿同一条裤子。他会花大量时间给他的玩具排队。当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以及遇到新的情况时，他就会不知所措。他对很大的声音和一些气味非常敏感，反应过激。他经常心烦意乱，过度活跃，感情冲动。他的祖父母认为，克雷格的父母教育无方，糟糕透顶。为了解造成克雷格彻底崩溃的原因，我们集中了大部分精力，试图找出那些外部诱因。
   “75％的原因是他弟弟，克雷格喜欢安安静静地玩他的玩具，他弟弟一过来掺和，克雷格就说要掐死他。”观察克雷格一个星期后，他母亲坚持这么认为。
   “为什么克雷格不能同他的弟弟一起玩？”我问。
   “难道那不是很正常的吗？”他父亲问。
   “不想同弟弟一起分享他的玩具并不奇怪，”我表示赞同，“但是，如果弟弟一过来，非要捐死弟弟不可，这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我觉得，他还在对弟弟出生的事耿耿于怀。”他母亲说。
   “有了一个兄弟，对一个孩子来说，需要有一个非常大的心理调整，”我表示赞同，“特别是对像克雷格这样的孩子来说，这打乱了原有的一切常规。但是，我们不能把他的弟弟处理掉，因此，我们最好还是弄清楚，为什么克雷格不接受他的弟弟同他一起玩。我的猜测是，当克雷格独自玩玩具时，对玩具的安排早已经心中有数了。而他的弟弟一闯进来，就打乱了他的计划。跟大多数孩子相比，克雷格很难重新调整他的计划，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是什么使他变成那个样子的？”他母亲问。
   “我们所了解的很多事都可能是原因，”我答道，“过度活跃，情绪自控能力差，焦虑不安都可能是诱因。还有其他一些因素也有关系。我们前面已谈过阿斯伯格症的诊断了。时间长了，我们会更有把握。我可能让你们参加一些测试。总而言之，面对不可预测的情况或者当计划被打乱时，克雷格缺乏应付这种局面的能力，所以，他喜欢一切都按部就班，没有变化。”
   父母又讲述了一件事情，是关于他们在后来的一个星期去乡下集市的事。这件事证实了我们上面的判断。
   “那个星期天糟透了，”他母亲说，“我们带他去赶集，当我们到达那里后，他非让我替他背那个装满消防玩具的大书包。我说，我不打算替他背，他马上就闹了起来。”
   “后来呢？”我问。
   “是我替他背的包，”他父亲说，“我看得出，在集市上，他非常不自在。你知道，他从没去过集市，从没见过那些人和那些东西。我想，如果带上消防玩具，就能让他感到心里有底。这还不算太过分。”
    “你认为他应该那样做吗？”妻子问。“你就那样让步了？”
    “我不清楚，你丈夫的做法算不算是让步。”我回答。
    “他替克雷格背着消防玩具，不是吗？”妻子问。
    “是的，是这样，”我说，“但是，还可能这样理解你丈夫的做法：他觉察到克雷格发出的警告信号，明白了克雷格很不自在。因此他认为，此时此刻，让克雷格把包留在车子里不是上策。在这个时候，他的做法比较恰当。”
   “那么，我们以后就要一辈子替克雷格背着消防玩具了。”他母亲说。
   “我不这样认为，”我说，“为克雷格创造一个轻松的环境，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他，帮助他对付棘手的情况。如果让他彻底失去控制，不利于我们达到这两个目的。”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该不该去那个集市？”他父亲说。
    “是这样，你们能够预测，可能出现克雷格难以应付的事情，这本身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了，”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到，克雷格可能招架不了去集市的事的？”
   “当我打开车门时，我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现在回想一下，我觉得集市上会有许多事情克雷格都难以招架。这对一个普通的孩子来说，会是小菜一碟。而对克雷格来说，就大不一样了。”他父亲回答说。
   “怎么处理这类情况，我们俩有很多分歧。和我丈夫相比，我更倾向采取强硬措施。我认为，我丈夫总是迁就克雷格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他母亲说。
   “可在我看来，你总是引起他许多不必要的发作。”他父亲回敬道。
   “一旦我们更好的了解克雷格的问题——我认为，我们已经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了——你们俩对于怎么处理，是采取强硬措施，还是顺其自然，就容易达成一致了。最重要的是，你们会对孩子需要什么样的帮助，以及怎样提供这样的帮助取得一致意见。”
    我们先对本章进行一个简单的小结，这对下面将要讨论的篮子思考法大有帮助。
    本书描述的方法有两个。在本章中我们讨论了第一个方法——创建宽松的环境。创建一个宽松的环境，为你和孩子齐心协力、积极有效的共同对付暴躁行为打下了良好基础。你现在创建一个宽松的环境，正是为了将来不再需要这样的环境做准备。
    •首先，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宽松的环境，有助于你在孩子情      绪恶化之前，采取适当的行动，而不是在他失去控制时或者之后。
    以下是一些具体的做法：
    1．确保所有与孩子接触的成年人，都了解孩子独特的问题，其中包括导致他情绪焦虑紧张的一些因素。
    2．降低对孩子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的整体要求，客观的确立家庭教育的首要目标。
    3．提前确定经常导致孩子爆发的事件。
    4.当警告信号出现时，认知这些信号，并且迅速采取行动。
    5．正确理解孩子的不理智的行为，不要任意曲解。
    6．了解你和其他成年人的行为方式也有可能引发孩子的情绪失控。
    7．选择更加准确的语言描述孩子暴躁行为的各种表现形式。
    8．客观地认识孩子的现状。在帮助孩子以及建立你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时，实事求是地确立你的目标。
    9•创建宽松的环境，最重要的是，充分认识导致孩子问题的主要根源。在完全理解孩子问题之前就着手进行干预，往往只能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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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篮子策略
    反复巩固是我治疗暴躁型孩子以及指导他们家庭成员的一个重要手段。顽固的老习惯很难改变，习惯的交流模式也难以打破。因此，要推动事情向正确的方向发展，反复巩固是不可忽视的重要手段。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希望大家记住一些关键的环节：
    •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能力都属于技能范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你的孩子可能天生有困难去适应一些情况和灵活处理一些问题。
    •孩子的问题可能不能用以下原因来解释：家庭教育不当、动机不良、寻求别人的注意和不尊重家长的权威性。因此，一般家庭的教育方法和动机刺激法可能都不是针对他们症状的良药。为了帮助您的孩子，你应该设法另辟蹊径。
    •你对孩子行为的看法和理解，将直接影响到你最终采取的措施。如果你固执己见，经常对孩子大发雷霆，那么，你很有可能大大地增加孩子彻底崩溃的几率，激化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敌对情绪，从而减少了改善孩子暴躁行为的可能。
    •可能你已经发现了，长时间以来，是你在刺激孩子情绪失控，并且忍受了由此带来的种种不愉快。但这一切并没有使孩子从中吸取教训或者改善他们的行为。
    •与其迫切地要求孩子迅速提高适应环境的能力，还不如你自己首先改变一下对待孩子的方式方法，对此，我持乐观态度，至少是在初期阶段。
    •如果你创造一个宽松宜人的环境，并且高度重视事件的前期阶段——在气阻状态和十字路口状态之前和之中——做出努力，而不是在事件的后期阶段——在彻底崩溃时和之后——粗暴干涉，那么，你与孩子之间沟通的效果将会得到逐步的改善。一旦事态有所好转，孩子将更容易接受一些更为直截了当的方法，来增强他的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
    前一章讲述了构成宽松环境的一些重要因素，包括调整家庭教育的首要目标，降低对孩子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的整体要求，确定经常导致孩子暴躁行为的具体的环境因素。认知孩子进入气阻状态时发出的警告信号，迅速果断地采取行动，防止孩子坠入彻底崩溃状态，并且准确地理解孩子情绪失控时不断从嘴里冒出的污言秽语。此外，你还需了解在气阻的前期阶段，我们可以采取哪些行之有效的方法。现在，让我们综合看一下这些有效手段。
    有三个目标对帮助孩子是至关重要的：
    L、保持成年人的权威形象。
    2．教给孩子适应环境和承受挫折的技能。
    3认知孩子的能力极限。
    许多成年人（包括一些家庭教育畅销书作者）认为第一个目标——维持成年人的权威形象——是最重要的目标。而我的看法不同。你看，尽管我同意，让孩子了解成年人的权威性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不认为这样的认识对帮助他们增强适应力、克服挫折感会有很大帮助。如果这些孩子需要的仅仅是更多的权威人物，那么，恐怕他们的问题早就已经被搞定了。
    第二个目标——教给孩子适应环境和承受挫折的技能——是最重要的目标。因为它强调的是，我们必须重视那些刺激孩子情绪失控的具体原因。这些孩子需要接受一些专门的训练，帮助他们学习、练习、运用思考问题的技能。这对于他们对付生活道路上的崎岖坎坷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事实已经证明，如果缺乏这方面的指导，孩子将会在生活中遭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难题时继续做出不良的反应，充分暴露出他们思考技能的欠缺。
    第三个目标——认知孩子能力的极限——也同样关键。熟悉孩子的能力之所及和所不及，有助于你做出明智的决定：如何降低孩子的整体受挫水平。这样，你可以开始培养孩子一些关键的思考技能。
现在，把这三个篮子排成一行：篮子甲，篮子乙和篮子丙。篮子甲中容纳了一些重要的行为，是值得我们为此引发孩子情绪的彻底崩溃并忍受其后果。篮子甲有助于我们达到目标甲：维持成年人的权威性。篮子乙中涉及的行为也很重要，但是，不值得我们为此诱发孩子的彻底崩溃状态并忍受其后果。篮子乙有助于我们达到目标乙：教给孩子适应环境和承受挫折的技能。换句话说，篮子乙是一只盛满路标的篮子。最后，篮子丙中的行为无关紧要，根本不值得一提。换句话说，这些行为在孩子的雷达屏幕上彻底消失。篮子丙便于我们达到目标丙：认知孩子们的能力极限。下面让我们分别仔细探讨一下每个篮子里的内容。
篮子甲
    凭经验，每当你对孩子说“不’、“你必须”或“你不能”时，那么孩子的这个行为就属于篮子甲了。
    安全永远属于篮子甲。换句话说，孩子的不安全的行为——即对自己、他人、动物或财产有损害的行为——是不能讨价还价的，而且值得为此引起并忍受一场轩然大波的。当然，即使为了确保安全，你宁愿引发和忍受一场大闹，这也并不能说明，大闹一场就是你的目标。如果孩子正在实施不安全的行为——打人、踢人、扔东西、毁坏财产以及类似的行为——那么，你可以采取最冷静、最温和的方法，在尽量不动用暴力的情况下，保障安全，恢复秩序。
    对于很多暴躁的孩子来说，在治疗的早期阶段，置于篮子甲中惟一的行为就是安全。令人高兴的是，大多数暴躁的孩子，在宽松舒适的环境里和篮子策略（有时还有药物治疗）的综合作用下，即使是在情绪极度低落、沮丧时，他们也还是能够维持安全状态的。
    在考虑哪些行为属于篮子甲时，我们应该采用篮子甲入围测试进行筛选。条件如下：
    l．这些事情非常重要，足以值得我们为此引发和忍受孩子的彻底崩溃。
    2在你的一再坚持下，孩子有能力按照你的要求行事。
    3．你必须自己愿意，而且有能力强制实施自己的意愿。
    如果一个行为没有通过篮子甲入围测试，那它就不属于篮子甲。无论你多么希望它属于篮子甲也无济于事。即使这个行为非常重要，也不能把它归入篮子甲，除非它顺利通过篮子甲入围测试。
关于篮子甲，还有一些重要问题需要我们探讨。第一，仅仅把安全行为归入篮子甲中，这也并不能保证你的孩子是安全的。你还必须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来识别诱发孩子不安全行为的因素，并且需要采取必要的干预手段保证孩子的行为不会危害他人和财物的安全。我们把安全问题放在篮子甲中，这只是表明为了保障安全，你宁愿与孩子发生一场冲突，并心甘情愿地忍受一切不愉快。其他篮子——尤其是篮子丙——实际上，对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起到了更为关键的作用。在本章结束时，对这一点你会有进一步的认识。第二，篮子甲方案并不能培养孩子在遭遇挫折时如何进行冷静的思考；它仅仅告诫孩子——你的权威性不允许侵犯。
那么，孩子怎么会知道某一种行为是属于篮子甲的呢？你会说：“约翰尼，我看得出你现在很不痛快。遗憾的是，这个问题我们是不能讨价还价的。”
    为什么属于篮子甲的行为非常少呢？因为减少彻底崩溃发生的频率和强度是我们的首要目标。还因为如果只是单纯教训孩子，让他知道到底谁在这里说了算，并不能帮助他提高适应力或培养他克服问题和挫折的技能。暴躁型孩子的父母必须不断地分析判断，他们对孩子的某一期望或要求是不是值得他们以一场极具破坏性的家庭战争为代价来换取。乱七八糟的卧室是否真的令人反感到要引发和忍受孩子大闹一场的程度？没有整理好的床铺呢？孩子不刷牙呢？不完成家庭作业呢？粗暴无礼呢？乱吃不干净的东西呢？毁坏财物呢？骂人呢？
    如果你希望重新恢复家庭中的安宁与秩序，希望开始帮助孩子提高适应力，减少暴躁行为，那么，现在——也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必须把减少孩子彻底崩溃的发生频率放在家庭教育策略的首位。这样，在很多情况下，你会有意识地避免一场场风暴，而你优先考虑到的问题是：保障家庭安全，改善你与孩子的关系以及帮助孩子增强适应能力，克服种种问题。这时，你就不会再对孩子是否整理好了床铺。打扫了房间或完成了作业斤斤计较了。如你所知，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继续为这些琐碎小事日复一日地逼得孩子大哭大闹，而另一方面，你还在希望这样做会使事情逐渐地好起来。你也清楚，我的看法是，如果在过去的2至10年里，不断促使孩子陷入彻底崩溃状态并不是一种有效的教育手段，那么，在未来的一年里，再引发几百次战争恐怕也同样不会奏效。要理解这一点，你确实还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现在，你可不要停止阅读呀。
    如果你已经厌烦了这种感觉：一天到晚躲躲闪、生怕惹得孩子大发脾气就意味着你在孩子心目中丧失了权威性。那你千万别泄气：在篮子乙中，你还是有权威的——只不过是另一种类型。
篮子乙
    篮子乙是最重要的，因为它可以帮助你实现目标乙：培养孩子的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能力。你认为篮子乙中的行为举足轻重，但又不愿意为此招致孩子的失控行为。那么，你该怎样做呢？帮助他进行思考。创建一个指示图，与他交流沟通、共同努力解决问题。
    现在，有很多关于教育困难儿童的畅销书。根据这些书分析，做父母的永远不可能解决孩子的问题。而本书提出，与孩子共同努力解决问题是一种极其有效的方法，它有助于孩子学会那些他自身明显欠缺的技能。这种方法包括：让孩子参与付出和获取的活动、遇到挫折时保持镇静、接受别人的观点、选择变通的方法解决问题、消除分歧并保证双方满意等。
    要取得令双方满意的结果，那么，大家必须在获取的同时又都有所付出。许多暴躁型孩子在这方面的能力非常有限。因此，我们需要进行大量的教育和示范工作。对许多父母来说，解决分歧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大多数人认为、等到孩子进入了青春期再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也为时不晚。但是他们从没有想过，同一个6岁的孩子开始共同努力是非常必要的一步。当然，在父母意识到他们自己有一个暴躁的孩子之前，有很多事情他们都从来没有想到过。
    当我们试图帮助一个孩子解决问题时，情况往往是这样的。当然，我们可以根据孩子的年龄适当调整：
    我：约翰尼，你知道什么是解决问题吗？
    约翰尼：（7岁）一点点。
    我：什么是解决问题呢？
    约翰尼：（稍微停顿一下）大概是一个主意。
    我：实际上，已经非常接近了。解决问题就是，当作和别人的意见不一致时，大家想个办法，达成一致意见。当然，我并不是说，你永远不能有不同意见。因为，事实上，人们经常会有很多分歧。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更好地表达你的意见。换句话说，我希望你在表达不同想法时，比现在做得好一些。我希望帮助你更好的应付这种局面。如果人们不发生争执就能够解决问题，那么，大家都会感到高兴。
    约翰尼：是的。
    我：那么，我们试一下怎么样？
    约翰尼：试什么呢？
我：试一个问题，看看你会怎么办。
约翰尼：好吧。
我：如果我想2点钟去滑冰，而你希望4点钟去滑冰，我们又特别想一同去，那该怎么办呢？（别忘记，约翰尼很不善于解决这类问题，他很容易感情用事。因此，这时，我并没有对他有过高的期望。）
约翰尼：2点去！！！
我：我们可以2点去。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高兴，而你会很不高兴，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你是不是可以想出一个方法，让咱们两个都高兴一点？
约翰尼：4点！！！
我：我们可以 4点去。但同样你会非常高兴，而我又会不高兴了，所以，这也不是一个好办法。你能再想出一个好办法吗？
约翰尼：（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有了。
我：那么，在2点和4点之间呢？
约翰尼：3点。
我：那么，你认为3点能让我们两个都高兴一点吗？
    孩子转脸看着父母，寻求他们的赞同。
    “这样行吗？”他问道。
    看到孩子居然能够参与讨论，他的父母惊讶不已，紧忙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我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好吧，我们再试一个难一点的问题。假如这个周末我要去购物中心，你想去看电影，而我们两个非常希望能够在一起。那么，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约翰尼：我们可以去一个有电影院的购物中心。
我：这个办法可以。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购物中心呢？
    约翰尼：我们可以星期六去看电影，星期天去买东西……或者我们可以星期六去购物中心，星期天去看电影，行吗？
    我：这些办法都非常好，约翰尼，我想你已经找到窍门了。
        我转向他的父母说：顺便说一句，他还做不到这一点。
    父母：但他刚刚做到了！
    我：是的，他刚刚证明他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如果遇到挫折时，他就做不到了。他需要你们给予他大量帮助，尤其在两个方面：1．遇到挫折时，理智地思考问题，2．保持头脑冷静来做到这一点。约翰尼，在这一个星期里，如果你和你的妈妈或爸爸对某件事看法不一致时，他们会告诉你他们是不是愿意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他们愿意解决，那么，你要努力想出好办法。但是你要记住，最后还是你爸爸妈妈说了算。所以，你要想一些你父母会接受的办法。如果你想出的第一个办法不行，那么，继续努力，直到找出一个你们都认可的办法。
    由于暴躁型儿童在气阻阶段不能进行理性思维，因此，他们往往需要进行一些思维训练，培养他们能够轻松地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这需要时间，可能比你所设想的要长一些，在他心情平静时这种训练应该多一些。有些孩子，一开始时会感到非常吃力。也就是说，在早期阶段，你可能不得不给孩子一些提示。但是，你不愿意永远给他提示，因为你希望孩子最终能够独立地解决各种问题。
    那么，孩子怎样才能知道某一种行为属于篮子乙呢？有一些关键步骤。第一步，是对孩子表示理解。我把表示理解看做是接触孩子想法的“进入密码”（类似于输入银行自动取款机的密码）。对孩子表示理解就是你向孩子发出信号：你理解他需要什么，并且认为他的愿望是合情合理的，你支持他，你不是他的敌人。因此，对孩子表示理解是非常有效的办法。这样，当孩子一旦发现他雷达屏幕上出现了问题时，就不会立刻做出过激反应。第二步，是邀请你的孩子与你一同解决问题。这个邀请可以是简单的一句话：“让我们一起想想，该怎么办呢？”
    有一些孩子——尤其那些缺乏条理性的孩子——可能需要你先把这个分歧给他们指出来，这样，他们才知道要解决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可能是这样，“约翰尼，你想去航海，这是一个好主意。而你的弟弟想去远足，这个主意我们也非常喜欢。我们一起想想，该怎么办呢？”
    正如这个对话所暗示的，通常让兄弟姐妹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商量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当然，家里的其他孩子也需要接受这方面的训练。但是，他们也不喜欢别人对着他们大喊大叫，同时，我们也应考虑到他们的实际需要。
    当篮子乙方案的执行一切顺利时，情况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在我办公室中就有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位母亲和她4岁的女儿埃米莉。埃米莉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强，但她的脾气却十分暴躁。我先同她母亲单独谈了谈孩子的情况，她描述说孩子灵活变通能力极差，情绪失控时歇斯底里。然后，我让孩子进来，而让母亲在外面等候。
    “你还记得，最近你和你妈妈发生的冲突吗？”在谈话中，我问埃
米莉。
    略微停顿了一下，埃米莉说，“记得……她把我的鸡肉派戳了一个
洞。”
    “她把你的鸡肉派戳了一个洞？”我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她想看看鸡肉派的中间是不是太烫了，我能不能吃？”埃米莉回
答。
    “这听起来很合理呀”我说。“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埃米莉一脸严肃，说：“如果你在鸡肉派上戳一个大洞，外面的脆
皮会被弄湿的……可是脆皮就应该是脆的呀。”
    我忍住笑，“嗯，是的，那样就不好吃了。埃米莉，你妈妈是担心
鸡肉派会烫伤你的舌头，而你怕外面的脆皮被弄湿了。你能想个办法解
决这个问题吗？”
    埃米莉冥思苦想了20秒钟，然后回答道：“是这样，她可以先用一
个小铲子……剥去鸡肉派上的脆皮……把它放在一边……我可以先吃脆
皮……等我吃完后，鸡肉派中间的地方也就凉了。所以，妈妈根本不需
要用手指头碰我的东西。”
    我寻思了一会，“埃米莉的母亲也应该进来听一听。”因此我找了个借口走出办公室，一头冲进了候诊室，兴奋地请她母亲到我的办公室来。她以为我已经发现了一些根深蒂固的心理学病因。坐在我的办公室里，她满怀希望地问，“你们一直在谈什么呢？”
    “鸡肉派。”我说。
      她的神色愕然了。“最近，我一直没做那个。”她说。
      “埃米莉想出一个非常有趣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说，“说吧，
埃米莉，把你的主意告诉给妈妈。”
    当埃米莉讲述她的办法时，她母亲不知不觉地张大了嘴。为什么她会感到如此震惊呢？因为她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能想出这个办法。那么，为什么她会对女儿的这种能力一无所知呢？因为她从来没有给女儿任何机会来展示自己的技能。这个故事的寓意是：当你异想天开地把一些事归入篮子甲时，你同时“砰”的关上了通往篮子乙的大门。如果你关闭了篮子乙的大门，那么，你把自己封闭在一些有用的信息之外，断送了训练孩子解决问题的技能的机会，同时，也放弃了与孩子增进感情的机会。
    那么，在我办公室之外，篮子乙又是什么样呢？下面是另一个相当典型的例子：
    家长：莎丽，该回家啦。
    莎丽：（气阻状态）我想在外边多玩一会儿。
    家长：嗯……
    莎丽：（深度气阻状态）别人还都在玩呢，你总是让我先回家！            这不公平！我恨……
    家长：别说了！我觉得，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如果你能冷静下            来，我倒是愿意和你谈一谈。
    莎丽：（更理智些）每一个人都比我在外边玩的时间长。
    家长：是的，我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呆在外边——你玩得非常开心。那么，我们想一想，我希望你马上回家，而你想在外边多玩一会儿，那你打算再玩多长时间呢？
    莎丽：20分钟！
    家长：好像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你希望在外边再玩20分钟，我认为10分钟比较合适。你能再想个办法吗？
    莎丽：不行！ 10分钟不够！
    家长：你瞧，你又激动了……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愿意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来，我们一起再试一试。
    莎丽：我做不到！我不想！
    家长：你看，15分钟在10分钟和20分钟中间——你看，15分钟怎么样？
    莎丽：行，就这样！
    家长：先别跑，我想提醒你一下，15分钟后必须回家，没有问题了吧？
    莎丽：是的！
    千万别认为篮子乙具有神奇的魔力——事实上，篮子乙的工作非常艰巨。篮子乙要求孩子遇到挫折时，要保持头脑冷静，进行理性思维。对很多孩子来说，这项艰巨的工作比起篮子甲的要求毫不逊色，同样令人心烦意乱。此外，事情也并不总是像上面所举的例子那样进展顺利。我的意思是：
    母亲：戴维斯，你该去上游泳课了。
    戴维斯：（正在餐桌边玩乐高拼装玩具）我不去，我不喜欢游泳课。
    母亲：（把要求归入篮子乙）戴维斯，我们有个问题，你弟弟也要去上游泳课，我不能把你单独留在家里。
    戴维斯：我不管！我就是不去！
    母亲：我们必须想个办法。你不想去上游泳课，但我得带……
   戴维斯：（用拳头使劲捶着桌子，满脸通红）我得告诉你多少次啊！我讨厌游泳！我就是不去！别再烦我了！
    母亲：戴维斯，我并没有说你必须去上游泳课。我只是说，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这是不一样的。
    戴维斯：我讨厌想办法。如果你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
    艾尔登：（戴维斯的弟弟）妈妈，我快要迟到了！
    母亲：（冲艾尔登）我和你去取我的手提包……在我的卧室里。
    母亲：（回来后，对戴维斯）戴维斯，我不会强迫你去上游泳课。但你能不能带着拼装玩具，这样，你弟弟上游泳课时，你玩拼装玩具？
    戴维斯：那玩具会散的，我不想去。
母亲：我知道你不想去。但是，我又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惟一的办法是你带着玩具和我一起去。
戴维斯：（没有回答）
母亲：你觉得怎么样？
艾尔登：我要迟到了。
戴维斯：（冲他弟弟）闭嘴，傻瓜！
艾尔登：不，你闭嘴！
母亲：艾尔登，我要你去前门等我。现在就去！
艾尔登：他让我闭嘴！
母亲：我听见了，那很难听。现在你去前门等着我！
母亲：戴维斯，我能想出的惟一办法就是，你弟弟上游泳课时，你玩玩具。如果你能想出其他办法的话，我很愿意听一听。
戴维斯：（开始收拾他的拼装玩具）我不愿意上游泳课，你别想强迫我。你看！我告诉你了玩具会散了的！
    母亲：我们想一想，有什么办法移动玩具，而不弄坏他们呢？动动脑筋。
    戴维斯：我不想动脑筋。
    母亲：不管怎么样，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很明显，篮子乙中除了避免孩子情绪崩溃，还存在着许多其他的内容。只有长此以往地坚持实施篮子乙，你才能真正地培养孩子身上匾乏的技能，包括在迷茫困惑时头脑清醒地做出变通的选择。同时也只有实施篮子乙策略时，孩子才有可能意识到你完全能够帮助他掌握这些技能。学会拥熟地运用篮子乙是一门技能，要想掌握它，你必须花费一定的时
间。在后面的章节里，我们还会为你提供更多的指导。
                      篮子丙
    篮子丙中的目标和行为似乎曾经是我们最应该代先考虑的。但是，它们已经被大大地降格了。篮子丙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行为，但是，你必须把它们统统忘掉，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你必须这样做。篮子丙对获取安全是相当重要的，因为它囊括的许多行为都不会引爆孩子的导火索。所以，篮子丙可以帮助我们实现目标丙——认识孩子能力的极限——有
助于降低孩子的总体受挫水平，并在下一次遇到类似的问题时，你就可以收取红利了——即良好的效果。
    如果判定某一行为属于篮子丙，那你根本不必提起它，更不用说为它诱发争执了。哪些行为应划入篮子丙呢？那太多了。要视你和孩子的具体情况而定。有些例子对你会有启发的。一位母亲认为她的女儿在滑雪时，必须要戴上手套。每个星期母亲和女儿都兴高采烈地来到滑雪场。但每次母亲命令女儿戴上手套时，孩子都大发脾气。无一例外地，经过
30到45分钟歇斯底里的大发作后，母亲都拖着又踢又喊的女儿冲向汽车，然后开车回家。
    “她为什么不愿意戴手套呢？”在早期的一次治疗中，我问她母亲。
    “她不喜欢戴手套的感觉。”她母亲回答。
    “如果她感到手冷，会戴手套吗？”我问。
    “会的，但我想让她一直戴着手套。”她母亲回答。
    “你希望她戴手套的愿望这么强烈，为此，你宁愿忍受她折腾足足30到45分钟？宁愿她跟你，冲你喊叫？宁愿忍受这种尴尬，最终连雪都滑不成？”
    “我认为，戴手套很重要，不是吗？”她母亲说。
    事实上，不是。手套事件属于篮子丙。我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让母亲明白其中的道理。结果是，女儿可以经常滑雪了，她发脾气的次数也大大减少了，而她的手也从未被冻伤。
    另一个孩子非常挑剔吃的东西：早餐一定要吃一些谷类食品，晚餐一定要吃比萨饼。他的父母下定决心——可以从他们对孩子坚持不懈的百般阻挠中，看出这一点（百般阻挠本身属于篮子甲）——孩子的饮食必须要营养均衡。但是，他们不愿意或根本无法迫使孩子咽下青豆。双方互不妥协，争执不下，导致了一天至少两次的大战——在早餐和晚餐时。  除了在一些极端的情况下——比如其他的饮食障碍，糖尿病等等，我采用篮子丙的心态对付这些挑剔食物的孩子：他们不会挨饿的。的确，这个孩子没有挨饿。我们把“吃各种营养均衡的食物”划入篮子丙中，从而减少彻底崩溃的频率，增进与孩子的情感交流，力求确保当前首要目标的完成，以便最终我们能够把这一条也放入篮子乙中。现在，这个孩子已经接受了相当多的食物了。事实上，他经常同母亲一起去超级市场为自己选购。
    一位母亲发现她16岁的儿子爱德华总是反复无常、好冲动、过度活跃。每当她带他去超市购物时，爱德华就会大闹一场。当然，在其他的场合，爱德华也会发作，但都不如在超市里那样有规律性。也许是由于有过多的刺激，也许由于孩子拿不定主意到底让母亲买什么食品（大多数食品都不是母亲的首选）。为此，母亲进行了各种努力和尝试，比如，在出门之前给他做好思想准备，如果他表现好就奖励他，表现不好就惩罚他，并缩短每次购物的时间，让祖母陪他们一同去。在超市里时母亲引导他避开容易出现问题的那些货品架，并允许他自己选一二种食品等等。但是，无论母亲如何努力，每次她带儿子去超市，还是避免不了同样的结局。最后，母亲不得不对儿子提出种种要求——一直待在购物车旁，不许要求购买任何一种含糖高的谷物，排队付款时要耐心等待——但对儿子来说，这些都纯粹是白费口舌。最后，她还是决定从此不再带他去超市（把去超市放入篮子丙）。
    母亲：可是，他不可能永远不去超市啊？
    我：是的。但幸运的是，去超市购物对于爱德华现在的生活来说，
        还不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母亲：那么，什么时候我才可以重新开始带他去超市呢？
    我：当去超市对爱德华的生活变得比较重要时，同时你也认为他能够应付自如时。
    母亲：让我母亲一直替我照管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我：我知道。但是，如果你每次带他去超市都要大闹一场，这对你们的关系更为不利，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让步”和把某种行为归入篮子丙是有天壤之别的。让步是指，你把某一种行为归入了篮子甲，但是，这样的划分引起了孩子强烈的反应，使你的生活痛苦不堪、令人难以忍受，因此，你不得不向孩子举手投降，满足他的意愿。而把某种行为归入篮子丙时，说明你已经事先考虑好了，这种行为毫无价值，既不值得为它大动干戈，也不值得费力去解决。
    谁能决定这些行为到底应该属于哪个篮子呢？是你。谁能决定你们是否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呢？是你。谁能决定孩子到底是否有能力执行一种解决方案呢？是你。谁在做主呢？还是你。
    现在，你的头脑中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框架。这个框架帮助你决定当孩子步入气阻状态时或之前，你希望事情朝什么方向发展。篮子甲有助于你保障安全和保持你的权威。篮子乙帮助孩子在遇到问题时，保持头脑冷静，找出令双方满意的解决方案，学习如何处理问题，把你视为孩子的援助者而不是他们的对手。篮子丙可以排除孩子雷达屏幕上许多不必要的障碍。从现在开始，当孩子进入气阻状态时或之前，在你采取行动之前，你的第一反应就是问你自己一个简单的问题：
    “这种行为属于篮子甲，篮子乙还是篮子丙呢？”
    如果你的结论是篮子甲，你会说：“约翰尼，我看得出你现在非常不痛快，遗憾的是，这个问题我们似乎不能讨价还价。”如果这种行为没有顺利通过篮子甲的入围测试，那它就不属于篮子甲。如果你的结论是篮子乙，那么，你应该对他表示理解并邀请他一同探讨，你会说：“约翰尼，我非常理解，你现在正在看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节目，如果这时我让你关上电视，这实在是太难为你了。那么，我们一起来想个办法吧！”接下来，你就开始耐心地一步一步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教你的孩子如何更加灵活变通。如果这种行为属于篮子丙，那你干脆对它不屑一顾，由它去吧。
    许多家长第一次听说这个框架时都顾虑重重。因此，我们有必要在这里明确一下，我们要努力达到的目标究竟是什么。由于孩子无法遵循你的家教计划，你一定会感到心烦意乱、失望沮丧，因为：（l）孩子遇到挫折时，他会感到不知所措，（2）孩子处理问题时缺乏一些必备的技能，这导致了门）毫无意义的交流模式和（4）一个暴躁型儿童的形成。为了有效地控制局面，为了全面减小孩子受挫的程度，努力构建恰当的交流模式，我们必须把减小孩子彻底崩溃的频率列为首要任务，必须暂时搁置你原来设计的一些家教计划，为培养孩子所缺乏的思维技能打下良好的基础。这一切不可能一夜间就水到渠成，也决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你已经为此付出了艰苦的努力，我们要保证你的辛劳和努力不会付之东流。
    你现在要做的，实际上就是选择孩子容易彻底崩溃的时间、地点以及引发的原因。这样一来，你对孩子所施加的影响会比以前更多，而不是更少。换言之，从现在开始，实际上是你，而不是你的孩子，成为了引发孩子是否彻底崩溃的决定因素。这样一来，你不再会感觉自己对孩子的无法无天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相反地，你将感到自己对孩子拥有着巨大的约束力。以往你对孩子情绪失控的恐惧心理现在已经被一种对他的控制感所取代，因为你自信有能力控制这些事件发生的时间和条件。因此，在面对孩子的气阻状态时，你已经处于～种良好的心态，可以从容不迫、应对自如，从而也帮助孩子做出冷静而理智的反应。
    简单地说，你起到的作用相当于孩子的大脑前叶。你的孩子在遇到问题时，无法理智地思考问题，也无法保持足够的冷静去这么做。事实证明，事后他表示出的聪明才智，对他下一次进人焦虑状态并没有多大的帮助。然而在气阻状态悄然降临时，他是最需要这种聪明才智的。他需要一个“大脑前叶”：在遇到挫折时，他需要别人拉他一把，帮助他思考，因为对此他自己无能为力；他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才能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才有可能想出各种不同的解决方案；权衡各种方案可能导致的种种后果；做好应付出乎意料的变化的充分准备；有了别人的一臂之力，他才能纵观“全局”；想方设法推迟他自己“现在”的需要。而你就是能帮助他的人。
    他会永远需要一个“大脑前叶”吗？不会的。一旦他能够独立面对问题，他会让你知道的。
    顺便说一句，到目前为止，我们对篮子乙进行了讨论，仿佛它只适用于气阻阶段（我把这叫做篮子乙“在当时”形式）。其实，还有其他的时间段，可以让一个一个“大脑前叶”发挥积极的作用。这个时间段叫做“不在当时”。举个例子。假如你已经注意到了，孩子每天早晨准备上学时都会出现情绪失控状态，那么我建议，在某天早晨出现这种情况时，你可以同孩子进行篮子乙式的讨论。但是，如果进行“不在当时”（在压力消失后的适当时候）的讨论，似乎效果更好。讨论很可能像这种：
    家长：乔伊，我注意到了，近来，我们在早晨总有一些不愉快。
    乔伊：是的……怎么啦？
    家长：“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早晨让我们都不好过。但是，如果我们能想个方法，不再为此发生争执，不是很好吗？
    乔伊：是啊。
    家长：换句话说，也许我们能够谈一谈，那些在早晨令我们不愉快的事情……然后，也许我们能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我们已经看到了篮子式思考方法行之有效时的一些例子。然后，我们再了解一下，当这些思考方法不起作用时的一些情况。

wangmaomi

生活中的故事
编织篮子
    我对安东尼（第4章中谈到过）的治疗已经持续大约一个月了。他的父母和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面对一些潜在的坏天气时，他无法正常思维，但这仅仅是千里冰山的一个小角。在所有情况下，由于受到焦虑烦躁、缺乏条理、不擅长抽象思维的影响，安东尼都无法进行正常的思维。我们开始启用篮子式思维框架帮助他的父母识别安东尼的真实能力，确定他们的首要目标；帮助安东尼培养耐心，减少他雷达屏幕上的不明飞行物（不必要的令人困惑沮丧的事物）；注意在事发前期进行干涉，而不是等到后期阶段才行动。
“给我讲讲这些篮子，我妻子一直谈论不休。”他父亲说。前次治疗时他没来。
“这些篮子帮助你和你妻子做出决定，哪些事情非常重要，值得引起孩子大闹一场——那些就是篮子甲中的事情。而那些应该从安东尼的雷达屏幕上彻底抹去的事情属于篮子丙。还有一些事情，最适合我们帮助安东尼学习如何解决困难——应放入篮子乙中。
    “那么，我们应把哪些行为归于篮子甲呢？”他父亲问。
    “这由你和你妻子决定，”我说，“安全问题应该永远属于篮子甲。”
    “你说安全，那是指什么？”他父亲问。
    “伤害别人——你们、他的妹妹——或者毁坏财物。”我说。
    “他经常会毁坏败物，而不是伤害我们，”他母亲说，“事实上，他的妹妹比我们更有办法对付他。”
   “还有哪些事情属于篮子甲呢？”他父亲问。
   “为了帮助你决定，我们一起考虑一下盘子甲的行为入国测试。第一，这种行为必须非常重要。第二，安东尼确有能力做好这件事。第三，你们心甘情愿并且也有能力强迫实施这一行为。第四，这件事必须值得你们引发并忍受他大闹一场。我认为，安东尼准备上学这种情况应划入篮子甲。”
    安东尼的父母表示赞同。
   “那么，篮子丙呢？”他父亲问。
   “我们已经开始把很多的事情都放进篮子丙了，”他母亲说，“我们决定，目前先把学习系鞋带从他的雷达屏幕上抹去。因此，在早晨，我们帮助他系鞋带，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事情。”
   “很好。还有什么呢？”我问。
   “我们目前把他独立完成作业也放进篮子丙了。”父亲说，“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这方面辅导他。显然，他还需要我们的帮助。”
   “这很好。看来，你们已经理解了篮子丙的涵义。现在，我们讨论一下篮子乙。”我说。
   “这个星期，我遇到了好几件属于篮子乙的情况。”他母亲说，“有一天，我要求他去刷牙，他就开始闹别扭。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他不愿意刷牙，但是，我采取了篮子乙策略——我对他说，“我们让你刷牙，而你不愿意刷牙，那么，我们一起想一想，看看应该怎么办好呢？”
    “他说什么？”我问。
    “他说，“谁说我不愿意刷牙？”’他母亲回答道，“我说，‘每次我让你刷牙时，你都得闹别扭。’最后，他告诉我，他不愿去的原因是因为他不会把牙膏挤到牙刷上。你会认为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因为他有肌肉运动障碍。因此，我问他是否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个办法——我替他挤好牙膏。后来，他刷牙再也没有出现过问题。”
    “好极了！如果你帮助他保持理智，他就告诉你事情的原因，你们还能够找出解决办法，这不是太美妙了吗？并不是每一个处于这个阶段的孩子都能够这么早做到这一点。”我说。
    “让我确认一下，看看我是否已经明白了，”他父亲说，“他弄不清楚困扰自己的问题是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我们应该在这方面给予他帮助，逐渐地他就能够独立做到这一点。但有一些事情他必须做——如准备上学——而其他的，我们暂时可以不必过分计较。对不对？”
    “是这样的。”我说。
    “那么，等到他25岁了，谁还会这样帮助他？”他父亲问。
    “你们和他的老师将对他进行大量的训练。等他到了25岁时，他就不再会需要别人的帮助了。”我说。
    “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不是吗？”他母亲问。
    “是的。但是你们已经开始努力了。我们确保，你们的努力不会一无所获。”我说。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的呢？”他父亲问。
    “安东尼喜欢可以预见的事情。我认为这是因为他处理意外事件的能力较差造成的。这种技能要求较高的适应能力和思考能力。我们的目标是帮助安东尼增强适应能力和思考能力，这样一来，如果生活中再冒出突发事件时，他就能够应付自如了。”
    “那么，这些篮子计划与我们目前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呢？”他父亲问。“每当看到安东尼。心烦意乱时，我总是等到他平静下来再同他讨论解决办法。你认为我的做法没有用吗？”
    “这可能是有帮助的，”我说，“但是，考虑到安东尼根本记不住他学过的事情，我担心在下一次他心绪不宁时，很可能根本想不起你从前的教诲了。而如果在他最需要帮助时——失望沮丧刚刚开始向他袭来之时，你助他一臂之力，我想，他更容易记住你说的话。那样，他将亲身体验到弄明白自己的问题是什么滋味，学会该怎样对付困难。他也能体
会到——有你的帮助，实在是太好了。最终——通过大量的训练——我希望他能掌握这些技能，并能够独立运用。

生活中的故事
小猫，小狗……彻底崩溃？
    还记得第4章的凯西吗？他和母亲以及妹妹一起去了趟迪斯尼世界。第一天他们过得非常愉快。离开魔术王国，在回饭店的路上，他们感到非常疲乏、饥肠辘辘（黑体表示我们所熟悉的一些引发气阻状态的原因：疲劳、饥饿、以及情景转换）。当然，这种情况对凯西的影响比他妹妹严重得多。
  当他们刚刚走出大门，凯西提出了下面的暗含危机的要求：
  “我想要棉花糖。”
  “不行，因为我们不可能再回到公园里去买棉花糖。”父亲一字一句地说。（别忘了，当你用“不行”、“你必须”或者“你不能”等字眼时，就意味着，你把这种情况归入篮子甲了。）
    凯西立刻止步不前了。“我就要棉花糖！”他大声说。气阻状态开始了。
    父母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他们已经非常擅长篮子行动计划，快速地在大脑里搜索篮子行为目录表。“棉花糖”并不属于安全问题，也不是篮子甲中涉及的其他情况。但是，返回公园去买棉花糖太麻烦了。此外，他们希望凯西吃一顿正经的晚餐。选择篮子乙还是篮子丙策略呢？
   “你看，凯西，我们都累了……”母亲试探着讲道理，劝说凯西，她希望凯西的大脑里还留有一些理智的细胞。“我们回到饭店里再好好吃一顿。”
    凯西被卡住了。“我就要棉花糖！”他说，一步步凑近了悬崖的边缘。这时，他已经进入了十字路口阶段。
    父母又一次交换了眼神，决定尝试一下篮子乙策略。“凯西，我想，我们需要想一个办法。”父亲语气平静地说。“你想要棉花糖，而我们想回饭店吃饭，你看怎么办呢？”
    “不行！”凯西嚷嚷着，叉着胳膊，仍处于悬崖边缘。
    “那么，让我们考虑一下，”父亲一边说，一边在孩子身边蹲下，但没去碰他。“我们可以在回饭店的路上，找一个卖棉花糖的人……或者，我们还可以给你买点别的小吃。你想想，除了棉花糖，你还想吃什么？
    “我想要棉花糖。”凯西嘟囔着，但他的语调暗示了，他已经不那么坚持了。
    “是这样，我不打算返回公园，但是，我愿意在回饭店的路上，找一个卖棉花糖的。”父亲说。这时，凯西开始朝汽车走去。
    “我可以吃棉花糖吗？”凯西的妹妹问。
    母亲咬着嘴唇。“我们买一些大家都可以吃的。”她说。
    一上车，全家人都把脸紧贴在车窗上，搜寻着远处可能出现的卖棉花糖的小贩，这样足足持续了10分钟。凯西慢慢地恢复了理智。父母认为凯西大概能够应付这个坏消息，而不至于大闹一场了。
    “我想我们找不到棉花糖了，伙计们，”父亲一边说，  一边把车停在了麦当劳门口。“但我们可以看看，麦当劳里  有什么小吃。也许来些炸薯条。”
    “我还要一杯可乐！”凯西宣布说。
    “不行，我们现在不喝可乐，”父亲说，同时留神观察着儿子的反应。“你和你妹妹别再打可乐的主意了。我们快一点，去找点好吃的。”
    凯西冲进了麦当劳，大吃起薯条来，把可乐抛在了脑后。  最后，他们回到饭店吃了一顿像样的晚餐。
    如果父母把棉花糖事件划入篮子甲，他们很可能会经历一场暴风雨。如果父母按照篮子丙来处理，他们就必须返回公园，寻找棉花糖。而采取篮子乙方案，他们避免了一场风波，同时让孩子吃了一些他们希望他吃的食品。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控制着引发和忍受风波的时机和条件。
生活中的故事
“坐在通风机上”不属于篮子甲
    还记得海伦吗？那个想吃通心粉和奶酪，而不吃辣椒的女孩？在海伦家里，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刻就是当她坐下来开始做功课时。
    一天晚上，海伦突然心血来潮，非要在厨房的通风机上写作业（我在佛罗里达长大，所以海伦的父母向我解释说，通风机是地板上的排热口人父母不同意她的想法，但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可能导致一场持久的风暴，把海伦做功课的事彻底搅了。
    “海伦，你不能坐在通风机上写作业。”父亲说。
    “我想坐。”海伦抱怨着。气阻状态开始了。
    “海伦，我希望你在桌边做功课。”父亲命令道。
    “我就坐在这里！”海伦有点急了。十字路口阶段出现了。
    选择篮子甲、篮子乙、还是篮子丙呢？尽管父亲强烈地认为，海伦应该坐在桌边做功课，但是他还是迅速做出决定，把这个情况划入篮子乙。（他一注意到气阻状态，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海伦，我们需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我不希望你坐在通风机上写作业，而你确实想那样做。你能想出一个主意，让我们俩都满意吗？”
     我想坐在这里。”海伦嚷嚷着。
    “来吧，海伦，咱们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父亲鼓励道。
    “我今天坐在通风机上写功课，明天坐在桌边，怎么样？”海伦主动提出，她的理智在慢慢恢复。
    “这倒是一个办法，但还是不能让我满意，”父亲说，“你能想出一个让我们都高兴的办法吗？”
    “不能，就这样了！”海伦回答。
    “来，我们可以一起动动脑筋，”父亲说，一边轻柔地把海伦从悬崖边拉开了。“你看，你坐在通风机上写数学作业，只要不超过15分钟，然后，在桌边完成阅读作业，怎么样？”
    “嗯，”海伦思索了几分钟，“好吧！”
    “只要你的数学作业不超过15分钟，你可在通风机那里完成，然后在桌边阅读。但是，到了15分钟时或者开始做阅读时，我不希望你再闹别扭。”
    “好吧！”海伦说，然后开始写作业。
    “你很棒，很好的解决了问题。”父亲说。
    作业完成了，解决问题的技能加强了，父女间的关系也增进了。而且并未出现一场风暴。
    在后面的一次治疗中，海伦的父亲流露出一些顾虑。“我们似乎是在教育她，而她可以不理睬我们的要求。我觉得从长远的角度看，这不是个好办法。”
    “什么，她从不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吗？”我问。
    “不是。事实上，她经常是按照我们的要求做的，”他回答，“但我担心，她会开始认为，只要她耍一耍性子，发一通脾气，就可以如愿以偿。”
    “到现在为止，你们实施篮子计划已经有几个月了。她发脾气的情况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我问。
    “少多了。”她父亲笑了。
    “那么，对于篮子甲中的事情，她妥协的次数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
    “增加了。”她父亲说。
    “对篮子甲中的事情你是不是能更有效的处理了？”
    “是的，绝对是这样的。”她父亲回答。
    “你大声嚷嚷的情况是不是也减少了？”
    “是的。”
    “你和海伦最近的关系如何？”我问。
    “好多了。”
   “你觉得，当海伦处于气阻状态时，她是不是开始把你看做援助者，而不是一个敌人了？”
    我认为是这样的。你知道，海伦一直是个充满爱心的孩子。但是，过去，我们之间不断爆发战争。就在几个星期前，每当我下班回家时，她几乎都视若无睹。而在最近的两个星期里，我一回到家，她就会放下手中的事情，跳过来亲密地拥抱我。”
   “我认为，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我说。
   “但是，在真实的生活中，会怎么样？”她父亲问。
   “什么怎么样？”
   “在真实的生活中，不存在这些篮子，或者总是试图理解她的人们。”他说。
   “我并不认为，你同她战争频发就可以帮助她适应现实生活。从另一方面讲，我的确希望，我们能帮助她保持头脑冷静，进行理性思维，而这对于她适应现实生活会有所帮助的。其实，你仔细地想一想，在现实生活中，解决分歧与纠纷的时候要比盲目的服从上司的时候多得多。”
    有些时候，事情并不能总是像这样顺利地发展？绝对是这样的。有时，篮子计划的实施方法是否可能影响到其效果呢？很有可能。下面我描述一些不正确实施篮子计划的方法。事实上，在初期阶段，你很难恰如其分地把握住篮子行为计划，把它执行的十全十美。所以，振奋起来……你最终是能够掌握住它的。
    模式1：把根本不属于属于甲的行为归入篮子甲
    一位母亲非常恼火，因为她的儿子坚持要吃5块巧克力饼干。在与儿子发生争执时，儿子动手打了母亲一拳。因为被打，母亲苦恼万分，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的遭遇说明，要获得安全，我们还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同时也提醒我，这位母亲分析篮子归属问题的技能有待进一步的训练和培养。
   “打人属于篮子甲，对不对？”他母亲问。
   “是的。”我回答。
   “那么，他打我时，我应该怎么办呢？”她问道。
    “我更关心的是，他为什么事打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打人属于安全问题，而安全问题属于篮子甲。”他母亲回答。
   “这一点是千真万确，但是，吃巧克力饼干又属于哪一个篮子呢？”
   他母亲停顿了一下。“我不希望他多吃巧克力饼干。”
   “因此，你告诉他，他不能多吃，是不是？”我问。
   “是的。”母亲说。
   “因此，吃巧克力饼干属于篮子甲噗，是值得引发战争的了？”我总结了一下。
   “这个……我知道，这确实不值得。”母亲说。
   “那么就是说它不属于篮子甲了。”
   “可是，我应该怎么处理打人的事情呢？”母亲问。
   “对于刚刚开始实施计划的人，我们不要把不属于篮子甲的事情放进篮子甲，”我说，“记住，每当你对儿子说‘不行’、‘你不能’或者‘你必须’时，你就选择了篮子甲。如果你的行为是在实施篮子甲策略，而你心里并不打算这样做，那么，实际上，是你自己放弃了篮子丙的优势——缓解紧张情绪，也放弃了篮子乙的优势——训练思考技能。”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把吃巧克力饼干归入篮子乙或篮子丙，我就不会挨打了。”母亲说。
   “是这样的。但这并不是说，他打人无关紧要。问题在于，正确的选择篮子策略能够增强你在家里的安全感。”
    在治疗初期，我经常要求孩子的父母开列一个单子，列出他们的孩子无法长期坚持做到的一些重要的事情。接着，我会接到家长们写出的一长串单子，简直令人目不暇接。这对于我来说并不奇怪。我通常告诉父母们，这些重要行为需要我们认真地进行筛选。如果列出的重要行为过多，那你无形中就大大增加了孩子的负荷。那么，即使你愿意也能够强迫实施这些行为，结果也往往是适得其反，你反而会大大增加孩子彻底崩溃的机会。而且，孩子达到要求的可能性也不会提高。由此可见，你要减少重要行为的数量，要选择一个合理的数量——暂时克制你的愿望和一些要求，如要讲礼貌。打扫房间、完成作业等等——你需要降低家庭中的紧张程度，减少孩子陷入气阻状态和彻底崩溃状态的机会，尽可能地要求孩子服从篮子甲中的行为。一旦孩子情绪失控的次数开始下降，你就可以开始慢慢地扩充单子上的重要行为。
    事实上，即使当一个普通的孩子做了一些不能令人满意的事情时，他们的父母也不能每次都进行干预；他们知道，有时候，对于孩子的某些行为他们不得不听之任之，因为他们非常推崇这样一个信条“选择你的战斗”。这个策略同样适用于你的孩子，事实上，更恰如其分。
    我治疗过另一个孩子，他的家长认为儿子食用的苏打水和糖果对他的心情和行为产生了负面影响，因此他们希望孩子减少糖分的摄入量。这种想法合情合理，我想，但存在两个重要问题：孩子对减少糖的摄取并不感兴趣；更糟糕的是，大多数情况下，他是在家庭以外的环境中吃糖果，这就使得父母的强制性措施成了纸上谈兵。遗憾的是，父母忽略了篮子甲入围测试。每当孩子和朋友们分手后回到家里时，父母都会为所谓的吃糖果问题大做文章。这种做法无一例外地导致了孩子的情绪爆发，而且有规律可循。我尽力劝说他的父母使他们相信，既然他们无法对此采取强制措施，那他们就应该明智地把吃糖问题置于篮子乙或篮子丙中，而绝对不能放入篮子甲。于是，孩子的父母调整了自己的策略。结果是，孩子的吃糖问题没有多大改观，但是，每星期彻底崩溃的次数减少了十几次。
    除了安全问题，还有哪些行为应属于篮子甲呢？一些暴躁的孩子拒绝上学，不能准时到学校，或者即使到学校后，也千方百计地逃学。这些与上学有关的事常常被归入篮子甲。问题是，这些问题并不是凭空出现的。换句话说，如果孩子在学校能够体会到成功的快乐，一般来说，他们还是愿意去上学，准时到校，并在那里待上一整天的。但是，当事情的发展不顺利时——要么在学校，要么出现在孩子生活中的其他领域——那么，问题往往就不清自到了。因此，我通常推迟判断这些问题的归属，直到我有机会弄清楚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一旦问题确定，我往往不再需要把“上学”划人篮子甲，因为这时孩子已经愿意而且也能够去上学了。
    早晨出现问题，到了晚上又若无其事，这种情况在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和情绪障碍的孩子中是很常见的。很多这样的孩子到了晚上9点时，还异常兴奋、精神十足，而你却希望他们开始安静下来。到了晚上10点钟，一些孩子才刚刚打开书本开始写作业，而你却无法强迫他们早动手几分钟。另一些孩子，到了晚上时早已筋疲力尽、睁不开眼了，因此，他们的心情往往变得恶劣起来。到了第二天早晨，他们还昏沉沉地沉浸在梦乡里。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他们努力睁开惺松的睡眼，情绪异常焦躁。
    有时，药物治疗可以解决这些问题，而有时却不能奏效。通常情况下，非药物治疗的最好方法是，在清晨，我们要确保大量降低对孩子的要求，他们仅仅需要起床穿衣（有时需要帮助）和走出家门（也许往他们手里塞一只香蕉入此外，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尽管它们都合乎情理，但是很可能给孩子设置不必要的路障。因为在此时此刻，孩子的大脑还没有能力正常地运转起来。有些事情，如吃早点、刷牙、梳头。倒垃圾、溜狗、整理书包等最终被放进了篮子乙或篮子丙中。这就意昧着要彻底抛开这些事情，允许孩子过一段时间再去做（例如，放学后再冲个澡），或者替孩子做一些事情（也许他永远学不会自己整理书包，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今后上哈佛）。在晚上，非药物治疗的最好办法是，在规定的时间里我们务必确保孩子待在他自己的卧室里。
    我对家庭作业的观点引起了小小的争议。因为，至少在最初阶段，我并不主张把完成作业归入篮子甲。换言之，我经常发现，如果我把完成作业暂时抛到篮子甲以外，那么，在减小孩子情绪爆发的频率和强度方面有很大的突破。对于一些症状严重的孩子，有时，我们干脆决定暂时不让他们完成大量的家庭作业，直到我们能够对他的情绪加以控制。在一些比较轻的病例中，我往往发现有些问题——如学习障碍、注意力涣散、多动等等——直接影响着孩子完成作业的情况。一旦问题全部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那么，完成作业就不再是一件大事了。后面，我们还将谈一些关于完成作业的事情。
    骂人不属于篮子甲，尽管这种行为令人难以忍受。一旦我们教会孩子使用一种新的语言来表达沮丧情绪，骂人的现象就自然而然地减少了。我经常问一些成年人：当他们沮丧暴躁时，他们会怎么办？从他们的回答中我发现，骂人是一种极其普遍的现象——那么，这一点连我们自己都做不到，我们为什么还要期望孩子做出更理智的反应呢？在后面的章
节里，我还要谈到骂人的问题。
模式2：过分实施篮子丙策略
    对于每个情绪不稳定的孩子来说，在治疗的初期阶段，篮子丙中总是盛得满满的。但是，有些家庭过于注重篮子丙，从而忽视了篮子乙。请你记住，如果你忽视了篮子乙，那么，你就不能培养孩子的任何思考技能。
模式3：忽视篮子乙
    如果你只采用篮子甲和篮子丙策略，那么，你的确是在选择战争。由于你不再为篮子丙中的行为与孩子发生争执，事态也许会有所好转。但是，只有存在于篮子乙中的事情才能够真正地训练孩子思考问题的技能。而这些技能是孩子自身所缺少的，也是他们迫切需要的。同时，孩子治疗的长期目标依赖于他对这些技能的掌握程度。篮子甲或篮子丙都无助于思考技能的训练。
模式4：相信孩子解决问题的能力会突然提高，
仅仅因为你自己有这种愿望
    一旦父母创造了条件，许多孩子便有能力开始解决问题，而另外一些孩子可能需要额外的训练。这些孩子需要你首先提出种种可能的解决方案，而过一会后，他们才能弄明白。可以取得一个明显的折中方案（例如，3点去看电影，而不是2＃或4点）的情况比较容易训练。随着治疗的推进，你可以进行更为复杂的训练。
    一些家庭采用篮子乙策略后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而另一些家庭却是在篮子乙的泥潭中苦苦挣扎，至少在初期阶段是这样的。但是，篮子乙对于我治疗的每一个家庭来说，都意味着艰苦的努力和付出。别忘了，早在你采用这种方法之前，你已经开始了艰苦的努力，但收效甚微。现在，我们要确保你的辛苦付出得到回报，你与孩子之间的交流以及孩
子的思考方式将逐渐地步入正轨。
模式5：你的行为好像是在执行篮子甲，而你
真实的意图是选择篮子乙或篮子丙
    成年人往往有这种非常有趣的倾向，即按照篮子甲行事，即使他自己并不打算这么做。如果你打算选用篮子乙或篮子丙方案，而你却在实施篮子甲的策略，那么，你就从起始点倒退了10步。
    我治疗的一个10岁男孩，去夏令营度假2个月。当他和父母在度假回来后，第一次来我这儿时，我预期他们会十分愉快。但是，三个脸色铁青的人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出了什么事？”当三个人都聚集在我的办公室里，我问了一句，但是，并没有针对某一个人。
    孩子，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情绪激动地说：“他们不给我钱。”
   “什么钱？”我问。
    带着那一息尚存的理智，孩子吼道：“他们把我2个月的零花钱都存入了夏令营的福利社，这样，我在那里度假时可以用。但是我没有用完所有的钱。现在，我要他们把剩余的钱还给我！”
    尽管孩子的话听起来十分有理，但我还是转头去问父亲：“你怎么看呢？”
    他回答说：“压根别想。”
    我想了想，“‘压根别想’应该属于哪个篮子呢？”我迅速得出结论，父亲选择了篮子甲。由于我不喜欢在孩子面前损害父母的权威性，所以，我对父亲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考虑一下其他的对策。但是，父亲没有理解我的暗示。结果，在我的办公室里，孩子彻底崩溃了。接下来的10分钟里，简直令人不堪忍受。最后，我终于说服孩子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注视着父亲，问：
   “那属于篮子甲吗？”
   “你为什么这样想呢？”他回答，有点迷惑不解。
   “是这样，如果属于篮子乙，你就会努力去解决；如果属于篮子丙，你就会放弃。‘压根别想’在我听起来很像‘不行’。”
    “噢，我根本不在乎他要钱，我只是不喜欢他说话的腔调。”父亲回答。
    我看，我们应该给篮子调一调音。如果这个行为划入篮子乙，那么，无论它的视觉效果，还是气味、味道、手感或者声音，都必须立刻证明它属于篮子乙。
模式6：把篮子乙看做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从操作方法上看，在事发初期阶段，你就应该决定把某一行为置于某一篮子中。因此，如果你认为某事属于篮子乙，你就必须立即行动起来，着手问题的解决。
    在实践中，我见过很多父母，他们把篮子乙视为最后的选择。当然，他们错过了实施篮子乙的最佳时机（效果也不好）。情况大概是这样：
    家长：吃甜点时，你不能吃冰激凌。（听起来像“不行”、“你必                须”或“你不能”。表明我们选择篮子甲。）
    孩子：为什么不行？
    家长：前几天你已经吃了很多冰激凌。而且，我不喜欢你今天下                午对我说话的态度。
    孩子：你在说什么呀！今天下午怎么了？！我想吃冰激凌！
    家长：你就是不能吃，所以，你最好还是放明白一点。
    孩子：（举起小拳头，逼近家长）你试试来阻止我！
    家长：压根儿别想。
    孩子：你来试试，你这头笨猪！
    家长：好吧，我们来一起想个办法！
    家长的努力太小了，太迟了，也太糟糕了。他应该在初期阶段启用篮子乙方案，而不是等到后期阶段。篮子乙方案应该体现父母的权威性和能力，而不是束手无策时的救命稻草。
模式7：单边解决方索
      “单边解决方案”是指，你表达了与孩子共同解决问题的愿望，但是你擅自做主决定了解决的条件。我见到过很多家长，他们都采取了这样的做法，效果往往不尽人意。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4月份的一天，一个名叫查克的9岁男孩的母亲走进了我的办公室。她怒气冲天。“出了什么事？”我问。
   “他刚刚在车里大闹了一场。”她回答。
   “为什么？”
   “他想为他的玩具枪配子弹。你能想像得到吗？为了给玩具枪配子弹就大闹一场。”
   “我可以想像到，”我说，“他为什么会大闹呢？”
   “他今天就想得到子弹，而我今天没时间去给他买。”
   “所以，你并不反对为他的玩具枪配子弹了？”
   “不反对，他要什么样的都可以，”她说，“我甚至同他一起想办法！’
   “真的吗？什么办法？”我满怀期待地问。
   “我告诉他，我6月份给他买子弹。”她说。
   “6月份？”我问道，“是这样解决的吗？”
   “6月份，我告诉他，6月份他可以得到子弹。”
   “你怎么想到6月份呢？”
   “我也不知道，当时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噢，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单边解决方案。”
   “你指什么？”她问。
   是这样，他今天就想得到子弹，而你却说要等到6月份，  你们并没有一起努力想办法。”我说。
   “那么，什么才算是一个好办法呢？”
   “那我让查克进来，咱们一起谈谈。”
    查克走进了办公室。“我知道，你想为玩具枪配子弹。”我说。
   “是的，但她非让我等到6月份。”他抱怨着。
   “我想，你妈妈是非常愿意解决这件事的。”
   “那就是她想出的办法！”查克接着抱怨。
   “不是的。我认为，你妈妈真的希望解决这件事，”我说，“查克，你想今天拿到子弹，而你妈妈希望6月份时给你买。你能提个建议吗？”
    查克略显紧张。“我想不出办法！’他说，身子在长沙发上不自在地扭动着。
    “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我说，“你能想个办法吗？”
    “不能！”查克尖叫道，“那5月份怎么样？”他绝望的祈求着。
    “5月份是个好主意！”我说。查克迅速平静了下来。然后，我又问：“5月份什么时候？”其实，我心里早已经估计到了他的反应。
    查克抓住时机说：“5月1日。”
    我望着他母亲，“你觉得5月1日如何？”
    母亲掏出记事本，瞄了一眼5月1日，然后说：“我看，5月1日是个好日子，可以买子弹。”
    如果有关篮子乙的谈话进行得非常不顺利，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一些孩子能够容忍把谈话延误一段时间，等到他们重新恢复理智、心态平衡时再继续，这样一来，更容易达成共识。也有一些非常少见的情况——几乎总是出现在治疗的早期阶段——有必要把篮子乙中的行为丢入篮子丙。要记住，如果你已经做出决定——某一行为不属于篮子甲，这说明你认为不值得为此掀起一番风波。如果你一时找不到解决办法，这也并不意味，你愿意掀起一番风波并忍受一切后果。随着你和孩子逐渐掌握了解决问题的技能，你就不必再把篮子乙中的事情抛进篮子丙。
    我认识许多父母，当孩子处于气阻状态时，他们连自己的思路都无法理顺。幸运的是，一些孩子可以忍耐一段时间。他们能够在迟疑中忍耐几分钟等待他们的父母理顺思路、选择恰当的篮子。换句话说，迅速决定篮子方案的类型并不总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你需要争取时间，你可以说这样的话，如“我还没有决定，这件事是否可以商量一下——你必须等几分钟，让我好好想想”。一些孩子可以容忍较短的等待，另外一些孩子可以忍耐得更长一些，还有一些孩子却连一分钟也等不了。如果你一下子确实决定不了应该选择哪一个篮子，那么干脆选默认值——篮子乙。
    另外有一些家长，他们感到有必要推迟一下篮子类别的选择，因为他们不希望在汽车里、超市里、或购物中心进行这样的谈话（在这些地方，如果孩子闹起来，家长也没有自信能够处理好）。当气阻状态的迹象渐渐显露时，这些父母迅速做出判断，他们预测自己在当前状况下处理这种局面的成功几率有多大。如果结果不乐观，他们就会尽力延迟选择。
    一次，一位母亲声音嘶哑地走进了我的办公室。在开车带女儿来这儿的路上，她一直尖叫不止。
    “你一直在喊什么呢？”我问。
    “我们要改变她的生日安排，为此，阿里西娜非常不痛快。”她回答。
    “那一定会让她不痛快的。但为什么要大喊大叫呢？”我问。
    “外面雾非常大，我的驾驶技术也不熟练。她坐在后座上一边哭一边唠叨，说我不爱她，搞得我心烦意乱。”
   “你做了些什么？”我问。
   “我冲着她嚷嚷，”她说，“现在，我非常后悔。我想，我是看到她那么激动的样子，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就跟着激动起来了。”
   “她不痛快，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我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赶紧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目标非常有意思：”我说、“因为你有这样一个女儿，  她不擅长解决问题。”
   “这是肯定的，”她同意我的看法，“那么我的目标应该是什么呢？”
   “我认为，一个重要目标就是要考虑，在晚上，在汽车里，外面大雾弥漫，这是不是谈论一件令孩子沮丧事情的最佳时间和场所。换言之，在那种条件下，你们的讨论是否可能产生积极的结果。如果你认为当时的情况不利于讨论的效果，那么，你可以尽量拖延时间，等待一个更理想的时机。你认为阿里西娅能够忍耐这种拖延吗？”
    “她还是会在后座上哭个不停的。”她说。
    “是啊，生日计划改变了，她有想法，这很正常，我们不可能阻止她这样想。但是，我们可以更多的考虑一下，拖延讨论的时间是否有助于产生更积极的结果。”
    事实上，这种拖延也最符合孩子的利益了。暂时推迟有关篮子乙的讨论，可使你的孩子冷静一下。
    即便当你掌握了篮子策略的使用技巧，事态发展一路通畅时，你又将面临自满的诱惑，往往会突然间大量扩充篮子甲的容量。给你一句简单的忠告：不要这样做。这就如同让一个曾经酗酒成性的人一下子戒除这种坏习惯一样，比登天还要难。即使他成酒的决心很坚决，也还要循序渐进地进行。无论你和孩子多么熟练地掌握了解决问题的技能，你的孩子还是面临着随时彻底崩溃的危险。这就像驾驶汽车一样，你一直观察着油量表以确保有足够的油料，你不断地注意着发动机不要过热，留神自己不能超速行驶。对于你的孩子来说，情况也大同小异——你也必须时刻检查仪表。即使一切进展顺利，这也并不意味着转弯处就一定不会出现问题。
    我们小结一下本章的主要内容。
    •在事发的前期阶段——在气阻状态开始时和之前，以及在十字路口阶段时——应该问自己一个问题：“这种行为属于篮子甲、篮子乙还是篮子丙呢？”
•如果答案是篮子甲——除了安全问题，否则不应该经常出现——你将心甘情愿地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并忍受一切后果。
•如果答案是篮子乙，你就踏上了和平协商的征程，力求达成双方满意的结果。
•如果答案是篮子丙——这将比过去更加频繁地发生——那你就干脆封上自己的嘴巴。
•篮子甲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帮助你维护权威的形象。篮子丙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消灭了孩子雷达屏幕上那些不重要的干扰，有助于恢复安全。但是，篮子乙是最为重要的。因为它提供了一个塑造孩子技能的框架，训练孩子在面临困难时保持理智，解决问题的能力。
•篮子乙帮助你直接对付那些引发孩子情绪失控的因素。例如，篮子乙指导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孩子轻松自如地进行情景转换，提高适应能力，增强条理性，减少情绪冲动。
•篮子乙能够帮助那些非语言学习无助的孩子，学习在“黑与白”的状态下领会“灰色区域”的概念，拓宽应付方法的选择范围。篮子乙还帮助患焦虑症的孩子保持理智。篮子已帮助有语言处理障碍的孩子，学习表达困惑情感的全新词汇（第9章有更多的介绍）。通过充当了“大脑前叶”的角色，你在孩子孤立无援时，助了他一臂之力，帮助他进行思考，而这些都是他目前无法独立做到的。
    变化是缓慢的，有时非常缓慢。但是，你已经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为了重建你和孩子之间的关系，为了提高孩子的挫折承受力，使其不再那么固执刻板，你正投入大量的精力去积极地解决问题、加强沟通；而不是为了片面寻求孩子服服帖帖的顺从，绞尽脑汁地设计出这样或那样的奖励和惩罚。

8  药物治疗(略)

张春华

好帖子!谢谢!

wangmaomi

9  路标
    前3章描述的干涉方法将对你与孩子之间的交流沟通产生重大影响。对于那些在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方面有缺陷的孩子来说，创建一个轻松的环境有利于减少他们生活中的颠簸与坎坷，同时，为你教育孩子如何面对种种挫折和如何理智地进行思考（并且保持足够的冷静，去这样做）打下良好的基础。当然，在创建一个宽松的环境时，清楚地了解造成孩子技能障碍的各种因素是关键性的一步。在制定家庭教育计划时，一些选择往往是艰难的，而篮子策略框架将助你一臂之力，帮助你做出这些艰难的决定：哪些事情在家教计划中占有重要位置，是值得引发孩子大闹一场的（如安全问题）；哪些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至少目前是这样的）；还有哪些事情，可以用于指导孩子增强灵活性、更好地解决问题（这时，你承担着“大脑前叶”的责任）。有一些孩子在使用篮子乙策略后出现了许多问题，效果不佳。这时，我们不要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他们的情况可能需要药物疗法。
    但是，在掌握和高效地运行篮子乙策略之前，我们还需要进行一些微调。正如有时，我们必须依赖于药物疗法来处理篮子乙策略实施过程中的某些障碍；有时，又必须通过加强训练，才可能对付一些其他的问题。在本章中，我们将讨论这些其他问题以及解决它们的方法。
    基本上，我们将关注两种情况。第一，一些孩子在感到失望沮丧时，缺乏认知自己困惑情绪的能力，缺乏表达困惑情绪的词汇，或者缺乏必备的语言技能，无法告诉你那些引起他们困惑情绪的事情。这些技能的匾乏使得我们在开启篮子乙大门时难上加难。第二，一些孩子往往不能准确地理解、或经常曲解他们身边发生的事情。这就严重阻碍了共同解决问题的进程。在这两种情况下，孩子们需要更详细的路标，来指导他们更加有效的控制迷惑情绪。
    什么是路标？在第3章中，我们已经进行了简要的描述。路标是一种精神指导，可以给孩子提供一种方法，帮助他们保持冷静、理智地进行思考。如果没有这种帮助，孩子们往往会丧失理智或大发脾气。如同其他类型的路标作用一样（比如，为我们的汽车沿着正确的线路行驶而设置的路标），路标可以保障孩子把握正确的方向，不至于在躁动困惑的情感大潮中迷失自己。路标需要提前进行计划（许多暴躁型孩子就算迷路了，也不会向别人寻问方向的），并且，必须简单明了、易于操作。
    尽管看上去可能会很奇怪，但是，事实上，一个孩子是难以认知自己已陷入迷茫或者其他的感受——如疲劳或者饥饿——这些都可能导致挫折感和沮丧情绪。如果孩子根本无法认识到自己的真实状态，那么，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应该如何去应付的。创建一个轻松的环境犹如帮助你点击了一个快捷键，因为你已经读懂了这些早期情感警号的含义，于是可以迅速地向孩子发出反馈信息（“凯西，现在你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了，需要我帮助你吗？”）。然而，我们希望，孩子最终能够独立地认知自己的焦虑状态。
    在我们的帮助下，一些孩子已经认识到那些经常伴随焦虑情感出现的一些身体反应（如疲劳、饥饿、脸热、耳灼、头昏和目眩），他们感到受益匪浅。但是，即使认识到焦虑情绪的生理感受，他们也经常需要适当的词汇来表达这些感受。是路标，给他们提供了词汇！我经常教给孩子一些基本的表达方法，帮助他们给自己不同的感受进行分类。通常，这些词用来表达3种感受——高兴、难过，当然，还有沮丧。
    但是，我没有把握在我的办公室里教授的这些词汇，是否就能保证他们走出办公室以后能够灵活自如地使用。因此，我需要成年人不断地提示孩子，督促他们使用这些词汇。你们在第4章里读到过海伦的情况。为了帮助她学习和练习使用新词汇表，她的父母常常是在她入睡前，坐在床边，与她轻松愉快地谈论前一天发生过的事情。他们问她，在那一天，有哪些事情让她感到高兴，哪些让她不愉快，和是否有什么事让她心烦意乱。如果海伦记不清具体的事件，父母就会暗示一些可能性。如果海伦说不清对某一事情有什么感觉，不会进行情感归类，父母就会助她一臂之力。父母也通知了海伦的老师，使老师也了解到海伦的新词汇表。这样，海伦就不会因为不同的语言要求而感到困惑不解了。几个月过去了，海伦开始使用新词汇表达自己的感受了，次数增多了。范围也扩大了。渐渐地，她的词汇的内容变得更加广泛和复杂了。最终，她掌握了这样的词汇，如“迷惑”、“失望”、“兴奋”、“厌烦”和“讨厌”。
    正如你可以想像到的，对大多数父母来说，“我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比“别烦我！”或“去你妈的！”听起来顺耳得多，这样，我们再提供帮助，也就不那么困难了。对于有语言功能障碍的孩子来说，这个词汇表为他们表示自己的感受提供了非常简单的工具。对于有执行功能障碍的孩子，这个词汇表需要他们最低限度的思考加工，并且，词汇表本身已经带有一个条理清晰的框架。对于有非语言学习障碍的孩子而言，运用言语表达失意情绪，这正是医生开出的处方。
    很多孩子拥有最基本的词汇表（“我很沮丧”“我现在很难过”“你让我生气”），但是，他们仍然会茫然失措，这是因为他们一时弄不明白或者讲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也许他们能够认识到自己沮丧困惑的感觉——甚至有能力说出“我很沮丧困惑”——但是，一旦他们开始试图思考或描述引发发这种感觉的原因时，他们的认识功能就立刻瘫痪了。路标，向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送上了这样的表达，像“这让我心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害怕”“我感觉不自在”和“我需要休息一下”，当然，你还需要提醒孩子，督促他运用所学到的新词汇。当他做到了，你应该大加赞扬，鼓励孩子继续使用这些新词汇。
    母亲：杰克逊，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杰克逊：别问我这个问题！！！闭嘴！！！
    母亲：好像你现在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杰克逊：我现在谈不了！
    母亲：好了，也许过些时候，我们再谈。
    一些孩子掌握新词汇的速度较慢，他们会继续使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困惑和失望（“不行！我现在办不到！”），这需要我们心领神会，并且温柔地提醒他（“孩子，现在你一定很沮丧！”）。在一些情况下，孩子已经开始提高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但是，我们成年人却忽视了这种技能的意义（“你很沮丧，不知道该怎么办。按我说的去做！你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父亲：这个星期我们大闹了几场。
    我：因为什么？
    父亲：当我告诉他去做一些事情时，我不喜欢他对我说话的方            式。
    我：能举个例子吗？
    父亲：可以，这种情况很常见。一天早晨，他正在看电视，我让            他穿上鞋，他让我别烦他。
    我：你怎么做的？
    父亲：我冲他喊。
    母亲：你看，我认为，问题是他通常是在吃过早饭后才穿鞋的。
    父亲：他没有权利对我那样说话。
    我：安迪，你还记得，对爸爸说过“别烦我”吗？
    安迪：记得。
我：你爸爸要求你穿鞋时，你为什么让他别烦你？
安迪：我当时的确着了迷。
我：着了迷？
安迪：是的，我当时正在看电视，我着了迷。
我：所以，让你离开电视去穿鞋，你觉得实在太难受了？
安迪：有点儿。
我：安迪，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可以对你的爸爸妈妈说些别      的什么？
安迪：可以。有时，我会说，“我不想去。”
父亲：有时，你只是喊，“不行！”
母亲：有时，你说，“我干吗非要听你的？”或者“不用你告诉        我该去做什么。”
我：你怎么理解安迪的这些话？
父亲：我认为，他有时太没有礼貌了。
我：我再说一种解释，好吗？
父亲：当然可以。
我：根据我们对安迪的了解——自控能力差，精神不容易集中，语言表达能力差——我想，也许他不擅长进行情景转换。而当你要求他这样做时，他也不会表达自己沮丧困惑的情绪。
父亲：我不明白。
我：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安迪，当你爸爸要你别看电视去穿鞋时，你会对爸爸说什么？
安迪：早晨好？
我：嗯，你可以那么说。但是，你当时想跟你爸爸说什么？
安迪：我想多看一会儿电视。
我：可你当时怎么会说那些话呢？
安迪：我不知道。
父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我当时应该怎样说呢？
我：这要看你希望教孩子些什么了。我想，像你那样大喊大叫，无论教他什么，都不会有好的效果。
父亲：我就是不能容忍他的没礼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始大喊。
我：我的意思是，我认为安迪对你非常尊重，特别是在他头脑冷静时。你同意吗？
父亲：在他头脑冷静时，是这样的。
我：那么，当你让安迪去穿鞋时，他正在看电视，他对你非常不尊重，这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母亲：你是说，他说这些难听的话，是因为当时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
我：正是这样，至少在当时是。
父亲：那么，当时他那样说话时，我们又应该说什么呢？
我：可以有很多说法，但是，你最终的目的是给他一个路标，培养他运用正确的语言。
父亲：给我举个例子。
我：那么，我们就以最近发生的事为例。当安迪看电视时，你告诉他去穿鞋。他的回答是“别烦我”。他可能确实不想被打扰，所以才那样说。尽管他说话的方式不够礼貌，但是表达的意思准确无误。这时，作为父亲，你不要满脑子只考虑着“我不允许他对我这样说话！”然后，就勃然大怒。我想，你最好这么想——“我一定能够帮助他更好的表达自己。”然后，这样说，“你想多看一会儿电视，对不对？”
    安迪：我会告诉他，妈妈总是让我吃完早餐后再穿鞋。
    我：你当时可以……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那样说呢？
    安迪：我当时被电视迷住了，而且，他突然喊了起来。
    我：安迪，如果你在看电视时，你的爸爸妈妈想让你做一些事，那么，他们怎样做才能帮助你摆脱电视节目呢？
    母亲：告诉你，我通常的做法……我进去，揉一会儿他的肩膀……这样就行了。
    我：然后他就会很礼貌地答复你，是吗？
    母亲．绝对是的。
    父亲：这么做太难了。
    我：我知道，但是想一想，一直以来你已经非常努力了。我们至少应该确保我们付出的能得到回报。
由于父母的大力支持，安迪表达情感和寻求帮助的技能大大提高了。例如，当他处于“信息超载”时，他开始说：“慢一点，我跟不上了。”当他感到迷惑时，他会说：“我不清楚该做什么。”当他发觉自己情绪沮丧，
需要帮助时，他会说：“现在我感觉不自在。”当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组织一个合理的回答时（避免一个不当的反应），他会说：“我想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现在，路标已变成一个美好的事物。
    不要忘记：一个有阅读障碍的孩子不可能一夜之间学会阅读。同样的，一个在组织表达或描述沮丧感受等方面有困难的孩子，也不会一夜之间就变成熟练运用新词汇的高手。问题的解决不可能一蹴而就，这不是火箭科学。我们所培养的这些技能是相当基础的，但是，它们是开启共同解决篮子乙中问题的大门钥匙。
    一遇到困难就开始骂人，这一点清楚地表明，孩子目前缺乏以适当的方式表达问题的思维技能或语言技能。基于对孩子骂人原因的理解，我的主要目标是：给孩子提供路标，指导孩子改变习惯的表达方法，帮助他们学会选择不同的词。像这样的反应，“我不允许他这样对我说话！”或者“回到你的房间去，等你准备好该怎么对我说话再出来！”你就是在说孩子并不明白你非常厌烦他这种说话的方式，或者孩子没有足够的动机去刺激他规规矩矩地说话。但是，如果实际情况是，孩子缺乏思维技能或语言技能——或者理智——来表达沮丧情感，那么，这些结论就离题千里了。
    母亲：这个星期，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处理得当。
    我：告诉我。
    母亲：我正在准备早餐的薄煎饼，德米克走进厨房，说他不想吃薄煎饼。我告诉他食谱上是这样写的……
    我：对不起，打断一下。吃煎饼属于篮子甲吗？
    母亲：（笑了）不属于。
    我：只是好奇，请继续。
    母亲：然后他骂我“混蛋”，随后跑出了厨房。我追了出去，告诉他，因为他骂我，我要为此惩罚他一个星期。不准看电视，不给零花钱，不许参加朋友的聚会……他要我走开，我坚持要他立刻道歉。他就开始大闹，折腾了半个小时。
我：好像非常不愉快。你刚才提到，你希望自己把这件事处理得好一些？
母亲：首先，既然吃煎饼不属于篮子甲，我应该帮助他选择一些其他的食品。
我：是的，篮子乙和篮子丙可以使你和孩子省去很多麻烦。还有呢？
母亲：我想，他骂我时，我不应该那么生气。
我：当儿子骂你时，要做到不生气是非常困难的。因为骂人，你已经惩罚他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每当他焦躁时，他还是骂你。所以，我认为，对于骂人问题的严重性和骂人的原因，他不需要更多的教训。我认为德米克当时除了骂人，找不到别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沮丧情绪。事实上，自从我们禁止他打人——那非常不安全——我的意思是，骂人是孩子可以采用的惟一手段来表达他的不满。现在，我们开始给他输入一些不同的表达词汇，但是，我想他不会一下子就学会使用。因此，我猜想，我们还得再忍受一段时间。事实上，每次他骂人时，都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教他一些新东西。
母亲：那当时我应该怎么说呢？
我：如果吃煎饼属于篮子丙，那么，你完全可以说：“我想，你是想吃些别的东西，不吃煎饼。那我们一起看看，你想吃些什么。”如果这个问题属于篮子乙，那你可以说：“我想你这么说，是因为体讨厌煎饼，那我们商量一下，看看该怎么解决。”
母亲：我把事情搞糟了，是不是？
我：不，你没有，这确实很困难。当孩子骂你时，你本能地惩罚他，这完全可以理解。而我要求你采取其他办法，因为惩罚并不起作用，这的确很难办。
    母亲：是的。
    我：值得提出的是，德米克的做法确实比较恰当。
    母亲：是吗？为什么呢？
    我：他没有在厨房和你争辩，他主动脱离了那个环境。换句话说，他离开了。他去了其他的房间。这一点是他以前从未做过的。但是，你却一直跟着他。
    母亲：是的。
    我：因此，我们还需要做许多事。但是，我们快要成功了。
    不要忘记，在整个过程中，在任何时刻，孩子都有可能失去自我控制。所以无论你想训练孩子在认知——表达——思考过程中的哪个环节，你都要把遭遇问题时保持头脑冷静列为头号任务。换言之，不要忽略了解孩子对你的帮助做出的反应，这一点十分必要。如果他说——用他所能支配的词汇——你所给予的帮助使他感觉头昏脑胀，那么，你要相信他的话。让他休息一下，给他时间进行调整。换一种新方法试一试，过后再回到主题。
    不是所有的孩子找不到适当的表达时都破口大骂。一些自然而然的反应会阻碍篮子丙计划的实施。如“这不公平！“你总是责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永远没有做得对的时候！”以及“我恨你！”，这些话虽然不是直截了当地骂人，但与骂人行为却有异曲同工之效果，尤其是当成年人强调说话人的动机时。在很多情况下，孩子恢复理智后会否认自己在发脾气时说过的话。这时，如果我们理解这些话就像我们理解孩子骂人行为那样，那么这对我们正确判断孩子的情况会大有帮助的。我们应该这样理解孩子的话：由于孩子缺乏准确的语言表达能力，他们产生这种反应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我们不必大惊小怪。因此，我们采取同样的处理方法——“用勺子”喂给孩子一些新的词汇和表达方法。
    对于一些孩子，这些话和其他一些话——“我恨学校”、“没有人喜欢我”、“我很笨”——都具有深刻的内涵，因为它们反映了孩子的真实感受。训练一套新的表达方法，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其意义就非同寻常了。但要注意的是“本性”往往难移。
    我：辛迪，你觉得学校怎么样？
    辛迪：我讨厌学校。
    我：你讨厌学校？你到底讨厌什么？
    辛迪：我就是不喜欢。
    我：这很遗憾。因为你必须在学校度过很长时阿。到底哪一点你不喜欢呢？
    辛迪：别的孩子都认为我笨。
    我：是吗？为什么呢？
    辛迪：他们就是这样认为的。
    我：告诉我，你说“笨”，是指什么？
    辛迪：你知道……愚蠢……傻。
我：这一定让你很难受。你为什么认为其他孩子觉得你笨？他们这样说了吗？
辛迪：没有，他们倒没那样说，但是，我觉得他们是那样想的。
我：还有谁让你有这种感觉？
辛迪：没有了。
我：那么，你认为其他孩子觉得你笨，一定有某种原因了。是什么？
辛迪：在课堂上，我有时会答错。
我：那一定令人非常难堪了。你还记得一次这样的情况吗？
辛迪：上星期，我们在黑板上做数学题，我做错了。
我：其他孩子笑了吗？
辛迪：没有……真的没有笑。
我：有人跟你开玩笑了吗？
辛迪：没有。
我：别的孩子有做错的吗？
辛迪：有的，很多人都做错了。
我：他们做错了，是不是也很笨呢？
辛迪：不是。
我：这同你做错题有什么区别呢？
辛迪：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他们都认为我笨。
我：嗅，你做错了题，你就非常笨，但他们做错了，他们就不笨。这我就弄不明白了。
辛迪：我也不明白。
我：你的成绩非常好，这实在令人费解。如果你能取得好成绩，你怎么会笨呢？
辛迪：我不知道。
我：也许你并不笨。
    辛迪：不，我笨。有时看书时，我弄不明白，就必须重新再看一遍。
    我：我有时也有这种情况，很有意思，但是，我不会因为自己读两遍，就认为自己笨。
    辛迪：那是你。
     我：你妈妈知道别的孩子对你的看法吗？
     辛迪：知道。
     我：你妈妈怎么说？
     辛迪：她说她认为我非常聪明。
     我：这样你是不是就觉得自己不笨了呢？
     辛迪：不是。
     我：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让你不喜欢学校？
     辛迪：还有，没有人喜欢我。
     很明显，这种生硬的解释有修于逻辑。在很多情况下，这种理解导致了孩子沮丧的程度日益增强，或者在某一特定场合，加速触发他们的情绪失控。有时，把这些言语和污言秽语区分开来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一般来说，在气阻状态和彻底崩溃的状况下，孩子的这些话仅仅预示了他出现了思维危机。如果在其他的情况下，那么，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本书的目的在于“重新调整”孩子和成年人那些不正确和不良的思维方式。帮助每个人认识到自身的信仰存在着偏差，提供一份全新的指南，指导人们替换掉形成这些信仰的一些不准确的想法；换句话说，就是培养一种更加准确信当的思维方式。这个重新调整的过程，通常会否定人们陈旧的思维方式，这是通过一种简单易行的低起点系统性的方式证明这些僵化信念的错误。一个孩子认为自己蠢笨，并陷入这种认识不能自拔，老师或家长完全可以在孩子取得高分的作业旁写下这样的评语：“我知道有时你觉得自己很笨，但是我认为一个笨孩子不可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有的孩子的确在某一方面有弱点，而在另一方面优点突出，这时，老师的评语可能是这样：“我知道你在阅读方面有些吃力——这使得你有时感觉自己很笨，但我从未见到过数学如此出色的孩子。我的看法是，你非常善于数学学习，而在阅读方面需要一些辅导。”类似的反馈信息不断的出现——不仅仅是一两次——我们可以经过长期的努力，突破孩子僵化的信念体系。家长和老师对所有的孩子都采取这种教育方法。而对于那些性格暴躁的孩子来说，我们就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耐心和辛苦工作。如果那些原先认为自己“非常策的”孩子转而这样描述自己时，“我数学非常出色，但是在阅读方面，我还需要一些帮助。”那么，治疗就取得了成功。然后，你可以开始进一步地扩展路标了。
现实生活中的故事
我们成功了
   “这个星期实在太可怕了。”在第4次或第5次治疗时，丹尼的母亲对我说。
   “是吗？”丹尼问，略感惊讶。
   “是的，确实是！”母亲断然地说。“你骂了所有难听的话，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我没有打你，这很不错，对不对？”丹尼说。
   “你看，丹尼，最近你没有打我，这很好。”母亲说，
“但是，你仍然不断用语言攻击我。”
   “什么时候？”丹尼问。
   “像今天早晨，我按时地为你做好了上学的准备，而赶学校的班车时，你迟到了。你骂我‘浑蛋’，只是因为我告诉你，汽车正在等你呢。”
   “对不起。”丹尼从长沙发上探过身子来，试图拥抱他的母亲。
    “我现在不愿意你抱我。”母亲努力躲开儿子的双臂。“我讨厌你对我说话的方式。”
    “我再也不会那样了。”丹尼乞求着。然后，他看着我，泪水在眼睛里转动着。“我今后，永远都要像现在这样吗？”
    “我怀疑，”我说，“但是，很明显，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告诉我，”——我注视着他母亲——“丹尼骂你“浑蛋’时，你是什么反应呢？”
    “我当时非常生气，我告诉他，我不允许他那样对我说话。如果他再那样，我就再也不给他准备早餐了。”
    “然后呢？”我问。
    “他就愈发焦躁不安，”他母亲回答，“他大叫大喊。说他骂人，是因为我就是这样把他养大的。”
    “后来呢？”我问。
“我们又为了他的抚养方式，互相大喊大叫。”他母亲说。
    “但是，这同丹尼赶班车迟到毫无关系。”我注意到。
    “是的，确实如此，但是，我决不能忍受他对我那样说话。”
    “这些话你是不是对他讲了很多次了？”我问。
    “是的，当然是这样。”
    “这对他减少骂人的情况有帮助吗？”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
   “过去几年，因为骂人，你一直惩罚他。有什么效果吗？”
   “我没发现，”她说，“他反而骂得更凶。”
   “也许你教给他一些新词汇的话，他就可以诉说自己的感受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目前，很明显，丹尼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了解他的问题的同时又不冒犯你，”我说，“所以，你可以帮助他找到更好的语言，而不是勃然大怒，或者威胁恐吓他。这些并不能奏效。”
    “帮助他找到更恰当的语言？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她说，“这并不是一个普遍使用的家庭教育方法。”
    “我不清楚你说的‘普遍’指什么，”我说，“但无论你指什么，那种方法对丹尼都毫无效果。”
   “所以，当他因为我的教育方式而大喊大叫时，我该怎么做？”她问。
    “现在我们假设，那些只是精神垃圾——在丹尼思想混乱时，从他嘴里不断地冒出来。别忘了，当丹尼迷茫不知所措时，要想对付这些精神垃圾，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只能把他逼向彻底失控。”
   “可要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也不那么容易啊。”她说。
   “我知道，”我说，“起初，这确实有点困难。但是，一旦丹尼意识到你能够忽略他的脏话，而是真。心实意地帮助他，我想，他是会慢慢地改变他的说话方式的。”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丹尼坚持说。
   “你应该尽力让你的妈妈了解你的惶恐情绪，但尽量不要惹她生气。”我说。
    “我可以试试，”丹尼说，“那我应该怎么说呢？”
    “你动一动脑子，在那种情况下，你还可以怎么说？”
    “我可以说，‘我真的心情不好！”’丹尼提了一个建议。
    “这非常好。”我说。
    “如果他骂我，我应该说什么呢？”他母亲问。
    “也许可以这样说，‘我能够看出，你现在的心情不好。”’我建议道。
    “这听起来怪怪的！”丹尼插了一句，“她太像一个心理医生了。”
    “那她怎样说能让你听起来舒服些呢？”
    “嗯……这个怎么样？‘该死，你心情不好！”’丹尼主动说。
    我注视着他母亲，期望着她的意见。
    “你知道，考虑到平时从我嘴里冒出的话，这已经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了。”
    “好极了。”我说。
    “那么，一旦我们认定他心绪不宁，下一步我该怎么做呢？”他母亲问。
    “首先，告诉他，你愿意帮助他，”我说，“然后，关键是，丹尼要让你了解引起他焦躁不安的原因是什么。”
    “恩，这通常是显而易见的。”他母亲说。
    “所以，你从未因为他躁动不安的原因感到困惑不解？”我问。
    “也不总是这样。”他母亲说。
    “好的，”我说，转向丹尼，“丹尼，当你迷惑不知所措时，你是希望你妈妈帮助你呢，还是希望暂时自己安静一会儿？”
    “有时，我需要她帮助，有时我想自己安静一下。”
    “嗯，你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吗？”我问。
    “有时候……嗯……通常……我……我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地说。
    “你能够弄明白，在那种情况下，他最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吗？”我问他母亲。
    她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一直被他骂人的事气得要命，从没有认真考虑过，他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他需要，”我说，“非常需要。”我再一次转向丹尼，“丹尼，这个星期，你有两个富有挑战性的目标。第一，一方面，你要尽力让你妈妈知道你当时的感受；另一方面你不能冒犯她，就像我们刚才练习的那样。第二，努力让她了解，她怎样做对你的帮助最大。你看怎么样？”
    “我试一试。”他说，“但是，我不一定每次都能做到。”
    “丹尼不可能做得十全十美，”我对他母亲说，“他会需要你的帮助，使他更恰当的表达他自己的感觉。如果他的接受能力很强，他很可能借助你的帮助，自己就可以找出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如果他希望安静一下，那你就让他安静一下。你的看法呢？”
   “这对我来说，也不一样了，”她说，“我会试一试的。”她看着丹尼，“我也许也不能每次都能做得很好。”
    “你们两个都努力做好，这是一件好事。”我说。“你们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你们已经开始谈论这种令人沮丧的事情，而不需要互相攻击、咒骂。动手打入或者伤害对方。这真的是让人感到非常振奋啊。我想，我们成功了！”
      现在我们总结一下本章的内容。你已经着手建立一个友好宽松的环境，为增强父母与子女间的交流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你已经坚持实施篮子策略，确立了一些所要达到的目标，明确了哪些情况是值得我们引发和忍受孩子大闹一场的；也许，通过药物治疗，孩子的脾气有所好转，遇到挫折时的承受能力也已经提高了。但是，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还需要创建一些新的路标，来指导解决日常生活中频繁引发孩子情绪波动的思考技能上的问题。
    在很多情况下，暴躁型的孩子需要“路标”或者“思考指导”来帮助他们克服常见的一些困难。本章中提出的路标指导法远远没有穷尽所有的方法。如果你现有的知识仍然无法帮助你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么，你可以求助于一名精神健康专家。他在这方面的见解会更加深刻。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在第7章播下的种子在本章里开花结果了：孩子们越来越积极地参与到他们的治疗中来。他们已经开始认识到自身存在的一些问题，并着手寻找问题的解决方案。只要家长们能够超越动机刺激论的局限，创建宽松友好的环境，熟练地控制阻碍孩子正常思维的具体因素，那么，这些孩子还是能够认真地对待自己的问题，能够基本上了解导致这些问题的原因，能够参与问题的讨论和解决，把成年人视为他们潜在的同盟军的。这样一来，你就不再会反思这样的问题：“我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刺激孩子表现得好一些？”相反地，你会问：“为什么这对于我的孩子来说就这么困难？我的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应该怎样帮助他呢？”

10   家庭问题(略)

wangmaomi

11  考虑所有的情况
    在前10章里，我们讨论了很多内容。首先，我们仔细分析了如何定义和理解孩子的暴躁行为，并特别强调你对孩子这种行为如何理解将对你做出的反应以及采取的改进措施有重大的影响。我鼓励你尝试了一种全新的解释，即许多孩子并非愿意成为一个暴躁的、不顺从的孩子。而是因为他们在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等技能方面的发展比较迟缓，或者是在最需要这种技能时，他们运用这些技能的能力存在着障碍。这些问题源于各种不同的原因，包括性格障碍、执行技能障碍、社交技能和感觉综合方面的缺陷、情绪及焦虑障碍、以及语言处理能力和非语言技能欠缺。了解引起孩子问题的种种因素，这是我们努力朝着寻找问题的解决迈出的第一步。
    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在一般情况下，成年人会对暴躁行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我认为，如果成年人试图套用动机刺激法来对付孩子的行为，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尽管动机刺激法可以让可能变得更加可能，但是，它却不能让不可能变为可能。换言之，目前，孩子本身缺乏一些技能，而你却千方百计地要激发这些技能，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也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你如果这样做，反而会引发和强化孩子的一些敌对情绪和逆反心理，而这正恰恰是我们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我坚信许多这样的孩子都早已受到了良好动机的驱使；如果他们能够调整自己的适应力，如果他们能够更加灵活地处理困难和问题，那么，他们肯定是会那样做的。他们正在迫切地等待着我们，为他们提供他们需要的帮助。
    下面我们想一想，他们到底需要哪一种帮助呢？首先，我们努力创造一个宽松良好的环境。这包括使成年人能够（1）全面了解造成孩子问题的各种因素，并且确保所有成年人采取的行动都协调一致；（2）针对孩子的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提出明智的要求；（3）事先找出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导致孩子情绪失控的具体事件；（4）更加擅长洞察孩子发出的警告信号，一旦出现这些信号时，迅速采取行动；（5）正确解读在气阻阶段和彻底崩溃时，孩子种种行为的真正含义；（6）了解成年人所采取的不同态度是否会加速孩子情绪的爆发；（7）学会使用通俗而准确的语言，来描述孩子暴躁行为的各种表现；（8）更加客观地认识到孩子的状况以及未来的发展可能。
    篮子策略就是为了帮助你达到这样的目标。篮子甲包含一些这样的行为，它们享有高度优先权，值得引起孩子大闹一场，并且值得忍受由此带来的后果。篮子甲策略有助于维护安全和保持你的权威地位。篮子乙中包含的行为也同样需要优先考虑，但不值得为此引发和忍受孩子的情绪崩溃。篮子乙可以指导你帮助孩子化解矛盾，同时，增进交流与沟通，促进问题的解决，建立良好的亲子关系和学会接受别人的观点。篮子丙中包含了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它们有助于你尽可能地清除孩子雷达屏幕上一些不必要的干扰。良好环境的因素和篮子策略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孩子达到最恶劣的状态之前，即进入气阻阶段之前，和进入该阶段以及在十字路口阶段时，你应该进行干涉，而不是等到孩子进入最恶劣的状态之后，即情绪彻底崩溃时或之后再采取行动。我们也仔细研究了家庭中其他孩子的问题和家庭中的交流模式以及最佳的处理方法，因为这些因素有可能阻碍治疗的进程。尽管我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情况，但你仍可能还有一些问题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我也常常听到一些这样或那样的看法和问题，本章在这里给予解答。
    问题：这种家庭教育方法难道不是太被动了吗？对孩子不是过于纵容了吗？
    不是的。事实上，这种家庭教育方法非常积极主动、富于权威性。记住，做一个暴躁型孩子的父母决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付出艰苦的努力是肯定的，但我们保证，你的付出一定有所回报。有一种观念认为，这些孩子只是需要大人狠狠地踢他们的屁股。这种观念极其狭隘，因为它忽略了造成孩子种种困难的那些迥然各异的心理因素。目前，我们对付这些孩子还没有找到一种“以一应万”的解决方法。
    问题：我应该期待孩子有多大的进步呢？需要多长时间呢？什么时候我可以完全停止这种友好宽松的环境和篮子策略？
    运行篮子策略后，在多长时间里才能取得效果呢？孩子和家长对这种方法的接受程度因人而异。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尽可能快地取出火中的燃料；换句话说，就是应该立即大幅度地减少不安全行为，以增强生活中的稳定与安全。此外，还要调整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交流模式。要达到这一目标，一些家庭只需几个星期，另一些家庭则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还有的家庭需要更长的时间。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一些孩子仍然会偶尔出现零零星星的不安全事件，但是，爆发的强度大大减小，而且他们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如你所知，一旦家长开始提高同孩子的交流质量，互相增进了好感，那么，就意味着准备工作一切就绪了，可以着手培养孩子处理情绪障碍的技能了。这个时机对于每个孩子和每个家庭来说都是各不相同的。处理情感障碍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甚至对于我们这些不再是孩子的成年人来说，也不例外。因此，大致说来，为了提高孩子理解别人的感受和接受别人的观点的能力，我们正在寻求一种缓慢而平稳的过程。我们要循序渐进地提高孩子的预测、认知、表达情感以及独立找出解决办法的技能，增强他们的忍耐程度，减少他们气阻状态的发作频率和情绪彻底失控的出现。要想减少骂人和说谎的情况通常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但是，我仍然期望这些领域的进展同样是缓慢而平稳的。
    许多家长希望了解，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从前的做事方法。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希望那样做呢？在刚刚开始采用本书中所描写的方法时，许多家长认为他们最终能够把许多事情归入篮子甲。而实际上，随着家长和孩子更善于互相交流情感，沟通信息，共同商讨和解决问题；随着家长更善于创建良好宽松的环境，并实施篮子策略；随着家长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得到逐步的改善，篮子甲的重要性已经不复存在了。我治疗过很多家庭的孩子，在进行了三四个月的治疗后，他们大多都不再提及篮子甲了。
    问题：那么，采用这种方法是不是就意味着真的不再需要奖励和处罚了呢？
    并非如此。但是，我希望，到目前为止，你应该对动机刺激论之可为和不可为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并且，你必须明白，在对暴躁型的孩子进行奖励和处罚时你要格外当心。真正的问题是：对孩子进行额外的刺激就会改善孩子的行为吗？回答是：有可能。
    首先，我需要确切的证据，孩子确实可以得益于这种额外的动机刺激。如果是这样，还是有成功的希望的。如果不是，坚决抵制。
    第二，我希望确定动机制激论值得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凭我的经验，我认为，动机刺激论只应运用于那些属于篮子甲的行为。既然为了篮子甲中的行为，你心甘情愿地引发并忍受孩子的彻底崩溃——如果孩子无法获得某种奖励，或者当他们受到处罚时，他们也有可能大肆发作一场——因此，你应该把动机刺激论的应用范围限制于篮子甲的范围内。比如，我曾经治疗过一些孩子。家长会根据他们能否度过安全的一天，而给予奖励或进行惩处。那么，我是否愿意为了取得比较好的效果而稍稍提醒一下孩子，多给他们一些鼓励呢？当然愿意。我是不是认为物质刺激将会成为促使孩子注重安全问题的首要原因呢？不是。在我看来，宽松友好的环境、篮子计划以及新的思维技能才是其改变行为的真正原因。
    第三，我希望家长们要确保自己心甘情愿地实施，并且有能力落实自己对孩子规定的奖励和惩罚。如果可以，请继续。如果不行，就停止。不能落实的规定就根本不是规定；它们只会降低你的威信，这是我们应该尽力避免的。
    最后，我希望你建立起信心：在一次爆发事件之后，如果你执行了你定下的规矩，那么，当下一次出现类似情况时，孩子就能够想起这些规定，这样一来，规矩才能起到警示作用。换句话说，我希望你能够确信，在孩子下一次进入气阻状态时，他有能力这样驾驭自己的思维：“上一次，我感到不痛快时打破了一盏灯，为此，妈妈整整惩罚了我一个星期。我可再也不希望那样了。所以，我这次最好先想个好办法，来对付我的坏心情。让我想想，我还可以怎么办呢？”如果你认为孩子没有这种能力，无法从前一次的后果中吸取教训，那么，这种规定的预防作用就十分有限了。
    母亲：那么，我不应该再惩罚我的孩子了？
    我：告诉我，你最后一次惩罚他是什么时候？
    母亲：几天前，我让他关上电视，去写作业。他骂我巫婆，所以我说，我要把电视收起来，整整3天。
    我：你真的做到了吗？
    母亲：做到？没有。事实上，第二天他就又开始看电视了。
    我：那么，你又是怎么办的呢？
    母亲：我能怎么办呢？我确实没有其他什么可以惩罚他的办法了。
    我：我猜，你后来不再经常惩罚他了。
    母亲：我不再经常惩罚他了，但我又应该怎么办呢？
    我：我想，如果我们从根本上改变你们的交流方式，那么，他骂你的情况将会大大减少，同时，你也不会有那么多惩罚他的理由了。但是，如果你每次碰到他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就立即依赖惩罚，把惩罚作为你的主要对策，那么，每当你们有分歧或者发生了令你不快的事情时，你就立即切断了你们之间沟通的桥梁。最后，你自己反而变成了让他不知所措的主要原因，而原来刺激他发脾气的那些事情倒退居二线了。你使自己处于这种境地，这实在大可不必。而且，由于你无力再对他进行惩罚，你自己也会感到没有权威、很无能。
    一旦父母同孩子之间的交流有所改善，我会鼓励父母让孩子参与这样的讨论：对某种不恰当的行为是否应该予以惩罚，以及应该进行什么样的惩罚？孩子对自己往往比成年人对他们还要苛刻，因此，我通常不会担心孩子想出的惩罚不够严厉。对惩罚达成一致意见后，落实这些惩罚可能又是一个问题：有时，孩子们对一些惩罚（比如，早点上床睡觉）表示赞同。但一旦执行时，他们又会大闹起来。同意实施一些惩罚和具体落实之间存在一个时间差，而孩子对这种时间差还不太适应。这又使我们回到了原来的问题：对孩子的惩罚是否真的能够有助于孩子引以为戒，真的值得我们刺激孩子大闹一场。同样的，我对下面这个问题也十分感兴趣，即让孩子参与讨论如何才能够弥补他们在情绪失控时犯下的错误。当然，这样的讨论应该等到孩子完全恢复了理智以后再进行，而决不能在他情绪失控时或者事情刚刚结束时鲁莽行事。讨论很可能是这样：
    家长：卡洛斯，我们需要谈谈你昨天弄坏桌子的事情。
    孩子：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家长：我知道。你这样说很好。但是，这个坏桌子还是让我很难受。我们看看，你能做点什么，好让我心里舒服一点。
    孩子：比如？
    家长：我不知道。你能想出一些办法吗？
    孩子：你可以惩罚我。
    家长：我不知道惩罚你是不是会让我心里好受一些。但我想，也许你可以帮助我做一些家务。
    孩子：我可以扫地。
    家长：这是一个办法，也许会有用。你是否还能够想出别的办法让我好受一些呢？
    孩子：有的。我可以帮助你倒垃圾。
    家长：我想你还是帮我扫扫地吧。这会让我心里舒服些。也许下一次你感觉不痛快时，你可以让我来帮助你，而不要再弄坏桌子了。
    孩子：我会试一试的。
    不管这是惩罚还是补救，孩子经常能够想到一些极好的办法。这有助于把他们的父母造就成“帮助找出解决办法的人”，而不是“强加解决方法的人”。
    问题：关禁闭怎么样？
    一些孩子发现，当他们感到沮丧时，关禁闭可以帮助他们平静下来；但我治疗过的大多数孩子并不这么认为。的确，当孩子心情沮丧时，如果有人与他有某种身体接触，那么，事实证明这经常会加剧他们情绪失控的程度，有时的结果简直是毁灭性的。因此，只要你的孩子在关禁闭时自己能够平静下来，而且不需要别人强迫他这么做，也不会毁坏财物，那么，你完全可以尝试这种方法。但是，如果禁闭只能使孩子的情况雪上加霜，那么，干脆忘记它好了。注意，即使是在最理想的条件下，我们也不建议对年龄大一些的孩子或者青春期的孩子采取这种做法。
    另一方面，我常常发现，当分歧已经显而易见了，或者当讨论不会有任何结果时，帮助父母和孩子达成共识——即各走各的路——这倒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做法，也就是各自到不同的房间里去。不是所有暴躁型孩子都能够接受这个计划。但令人惊奇的是，相当一部分孩子还是可以接受的。等大家都重新恢复了理智后，再开始讨论。
    问题：但是，我还有一种感觉，孩子的一些行为是事先预谋的、是故意的。这又该怎么办呢？
    有时，当孩子进人气阻状态时，我最不希望你考虑的就是，先弄清楚孩子是不是计划好了的，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当然，你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那么，你可能会犯两种错误。第一种，你认为孩子的行为没有事先计划。完全是无意的，但事实恰恰相反。第二种，你认为孩子事先进行了计划、是有意这么做的，而事实也证明你的猜测是错误的。如果你必须犯一个错误的话，我建议你犯第一种。换句话说，当你犹豫不决时，你就直接选择第一种情况，就认为孩子的行为是无计划的、完全无意的。我认为，这样做你不至于遭受过多的损失。而第二种错误的附带结果就严重得多了。
      问题：怎么对待孩子说谎呢？放在篮子甲中吗？
    很久以前，我听到过一种有趣的看法，是关于为什么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孩子说谎的原因。想像一下，你是这样一个孩子，你的脑子里装满了大量的信息，这些信息告诉你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再想像一下，你非常容易感情用事，而你头脑中储备的这些知识几乎无法阻止你的行为出轨。换句话说，你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却仍然我行我素、一意孤行。这是因为你获取那些指导你如何正确处事的信息的速度太慢，根本无法避免自己陷入困境。这就好比是有两个你，一个行为举止不当，另一个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这种矛盾也就为孩子说谎打下了基础。
    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你采取了极其不当的行动，接着，在片刻的停顿以后，你大脑中浮现出一个正确的行为模式。这时，你又发现自己不得不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为什么要明知故犯。大多数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无法保持镇定自若，他们不可能如实地告诉你：“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做，那是因为我没能及时地获得那些指导信息。”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孩子会依赖最原始的自卫机制：否认。所以，从他们嘴里自然而然地冒出来的便是“我没有做”。这可能会导致一些妙趣横生的对话：
    家长：彼得，作为什么要推你的妹妹呢？
    彼得：我没推。
    家长：（不相信地）彼得，我刚才看见你推你妹妹了。
    彼得：不，你没看见。
    家长：彼得，你说什么呢？你在说谎！
    彼得：不！我没有说谎。
    这是一个蛮横跋扈、爱说谎的孩子呢，还是一个苦苦挣扎着要弄明白，为什么会做了自己明明知道不应该做的事情的孩子呢？
    还有一些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儿童，他们虽然不擅长较长时间地集中精力，来回顾那些指导他们行为的准确信息，但是，他们的小脑瓜却精通于迅速反应出大人们希望听到的话。下面，我们看看这样一个谎话：
    母亲：（走进女儿的卧室）罗伯塔，你完成作业了吗？
    罗伯塔：（心里根本没考虑作业）是的。
    母亲：（扫了一眼罗伯塔的作业）全部完成了吗？
    罗伯塔：（还是没有在大脑中搜寻到这个文件“我完成作业了                      吗？”）是的。
    母亲：罗伯塔，你的作业得需要足足一个小时，可你回到家还不到一个小时呢。
    罗伯塔：（没有能力说，“嘿，妈妈，我想，我获取文件‘我妈妈想听什么话？’和‘如果妈妈知道我说谎了，她会怎么做？’的速度要比‘我完成作业了吗？’快得多’）噢，我是在学校做的作业。
    母亲：在学校？什么时候？
    罗伯塔：噢，史蒂姆先生经常给我们时间做作业。
    母亲：史蒂姆先生给了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做作业吗？
    罗伯塔：是的。
    母亲：你说的是实话吗？
    罗伯塔：是的。
    既然说谎一般不涉及安全问题，而且经常是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动、缺乏计划性，因此，我主张先把它归入篮子乙。我宁愿在讨论父母和子女之间相互信赖的问题后，再着手处理这个说谎的问题，而不是现在就心急火燎地把它随手抛入篮子甲。
    既然我们已经谈到感情用事的话题了，那么，我就简单地谈一下“好操纵他人”的说法。我发现，人们在解释有性格障碍的孩子的行为时，经常过分地滥用这一说法。在我看来，要想摆布和左右他人，孩子必须进行大量的前期思考和周密的计划，并且适当的情绪调整和时间计算也不可或缺。就我所知，这些素质是大多数暴躁型儿童所严重匾乏的。我们很少有人喜欢听从别人的任意摆布。如果你认为孩子是有意在摆布他人，这会导致成年人做出一些产生负面影响的举动，并阻碍他们进一步准确地分析问题。
    只要一提起乱用术语的话题，我总是感到好奇——每当成年人告诉孩子他们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时，他们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当然，我对成年人与孩子为此发生争执并不感兴趣。如果孩子认真对待他的困难，并积极主动地努力去改变，那么，即使他难于承认“是的，是我做的”，我也会感到高兴的。
    问题：我总是没时间解决这些问题，如，什么时候孩子已经准备            好去上学了，或者晚上什么时候该上床睡觉了。我应该怎么办呢？
    对于父母和孩子双方来说，时间压力是沮丧情绪最大的加速器，这常常出现在早晨和晚上的日常活动中。遗憾的是，要让一个在早晨昏昏欲睡或者在晚上异常兴奋的孩子增强时间观念，是极其困难的。那么，在这些时间段，你最佳的办法就是做出调整。通常，你首先要理智地确定，哪些是最重要的事情，尽可能的排除干扰因素；然后，增强事情的可操作性，使之简单易行。另一种选择是，更多地参与到这个时间段的事务中，不是对孩子纠缠不休，而是当孩子无法及时独立完成一些任务时，助他一臂之力。别忘了：帮助孩子行动起来要比对付一次彻底崩溃节约不少时间呢。再一种选择是，创建一些机制，提高孩子整体的时间观念。
    问题：有时，孩子并没有同我或者其他人接触，也会情绪低落，沮丧颓废。他自己做一些事情时，也会触起他的情绪问题，像玩任天堂电子游戏，或者其他毫无意义的事情。有时，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又突然地闲了起来。这又应该怎么办呢？
    确实如此。有时孩子发作起来并不涉及到你或者别人。在某些情况下，孩子情绪低落只是对于早些时候遭受挫折的一种延误的反应，如在学校时碰到了一些事情。而且孩子可能更加难以表述这种延误的反应。但是你的角色仍然保持不变，即帮助孩子保持冷静，让他告诉你他遇到了什么问题，或者为他暗示种种可能的假设，来帮助孩子确定问题的所在。然后，你要让他明白，你完全有能力指导他找到解决方案。最后，当他自己具备了这些能力时，我们的目标就是由他独立地完成这一过程。
    母亲：（站在房子前面的人行道上）夏洛特，我们都在等你呢。快上车，我们一起去海滩。
    夏洛特：（站在前面的车道上）我不去。
    母亲：什么？夏洛特，你一直很喜欢海滩的呀？
    夏洛特：（回到房子里——正处在十字路口）我说了我不去！
    母亲：（向前门走去）夏洛特，你弟弟和你爸爸都已经上车了，我们得快点了，我现在可不想同你闹别扭！去拿我的钥匙，我们走！
    夏洛特：（摔上门，并上了锁）走开，我不去！
    母亲：（站在上了锁的前门外）夏洛特，你马上打开锁！（转向车里的丈夫）亲爱的，你带钥匙了吗？
    丈夫：没有。怎么啦？
    母亲：（脉搏加快，转向锁着的前门）夏洛特，快他妈的打开门！这没什么好玩的！
    屋子里没有什么反应。
    父亲：（走到前门）出了什么事？
    母亲：（咬着牙关）你女儿说，她不去海滩了，并把我们锁在了门外。
    嗯。这看起来是个反面教材。现在，我们运用一下写书的奇妙力量，我们一起再来看一看你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奢望的事情：倒回磁带，尝试一种友好的做法。
    夏洛特：（气阻状态）我不去。
    母亲：你不去？
    夏洛特：（十字路口阶段）不，我不去！
    母亲：（注意到夏洛特正处于气阻状态，但弄不清原因）怎么了？宝贝？
    夏洛特：（揉着眼睛）我就是不想去。
    母亲：（蹲到夏洛特身边）今天去海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感觉不自在？通常，一说要去海滩，你都是等不急的。
    夏洛特：现在去海滩太早了。
    母亲：（还是感到迷惑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去海滩太早了？
    夏洛特：我们通常是先去教堂，之后才去海滩的。我们从没有在上午去过海滩。
    母亲：（感到难以置信，但还是尽力掩盖着）我们一般不在上午去海滩，这让你心烦啦？
    夏洛特：我们从没有在上午去过海滩，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去。
    母亲：（明白了）你告诉了我原因，我很高兴。我们想一下，也许可以想出个办法。
    没有发生情绪失控，这好多了。
    问题：我的孩子总是要弄清每一个解决方法的细节问题。这是否有道理？
    有很多性格上存在障碍的孩子，一碰到生活中模棱两可的事情，就感到束手无策。这种倾向也扩展到问题的解决方案上来。因此，像这样的话，“好吧，我们过些时候再去做”或者“我们很快去那里”或者“那件事，你可以先做一会儿”都有可能引发他们沮丧情绪的爆发。甚至是在共同解决问题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付这样的儿童，澄清问题将会大有稗益，而模棱两可将使问题一团糟。
    特伦特：（坐在家里汽车的后座上，他正处于气阻状态）我想吃点儿东西。
    母亲：（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有些激动，但立刻记起，长时间感到饥饿可能会带来一些潜在的危险，但她忽略了另一个问题——模棱两可的行为也可能带来危险）我们很快就停车。
    特伦特：（气阻状态持续着）好吧。
    五分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去了。
    特伦特：（有些烦躁，气阻状态的特征已经清晰可见了）我想，你刚刚才说过，我们要停车吃东西！
    母亲：我说了，我们很快就停车。
    特伦特：（显然，更加烦躁——气阻状态加剧了）我等不了！你说过，我们要停车！
    父亲：（从驾驶员座位上）你妈妈刚才说了，我们很快就会停车，耐心再等一下！
    特伦特：（非常大声地，踢着父亲座位的背面）你们这些大骗子！你们总是这个样子！你们说了做什么，然后，又根本不去做！
    母亲：你看，我们尽快停车。
    如果我们不能一丝不苟地按计划进行，有些孩子就无法适应了。迈克是个异常刻板的13岁男孩。他与母亲达成了协议：星期六中午12点，母亲将帮助他一起整理他的房间。事实上，迈克非常渴望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但是，由于他做事缺乏条理性，他自己无法独立地打扫房间。遗憾的是，妈妈有事耽误了，没能在中午12点赶回来帮助迈克打扫。结果，这一小小的变动成了迈克心里的一大障碍。当母亲下午1点30分赶回家时，迈克陷入了气阻状态。在1点对分，母亲坚持她和迈克一起打扫房间，这加剧了迈克的烦躁不安。母亲仍然分毫不让。在1点32分时，迈克完全失去了控制。其实，迈克需要的，仅仅是重新与母亲商量一下原来的安排。但是，他就是那么刻板。
    有些孩子可以处理更加模棱两可的事，你应该弄清楚你的孩子可以处理哪些这样的事。
    问题：语言治疗法对暴躁型的儿童是否有帮助？职业治疗法又怎么样呢？
    对于有语言障碍的孩子而言，语言治疗法对本书中所讨论的许多技能的培养都大有益处；特别是，有助于孩子们总结归类他们的感情，表达不良情绪以及找出解决办法。我也见到过一些才华横溢的专业医生，他们对孩子也有很大帮助。他们使孩子感受到自己完全能够驾驭外界的刺激，从而降低了他们积聚起来的挫折感的程度。
    其他类似的治疗方法也可能有用。最近，我参加了一个学校的会议，与一名物理老师，针对我治疗的一个孩子的问题进行了讨论。这名出色的老师名叫约翰•帕萨瑞尼，他在马萨诸塞州韦兰的一所公立学校里工作。他讲述了他对孩子所做的一些工作，他说，孩子学习投篮球时进步惊人，但是，对孩子的训练必须是缓慢而循序渐进地进行。约翰说，这种技能训练显著地减少了孩子在篮球比赛中的沮丧情绪，结果，他们也成了其他体育运动中的积极分子了。我记得我当时想：“天哪，这个人的做法和我试图对这些孩子们做的简直一模一样！’显而易见，这就是殊途同归。
    问题：你举了很多年龄较小的孩子的例子，我的孩子已经15岁了。你有什么特殊的建议吗？
    我的工作重点集中在年龄较小的孩子身上，我认为，帮助这些孩子的最佳时机是在他的精神异常的程度达到顶峰之前。而你的孩子已开始结交一些同样有叛逆性格的同龄孩子，情况变得错综复杂了。最后，我想，我们对一个15岁的暴躁型孩子所说的话，很可能要比对一个4岁的孩子说的话复杂得多。但是，训练的重点都一样，都是为了提高他们的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当然，我们在计划训练具体技能时，要根据每一个孩子的具体情况而定，而不是考虑年龄因素。
    年龄大一点的孩子，他们行为多种多样，那么，篮子思维训练就更富于挑战性。比如，很多青少年的父母，往往倾向于把滥用毒品和乱结交异性朋友归于篮子甲。这些行为有危险性，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但是，这些行为也无法满足篮子甲测试中的其他条件，特别是涉及到落实禁止这些行为的问题时。因此，尽管在一些情况下，人们把这些行为划进篮子甲，但是，更为典型的情况是，把它们置于篮子乙中。这样，父母和青少年可以互相沟通，交流看法。换句话说，重新建立起你同青少年子女的良好关系，将有助于减少他们的自暴自弃的行为，最终保护了孩子，使他们不至于锒铛入狱，而不是装作你有能力禁止那些情况的出现。事实上，那是你根本无法禁止的事情。
    问题：是的，我明白了，安全问题属于篮子甲。但是，我还不太清楚，如果孩子确实有不安全的行为，或者最后彻底崩溃了，那我应该如何做呢？
    如果孩子的行为很危险，你要采取一切措施缓解局面，恢复安全，即使在这个过程中，他大哭大闹，也在所不惜。假如他打弟弟，那就把他们分开；假如分不开，就让他弟弟马上离开现场；假如他弟弟自己无法走开，那么，你就带着他走开。总之要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让他恢复理智。对有些孩子来说，拥抱他一下即能奏效；而对另一些孩子来说，他们需要单独待上一段时间。
    但是，你下一步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部分。危险性的行为和彻底崩溃，通常意味着，你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仔细分析一下，导致孩子充满危险性或彻底崩溃的一些原因到底是什么。考虑一下，你应该如何提前做准备，避免再一次出现同样的情况。你执行篮子框架的程序需要进一步调整吗？你的孩子需要增加技能培训吗？他的药物治疗需要调整吗？是否存在一些明显不利的环境因素？是否有必要让他远离一些环境或者一些人？如何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呢？
    问题：事情的发展非常顺利，但孩子仍然崩溃了，为什么？
    有时，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变化，也如同一颗老鼠屎，能够坏了一锅汤。有时，这些事情与你和孩子的接触毫不相干，比如，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在家就会造成可怕的恶果。有时，需要调整一下药物治疗。你的目标是，掌握事态的发展，保证孩子不出轨。
    最近，我接到了一个6岁女孩的母亲打来的电话。我曾经对这个孩子治疗了6个月。那时新年刚过，而这位母亲简直快气疯了。
    “莫尼卡的状况彻底恶化了，”她非常痛苦地说，“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圣诞节。”
    “你认为，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问。
    “我不知道，她说的只有一句话，圣诞树摆错位置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不知道，”她说，“尽管这是我们在新家里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是这样吗？”我问。“那么圣诞节前，一切正常吗？”
    “从来没有那么好过了。”
    “她现在又开始上学了，情况怎么样？”
    “过去几天里，她表坎特别好。”
    “圣诞节时，她身体不舒服吗？”
    “非常健康。”她说。
    莫尼卡那时没有接受药物治疗，因此，我不接受这种看法——也许她需要调整～下药物。由于圣诞节前后，她一切正常，所以我假定，她突发的问题并非是由于天气因素引起的。
   “那么，最好的解释是在一个新地方过圣诞节使她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我猜，我们还不了解令她不适应的所有问题。离开学校回到家里，这打破了她的生活常规。”我说。
   “既然你这样说，我想，你可能是对的，”她说，“谁能想到，在新家里过圣诞节，会让她不知所措。”
    问题：我太累了，做不了这些。我讨厌我的孩子，我也没有精力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去分析，并把事情按先后顺序排列。有没有别的建议？
    让你说中了，这种方法需要父母投入大量的精力。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想办法，减少你投入的精力。本书中所描写的方法达到了这一目标，我已经看到了这一点。父母逐渐开始理解孩子们的问题，做出的反应也更加积极。而孩子们也开始接受这种方法。渐渐地，父母感受到了更强烈的权力感，接着，父母和子女开始修补他们之间那伤痕累累的关系。这样一来，父母开始感到更加精力旺盛，更加乐观。对于篮子甲来说，前期工作较少，后期任务艰巨（因为对付崩溃需要花费大量精力）。而篮子乙前期消耗精力多一些（因为解决问题需要消耗精力），但后期的工作量较小（因为没发生崩溃）。但是，情况也可能是这样，一些家长还需要自己先集中精力（有的还需要一位治疗专家），远离孩子，进行自我充电，他们还需要首先解决孩子以外的、生活中的其他问题。有时，援助小组、其他服务机构、配偶以及亲戚也会帮上忙的。
    问题：一切都不顺利。这是怎么了？
    有时，这种方法效果不佳，这里有一些基本原因。在一些家庭中，在实施本书所描述的方法之前，成年人用大声尖叫和威胁的手段就能够不断迫使孩子们就范。而当大声尖叫和威胁一旦失效，那么，我们还需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新方法的效力。
    首先，你需要做到的是，确保你已经全面综合地了解了造成孩子问题的准确原因。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就继续实施下面的计划，那么，篮子策略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同时，你也无法确定，是否可以通过药物治疗解决孩子的问题。这使得选择针对孩子问题的路标图的工作难上加难。
    宽松友好的环境的其他因素也可能发生缺失。比如，你可能会重新修订你对孩子的期望值。换言之，你仍然下定决心要创造出这样一个孩子——他能够心平气和、从容不迫地应付任何要求和面对一切变化。我们又回到了第3章：你可能需要一个优秀的精神健康专家的帮助。
    也许，你采用了一些或许多第7章中所描述的、那些起到相反效果的行为模式。
    也许，你需要一位精神健康专家，帮助你来决定一些行为的不同归属范围。
    也许，你试图采用非药物疗法处理一些情况，而药物疗法会更有效，或者反之。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庭中互相交流的环境十分有利，但是，学校的情况就大相径庭了。这种情况又反过来感染到了家庭。在下一章里，我们再讨论这一问题。

wangmaomi

12  良好的学校环境
    如同在家庭范围内帮助一个暴躁型儿童非常困难，我认为，在学校将更加困难。你可以想像得出，一位老师一方面努力地实施前几章里描述的策略，同时，还要负责大约25至30个学生的教学，而在这些学生中，许多人又有各式各样的特殊需要。像家长一样，大多数正规学校里的老师，从未承担过改善性格障碍孩子的行为方式的责任，而且，他们也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请相信，我治疗第一个暴躁型孩子的方式与我目前采用的方法截然不同）。当一个暴躁型的孩子，比如说，因为一次拼写测验就大闹起来时，老师如何才能保护其他学生的安全，并控制住课堂秩序。学校的其他人员——校长、行为指导专家、心理医生等应该采取什么措施？这个孩子是否需要一个辅导员？是否应该安排他到一个特殊教育的班级或一所特殊的学校？
    幸运的是，对大多数暴躁型的孩子来说，从不需要回答这些问题。虽然原因尚未全部弄清楚，但是，我治疗过许多儿童和青少年，他们都没有在学校里显现出严重的气阻状态和彻底崩溃状态的迹象。我认为，下面这些理论可以解释这种现象。
   •难堪理论：如果他们在朋友面前情绪失控，他们会觉得非常难堪；但是在父母面前时，他们常常会因为一句话就大闹一场，这根本算不了什么。父母不能指望，在家里也存在同样的难堪因素，因此，在家里时，“难堪”不可能成为阻碍孩子大闹的原因。此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孩子觉得在父母面前发脾气比较安全。
    •上紧发条理论：孩子在学校时，努力克制自己，消耗了大量精力，一踏进家门，就完全放松了下来。此外，下午经常出现的疲倦和饥饿感，也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集体心态理论：因为在学校里，一切安排往往比较有规律，可以预测；而在家时，事情缺乏条理，孩子无所适从。因此，学校的环境可能比家里更为有利。比如，如果一个孩子在学校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或者应该做什么，他只看一看周围的同学，就知道了。而父母不可能指望在家庭的环境中也复制出学校的结构安排。
    .化学理论：老师和同年龄的孩子经常成为药物疗法的受益者，而到了下午晚些时候，或者晚上时，药效可能已经逐渐地消退了。
    我确信，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当然，不能仅仅因为孩子在学校时没有出现情绪失控，我们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学校不是引发情绪失控的因素。孩子在学校时，可能会发生许多事情，如被其他孩子逗弄、感觉被孤立、被抛弃，或者他们挣扎在某些学科的学习中，并为此感到难堪、被老师所误解等等。这些都会激发他在家庭中的情感爆发。下课铃响了，一天的学校生活结束了，然而，家庭作业有可能继续延伸学校中的失落感。因此，为了全面创立良好有利的环境，学校是不能逃避应该承担的责任的，即使孩子在学校里并没有表现出最恶劣的状态。
    然而，的确有一些孩子，他们在学校时，会出现这种或那种的情绪失控情况。你可能还记得凯西——在第4章你读到过他的情况，他经常会因为一个比较复杂的作业，或者因为与其他孩子交流不顺利，就跑出教室。若他不离开，他会在教室里大闹一场、满脸通红、嚎哭不止、大声尖叫、揉烂考卷、摔断铅笔、躺倒在地板上，拒绝读书。不用说，他的挫折承受力非常低，一遇到略有难度的功课，他就有可能迅速崩溃。人们都非常担心，他的学习会不会受影响。
    丹尼，另一个你读到过的孩子，也常常在学校出问题。在一个特别难忘的日子里，老师指定他在休息过后给同学们发油炸圈饼。休息时间刚过，丹尼急匆匆地跑回教室，来分发油炸圈饼。但这时，一位家长已经等在教室里了，并坚持由他来分配油炸圈饼。丹尼试图向他解释，是老师指派他完成这项工作的，但是，那位家长并没有停下来。这种情况是丹尼的认知转换能力所无法承受的。于是引发了一场大爆发。
    老师和学校没有其他选择，只得考虑如何对待这些凯西们和丹尼们。我们生活在一个包容的时代，对此，我发自内心的表示赞同。这种包容对某一些地区的影响要比另一些地区大。它鼓励人们，在主流教育的环境中，为那些有特殊行为和特殊教育需求的孩子们，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务。如果这样做是正确的，这种做法可以大大地减少孩子们因为自己的学习方式或行为方式与别人不同而背负的羞耻感。因此，目前在一些典型的公共学校里，人们可以看到有各种特殊需求的学生。他们表现出的一些障碍，连老师都从未听说过，更不必说遇到过。为此，老师不仅要具备教授课程的知识，同时，还需要了解学生们可能带来的不同情感问题和行为问题。遗憾的是，在很多情况下，老师的感受也是令人同情的，因为在这方面，他们既没有获得过特殊的支持，也没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因此，他们也没有把握如何才能满足这些学生的特殊要求，如何在复杂多变的课堂环境中正常运作。
    正是在当前的这种前提下，人们要求老师帮助暴躁型的孩子克服重重困难。校方工作人员往往同其他成年人—样，常常是在事件的后期阶段才进行干涉，尤其是对待那些扰乱课堂秩序、对成年人粗暴无礼、并伴有攻击性言行的孩子。校方这类干涉行为与许多家长的干涉行为一样，都会导致敌对情绪的产生，从而疏远了孩子。校方管理人员给我打过许多电话，他们告诉我，校方的纪律约束对那些经常接受处罚的学生已经不再起作用了，他们希望我给予帮助。因此，篮子乙的必要性已经显而易见了，因为对于所有进入我们学校的不适应型学生而言，以前采用的后果警示的方法（如关禁闭、停课、开除等等）都毫无效果。
    我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采取干涉措施是为了维护其他学生的利益。这令我感到震惊。解释大概是这样的：“我们必须为全体学生树立典型，即使停课对利克没有帮助（下面会介绍利克），但至少为其他学生树立了典型。我们需要让学生们清楚，在我们学校里，安全问题是一件大事。”这种理论将引出下面的问题：“如果你们采取的措施，并不能有效的帮助
利克调整自己的行为，而你们却仍然在继续这种做法，其他学生会有什么看法呢？”我的回答是：“实际上，你们根本就不清楚该怎么帮助利克。”
    问题：“如果我们不拿利克做典型，其他正常的孩子是否有可能            也会变成同他一样的暴躁、不安分呢？”
    回答：“一般来说，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问题：“如果我们继续采用那些毫无效果的做法，这又说明了什么？”
    回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无法帮助你。”
    问题：“在什么条件下，我们更有可能帮助利克学习一些技能，来克服他性格中的问题？是在学校呢，还是暂时离开学校？”
    回答：“在学校。”
    问题：“既然在事件的后期阶段再进行干涉对暴躁型的孩子来说毫无作用，那么，为什么还有很多学校仍然采用这种做法呢？”
    回答：“因为他们还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
    问题：“那些学生常年接受惩处，他们又会怎么样呢？”
    回答：“他们会变得更不合群，脱离学校的社交圈子。”
    问题：“难道这不是父母的责任吗？”
    回答：“帮助一个孩子增强适应力，处理好遇到的问题和困难，这不仅仅属于父母的责任范围。事实上，这些孩子的父母自己还在贫困、精神机能障碍、失业等其他问题中苦苦挣扎，所以，孩子们更需要从学校获得额外的帮助。帮助这类孩子是每个人的责任。”
    问题：（稍微有些离题）“在我们的社会里，什么才是最后的干涉手段，这种手段对培养孩子的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有良好的效果吗？”
    回答：“监狱。效果很差。”
    问题：“其他学生是否有办法帮助利克解决问题呢？”
    回答：“你能提出这个问题，我很高兴。”
    是推出篮子乙的时候了。
    我们可以把在家里对待暴躁行为的原则运用到学校，看看效果如何。首先，我们介绍几个主要观点：
    •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都是技能。一些学生天生适应性较差，面对社会中的困难和挑战，无法做出恰当的反应。因此，教育这些学生可能极其困难，也会令人沮丧。
    •不良的家庭教育、动机刺激不足、寻求他人注意力、缺乏对权威性的尊重可能都不是这些学生产生问题的最好解释。因此，标准的教育模式和激发动机的做法，往往不适应他们的需要。这些学生很可能需要一个不同的方法。
    •我们如何认识和理解学生的暴躁行为，将会直接影响到我们最终对此做出的反应以及采取的措施（“你的解释指导你的介入方式”）。面对这样的学生时，如果我们方法生硬，怒不可遏，那么，会大大增加他们陷入气阻状态和彻底崩溃的可能性，激化师生之间的敌对情绪，减少提高他们适应能力的可能性。
    •我认为，至少是在最初的阶段，老师可以调整自己对待性格有缺陷的学生的方法，而不是强迫学生一下子改变自己的性格。我对老师能够做到这一点很有信心。
    •如果我们为暴躁型的学生创造了良好宽松的环境，注重做好前期工作，而不是等到后期阶段再惩罚，那么，校方人员和学生之间的交流沟通将大大改善。一旦事情开始好转，学生的接受力会逐步增强，那么，帮助他们增强适应力和挫折承受力的一些更为直接的方法，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第6章中，我们论述了创建良好环境的必备条件，下面，我们把这些条件运用于教育环境中：在学校里宽松的环境中，所有与这个孩子接触的成年人，都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孩子的独特问题。当暴躁型的孩子陷入困惑的团团迷雾中时或之前，很多校方人员都可能成为潜在的援助者。但是，如果没能考虑到孩子在适应力和挫折承受能力方面的局限性，那么，他们也可能充当起敌人的角色。家长不是惟一的导航员——为暴躁型的孩子指导航向，或者引导他们穿越种种障碍；教师们同样可以踏上导航台。在学校的环境中，取得对孩子问题的一致看法，保持协调同步、团结协作是必不可少的。
    父母同教师的通力协作是绝对必要的。当学校中的事情发展不顺利时，父母常常倾向于责备校方人员，而校方往往归罪于父母。在这样的互相指责中，人们忽视了重要的一点：孩子使我们大家都精神沮丧、情绪低落、不知所措，而我们又全都没有付出过大量的努力来帮助过他。那么，我们可以集思广益，综合我们之所能，共同设计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最佳方案。
    有一些老师希望一下子就把问题搞定。但是，对待一个学生不存在一蹴而就的方法。我们必须先找出问题的答案，然后再考虑进行干涉的方法。也就是，我们不得不投入艰苦的努力，仔细搜索影响这个学生较差的适应力和较低的挫折承受力的各种相关因素，之后，我们才有可能一下子抓住最有效的方法。如果有人不想首先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开始漫无目的地试图干涉孩子的行为，这种干涉无异于你朝天上随意地放了一枪，却满怀希望能够打中一个猎物。要想全面地了解一个孩子问题形成的来龙去脉，那么，首先我们需要进行一次能力评估。
    当这个评估是由学校系统来负责时，在通常情况下，班主任承担了主要的工作。因为只有班主任才最了解这个孩子在课堂上的表现。在前面的章节中，你已经了解到取得一个诊断并非我们进行评估的主要目的，尽管它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副产品。同样地，判断一个孩子是否符合特殊教育计划的条件也不是我们工作的主要目的。我们之所以对孩子进行评估，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了解孩子以及他们学习成长的学校环境。即使我们揭开了所有学习能力障碍的面纱，得出了明确的诊断结果，那么，我们也不能说，这个评估就是完整的，没有任何遗漏的。这个学生的老师仍然非常关注着他的课堂表现。课堂上隐藏着引发孩子障碍的各种可能性，这值得我们去进一步地挖掘。只有当我们摸清一切情况，正确的干涉方法才会浮出水面。
    我们以家庭作业为例。许多暴躁型儿童认为家庭作业让他们沮丧透顶。因为在学校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后，他们大都感觉精疲力竭。这时，服用的药效也渐渐消失了。此外，由于他们都存在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学习问题，这样一来，完成作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此外，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完成家庭作业需要他们运用大量的组织计划能力，尤其是老师布置的一些期限较长的功课。因此，他们在完成作业时，经常暴露出性格中最为极端的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障碍是否造成一些孩子无法像他的同学们一样准时地完成作业？是的。我们是否总能够有效地排除这些障碍？不能。完成作业造成孩子日复一日地大发脾气，这样做是否可以让孩子体会成功的快乐？不能。那么，这些障碍是否能够成为我们改变或调整作业的一个很好的理由呢？是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观点：即通过每天晚上引爆孩子的导火索，同时你自己也要忍受5个小时精神折磨，以此为代价是给孩子灌输一个良好工作观念的最佳途径，或者是帮助他父母积极主动地参与孩子的教育的好方法。我认为，最好的教育方法是控制家庭作业的数量和内容。一方面，作业应该具有足够的挑战性；另一方面，作业也应在孩子的承受范围内。
    那么，怎么改变或调整家庭作业才能使之在孩子的承受范围之内呢？恐怕这同对付孩子其他障碍的方法一样。我发现，一旦老师意识到自己布置的家庭作业将引爆家长和孩子们之间一场又一场可怕的冲突，那么，大多数老师还是愿意调整这些孩子的作业安排的。优秀的老师非常清楚，全班同学都有完全相同的学习模式和学习能力那是非常理想的情况，而且也有助于教育的实施，但是，这在现实生活中往往行不通。因此适当的调整总是非常必要的。像其他的学习障碍一样，适应能力差、性格暴躁也是一个正当的理由，值得为此调整教学安排。因此，一旦获得允许，通常，老师同意减少部分家庭作业（比如，允许学生只做5道乘法题，而不是20道）；限制孩子每晚必须用于完成作业的时间；确定一些重要的作业，孩子必须首先保证完成这些任务，如果其他次要的作业没能按时做完，老师也不会为此惩罚孩子。我还注意到，大多数老师希望学生们写作业，但同时也希望他们不要被学习技能障碍所困。比如，如果一位老师要求学生们练习写作技能，而一个有性格障碍的孩子一开始提笔写字情绪就一落千丈。结果，老师特许这个孩子使用计算机完成作业，或者他也可以自己想法口述给家长、兄弟姐妹或一位同学，请他们帮助写下来。尽管我们要确保这个学生继续努力练习写作技巧，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要保证当我们对学生寄予某种希望时，我们充分地考虑到了这个学生自身的写作能力和挫折水平。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家长和老师要经常为通信息、交流情况，使老师充分了解有哪些作业日复一日地困扰着孩子。如果老师全然不知这些具体问题，我们也无法期望她或他做出适当的调整。对许多暴躁型的孩子而言，这些方法使得家庭作业不再那么令人生畏。但是，在某种情况下，即使老师对家庭作业进行了调整，不再让人望而生畏，父母与孩子之间的这场战争仍然硝烟不断。有时，持续的战火意味着家长不是、也许也永远不能成为孩子完成家庭作业时理想的监督员。在这种情况下，我经常建议，孩子要么在一位老师的监督下在学校写功课，前提是孩子比较乐于接受这位老师的建议和帮助（在很多学校，有一些“完成作业俱乐部”，可以起到这个作用）；要么孩子在家里由一位上高中的、年龄大一些的孩子辅导，或者请一位家教。这样一来，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交流就大大改善了，父母也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家庭教育的其他重要方面了。
    在学校宽松的环境中，老师应力求减少对暴躁型学生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力的整体要来。换句话说，教室中也存在着篮子乙和篮子丙策略的选择。我的一位研究教育学的同事告诉我，一名优秀的教师能够满足大部分学生的基本要求，同时，也能够照顾到一些个别学生的具体情况，在两者之间保持一定的平衡。也就是说，有经验的老师可以在整个班级的大环境中，灵活地处理好个别学生的教育问题。我见到过这样的老师，他们减少对这些学生的要求，而且既没有伤害他们的自尊心，又成功地避免了其他学生的敌对情绪。要做到这一点，一个方法就是努力创建一个“能够做出反应的教室”，在本章后面的部分，我们将继续介绍。
    在学校宽松的环境中，老师应提前确定经常导致孩子爆发行为的事件。如果你打算在事发前期阶段就积极地介入、着手化解矛盾，那么，这一条就至关重要了。你已经看到了，在学校的环境中，与这个学生频繁接触的成年人应该特别留意观察那些可能引起这些学生心态不稳定的具体因素，如教学内容、完成作业方式、环境因素（分大组进行讨论和教学、分小组进行讨论和教学、独立地完成一些任务、与别人合作时、讲故事时、课间休息时和午餐时）。
    那么，选择的方法是不变的：篮子甲中的事情非常重要（比如，安全问题），值得为此造成和容忍情绪爆发的事件。篮子乙中的事情也很重要，但需要大家共同协商加以解决或者需要路标的导航。篮子丙中的事情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在学校宽松的环境中，当警告信号出现时，老师应认知这些信号，并且迅速采取行动。前面已经讲过了，有些性格缺陷的孩子遇到一个小小的不顺利就干脆拒绝于活了。丹尼遇到这种情况时会懒洋洋地瘫在座位上，抱着胳膊，大声宣布说他什么也不干了（有时，他这样做很可能还是对的人这些都是他发出的警告信号。丹尼十分幸运，当他陷入气阻状态时，老师没有进一步地逼迫他。相反地，老师想方设法地引导他讲清楚地的困难，有时，丹尼能够立即说清问题；有时，他还做不到。有时，他努力这样去做，但话中免不了夹杂着一些不文雅的字眼（幸运的是全班同学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话，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偶尔，当老师试图帮助他时，丹尼的烦躁似乎反而被进一步激化了。当这种情况出现时，老师就会撤火，让丹尼自己冷静一会儿。回过头来再谈，成功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过了一段时间，丹尼慢慢地开始信任老师了，他知道老师能够理解他的处境：有时他一下子被难住了，而老师非常清楚他什么时候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现在，他已经可以口齿清晰地解释自己遇到的困难，对老师的友好帮助也流露出感激之情。通常，老师给全班同学部署作业之前，她都会先给丹尼通个气，告诉丹尼，对丹尼来说作业可能有一定的难度，她非常乐于帮助他做前面一部分的作业，这让丹尼松了口气。有时，老师也会安排其他同学辅导丹尼。
    记住，抓住早期警告信号的任务落在了与这个学生接触的成年人的肩上。解读这些早期警告信号，在学生的头脑中还尚存一丝理智时，就立即采取行动，防止进一步演化成更加严重的、需耗时解决的事件，从而扰乱教学的进程，这一点至关重要。
    在学校宽松的环境中，老师要正确理解孩子的不理智行为，而不要任意曲解。这一点同样是不变的：当学生神色沮丧。不知所措时，从他们嘴里冒出的只是一些精神垃圾。你的任务是忽略这种表达方式，直奔主题：我被难住了！帮帮我！
除  旧
   里奇：（13岁）我现在做不了这个作业。
老师：那么，你的成绩会说明你的情况——态度不端正、不努力。
里奇：我他妈的才不在乎分数呢，伙计。我就是做不了这些没有用的烂东西。
老师：注意你的语言，年轻人。我不允许我班里的任何学生不完成作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里奇：是的，这个班糟透了。
老师：我不打算听你说这些。你去一趟副校长办公室吧。现在就去。
迎  新
里奇：我现在做不了这个作业。
老师：那么，一定是作业有些难了。我们来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里奇：算了吧，我就是做不了！别烦我啦！该死！
老师：里奇，听我说……我知道你写字和拼写单词有一些困难。一遇到这样的作业时，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一起来想个方法，你看，你只需要完成作业中最重要的那部分，怎么样？也就是你要告诉我，你对刚才听到的那个故事的看法，这个你是非常擅长的，这样，你就不必再为写字和拼写烦恼了。
里奇：怎么做呢？
老师：你看，也许戴瑞可以记下你的想法。你就把脑子里想的口述给他就行了。
里奇：根本不值得这样做。不行。
    老师：噢，是的……有时我忘记了，你拼不好单词，这会令人非常难堪的。那么，为什么你不和戴瑞组成一个小组，一起来写作业呢？让他负责写的那部分。
    里奇：你不会告诉他我拼不对单词，是不是？
    老师：如果你不愿意让我那样做，我是不会的。
    里奇：戴瑞，我们一起来做吧！
更好一些
    里奇：我现在做不了这个作业。
    老师：为什么？因为有写字和拼写的问题吗？难道你忘了吗？我们已经说过遇到这种作业时该怎么办了。
    里奇：噢，是的。戴瑞，你快一点过来，我们一起做吧！
    在一个宽松友好的校园环境中，老师也明白，有时他们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学生情绪爆发的导火线。是不是有这样一些老师，他们引爆了学生性格障碍的火山？他们会不会对他的真实能力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们是木是想当然地认为，所有的孩子都天生具有适应能力和承受挫折的能力？他们是不是相信，学生身上的所有问题都应归根于家庭？他们在班上是不是没有起到表帅作用，教会其他孩子如何对待一个有特殊需求的孩子呢？他们是不是以为这个学生表现不好，完全是因为动机不良、态度不端正，或纯粹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呢？他们是不是造成了不友好的课堂氛围？他们与这个学生谈话的方式是否激发了孩子的敌对情绪？每次这个学生被叫到办公室时，他们是不是期待着校方行政人员严厉地惩罚他呢？好了，也许你在此之前还没有读过这本书。那么，下一次，换一种方法吧！
    在一个宽松友好的校园环境中，老师应尽力运用一些准确通俗的语言，来描述这个学生的各种异常的行为举止。我再重申一次，使用术语向这些学生描述他们自己的行为是十分关键的；由于他们未必有一套适合的词汇解释自己的状况，那么，他们也许会开始使用——并且相信——我们的术语。效果也许很好，也许不好，这要看这些术语是否准确，对于他们是否有帮助。我强烈地向大家推举下列这些词：容易感到沮丧、不知所措、有思考技能障碍、有情景转换障碍等等。
    下面谈一谈期望。在研究中，我和同事采访过许多老师。我们了解到不同的老师对学生们在一学年里希望取得的成绩有着不同的期望值，无论是对个别同学，还是对整个班级体都是如此。由于老师与一个孩子共同度过的时间经常比他的父母还多，因此，老师对孩子的影响举足轻重。在这方面，我十分羡慕老师，因为他们每天都有很多时间与孩子共处，而我平均只能每周抓到他一个小时。一个暴躁型的孩子是否可以成为班级中一个积极主动、受人尊重的成员呢？是否可能让一个负责20多个学生的老师——其中许多学生都有特殊要求——再抽出时间照顾这位学生的需要呢？
    “能够做出反应的教室”这个概念，是一种非常吸引人的想法，它帮助老师对于这些问题做出肯定的回答。鲁丝•悉尼•查尼在《教育孩子关心别人：如何管理能做出反应的教室》一书中对这个概念做了充分的阐述。在能够做出反应的教室中，教师不仅重视正常的教学计划，如教学、阅读、写作等等，同时也强调“社会课程”。在这样的班级里，有的学生阅读能力出色、有的学生不擅长写作、有的是出类拔萃的体育人才、有的还拼不好简单的词。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性格顽固、挫折承受力较差的学生也纳入其中，并加以重视呢？
    在有关家庭的章节里，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主题，它也同样适用于能够做出反应的教室。班级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可以助他人一臂之力，每一个人又都存在一些缺点，需要别人伸一把手。在这个“能够做出反应的教室”中，每个人都可以各取所需。因此，没有人会受到排挤，没有人会感觉脸面无光。的确，由于强调了个体之间的差异，学生们学会了如何去帮助别人，并且认识到每个班级都是学生的生活中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在这里，我们常常看到一些事先计划好的和无计划的讨论（有时也叫做社交会议），讨论的重点是如何与人交往。老师会突然打断授课，就课堂上的突发事件召集大会进行讨论分析。一些互相冲突的解决方案——如何协商、如何对付困难、如何选择其他解决方法——都可以成为讨论的焦点。所有的学生都在讨论中受益匪浅，特别是那些迫切需求帮助的人。在这样的课堂上，老师为大家做出示范，并且为学生们提供大量机会，操练这些社交技能，包括同学之间的互相辅导、公正地安排座位次序、怎样共同学习等。这样的教学氛围为老师针对每个学生实施篮子甲、乙、丙策略打下了基础。这样，老师就不再感到晕头转向了。相反地，他/她了解到在这个教学集体的环境中，每个学生都有哪些具体需要，并且也明确了满足这些需求的行动方案。
    为了对我治疗的一个孩子进行观察，我曾到过一个能做出反应的教室。我非常高兴地看到，这个孩子在辅导另一个学生的数学（数学是他的强项）。几分钟后，该进行下一个活动了，不出所料，这个孩子一下子给难住了。而他刚才辅导的那个女孩帮助他平静下来，与他聊天，帮助他过渡到另一个新活动。而他们的老师一直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接着，那个女孩子注意到我这个陌生人一直在一边观察他们。她担心我会不理解眼前发生的情况，于是，她走过来细声细气地告诉我：“有时候，一些事情让他感到有一点困惑。”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由于暴躁型学生的行为非常严重，因此，这些行为往往成为他们的标志。人们对于他们其他优秀的品质往往视而不见。课堂环境，毋庸置疑，就是这样一个理想的地方——在这里，这些学生的优点可以得到强化，并建立起他们与老师之间的友好关系。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其结果就是相互疏远。
    有一些老师告诉我，他们非常愿意帮助班上的暴躁型学生。但是，考虑到其他学生的要求，老师总是难于抽出足够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我向他们介绍“能够做出反应的教室”，并解释说，他们可以从那些看起来不可能，但是又愿意随时提供帮助的志愿者那里获得帮助。这些志愿者就是其他的孩子。
    老师：我不可能对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要求。如果一个孩子犯了错误，可以逃脱惩罚，那么，其他的学生也会模仿的。
    首先，你大概对不同的孩子抱有不同的期望，在课堂上是这样，在家也一样：不管怎样，公平并不等于平等。比如，如果你所有学生的阅读水平都能达到标准，这当然非常好。但是实际上你不可能指望每个学生都达到这个标准。因此，你大概需要对你的期望进行适当的调整，辅导那些达不到要求的孩子。如果别的学生提出质疑，为什么这个学生受到特殊的关照和辅导，那么，这就是你教育他们的一个天赐良机：“我们班上的每个人都会得到他/她需要的帮助。如果某一个人在某方面需要我们帮助，我们都将竭尽全力去这么做。而且，我们班中的每一个人都要有这样的需求的。”
    有的人只擅长说，却并不落实到行动上。如果孩子成长发展中的障碍是适应能力欠缺和挫折承受能力较差，那么，光说不做也就没有非常大的差异了。因此，如果有学生提出质疑，为什么这个暴躁型的学生可以受到特殊的关照和辅导，那么，你的回答也极为相似：“我们班上的每个人都会得到他/她需要的帮助。如果某一个人在某方面需要我们帮助，我们都将竭尽全力去这么做。因为你非常擅长控制自己的沮丧情绪，我相信，下一次约翰尼在感到情绪压抑时，你会很好地帮助他的。”
    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行为举止十分正常的孩子，因为看到班中那个有性格障碍的同学受到了特殊的关照后，决定自己也要模仿那个同学。我前面已经谈到，如果惩罚一个孩子，仅仅是为了给其他学生树立典型，或者只是为了保证对其他学生公平，那么，这个举动就毫无意义，特别是明明知道惩罚对这个孩子也没有多大效果时。在班级这个大集体中，一个学生在学业方面或行为方面表现异常时，他／她的同学们就获得了一个帮助他人的机会。
    除了我们在第13章中提到过的一些极端的例子里，大多数暴躁型孩子通常不需要太大的帮助就可以适应正常的课堂学习。你知道，这通常需要大家的通力合作，涉及到这个孩子的父母、特殊教育协调员、校方或校外的心理医生、教导主任、校长、职业医生、语言治疗专家、精神病药理学家。所有这些人都提供自己了解到的特殊信息，这对于我们全面地了解孩子的情况和制定治疗计划非常重要。老师们了解孩子在学校的所作所为，以及哪些措施对孩子行之有效。父母对孩子在家的情况了如指掌，给我们提供了孩子对学校的看法，同时，父母还能够指出，哪些家庭作业可以引爆火山喷发。特殊教育协调员十分清楚校方还可以为这样的孩子提供哪些服务。心理医生、语言治疗学家、职业医生以及教导主任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洞察那些激发孩子挫折感的具体因素。通过哪些方法呢？是让孩子接受心理学方法的教育测试或神经心理学测试和心理学测试呢，还是接受额外的评估或是采取同孩子聊天的方式呢？校长可以在学校打开许多方便之门。如果我们需要为孩子提供特殊的安排，那么，只有校长才能够协调一切后勤工作。你已经了解到了，一位精神病药理学家能起什么作用。一位精神病药理学家是孩子治疗过程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这一点十分重要。我一直对二手信息不感兴趣。特别是为了取得最佳的疗效，我们往往需要进行药物调整。到目前为止，为什么几乎没有几家学校同精神病药学家建立起关系以备咨询呢？对于我来说，这还是一个谜。
    有这么多的专家学者与我们同聚一室，那么，了解孩子的问题并对治疗方案达成一致看法——孩子目前能够做到什么？哪些情况必须处理？应该避免哪些情况？调整哪些因素？培养哪些技能？什么时候加强监管？哪些治疗方法必须实施？——这些将会逐渐地浮出水面，当然我希望本书中讨论的一些原则将起到指导作用，即使最初的治疗方案进展顺利，治疗的全班人马也仍然有必要大约每2周或4周聚一次，一起分析讨论孩子的情况，调整干涉策略，修正既定目标。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一切发展得非常顺利，开会的次数可以大大地减小。在每学年开学以前，新接任的老师应加入进来，确保新旧老师的顺利交换。
    最近，校园中发生了枪击惨剧，引起我们的广泛关注。许多学生能够做出令人难以想像的残暴行为，因此找出有危险倾向的孩子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此外，全体学生都应该积极参与进来（枪击他人的学生往往在事发前向其他同学发出了警告信号）；我们必须加倍努力，确保所有的学生都能感到自己是学校这个大集体的重要成员；如果这些孩子继续留在学校里，那么，上面所描述的互助协作团队精神就必不可少：暂时停课或开除这些学生、或把他们移交给警方，都不能真正解决他们的问题，效果不能令人满意。那么，犯下这些骇人罪行的学生是不是都有性格障碍？对我个人而言，我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人，不敢妄自断言。那么，他们无法想出更好的办法解决在学校遇到的问题，这一点是不是非常清楚呢？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
    确实有这样的一些情况，一些暴躁型儿童——无论大家怎么竭尽全力地帮助他——都无法在学校的环境中保证其处于安全状态。在第13章里，我们将进一步进行这方面的探讨。
现实生活中的故事
埃德加的篮子
          埃德加是一个4年级的孩子。患有注意力涣散多动症，表达能力发育滞后，共患有感觉综合失调。尽管表面上，他接受的药物治疗产生了良好的效果，但是对于一些需要持久注意力，特别是涉及到文字表达的情况，他仍然感到困难。学校为他配备了一个业余的辅导员，因此，从2年级开始，埃德加的功课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在他上4年级时，学校给他换了一个辅导员。起初，埃德加拒绝接受老师的辅导，他坚持说，自己不愿意有别于其他的孩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埃德加仍然拒绝辅导，而且每况愈下。结果他的学习成绩和在校的表现一发不可收拾。当老师和辅导员允许他独立完成一些功课，而这些功课对他来说非常困难时，他就往往完不成作业，并且常常在教室里到处溜达，不断地影响其他学生学习。当老师坚持要求他接受辅导时，他就会大闹起来，最后以被叫到校长那里而告终。
    不言而喻，埃德加的老师、校长和校方的心理医生都迫切地希望，埃德加能够接受必要的帮助。他们对篮子思考模式充满了好奇，因为它大大减少了埃德加在家大肆发作的次数。
   “我们给孩子制定了一些目标，有些孩子无法达到所有的目标。篮子思考模式就是把这些目标按先后顺序排列，”我解释说，“这有助于我们培育一些非常重要的技能，如接受别人的观点和解决问题。”
   “针对埃德加的情况，我们应该如何运用这个模式呢？”老师问。
   “首先，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埃德加有那些能力，我们为他制定的首选目标有哪些，”我说，“因为他非常容易感到失落。在很多方面，他都有障碍——社交方面、学业方面和行为方面——我们需要做出理智的判断，我们对他寄予的期望到底是什么。篮子甲中的目标极其重要，埃德加必须做到。篮子动中的一些重要事情，涉及给予和付出的技能。而篮子丙中的事情，我们现在可不必管。埃德加在许多方面都需要帮助辅导，但是，哪些是我们应该优先考虑的呢？”
   “他对与别人不同这方面，特别敏感，我不知道，是否有办法解决。”校方的心理医生说。
   “他的确需要帮助，”老师说，“否则，他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很担心，他是否学到了知识。”
   “他甚至根本不愿者试一试用手写作写字，”辅导员说，“即使他愿意写字，也是写印刷体。而且，他拒绝给别人看他的数学作业。有时，他的答案正确，但无法解释是怎样算出来的。”
   “我不能允许他不断地扰乱课堂秩序。”校长说，“还有一些学生的功课受到埃德加坏脾气的影响。”
   “我非常担心，其他同龄孩子对埃德加有什么看法，”埃德加的父亲说，“很长时间了，他都没让同伴来家里玩了。”
   “噢，”我说，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埃德加不会有热情立刻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个人的意见是，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让他接受帮助。因为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他既学不到知识，也完不成作业，而且还经常干扰其他学生的学习。我认为，必须把接受帮助归为篮子甲。”
   “我同意，”老师说，“这将是一举多得。”
   “上一次我同埃德加谈话时，”我说，“他告诉我，与其他孩子看起来不一样，并不是他拒绝帮助的唯一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这些辅导往往出现在他意料不到的时候。因此，我认为如果安排一个合理的时间辅导他，埃德加还是会乐于接受的。”
   “这太容易了，”校长说，“我们只需要首先决定，埃德加的哪些功课需要辅导，哪些功课他能够独立完成。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安排辅导了。”
   “好极了，”我说，“如果不进行辅导，哪些功课他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所有涉及到写作的功课。”老师说。
    “我们把辅导安排在教室内，还是教室外呢？”我问。
    “他不喜欢离开教室，”辅导员说，“但是，更不喜欢我在其他孩子的面前给他辅导，在教室里辅导时，他完成的功课很少。”
    “好像在教室外进行辅导也必须归为篮子甲。”我说。然后，我们讨论了一下，埃德加每天的辅导计划。大家一致赞同，暂时把用手写体书写置于篮子丙。换句话说，我们认为，对于埃德加来说，完成更多的作业比用手写体书写更重要。
   “我们如何使他接受这些辅导，而不会让他焦躁不安呢？”他父亲问。
    “啊，这就是你的任务啦。”我说。
    “我？我能做什么？”他父亲向。
    “如果埃德加不配合，不能按照计划离开教室接受辅导，学校的人会给你们打电话，让你们来做工作。”我说。
    “最好还是你来。”他母亲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我应该对他说什么？”他父亲问。
    “你要提醒他补课的必要性，并告诉他，你希望他一与你通完电话就立即乖乖地配合辅导员的工作，”我说，“如果他不听，你必须向他明确，他别无选择。如果他不接受辅导，就自行跑回家的话，那么，你就不允许他去度假。”
  “这太好了，”校长说，“这要比我罚他待在我办公室里的作用大多了。”
    “这个我可以做到。”他父亲说。
    “如果从现在开始，他还拒绝辅导，我会感到诧异的，但是，这恐怕是目前惟一属于篮子甲的事情了。”我说。
   “有一点我不太清楚，”老师说，“他经常对别的孩子说一些难听的话，我认为这也属于篮子甲。”
    “关于这一点，我还没有把握，”校长说，“他是一个易冲动的孩子，恐怕他还意识不到他说话时，就已经伤害了别人。”
   “他说了些什么呢？”我问。
   “他经常在全体同学面前大声地喊，某某同学的回答是愚蠢的，”老师说，“或者类似的话。”
   “说实话，因为我了解埃德加，所以，我会把这放入篮子乙中，”我说，“我猜，埃德加仅仅是太诚实了。他不善于圆滑地处世。”
    父母都大笑起来，“他根本没有圆滑处世的这根筋。”他母亲说。
   “我想，如果我们教给他一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事情将有所改善。”我说。
   “比如？”辅导员问。
   “比如，我们许多人都喜欢告诉别人，他们的想法很愚蠢，”我说，“但是，我们往往这样说，‘我想再补充一点。’我认为埃德加不会说出自己认为是不诚实的话来。但是，我同时认为，全班同学都可以一同吸取这个经验，从中获益。那就是，不要一丝不差地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而是要温和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因此，你认为我们可以组织全班同学讨论这个问题了？”老师说，“我喜欢这个主意，但是，如果上课时埃德加脱口而出尖刻的话，那么我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呢？”
   “暂时停止讲课，暗示你认为埃德加或其他孩子可能试图表明的意见。”我说。
   “这个可以做到，”老师说，“这样要比让他出去好得多。”
   “如果埃德加具备老练的处世技能，而你一直在鼓励他运用这些技能，那么把他赶到走廊去是一个好办法，”我说，“但是，如果真正的问题是他缺乏正确的表达词汇，那么你再把他赶出教室就毫无意义了，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是，”辅导员说，“他在教室里到处乱走，我该怎么办呢？”
   “实际上，我们已经在为这个做准备了，”我说，“我的意思是与其他孩子相比，埃德加需要更多的休息。我认为应该每天给他规定一定次数的自由休息时间。但必须明确告知他在休息时可以做的事情。一旦他打扰其他同学，你要立刻告诉他：休息结束了。在休息时，埃德加在教室可以做哪些事呢？”
   “他很喜欢科学中心，”老师说，“如果他停留在科学园地而不影响其他学生，我会非常高兴。”
   “埃德加可以经常地休息而其他学生不可以。他们会不会有意见呢？”我问。
   “他们早已习惯了埃德加总离开座位，”老师说，“我想，如果埃德加不去烦扰他们，他们会很高兴的。”
   “我想我们已经制定了个计划，”我说，“有一些事我们目前没有讨论，但是，我们已经明确了最重要的问题。考虑到我们非常审慎地选择出一些最重要的问题，并且讨论了如何在事件的前期阶段进行干涉，我想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呢？”校方心理医生问。
  “两周后吧。”校长说，“我们还需要着手实施这些计划。但是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制定一些在他失控之前帮助他的计划，而不是等他大闹起来再想对策。让我们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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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故事
“跑出去”
   “格林医生，我们不能让凯西再继续跑出教室了，”校长严肃地说，“这太危险了，我们要对他的安全负责。”
      这是3月份凯西当时上一年级时，校长主持召开的一个会议。凯西的老师、治疗医生、特殊教育协调员、还有凯西的父母和我都参加了会议。凯西最近在家大闹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但是还需要纠正他在学校时的一些怪疾。
   “那么，”我说，“你们都知道，从某些意义来讲，凯西焦躁不安时离开教室，比起他以往的一些行为算是进步了——如搅乱课堂秩序。但是，我同意你的看法，他的安全问题也非常重要。
    “是什么造成了他的这种行为呢？”老师问。“他得的是什么病？”
    “凯西自我调整的能力很差，像很多患注意力涣散多动症的学生一样，他很容易感到惶惑不知所措，容易感情冲动。”我说。
    “那么他为什么经常跑出教室呢？”老师问。
    “这很可能是一个信号，说明某种事情让他焦躁不安、不知所措。这是否符合你的看法？”
    “噢，绝对是这样，”老师说，“对于他擅长的事情，他会做得非常出色。但是，一遇到一些他感到困难的或需要付出额外努力的事情时，他很快就焦虑不安起来。”
    “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如何帮助凯西‘顶住’焦虑烦躁，不再跑出教室，”我说，“我们还应该明确那些刺激他焦虑的具体情况，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决定哪些能够避免，哪些能够调整一下，哪些需要我们加倍的努力。但是，他也许还不能完全停止逃离教室，所以，我们需确定一个场所，这样，当他在跑出教室时，不再会出现在停车场上。”
    特殊教育协调员说：“我认为应对他离开教室采取措施，”她说，“他一情绪不佳，就任意地离开教室，这种做法对其他孩子会产生不良影响。”
   “怎么，当其他孩子感觉不自在时，他们也表达或暗示过要离开教室的想法吗？”我问。
   “没有。”老师说。
   “我们是否认为凯西这么做，是因为他愿意在过道里独自地待上一会儿？”我问。
   “我不这样认为，”老师说，“只要他一平静下来，他总是急切地回到教室。”
  “我们是否认为，为此惩罚他会对他下一次出现类似情况时有约束力？”我问。
  “我不知道，”老师说，“在他不自在时，仿佛人已经完全处于一个不同的环境之中。”
   “那么，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为离开教室而处罚他，”我说，“特别是我们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给别的孩子树立一个典型。”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建议我们该怎么做呢？”特殊教育协调员问。
     “我们应该把精力集中在凯西出现焦躁情绪之前，而不是事后，”我说，“如果某一件具体的事或者某一种可预测的情况会导致凯西情绪异常时，我们可以预测这种情绪变化，引导地避开这种情况。我们可以采取一些措施，简化某些任务，增加趣味性，并限制凯西用于完成这些任务的时间，还可以观察一下凯西是否能够接受其他同学的辅导……我想有许多办法可以使这些任务简单易行。当他的沮丧情绪难以预料时，如果最初的种种努力都不能奏效，这时凯西需要有个地方冷静下来。尽管我们做出了种种努力，但是我觉得凯西还没有达到谈论他自己问题的程度。幸运的是，如果我们允许他独处一会儿，他完全能够平静下来。因此，我们必须在确保他安全的前提下，给他这一空间。因此，目前首要考虑的问题是把凯西情绪失控控制到最小程度，即使以牺牲他的功课为代价也在所不惜。因为情绪失控正是妨碍他学习的绊脚石。”
    在那年的最后几个月里，事情发展得非常顺利。第二学期一开始时，这些人又重新聚集到一起，包括他过去的老师和新接任的老师。他们一起回顾了前一年取得的良好效果以及收效不佳的各种说法。大家一致赞同坚持实施大部分做法，但重点转移到帮助凯西完成更多的作业。凯西在适应新老师和新同学期间，有过一段难熬的日子，尽管这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但是直到开学2天后，凯西才爆发出一连串的情绪失控事情。特殊教育协调员紧急召集大家开会。
   “我们以为凯西故态复发，”校长说，“他现在的情况同去年一样糟。”
   “实际上，我们认为他比上学年有所改观。”凯西的父亲说，“事实上，我们同他一样为开学感到高兴。他的确渴望回到学校。”
   “我想我们应该重申一下后果，”特殊教育协调员说，“你们在家时同他谈这种行为吗？”他问凯西的父母。
   “我们当然谈了！”他母亲说，有点生气，“我们让他明白，我们不能接受这种做法。他会非常难过，因为他早已清楚这一点。相信我。”
    “目前他在家里时还经常大闹吗？”校长问。
    “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大闹了，”父母说，“我们几乎快要忘记过去的情景了。”
    “我仍然认为，有必要再让凯西明白，在学校里，当他大闹一场后，一切不可能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校长说。
    “我同意。”特殊教育协调员附和道。
    “你的看法呢？”我问。
    “我认为，他大闹之后，必须到我办公室解释一下他的行为，”校长说，“否则，我就不允许他回去上课。”
    “我想他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我说。
    “那么，”特殊教育协调员说，“无论他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必须让其他学生看到，我们并不赞成凯西的行为，这一点很重要。”
    “其他学生不是早已经明白这一点了吗？”我问。
    “我们认为有必要强调这一点，”特殊教育协调员说，“我们认为他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的看法是他不仅仅需要强调这一点，”我说，“请记住我们不是单纯为了警告后果的缘故而警告后果，或者仅仅因为这是我们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正相反，我们警告后果是因为我们相信，只有当后果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脑海里，这才有助于他焦虑不安时努力控制自己，避免做出我们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如果我们对此没有信心，那么后果可能促使他愈加焦虑不安。在学校，我们必须按照我们认为正确的方法去做！”校长结束了谈话。
    两个星期后，凯西又小小地闹了一场。他被带到校长那里。校长竭尽全力迫使凯西开口讲自己的问题。凯西就是不说。校长一再坚持，结果导致了持续1个小时的大爆发。凯西连吐唾沫带骂人，还摔坏了办公室的物品。接下来又是一次紧急会议。
   “从来没有学生敢这样对待我！”校长说，“凯西必须明白，我们决不允许他的这种行为。”
   “这一点凯西早已明白！”他母亲说，“有时，他能够马上谈论引起他焦虑的原因——这是最近的进展——但是，大多情况下，他事后才可能谈起，那么，我们试图帮助他之前就应该给他一些时间调整自己。”
   “我试过了，”校长说，“当他在我办公室时，我告诉他，我会等到他心情平稳下来愿意谈论时，再开始同他谈话。”
   “他有什么反应？”我问。
   “他开始对我吐唾沫。”校长说。
   “我猜，这说明了你说的话使他更加紧张不安，而不是减轻了这种感觉。”
   “你认为让他坐在我的办公室里，一点作用都没有吗？”校长问，“看着他在这里大闹一场，然后若无其事的进去休息，重新同其他孩子在一起，而对自己行为不负任何责任。这一切令我非常不愉快。我想不通。”
   “我认为，如果凯西感觉你的办公室是一个能够使他冷静下来的地方，这非常好，相反地，如果他感觉在你的办公室里被迫去做他还无法做得到的事情——即立刻谈论他的问题，或者他认为，在你的办公室里他将因为一些自己已经意识到做错了的事情受到惩罚，因此他感到更加不安。”
   “那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呢？”校长问。
   “我认为，凯西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父亲插了一句。
   “这事发生了以后，他非常难过，那天晚上，他实际上在乞求我给他多服一些药，以避免令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人们沉默了几分钟。
   “但是，不能让他班上的其他孩子认为，他们也可以像凯西那样大闹而不受任何惩罚。”校长说。
    “说实话，我认为，”我说，“那些有适应能力和可以很好地处理焦虑情绪的学生，不会因为看见凯西不受惩罚就纷纷效仿他的。而且，他们不会认为凯西可能逃避惩罚——他们会认为你极其重视安全问题，并且竭尽全力帮助凯西更加恰当地处理不良情绪。我认为凯西将非常乐于讨论一些补救措施，但讨论的前提是等他平静下来——即，当他恢复理智后，也就是他认识到你理解他的难处时。”
    在以后的日子里，凯西是否又再次跑出了教室呢？是的，他跑到过道中一个指定的桌子边，他知道那里是他的“冷却”区域。他逃离教室后，是否更快地跑了回去呢？绝对正确。他又动手打校长了吗？没有。是否又动手打他的同学了？是的，这倒是同班里的其他男孩子没有太大的差别。他是否继续难以进行情景转换呢？当然没有。但是凯西的老师向他证明，在出现问题时可以给予他帮助，结果，凯西在她的课上表现极佳。一天，我问老师：“你认为凯西的问题是否会影响他与同龄孩子的关系？”她回答道：“噢，我想，除了这些问题，大家还是非常喜欢他的。其他的孩子可以分辨出凯西何时出现情绪问题，然后，尽力帮助他解决问题。”

13  场景变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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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如果孩子们有能力，他们就会做得很好

    回想起女儿出生的时候，我和妻子一致决定，要用母乳喂养她。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我们的计划顺利发展，这样或那样的意见和忠告迎面扑来，而且，这些意见和忠告又都有着天壤之别。
    “你们应该在一开始就让婴儿知道，喂奶时间是固定的。你不希望把她宠坏吧。”
    “她什么时间想吃，你就应该什么时间喂她。也许她就是那种每半小时就想吃的婴儿。”
    “如果她一想吃，你就马上喂她，那么，你就不会有片刻的安宁。”
    “婴儿们都知道，他们自己在做些什么。你不用太紧张。”
    “如果母亲的精神十分紧张，那么，婴儿根本不会吃的。”
    “其实，婴儿需要的只是一些茴香茶——她的胃里难受，根本吃不下奶。”
    “最根本的问题是——奶水不足。”
    “你必须保证，她在吃奶时是醒着的。否则，每次她都吃不饱，下一次吃奶时，也就没有力气了。”
    “她感到饿的时候，你应该先让她哭一会儿。这对她的肺部发育很有好处。”
可我们当时又懂什么呢？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父母。幸运的是，我们有几种喂养方案可以选择，比如，配方喂养。所以，如果我们需要事先预测一下母乳喂养的前景，至少，我们知道，孩子的营养会比较均衡一些。
暴躁儿童的父母通常是心理准备不充分。大多数父母从未养育过这样的孩子。正像你前面读到的，当大多数父母企盼有一个孩子时，他们从未希望或梦想到，自己会碰上这样的孩子。理想和现实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差异啊！面对这样的事实时，一些父母仍然孜孜不倦地追求着自己原来的梦想，他们仍然采用那些曾经对他们自己，或者他们其他的孩子行之有效的家教方法。可是，谁又能够责怪他们呢？他们没有修正自己的企盼，也没有在这方面获得专业人员的指导。
    我希望，本书有助于填补这两方面的空白。
    基于我多年来治疗各种类型儿童的经验，我总结出了一个简单的观点。这个观点对本书中所描述的前景和技巧有指导作用。这个观点是：
    如果孩子们有能力，他们就会做得很好。
    如果他们做不好，我们需要找出原因，以便给予他们帮助。
    “如果孩子们有能力，他们会做得很好。”每当父母们到我这里，寻求帮助时，每当我倾听父母们第一次描述孩子的问题时，这个观点就会一直索绕在我的脑海中。它激励着我超越一切标准的动机刺激解释论，确定那些导致孩子各种障碍的技能缺陷或者神经生物化学因素。这个观点提醒着我，如果孩子能够与他身边的人进行正常的交流，他就会那样做的。正如绝大多数孩子不会通过折磨自己或折磨别人来获取快乐一样。
    问题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观点——“如果孩子们愿意做好，他们就能做好。”——这种思想牢牢地控制着与暴躁型孩子生活在一起的成年人。这个观点的信奉者认为，孩子们完全有能力做到行为得体，举止恰当，只是他们不愿意这样做。这种信念导致了一些成年人非要迫使孩子表现好。典型的做法就是，奖励和惩罚。
    正如你知道的，我认为，对于那些无法达到我们期望的孩子来说，人们过多地，过度地使用“动机不足”加以解释。遗憾的是，这已经成为了很多成年人不假思索就脱口得出的结论。我建议：保持理智。对于大多数孩子而言，他们有足够的良好动机。动机不良仅仅是对暴躁行为的众多解释中的一种可能。
    在本书中，我所推崇的解释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一些孩子的灵活适应能力和挫折承受能力受到了损伤。并不是所有的孩子，天生就具有顺从的本性。
    考虑到引发暴躁行为的原因可能有着错综复杂的背景，因此，目前还没有一种“以一应万”的方法解决这个难题。换句话说，为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动机，这仅仅是成年人所能提供的一种帮助。还有许多更为重要的技能：了解你孩子的具体情况，他具有哪些能力，在什么情况下，他的相对薄弱的环节可能形成障碍；善于感知引发孩子问题的那些交流
方式；针对这些困难采取积极的措施，培养一种对你和孩子双方均有益的关系。父母在孩子生活中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在孩子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地为孩子确立一些期望值和目标，这些期望值和目标不能超越孩子的能力范围。当孩子能够轻而易举地跨过最高的那些栏杆时，我们可以开始提升那些栏杆，缓慢地，但坚定地。
    现在，你对孩子抱有什么样的期盼呢？这完全由你决定，但是，我希望，他会渐渐地视你为益友而不是敌人。这样，他就会慢慢地对自己产生兴趣，并且逐渐开始自如地应付挫折，与他人进行良好的沟通，更乐于独立地解决一些问题。他们将变得十分乐观，充满信心，主动地向世界展示自己的优秀品格，不会再为一些令人沮丧的事情而心绪不宁了。
    你对自己最新的期望是什么？这也同样由你决定。但是，我希望，首先，你应该寻找自己成为一名家长的原因。这样，你会认识到，你终于能够理解自己的孩子了，你感到自己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十分强大，因为在孩子出现问题时，你能够理解他，并采取相应的措施拉他一把。这样，与孩子交流沟通对你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了。你会接受孩子的问题，对培养起积极的而充满温馨的亲情充满自信。你会放弃那些永远不可能达到的目标，你会为自己能够以真实的自我面对孩子感到由衷的快乐。这种乐观是实实在在的，令人愉快的。你对良好的家庭教育已经有了一个崭新的诠释：良好的家庭教育意味着，善于感知孩子的问题，并且最大限度地加以解决。
    在前几章里，你认识了很多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你一定非常好奇，后来他们怎样了呢？凯西的父母继续坚持实施书本中描述的很多方法，凯西在家里一直表现良好。令人遗憾的是，那些帮助他进行理性思维和减少焦虑的药物，效果极不稳定，每隔两三个月，凯西在学校的情况就会恶化起来。后来，凯西不得不离开学校，留在家里，稳定一段时间。但是，最终，他还是成功地回到了同学们中间。
    丹尼再也不打人了。他的母亲更善于帮助他寻找不同的词汇，表达他自己的困惑情绪了。丹尼自己也能够熟练地使用这些词汇了。他偶尔还会骂人，但是，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现在，丹尼已经完全摆脱了药物。
    约瑟不再来我这里接受治疗了。他父母感到，一趟一趟地往医院跑，实在比较困难，而且，他们真心地希望，能够有人单独地对约瑟进行治疗。我这个人更适合家庭疗法，我想，如果让我与约瑟面对面，进行单独的谈话，恐怕会对他有太大的帮助。
    安东尼对天气的焦虑感已经大大地减轻了。通过药物治疗和路标疗法，这些日子，他焦虑的程度显著地降低了。目前，治疗的重点已经从暴躁的性格转移到社交能力和学业发展方面了。
    米切尔和他的父母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交流规则——不讽刺、不拔尖、不猜想别人的意图——事情的进展比我预想的还要迅速。他们已经可以正常地交流了。事实上，他们现在能够在一起讨论很多问题，共同揉讨，解决困难。米切尔也逐渐地开始信任我了，并同意试用一种抗抑郁症的药物，接着，又用了一种情绪稳定药，结果疗效非常显著。但是，我们还无法让他按时起床，在学校表现良好，因此，我们正在努力寻找另一种比较新的疗法。
    瑞恩在学校表现出色。事实上，他通过了学校最近举行的一个特长班的资格考试。但是，瑞恩对是否参加这个特长班还犹豫不决。他非常担心，同学们会怎么看待他肌肉抽搐的毛病。
    最近，我很少见到杰克和他的父母。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坚持采取篮子乙策略，效果良好：情绪失控的情况显著减少了，而讨论的次数明显增加了，而且富有成效。一次，杰克的母亲对我说：“我不明白这种办法到底有什么作用……其实，你的真正意思是，这些事情根本不值得为它大动干戈。”我不再从椅子上摔下来了，尽管有时差一点。我真高兴，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
    最后，珍妮弗——华夫饼事件的明星，后来又参加了两次治疗——又回到了家里。事实证明，她情感十分丰富（除了愤怒），现在，她可以自如地表达很多感情了。目前，她仅仅需要一个强化治疗计划。她的父母也是。看到他们都得到了帮助，我感到非常的高兴。我们还要确保，所有的珍妮弗们都能够得到这种帮助，这正是我们社会面临的一个严峻问题。
    如果孩子们有能力，他们就会做得很好。如果他们做不好……那么，现在，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wangmao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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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名：wangmaomi,邮箱是hotmail.com的，密码是７２１０００

老枪

多谢楼主。

这么好的妈妈，毛咪实在不该多赖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