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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与现实
sainfoin 发表于 2006-03-10 00:00:00
转专业读心理学,很大原因是觉得想自己的下半辈子 可以做一些有贡献的事,对人有益的事,能帮助人的事。在很多电影里,心理医生往往是改变人一生的一个契机,他们成就了他人,用他们的知识、智慧和爱心。我 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会有怎么样的成就,我并不是为成就而努力。当很多人问我,将来会不会有自己的诊所的时候,你们真的问倒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 问题,虽然那有可能会使我成为富人,这似乎是大部分目前努力学习的人的目标。我自己的蓝图,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学工作者,或者在专门的机构工作,或者在大 学教学,甚至我也想过去教中学或小学。我比较多的是把自己和那些有缺陷的小孩子联想在一起,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可以使他们中的一些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大约是我的一个梦想吧。
行为治疗的心理学研究并没有太长的历史,到目前为 止,只有五十年左右,而即使是心理学本身,从哲学中分离出来,也只是百多年的历史。很多研究仍然都只是在反复试验和论证的阶段,至于其有效性,远不如其它 很多学科,比如说医学。在一堂有关行为治疗应用于低智商儿童的教课中,老师播放了一个长达一个小时的纪录片,其中记录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治疗实验过程与结 果。参与这个实验的有三十八位小朋友,初始智商都在40-50之间(正常人的智商为100,低于70的人在医学上都被判为智能不足),他们被分为两组,每组19人。 一组作为实验对象,这一组的孩子都受每周四十小时的专门行为辅导与治疗,另一组被称为控制对比组,他们只接受一周十个小时的行为辅导和治疗。在完成两年的 治疗过程后,研究人员在十年后做了结果跟踪。在实验小组的十九人,有九人达到了普通智商,并且进入普通小学学习;有八人仍患有失语症,这意味着他们并不能 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有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进展,不得不被分入专门的疗养机构。而在控制小组中,没有人达到正常智商,其中八人仍患有失语症,而其中的十一人 被送入专门机构。纪录片对五个在辅导期间有明显进步的小孩子作了专门的对比跟踪,他们中只有两个过着完全正常人的生活,其中一人甚至表现出超智商。而另三 人,虽然可以在社区中服务,找到工作,但无论是从他们的语言表达,还是行为,“弱智”的标签仍然贴在他们的身上,无法抹去。这一点,让我深深地感到悲哀, 而更为悲哀的是,这一实验是在众多实验中最为成功的,其它多次实验都未能取得如此大的成果,其中失败/成功原因,仍然不明。
在看完录像后,我突然之间意识到,现实并不象我的 愿望那么美满。我们即使付出努力,能帮助的能有多少人,而能帮助他们到哪种程度,更是一个不可知的问题。我的美好愿意是希望他们都能过上与正常人无异的生 活,然而事实上,很多生物现实限制了这种可能性,意味着,他们可能改善,却永远都不可能“正常”。我不得不去调整我的梦想,否则我终将会因为失望而放弃努 力,虽然要面对这一现实,让我觉得忧伤,就好象太阳明明在头顶,天空却仍然灰暗一样,阳光透不过的那一层不明物质,正是科学在努力的方向,只是目前,它仍 然无能为力。不过,即使是面对了这样的现实,我们仍然要去做,毕竟做了,就还是帮助了——每一个实验的结果都说明了这一点。
有智商问题的人,因为他们的古怪行为习惯和面部表 情而使正常人觉得害怕,要真正使他们过上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任务。而对于“正常人的生活”这个标准,其实也有中间的灰色地带,他们或者 可以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起居,自己上街购物,可以做简单的工作,但他们是不是能有正常的社交圈,有正常的社交生活,这一点是我觉得怀疑的。有时,我们无法 指责我们所谓的“正常人”没有同情心,人有恐惧心,对于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东西和人,所以,正常人之于导于常人的群体,会去保持距离,这是可理解的。想象 一下,当你坐在公车上,有一个面部表情古怪的人坐到了你的对面,接着在那里自言自语,手势夸张地做着一些无意义的动作,有时甚至瞪着你看或者给一些古怪的 表情,你是不是会害怕呢?我必须坦白诚认,我是害怕的。但作为一个心理学学生,未来的心理学工作者,我要求自己慢慢克服这种恐惧心,但我不可能要求平常人 都不要害怕,都去同情或支持。所以,当你觉得害怕时,你不要觉得羞怯。但若是真有这样的一个人生活在你的周边,你每天都会见到他/她,你是不是可以尝试克服并且去帮助呢?希望大部分的回答都会是“是”!要知道,阳光正躲在你的背后。
实验在最后在提及,一个针对个体的为期两年的治疗活动需要耗资四万美元,而一个低智商者如果在必须在专门的机构中生活,他/她 一生的费用将达到两百万美元。这两个数字之间的差异是巨大的,只是个体家庭往往无法承担那样的费用,即使他们有美好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和家人生活 在一起,他们也愿意关心和照顾,但因为经济的关系,他们也有他们的失望。作为一个旁人,对于不能提供帮助的那种悲哀,我想是远不如作为家人却发现自己无法 帮助并且甚至要面对离别的那种悲伤的。我开始理解国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机构都需要筹款,我来到新西兰后,碰到的各式各样的筹款活动远多于中国。很多义务工 作者,挨家挨户地敲门,寻求经济上的支持,即使只是两块钱,他们都会表示十分的感激——我为那些人为感动。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学有所成,我一定会义务地 去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实验报告:Lovaas, O.I. (1987) Behavioral treatment and normal educational and intellectual functioning in young autistic children. Journal of Consulting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55,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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