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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
------哀悼马晴艳
煊煊妈妈
上午，我正在准备煊煊训练的材料，突然电话铃响了，拿起电话一听，居然是赵琪，这家伙，自从接管幼儿园后，就极少有空跟我联系。我刚准备开句玩笑："今天刮什么风啊？"，就听赵琪很冷静地说："你在家啊。"我说是啊。紧接着，赵琪说了一句"大马走了。"
走了，走了......我立即知道这种婉言的真实意义，因为，这个"走"的念头曾经多少次在我们每个家长心中闪念过。对于我来说，那曾经是一种美好的结局，我走了，一切都跟我再没关系，喜也好，悲也好，我只要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用担心煊煊训练的材料没准备好，再也不用因为她的空洞的眼神而焦虑，再也不用半夜突然从恶梦中惊醒，走了，是多么的美好啊！
"是自杀吗？"这是一种最最自然的选择。
"不是，是火灾。"
我真是有点诧异。
"家中起大火，大马被烧死，她丈夫重伤在医院。"
啊？！！我的心突然象被什么东西吞噬了，空洞洞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想起了大马，她永远那么笔直的身板，虽然她有严重的肠胃炎，但是她的步伐总是那么的有力，因为，她和她丈夫曾经是舞坛上最引人注目的"国标"标兵。
我想起了大马，她总是和常洛宁剪着一模一样的童子军头，虽然看着总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一看就知道她们俩确确实实是母子俩，常洛宁绝对就是马晴艳的儿子。
我想起了大马，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她，她背着一个小书包从幼儿园出来。我和丫丫妈妈正说着话，她远远的看见我们了，就开始从小书包里往外掏东西，走近了，我才看到她手上掏出了个小铁盒。她笑笑地说："来，吃点，我天天备着点这东西，随时给常洛宁班的小朋友们吃。"摊开手心，我才看见她手里的是花花绿绿的软糖。我最不爱吃糖，就笑着摇摇头。
"你们不吃？拉倒。"说着，马晴艳把一把糖都塞嘴里了，还嚼吧嚼吧。
好久好久都没再见到大马，据说她上新加坡做访问学者了。闲暇时，想想马晴艳在新加坡时会不会去看他们的孤独症儿童的训练机构呢？
不久前，刚听说她近几天会回来。很想见到她，是更洋气了吗，是更开朗了吗？
"常洛宁在青岛以琳训练，不在家。"
啊？！！！她们母子俩不在一起？马晴艳临走的那一刹那会是怎么的替常洛宁揪心的？......
赵琪也没再说话。
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尖冒到了头顶，手臂上的毛孔都闭合了，汗毛一根根都直立起来。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常洛宁的情景。
有一次马晴艳告诉我说有一位家长要处理一些玩具，看煊煊是否需要。我找到了她的家，是一个小小的两居室。房子里收拾得很整齐，最大的房间里没放床，只放了一个大滑梯和一排高高的玩具架。马晴艳说这是她儿子常洛宁的训练室。我第一次在别人家看到大滑梯，真是好佩服她。不一会儿，门敲响了，是阿姨带着常洛宁回来了。常洛宁的脸圆圆的，虎头虎脑，很可爱。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剪着齐齐的刘海，很象少年霍元甲。我赶忙上去跟他问好，马晴艳也教他给我问好。不一会儿，马晴艳开始给他做训练了，先让他拿着大滑板滑滑梯，又让他来回的抓黄豆。常洛宁很乖，妈妈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只是不怎么笑，总是很严肃的样子。只有马晴艳有时候捅捅他，他才会那么放松和自然地笑。
再一次见到常洛宁是在2005年协会举办的新年茶话会上。我去得有点晚，等我去时，就看到常洛宁被他妈妈拉在怀里，还是那标准的小马晴艳的发型。我去逗常洛宁说话，他还没说，马晴艳已经急得在旁边一个劲提示他了。过了一会儿，她们母子俩相依而去。再过一会儿，才发现我身边的几位家长脸上都有浅浅的指甲抓过的痕迹。我诧异地要问，她们难过地说："常洛宁抓的。唉，马晴艳该有多难受啊。"我想起了马晴艳记的厚厚的六本常洛宁的训练手册，想起了她们家大房间里的滑梯和小卧室里的上下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常洛宁，那么严肃而庄重的小霍元甲，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我还以为马晴艳带着他上新加坡去了呢，原来他婶婶陪着他在以琳做训练。
心里觉得一种莫大的悲哀，为马晴艳，也为常洛宁。
"马晴艳一定走得很不心甘。"
是啊，换了谁也不会心甘啊。
孩子该怎么办啊？常洛宁，那么沉默，只有马晴艳能让他严肃的脸上绽放出本该属于孩子的天真的笑。马晴艳走了，谁还能打开他那条通道呢？
不寒而栗，我想起了我们的孩子，我们走了，是很轻松，我们的孩子会有谁来照顾呢，我们这么尽心尽力，还只能偶然走进她们的心扉，我们如果走了，还有谁会试图打开她的心扉，还有谁能够打开她的心扉呢？
死，对于我们每个家长来说可能都是一种永远的解脱。但是，我们这些星星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马晴艳走了，她去了一个永远没有烦恼的天国。可是，常洛宁，仍然在人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妈妈去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是会号啕大哭，还是会默默的流下眼泪，还是会木然的面对着人间的风风雨雨。
想到这，我不再想往未知的世界，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想到死，因为，我们的孩子深深的依恋着我们，也许，她们不会说，但是我们的心能感受到，她们会永远地依恋我们。
"我不想死......"
也许，马晴艳最后的一句话也是这么说的。
"帮帮常洛宁！"
也许，马晴艳在天国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方静已经安排老师全天照管常洛宁。"赵琪补充道。
谢谢方静，谢谢善良的人们，希望更多的人来帮助常洛宁，帮助我们的孩子。
马晴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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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6 13:3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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